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西少数民族分布:论叶圣陶的语文教育思想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9 04:27:34

 

                论叶圣陶的语文教育思想

叶圣陶(1894年-1988年)是我国20世纪语文教育的集大成者。他从18岁中学毕业走上教育岗位,直到他灿烂人生终结的76年时间里,始终从事、关注和指导着我国的语文教育事业。著名语文教育家刘国正说:“在中国的语文教育界,叶圣陶、朱自清、夏丏尊是耸立在三四十年代的三座高山;其中叶圣陶的活动一直延续到八十年代,时间最长,影响最大,他留下的宝贵遗产,历史上无人与之相比;一代宗师,万代垂范。”

叶圣陶的语文教育思想具有鲜明的科学性和前瞻性,在我国长期的教育实践中曾发挥过巨大的推动作用,并将启迪我们当前和今后的语文教改朝者健康的方向前进,叶圣陶的语文教育思想博大精深,极其丰富,几乎涉及到我国语文教育领域的任何一个层面,其中最主要的是他的语文工具观、培养习惯说和“教是为了达到不需要教”。

一、叶圣陶的语文工具观

教师教语文,学生学语文,怎样才能收到较好的效果?这是一个极其复杂的问题,决非几篇文章乃至几本书就能阐述清楚的。但是有一个基本前提必须首先明确:语文学科的性质到底是什么?因为教学目的、任务、教材和教法等等,均由性质来决定。叶圣陶通过语文教学的长期实践和深入研究,反复强调指明语文学科的性质:语文是工具!吕叔湘先生在为《叶圣陶语文教育论集》写的序言中说:“通观叶圣陶先生的语文教育思想,最重要的有两点。其一是关于语文学科的性质:语文是工具,是人生日用不可缺少的工具。”

稍有语文教育史常识的人都知道,我国古代的语文教育是与政治、历史、宗教、人伦等混于一体的综合教育,这种教育全部以文章诗赋为本位,只学习书面的文言文,远离人民群众的口头语言。直到上个世纪初年,人们才逐渐认识到语文学科必须顾及其实用性。从此,语文在中小学校单独设科,小学叫“国语”,中学叫“国文”。叶圣陶从青年时期任语文教员起积极主张大力提倡白话文、大众语和新文字运动。全国解放初,叶圣陶集中代表了彼时同人之意,及时给语文学科正名定性:“什么叫语文?平时说的话叫口头语,写到纸面上叫书面语。语就是口头语,文就是书面语,把口头语言和书面语言连在一起说,就叫语文。”按照叶圣陶的阐述,我们可以明白地了解到,听和说偏重于口头语言,读和写偏重于书面语言。听说读写涵盖了语文教学的全部内容,所以,学语文就是学语言。反言之,只有学好了语言,才算学好了语文。

那么,语言是什么呢?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对语言的本质曾作过许多精要的揭示。马克思认为“语言是思想的直接的现实”;斯大林否认“赤裸裸的思想”,认为没有质料也没有形式的空灵玄妙、难以捉摸的思想是不存在的。叶圣陶对这些论述进行认真学习后深有领会地说:“思想决不是无所依傍的,思想依傍语言。思想有它的质料,就是语言材料,就是语汇。思想有它的形式,就是语言的规律,就是语法。无论想得粗浅的,想得精深的,都摆脱不了语言的质料和形式。无论这个民族的人,那个民族的人,他想的时候都摆脱不了他那个民族的语言的质料跟形式。一个人学会了旁的民族的语言,他也可以依傍旁的民族的语言来思维,可不能一种语言也不依傍,脱离了语言就没法思维。”叶圣陶正是在这样的基础上,总结出了研究语言的语文学科是工具学科的观点:语文“就个人说,是想心思的工具,是表达思想的工具;就人与人之间说,是交际和交流思想的工具。”简言之,语文是人们思维和交际的工具。

首先,语文是思维的工具。叶圣陶说:“语言是思想的定型。”任何人说出来的口头语言和写下来的书面语言都是他心里所想的;想的过程就是语言形成的过程。“朦胧的思想是不清不楚的语言,清澈的思想是有条有理的语言。”语言和思维是完全一致的。至于有人心里这样想,说出来和写下来的却是另外一套,即所谓心口不一等等,这又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我们认为这“另外一套”有两种情况,其一是说话或写文章的人在彼时彼地的有意安排,如平时语言实际中的反话、反语等,只不过是作者用另一种语言质料和形式来表达自己的思维罢了;其二是作者的口头或书面表达能力太差所致。这和叶圣陶关于思维、语言“二而一”的观点并不矛盾。为此,中小学的语文教学,要想使学生掌握好语言,一定要十分重视从源头上去开发,即花大力气训练学生的思维,千万不能忽略由不出声的内部语言到出声的外部语言的想的过程。分开来讲,阅读教学要紧紧抓住从听、读到想的过程,从而指导学生由感知语言文字的表象到理解、把握语言形式到思想内容及其相互联系的实质;作文教学要紧紧抓住由想到说、写的过程,从而指导学生审题,立意,布局,谋篇,成文,修改等等。语文老师指导学生进行听说读写训练,就是之学生把朦胧的思想变为清澈的思想,把不清不楚的语言变为有条有理的语言。总之,离开了语言,人们无法思维。所以,语言是工具。既然语言是工具,那末由口头语言和书面语言连在一起说的语文当然也是工具,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古代是这样,现代也是这样;中国是这样,外国也是这样。

