一块钱的c调葫芦丝:【病房-121】娶媳妇，晒嫁妆

【病房-121】娶媳妇，晒嫁妆

     一、

出了影院，小沈和庄蕙走在我身边过，继续擦抹泪，我劝说她俩也无效，只能草草地评论电影《刑场上的婚礼》的不足之处，简介了两位烈士的真实故事，这才让二位女兵止住泪水。

教导员赶上来，叫我带路边单独说话。

护士评分搞好了吗？

好了。

带在身上吗？

是的。

给我吧，我回去分析一下。

我把《698医院一病区护士评述表》从衣袋里掏出递给教导员，心里就像将自己的孩子送给他人那样。

走到十字路口，我与教导员分手，去北大街的新场图书馆，我见到了沈梅芳组长和海蓝姑娘，三人避开阅览室的书友，在侧室坐下，海蓝倒来一杯茉莉茶。

刘参谋，你不是要出院了吗，你的病不是还没好吗？在住些日子，过几天我休班给你做眉毛饺子吃。沈梅芳用关切的眼神和语气对我说她会做黑洋酥和豆沙馅的眉毛饺子，味道还不错。

眉毛饺子，好呀，那病区的庄护士生病回市区休息了，也说给我带回眉毛饺子吃。

是吗，你们那个啦吧？

那个啦？

谈了。

嗯嗯，没有的事。

我给你做眉毛饺子，与庄护士家做的意思不一样，你尽管吃，谁叫咱俩有前缘呢，你要是前年不参加大治河开挖住在我家，我哪里热是你是谁，嘿嘿。

沈组长。

叫我沈梅芳，这是老规矩，你不能叫我组长，记住了吗。

记住了。

你为什么急着出院，698医院的医疗水平不比我们南汇县人民医院差，再住一短时间吧，实在治不好他们也会给你转院的呀，如果你们病区不反对，我带你去周浦镇西的百周大队看一位老神医。

这个大队就在我们营房西侧一站路，你告诉我神医的地址，我到时自己去找他。

你想的美，你是生人又是军人，就怕你去了他不理你。试试看吧。沈梅芳写下神医的地址：周卜平，71岁，住周浦镇百周大队5小队曲家老宅。

                       二、

梅芳，不，沈梅芳，嘻嘻。

怎么又变称呼了，套近乎呢，叫梅芳就叫吧，别再改来改去了，有什么事想和我说吧。

我想提前出院，是因我爸爸前几天被家乡单位里的被职工打伤了脸，我十分惦记爸爸，回家看看他，也为他报仇。我给爸爸打了电报和女友拍了电报，要他们快点给我回电，以便决定合适起身回家。三四天了，不见回电，你看我要不要打个长途电话，只是花费太贵。和盘托出心里的郁闷，反而显得轻松了，我喝一口茶，勉强地笑了。

这可是大事，我看这样，我今天给你问问馆长，晚上你来我这里打电话，晚上是半费，估计馆长会同意，拥军优属吗，对不，海蓝。

沈姐，晚上你就别来了，你问好馆长后，我晚上来办公室等刘参谋。

我们进了一批新书，都是文革被打倒的书新出版的，有《红岩》、《林海雪原》、《铁道游击队》、《保卫延安》，海蓝打了咯愣，沈梅芳接着说，你好喜欢看什么，我们下周还去南京东路新华书店仓库进货。

你看看有没有苏联的《这里的黎明静悄悄》、《钢铁是怎么炼成的》、《沂蒙烈火》、《国防现代化丛书》。

前两本有。

四化建设，少不了国防现代化，也少不了提高公民的国防民防意识，你该进点这样的书，比如《小学生兵库》、《军事上的10000个为什么》、《当代军事思想》、《基干民兵战术》、《三打三防》、《枪林弹雨》、《红旗飘飘》、《军事仿生学》、小说《东方》，杂志《解放军文艺》等等。

嘿嘿，你来当我们的馆长吧，对图书这么熟悉，看来你也是多了不少书，住院以来光在我们这里就借了十几本书了吧，为了出院你把借的书都还回来了，今天还借吗？

先借《这里的黎明静悄悄》和《高山下的花环》吧。

拿着两本中篇小说，走到街上。

                         三、

一阵《百鸟朝凤》的唢呐余音从南街上飘来，接着是几声京鼓铜锣声，丝竹声起《花好月圆》。沈梅芳和海蓝嘻嘻哈哈地跑出图书馆圆形大门，沈梅芳自说自话，刘参谋你遥遥望，那是是娶亲的队伍，海蓝呀，刘参谋是部队的人，结婚不要新娘晒嫁妆，你可是咱南汇姑娘，做新娘可要把嫁妆从新场晒到南汇城里呀，为你父母争脸面。海蓝捶沈梅芳，沈梅芳一侧身，海蓝的拳头落在我的左肩上，海蓝抽身回图书馆，从窗户里喊，刘参谋，对不起，要不你进来打我一下还回来，嘿嘿。

我向里跑了几步，故意吓唬海蓝，海蓝关上窗子，我返身站在沈梅芳身后仔细地看沿着新场南北大街晒嫁妆的新娘子。唉，我出嫁阿爸就是不要我晒嫁妆，那时穷呀。想一想，哎，我要是和你成了，部队也不兴晒嫁妆，我这辈子没这回事了，我就盼着孩子长大结婚晒哦嫁妆了。

一路纵队的娶亲队伍花花绿绿，队伍前走着一位初中生摸样的男孩，腮上用红纸沾水抹的圆圈红，新理的头发马桶盖式样，活像喜剧里的丑角。他手里抱着一个带提把的木椭球桶，桶底小平，桶口比底大一些，像大半个鸡蛋壳，油漆呈淡黑色。提把早被手摸的油亮油亮，提把上系着流行的红色金丝长方形尼龙纱巾，这纱巾本是女孩子围脖子或包头的。小北风吹的红纱抽打男孩子的脸。哎，刘参谋，你别看这木桶不大，这男孩子一旦从新娘子家里抱起这只桶，直到婆家有人接才能放手休息呢，要是孩子吃不消半途放下休息，可是天大的忌讳。

穿衣镜、台式收音机，缝纫机、自行车、洗衣盆，16床被子大红粉红翠绿淡紫淡黄，长里头三折，迭起16层，两条土布着力扎住两头，两名壮汉把土布当抓手，憋着劲抬起被子，健步向前，生怕落下。16条垫被，也如盖被样子捆扎，两条壮汉抬着。一对樟木箱，一副漆器抬盒，都是红布交缠，两位壮汉用竹杠抬起。手扶拖拉机上扎上了大红花，新娘子一身大红坐在车斗里，两手扶住红漆木马桶。她做了一个发髻式的流行公鸡头，洒上了五彩星点，紧身的唐装丝绒薄袄，勾勒出新娘的腰身和小腹丰满。

还蛮讲究来，刘参谋，你知道新娘子为何要扶抱马桶吗？沈梅芳回头笑。

不知道这里的风俗，你说说看。

马桶，是娘家送的子孙桶，开桶要给红包的。

是吗，你这里有没有新场民俗的书。

有。哎，你看新娘，是不是怀孕了。

我看不出她肚子大吗？新娘子脸不白，但满收看，看身体是个能劳动的人。

你知道什么，你要看她的后腰身，已经平直没了弯曲，我看少说有三个月了。

晒嫁妆的行队缓缓北去，沈梅芳嘀咕着说，他们还要绕道镇西新场至奉贤县奉城的公路上向南，然后去婆家，真风光。唉，咱就别——

2011-1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