但是,长期以来的语文教育并不重视学生内部语言即思维语言的训练。那种老师讲学生听,学生写老师改的读写教学方法严重地遏制了学生的思维发展。至于全班学生异口同声的问答式教学和即兴发挥式作文训练,表面上轰轰烈烈,实际上缺少思维的深度和广度,学生往往思想模糊,语言混乱,导致思想训练和语言表达两败俱伤。近些年来已由越来越多的语文老师认识到语文学科是思维的工具,通过各种渠道,花大力气培养学生的思维能力。思维能力提高了,诉诸口头即语言,诉诸书面即文章。掌握了思维这个工具,也就掌握了语言,学好了语文。

其次,语文又是交际的工具。人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生活在社会上的每一个人都不能独立存在,也就是说,人与人之间绝对离不开相互交往,而相互交往过程当中使用最经常、最广泛的就是语言。列宁认为“语言是人类最重要的交际工具”;斯大林说,语言“把人的思维活动的结果,认识活动的成果,用词及由词组成的句子记载下来,巩固起来,这样就使人类社会中思想交流成为可能的了”。所以,从人人每天都会碰到的交际需要考虑,我们也必须认真学好语言,学好语文。叶圣陶1953年在中国文学艺术工作者第二次代表大会上作了一个题为“语言和语言教育”的发言,他结合自己的体会指出:“要是我的语言杂乱无章正,人家绝对不会承认我的思想有条有理,因为语言杂乱无章正就是思想杂乱无章。要是我的语言含糊朦胧,人家就决不承认我的思想清楚明确,因为语言含糊朦胧正就是思想含糊朦胧,要是我的语言干巴巴的,人家决不会承认我的思想好像刚开的花朵,因为语言干巴巴的正就是思想干巴巴的。……总之,在思想交流上,我跟人家,人家跟我,关系是这样的:只要我拿出来的定型的语言对头,人家才会承认我的思维跟认识对头。反过来,我拿出来的定型的语言不对头,人家就无从承认我的思维跟认识对头。这是一条明白得很的规律。”所以,从思想交流的实际看,我们完全可以断言;“思想交流不靠旁的,就靠语言。”人们为了充分发挥自身的价值,都希望说的话和写的文章与自己的思想完全不打折扣,收到思想交流的最大效果,进而提高学习、工作、生活的质量和效益。一个人如果听语言,说语言,读语言,写语言的能力未得到很好的培养和训练,在人际交往过程中势必会遇到很多的困难和障碍,所带来的苦恼和麻烦是不言而喻的。

以前的语文教学是忽视交际能力训练的,读死书,死读书的现象较为普遍。学生毕业之后不少人甚至在人稍多的场合就生产惧怕心理,不敢发言,或者语无伦次,自相矛盾,不能准确顺畅地表达自己的思想。现在人类社会已经进入高速发展的信息时代,培养和训练广大学生从小就善于使用这一交际工具的能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显得更为紧迫和重要。近些年来,各地学校加强了素质教育,语文教学由只重视作文到读写并重再到听说读写四管齐下,并开展了丰富多彩的课外语文活动,如组织社会调查,演课本剧,书报知识竞赛以及影视评论等,尝试着进行学校、家庭、社会三位一体的大语文教育,这些都体现了语文是交流思想情感的工具的本质特征,顺应了当代社会对语文教育更新更高的要求。

综上所述,语言是工具,语文是专学语言的学科,所以语文就是工具;语文这个工具具有思维和交际的双重功能。其中思维是手段,交际才是目的,语文的本质特征是交际工具性。交际包括吸收(听和读)、表达(说和写)两方面,所以语文教学必须听说读写四者并重。要从内部语言思维的训练入手,达到提高外部语言交际能力的目的,从而使学生的内部语言和外部语言,思维能力和交际能力相互促进,协调发展。

由于叶圣陶的语文工具观是从长期的教学实践和潜心研究中归纳出来的,所以尽管随着时代的前进,教育的发展,围绕语文学科性质问题产生了许多新的观点,但“工具说”至今仍是绝大多数专家、学者和语文教师所认同的观点。国家教委1963年制定的《全日制中学语文教学大纲(草案)》指出:“语文是学好各门知识和从事各种工作的基本工具。”1978年、1986年、1990年、1992年的大纲继承了1963年大纲的语文性质关,确认语文的“基本工具”、“基础工具”特征。但是,我们也发现,长期以来教育界对叶圣陶的语文工具观及教学大纲中所题的“基本工具”和“基础工具”的理解存在着不少偏差,有的甚至把语文视为一种机械的纯工具,于是阅读教学仅停留在狭隘单纯的语言文字只是的灌输上,不启发引导学生对课文内容做形象具体的感知和理解;写作教学不重视对观察生活、认识生活和分析能力的培养,致使学生作文内容空洞虚假,缺乏真情实感。为了避免类似的误解,国家教育部1996年修订的大纲认为“语文是最重要的交际工具,也是最重要的文化载体。”2001年7月颁布的《语文课程标准(实验稿)》表述得更为明确规范:“语文是最重要的交际工具,是人类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工具性和人文性的统一,是语文课程的基本特点。”这无疑是目前指导我国中小学语文教学实践最权威、最具法规性的观点。我们认为它与叶圣陶语文工具观的实质是完全一致的,因为叶圣陶曾多次说过:“我就是最不信服把语言跟内容分开来说的一个人。咱们不能抛开了意思谈语言,也就是不能不管内容专谈语言。”近年来出现了把人文性与工具性对立起来,甚至欲以人文性来取代工具性的观点,显而易见,这种缺乏科学性的偏激观点,不但在理论上站不住脚,而且在实际操作时也会造成混乱。

二、叶圣陶的培养习惯说

什么是习惯?习惯就是由于多次重复和长期练习而巩固下来的并变成需要的行为方式。显而易见,一切良好的习惯都有利于个人和社会,而所有不良习惯则会起完全相反的作用。在叶圣陶先生有关教育和语文教学的论著中,涉及到习惯的论述,距不完全统计,就有百余处之多,可见他把养成青少年学生的良好习惯摆在多么重要的地位。他甚至认为教育的全部目的就是要养成学生的良好习惯。他说:“教育是什么?往简单方面说,只须一句话,就是要养成良好习惯。德育方面,要养成待人接物和对待工作的良好习惯;智育方面,要养成寻求知识和熟习、技能的良好习惯;体育方面,要养成保护健康和促进健康的良好习惯。咱们社会主义社会的教育,就是要使学生养成社会主义社会里生活的一切良好习惯。”

叶圣陶在《习惯成自然》一文中写道:“习惯养成得越多,那个人的能力越强,我们做人做事,需要种种的能力,所以最要紧的是养成种种的习惯。”他这里所说的当然是指一切好的习惯。怎样的习惯才算好?“能使才性充分发展的是好习惯,能把事情做得稳妥的是好习惯,能使公众得到福利的是好习惯。”他多次提醒广大青少年学生,有两种习惯是万万不能养成的:“一种是不养成什么习惯的习惯,又一种是妨害他人的习惯。”这两种坏习惯,“妨害他人的习惯”,一看就懂,不言自明;而所谓“不养成什么习惯的习惯”,指的是对自己的学习、工作和生活等方面,“今天东,明天西,今天这样,明天那样,那就什么习惯也养不成。而这今天东,明天西,今天这样,明天那样,倒反成为一种习惯,牢牢的在身上生根了。”这种“不养成什么习惯的习惯”,是与其他种种良好习惯相冲突的;养成了这种坏习惯,其他种种良好习惯就很少有养成的希望了。叶圣陶所归纳的“不养成什么习惯的习惯”,也是发前人及他人之所未发。对这种坏习惯,几乎人人都心知其意,只是没有人能像叶圣陶这样用明白易懂的语言阐述出来。这些看似浅近的话语,包含了叶圣陶对我国教育的热切关注和对青少年一代健康成长的殷殷深情。

广大青少年学生的种种好习惯究竟是如何形成的?马克思主义的唯物论告诉我们,人的正确思想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也不是与生俱来头脑里所固有的,人的正确思想只能从长期的实践只能从实践中来。一切好的行为习惯的形成也是这样。叶圣陶明确指出:“习惯是从实践里养成的,知道一点做一点,知道几点做几点,积累起来,各方面都养成习惯,而且全是好习惯,……一定要把知识跟实践结合起来,实践越多就知道得越真切,知道得越真切就越能起指导实践的作用。不断学,不断练,才能成为好习惯,才能真正学到本领。”如果有意无意地形成了一些不良的习惯,则必须尽快痛下决心甚至需要用“随时强制”和“随时警觉”的办法加以改正,直到彻底改掉坏习惯,养成与之相反的好习惯方才罢休。好习惯养成了,一辈子受用;坏习惯养成了,一辈子吃亏。叶圣陶关于广大青少年学生要努力养成种种良好习惯,下决心改掉不良习惯所有论述,都缘于这样一个基本的出发点,那就是要让他们今后做社会的合格成员,做国家的合格公民。为此,他要求必须首先在政治思想和道德品质方面养成种种良好的习惯,而且养成这些良好习惯都应该从身边的小事做起。比如对进出屋子如何开门关门这件人人都会碰到的寻常事,他就分别在1945年11月、1955年4月和1956年8月写的三篇文章中都提到过。他说:“要是砰的一声推开,又砰的一声关上,那就在短时间内发出两回讨厌的声音,给屋内屋外的人两回刺激。人家在那儿做事用心思,听见砰的一声多少受些妨碍,就是不在那里做什么,也会感到怪不舒服的。所以咱们要教小学生从小要养成习惯,轻轻地开门,轻轻地关门。”从现象上看来,学生是否养成了这么个好习惯好像没有多大关系,但是“推开来想,在开门关门这件事上能够不妨碍别人不就是在其他事情上也能够不妨碍别人的基础吗?把轻轻开门轻轻关门的心放在一切事情上,同样地养成习惯,不就什么举动都不至于妨碍了吗?”叶圣陶就是这样从看似寻常的小事中发掘出了深刻的内涵,让人沉思,发人深省。

就语文学科而言,叶圣陶主张应该让学生从小养成两种良好的习惯,即凭语言文字吸收的好习惯和凭语言文字发表的好习惯。生活在社会里,人人都要听和读(吸收),人人都要说和写(发表),吸收和发表是人们一辈子需用的事。“大凡一辈子需用的事最需要养成好习惯,在习惯没有养成之前,取个正当适宜的开端,集中心力,勉强而行之。渐渐的不大觉得勉强了,渐渐的习惯成自然,可以行所无事了。好习惯一经养成,足够一辈子受用。如果开端不怎么正当适宜,到后来就成了坏习惯。坏习惯染在身上,自己不觉察,永远的吃亏下去,自己觉察了,改掉它得费很大的劲儿而且不一定完全改得掉。所以学习国文不能不取个正当适宜的开端。务求把吸收与发表的好习惯养成。”

具体分解开来,叶圣陶认为要学好语文,至少要养成这样一些好习惯。

要养成勤于阅读的好习惯。语文教师一定要想办法把学生学习语文的兴趣调动起来,教师的责任不在把一篇篇的文章装进学生脑子里去,因为教师不能一辈子跟着学生,把学生要读的书一本本装进学生脑子里去。教师只要待学生预习之后,给他们纠正,补充,阐发,惟有如此,学生在课前的预习阶段就练习了自己读书,在课内的讨论阶段又得到了切实琢磨的实益,他们阅读书籍的良好习惯才会渐渐养成。一旦养成了这种好习惯,学生课外自然会去阅读更多的好文章和好书籍,增加知识,增长才干。这样的良性循环当然会收到教师所期望甚至意想不到的好效果。

但是我们必须看到,目前仍较为普遍存在的由语文教师逐句讲解独打天下的满堂灌的教学方式,就是与形成学生良好的阅读习惯背道而驰的。施教者既不指导学生课前认真地去“动天君”预习,又不充分有效地组织课内讨论,学生临到上课,才翻开课本或选文中的某一篇来;待老师开口讲了,才竖起耳朵来听;这个星期如此,下个星期也如此,这个学期如此,下个学期也如此,还不够养成习惯吗?可是养成的习惯恰是目标的反面。“目标要学生随时读书,而养成的习惯却要上课才翻书;目标要学生自己读书,而养成的习惯却要教师讲一句才读一句。”这样长期以来,学生的依赖性越来越强,而随时主动阅读的好习惯就很难养成,学生毕业之后,不但直接影响到他语文程度的进一步发展,也影响到他对其他学科知识的吸收和实际能力的提高。

要养成随时写作的好习惯。写作与阅读密切相关,也需要经过长期不断的实践,形成良好的写作习惯之后才能产生较大的飞跃。古人说,“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这话当然不无道理,但写作本身又是一项实践性很强的复杂的精神劳动;倘若光读不写,或者对写作只是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偶尔为之,恐怕会导致“读书千百本,下笔如有鬼”的可悲结局。古今中外成功的写作经验都表明,读十篇不如做一篇。清代语文教育家唐彪在《读书作文谱》中说得非常明白:“常做则机关熟,题虽甚难,为之亦易;不常做,则理路生,题虽甚易,为之则难。沈虹野云:‘文章硬涩由于不熟,不熟由于不多做。’信哉言乎!”契诃夫甚至大声疾呼文学青年“应该写,写,写,写得尽量多”,因为只有多写才能熟,多写才能养成写作的好习惯,这是不可更易的规律,任何企图改变或超越这一规律的人,永远也写不出好文章来。

有的青年学生心理非常盼望自己能早日写出上乘之作,但又不肯下苦工夫进行艰苦的多写训练,不从养成良好的写作习惯入手,所以往往事与愿违。要知道,过于心急的学习实在不是学习,所谓指导写作的“百日通”、“速成科”之类,只是欺骗热切的希望,因为“语言文字不只是一种知识;必须随时学习,随时应用,渐渐成为生活中的习惯,才真能够‘通’。”为了有效地提高学生的写作水平,叶圣陶曾经有过这样的设想:“能不能从小学高年级起,就使学生养成写日记的习惯呢?或者不写日记,能不能养成写笔记的习惯呢?凡是干的,玩的,想的,觉得有意思就记。一句两句也可以,几百个字也可以,不勉强拉强,也不硬要缩短。总之实事求是,说老实话,对自己负责。……这样的习惯假如能够养成,命题作文的方法似乎就可以废止,教师只要随时抽看学生的日记本或笔记本,给他们一些必要的指点就可以了。”令人可喜的是,现在已有越来越多的中小学语文教师按照叶圣陶的设想去进行作文教改的实验,让学生认真地多写多练,形成随时作文的好习惯,写作水平都提高得相当快。

要养成自己修改作文的好习惯。写了作文,一定要学会自己修改。叶圣陶说:“务令学生自己检查修改已成之篇。此习惯必须养成,因为将来应用之际,总得要自己检查,自己修改。检查者何?检查思考是否准确得当。思考于何验之?验之于语言是否准确得当。修改者何?将思考之未尽善处改好,亦即语言之未尽善处改好。在校作文有教师改,出了学校没有老师改,故必养成自己检查修改之习惯。”事实上,凡是工作认真负责的人,写东西写得比较好的人,大都有这种好习惯。文学巨匠鲁迅在《答北斗杂志社问》中说:“写完后至少看两遍,竭力将可有可无的字、句、段删去,毫不可惜”。毛泽东对鲁迅的这段话还做了发挥,他说:“鲁迅说‘至少看两遍’,至多呢/他没有说,我看重要的文章不妨看它十多遍,认真地加以修改,然后发表。”其实,文章中诸如意思重复,前后矛盾,文句不通以及标点、文字等方面的差错,只要能自我认真审核一下,看看是否念起来上口,听起来顺耳,一般都能发现并改正过来,遗憾的是不少学生并未形成自己修改的好习惯,作文一写完就算了事;有的学生作文时写一句点一点,这个点既不像顿号,也不是逗号,甚至还有文章写完了却什么标点符号都没有就上交的情况。试想,若让这种马马虎虎的坏习惯养成了,今后还能做好什么工作呢?

要养成认真写字的好习惯。叶圣陶认为,对中小学生“先要求写得端正,成为习惯,在端正的基础上再要求写得快,成为习惯。这样又端正又快,双方皆备。要是求快而不端正的习惯已经养成,把它扭转过来当然要多费些工夫。但是为了长久的方便,多费些工夫也在所不惜,还得回到开始教写字的阶段上去,先要求端正再要求快。”叶圣陶1972年9月在给一位语文老师的信中说:“我要给你提个小意见,字要写得端正清楚些,……字不好不要紧,笔划不清楚,叫看的人费心力眼力,就不合乎群众观点了。”在大力推行素质教育的今天,我们更应该把改变字风,写好汉字作为一项内容。我们高兴地看到,已有不少中小学生能写一手好字,但字写得潦草以及写错常用字的学生(包括大学生和研究生)仍占一定的比例。应通过教师及学生本人的共同努力,加强训练,逐渐形成写字端正清楚,既好又快的好习惯。

要养成善于自学的习惯。知识的学习,能力的提高是永无止境的,每个人都应该活到老,学到老。在学校里学习又老师指导,但人的一生在学校里度过的时间只占一 小部分,大量的时间不是在学校里。走上社会工作岗位之后,主要应靠自学。通过自学而掌握的东西点点滴滴在心头,往往更有利于指导自己的工作和生活。叶圣陶指出:“同学们一定要努力学会自学的本领,养成自学的习惯。只知道捧着课本死记硬背是没有用处的,至多只能应付考试。学会了自学的本领,养成了自学的习惯,将来离开了学校,才能在工作和生活中不断地自我充实,自我修养,成为有益于社会的人。”自学的好习惯不应该等到离开学校之后才去培养,必须在学校期间就养成,而且越早越好。叶圣陶和夏丏尊两位教育家早在1934年合著出版的故事体裁小说《文心》中就曾写到,自学不怕起点低,只怕不努力,任何人只要立志自学,都可以通过长期努力而学到许多真实有用的知识和本领。如果没有养成自学的好习惯,即使是大学毕业也不行,因为“大学分院分科分系,一个人进了大学,学到的知识只是很小的一个角落,深度和广度都还不够:从消极方面说,还不足以充分适应工作和生活的需要;从积极方面说,还不能有所创造,有所前进。所以大学毕业之后还要自学,在工作和生活中自学,根据工作和生活的需要自学。”

现在已进入新的21世纪,无论是我们国家还是整个世界,都在以前所未有的加速度向前发展,科学技术突飞猛进,新生事物层出不穷,要使自己能适应和驾驭它,光靠原来的知识吃老本,绝对是会时时处处碰壁的。无论是谁,也无论他原来学到的知识多深多广,都要长年累月地坚持自学,开掘源头活水,不断吸收新知识,掌握新本领。

青少年自学良好习惯的养成,与教师的正确引导是分不开的。“教师不仅要授予学生以各科知识,尤其重要的在于启发学生,熏陶学生,让他们自己衷心乐意向求真崇善爱美的道路昂首前进。”叶圣陶说:“咱们当教师的要引导他们,使他们能够自己学,自己学一辈子,一直学到老。”“自学能力的强或弱根据在校时候所受教育的好或差。假如在校时候常被引导向自学方面前进,学生有福了,他们一辈子得到无限好的受用。而且,不但他们自己,社会和国家也得到无限大的利益。……一辈子坚持自学的人也就是一辈子自强不息的人。不难想象,这样的人不断增多,社会和国家将达到何等繁荣昌盛的境界。”在这里,叶圣陶不但强调了培养自己自学习惯的重要性,也提出了教师引导的责任,同时又把这一切与整个国家的利益和前途紧密地联系起来,体现了一位爱国教育家的高尚情操和对教育对青少年的殷切期望。

广大青少年在校期间要养成的种种好习惯,除了上述的礼貌待人,勤于阅读,随时写作,自改作文,认真写字和坚持自学六种之外,叶圣陶还要求养成热爱劳动、不怕困难的好习惯,谦虚谨慎、团结互助的好习惯,不知道就问,就得翻查的好习惯,精密观察跟仔细认识的好习惯,推理下判断都有条有理的好习惯,正确运用语言的好习惯以及学习、工作、生活都要有规律的好习惯。总之,叶圣陶所提出的种种良好习惯,全都与青少年思想品质的健康成长和语文素质的发展提高提高密切相关,所以,他的一系列正确的主张,绝大多数都已被国家教委写进了中小学生的日常行为规范和语文教学大纲之中。我们相信,广大青少年学生只要从小就能自觉地养成种种良好的习惯,不但在校期间能成为品学兼优的好学生,而且走上社会之后也一定能在各自不同的工作岗位上作出更大的贡献。那样,就会有更多的人成为叶圣陶所期望的国家合格公民和社会合格成员了。

 

三、  论叶圣陶的“教是为了达到不需要教”

“教是为了达到不需要教”,这是叶圣陶在20世纪60年代初提出的一句明言。这种对语文教育的本质和理想境界的高度概括,在我国是前无古人的,在全世界也是首创。党和国家领导人在纪念叶圣陶诞辰100周年座谈会上说:“他提出了‘教是为了达到不需要教’这一重要的教育思想,提倡教育者要善于诱导和启发,培养学生的自学能力。达到‘疑难能自决,是非能自辨,斗争能自奋,高精能自探’的主动境界。这些熠熠生辉的教育思想,对指导当代的教育实践具有重要的意义,我们必须认真学习和继承。”

1962年1月22日,叶圣陶发表了《阅读是写作的基础》一文,指出“在课堂里教语文,最终目的在达到‘不需要教’,使学生养成这样一种能力,不待老师教,自己能阅读。……因此,边教,边要逐渐为‘不需要教’打基础。”据我们掌握到的资料,叶圣陶关于“不需要教”的提法是从这一次开始的。这个新观点的提出,可谓石破天惊,振聋发聩,立即在我国语文教育界引起强烈的反响。此后,叶圣陶又在不同场合多次阐明了这个教育观点。

1962年7月2日,他在给一位语文老师的信中谈道:“教师当然须教,而尤宜致力于‘导’,导者,多方设法,使学生能逐渐自求得之,卒底于不待教师教授之谓也。”时隔三个星期,叶圣陶又在给另一位语文教师的信中说,教育“如扶孩子走路,虽小心扶持,而时时不忘放手也。我近来常以一语语人,凡为教,目的在达到不需要教。以其欲达到不需要教,故随时宜注意减轻学生之依赖性,而多讲则与此相违也。”在这两封教育书简中,叶圣陶非常明确地指出,教师要引导学生“自求得之”,要鼓励学生不依赖教师,而要做到这两点,教师在课堂上就决不能多讲,教师讲多了,学生不肯动脑筋,“自求得之”的能力就无从培养;教师讲多了,学生不用动脑筋,就只好依赖老师了。时间一长,就永远达不到“不需要教”的理想境界!

1963年6月,叶圣陶再评改一位初中语文老师的工作汇报时指出:“尽心尽力地教,目的在达到不需要教。学生真正不需要教了,这才是教学工作和教育工作的大成功。所以语文教师的责任并不是专为学生讲书和批改作文。尽到责任还要推进一步,讲书要达到不需要讲,学生自己能够读书,批改作文要达到不需要批改,学生自己能够认真下笔,完稿之后又能够斟酌修改。”语文教师如果“专为学生讲书和批改作文”,尽管他们也有改进工作、希望学生进步的良好心愿,但这还是远远不够的,必须再“推进一步”。一个真正成功的语文教师,应该通过卓有成效的教学,使学生逐渐摆脱对教师的依赖性,做到自能读书,自能作文,自能修改。

1963年7月27日,叶圣陶在给一位中学语文教师的信中说:“阅读教学之目的,我以为首在养成读书之良好习惯。教师辅导学生认真诵习课本,其意乃在使学生逐进于善读,终于能不待老师之辅导而自臻于通篇明晓。”1964年3月11日,叶圣陶给北京一位小学校长写信,指出“教师之主导作用在就学生已有之能力水平而适当提高之,使能逐步自己;领会课文之内容与语言之运用,最后达到不待教师之讲解而自能阅读。”

1977年8月,叶圣陶应《人民教育》之约,作诗二十二韵,再次用更精练更形象的语言表达了这一观点:“诱导与启发,讲义并示范。其道固多端,终的乃一贯。譬引儿学步,独行所切盼。独行将若何?诸般咸自办;疑难能自决,是非能自辨,斗争能自奋,高精能自探。……逐渐去扶翼,终酬放手愿。当其放手时,此才必精干。”叶圣陶诗中“独行将若何?诸般咸自办”后边的四句都有一个“自”字,指的是学生经过高明的老师用先进的教育方法教育之后,一切都能够做到自行解决,自行处理。众所周知,一个年轻人离开学校走上社会,不可避免地会碰到各种各样数也数不清,说也说不尽的问题,有思想方面的,交际方面的,工作方面的,生活方面的,学习方面的,交际方面的,婚姻方面的,所有这些问题,不可能依靠老师,不可能依靠父母,只能主要依靠自己。而培养出能够依靠“自力”解决和处理问题的“精干”之才——社会的合格成员,国家的合格公民,正是叶圣陶心目中理想的育人观。

1978年3月,叶圣陶在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召开的北京地区语言学科规划座谈会上发言,他说:“教师教任何功课(不限于语文),‘讲’都是为了达到用不着‘讲’,换个说法,‘教’是为了达到用不着‘教’,怎么叫用不着‘讲’用不着‘教’?学生入了门了,上了路了,他们能在繁复的事事物物之间自己探索,独立实践,解决问题了,岂不是就用不着给‘讲’给‘教’吗?这是多么好的境界啊!教师不该朝这样的好境界努力吗?1983年8月6日,九十高龄的叶圣陶在民进外地来京参观教师茶话会上又说:“刚才有一位同志说到我说过‘教是为了不教’。后来我加了四个字:‘教是为了达到不需要教’。我觉得这样表达比较明白。……世界上的事情是学不完的,无论是谁,都要学习一辈子。咱们当教师的要引导他们,使他们能够自己学,自己学一辈子,一直学到老。……达到不需要教,就是要教给学生自己学习的本领,让他们自己学习一辈子。”

“教是为了达到不需要教”的光辉思想,是叶圣陶对我国古代著名教育家教育理论的批判、继承和发展。

早在二千多年前,我国历史上第一位伟大的教育家孔子就主张启发式的教学原则,他有一句明言:“不愤不启,不悱不发”,说的是只有当学生有求知的要求和愿望时,教师及时进行启发、诱导或提问,才能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孟子则十分强调知识的学习贵在自得和自反:“君子深造之以道,欲其自得之也。……反身而诚,乐莫大焉。”自得就是要求学生经过自己的刻苦钻研,达到融会贯通,运用自如的境界;自反就是鼓励学生经常进行自我反省和总结。北宋改革家、教育家王安石认为教师在教学时“非将善其口耳也”,必须由教师“问之切”,才能使学生“听之专”;必须令学生“思之深”,才能使他们“取之固”。明代教育家王守仁也主张学习必须自求得之,反对偶像崇拜,他说:“夫学,贵得之心,求之于心而非也,虽其言之出于孔子,不敢以为是也,而况其未及于孔子者乎!求之于心而是也,虽其言出于庸常,不敢以为非也,而况其未及孔子者乎!”这种提倡独立思考,不盲从名人偶像的治学主张,也是具有积极意义的。

叶圣陶对我国古代孔子、孟子以及其他著名教育家的教育思想和教育方法,都进行了有选择有鉴别的继承。他提出的“教是为了达到不需要教”的主张中,首先就肯定了“教”的功能和必要性。但是,教师总不能对学生年复一年地一直教下去,而是要在教的过程中逐渐培养学生“自求得之”的本领,训练学生独立思考的能力。为此,教师就要以学生为本位,有意识地丢弃“逐句讲解”的方式,通过启发、诱导,让学生一步步摆脱对教师的依赖性,达到“举一反三”,甚至“不需要教”的地步。

与此同时,叶圣陶对古代教育家思想中糟粕的部分,又是持批判态度的。例如,孔子鼓吹学习是为了“仕”和“禄”,孟子提倡“老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等等,致使“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思想,影响了我国的教育长大二千多年之久。叶圣陶在1942年就曾一针见血地指出:“国文教学几乎没行成绩可说,这是目前教育上一个严重的问题。”造成这个严重问题的原因很多,最主要的是古典主义和利禄主义。旧式教育的培养目标是记诵很广博的“活书橱”,学舌很巧妙的“人形鹦鹉”,或大或小的官吏以及靠教读为生的“儒学生员”。这种培养目标决定了它的教学方法必然是死记硬背,是模仿迎合。旧式教育的影响和毒害,语文学科是首当其冲的。我们现代的语文教学再也不能去培养“活书橱”、“人形鹦鹉”之类了,而应该致力于造就出千千万万能“善于运用国文这一种工具来应付生活的普通公民。”为了达到这样的目标,我们就不能如同过去那样,再继续搞“满堂灌”、“注入式”、和“逐句讲解”的教学,因为那种“教师只管讲,学生只管听”的教法与从前旧式教育的教法几乎一模一样的,是一种非常陈旧落后的方法。按照这种陈旧落后的方法,学生永远都只能依赖老师,永远都达不到“不需要教”的理想境界。

既然“教师只管讲,学生只管听”的教学方法是永远达不到“不需要教”的理想彼岸?叶圣陶已经给我们设计了一套行之有效的教学方法,那就是在语文教学过程中认真地把握好三个环节,即“预习—讨论—历练”;其中“预习”在课前完成,“讨论”要课内外结合,“历练”则以课外为主。

在“预习”这个环节中做些什么事呢?叶圣陶说:“预习的事无非翻查、分析、综合、体会、审度之类;应该取什么方法,认定哪一些着眼点,教师自当测知他们所不及,给他们指点,可是实际下手得让他们自己动天君,因为他们将来必须自己动天君。”叶圣陶的意思很明确,就是要把“翻查、分析……”这些本该由学生做的事情仍然还给他们自己去做,不要由老师代疱。尽管学生在预习中不可能弄得完全头头是道,最要紧的还在让他们自己动天君。他们动了天君,得到理解,必然印入更深,收益更大,同时又为进入第二个阶段打下了基础,作了准备。

第二阶段为“讨论”。叶圣陶说:“预习的事项一一做完了,然后上课。上课的活动,教学上的用语称为‘讨论’,预习得对不对,充分不充分,由学生与学生讨论,学生与教师讨论,求得解决。……教师犹如集会中的主席,……只要待学生预习之后,给他们纠正,补充,阐发;惟有如此,学生在预习的阶段既练习了自己读书,在讨论阶段又得到切磋琢磨的实益,他们阅读书籍的良好习惯才会渐渐养成。”如若我们的语文教学不提倡学生课前预习,不采取课堂讨论的形式,而是上课铃响了,学生坐定在位子上,听到教师说今天讲某一篇之后,才翻开课本或选文来,听教师逐句逐段地讲,直到讲完,别无其他工作,学生根本不用动天君,无法经历到学习上很有价值的几种心理过程,比如,独创成功的快感,比量短长的思索,追求解决的注意力等等。与此同时,专让学生坐在教室听老师讲,他们还会渐渐养成懒得去仔细咀嚼的坏习惯,那就只有一切依靠老师;这样的学生一旦离开了老师,如同学步时从未离开过大人的孩子,只能磕磕碰碰,频频跌交了。

第三阶段是“历练”。历练应该贯穿于语文学习的全过程。只有经过反复历练,才能养成学习语文的良好习惯,才能获得运用语文的诸种技能。就阅读的历练而言,学生经过课堂的深入讨论和精读指导,对于文章的细微曲折之处都弄清楚了,就要进行吟诵、阅读略读书籍和参读相关文章的历练,“吟诵的时候,对于讨究所得的不仅理智地了解,而且亲切地体会,不知不觉之间,内容与理法化而为读者自己的东西恶劣,这是最可贵的一种境界。学习语文学科,必须达到这种境界,才会终身受用不尽,”历练中的略读也是相当重要的,因为“就教学而言,精读是主体,略读是补充;但是就效果而言,精读是准备,略读才是应用。”至于参读大量的相关文章更是养成学习语文良好习惯所必不可少的。叶圣陶要求我们把课前预习和课内讨论作为出发点,然后在历练中向四面八方发展开来,这样,“精读了一篇文章,就可以带读许多的书,知解与领会的范围将扩张到多大啊!学问家的广博和精深差不多都从这个途径得来。中学生虽不一定要成学问家,但是这个有利的途径是该让他们去走的。”

如果我们的语文教学真正挣脱了“教师只管讲,学生只管听”这种塾师教法的桎梏,扎扎实实地按叶圣陶所说的做好了“预习—讨论—历练”的工作,时间一长,次数一多,学生就能养成学习和运用语文的好习惯,就能熟练地掌握语文这个工具,那样,叶圣陶关于“教是为了达到不需要教”的主张就得以实现了。

应该清楚地看到,要实践“预习—讨论—历练”的三阶段教学法,目前仍然是困难重重,阻力很大;但是,困难再多也要克服,阻力再大也要冲破,因为不克服这些困难,不冲破这些阻力,那就只能继续重复“教师讲,学生听;学生写,教师改”的老做法。实践证明,用那种落后陈旧的教学方法,不论教师如何卖力地讲解,怎样认真地批改,都是不可能“达到不需要教”的理想境界的。我国的语文教改到底有来自哪些方面的困难和阻力呢?

困难和阻力之一来自语文学科和语文教师本身。几千年来的语文教育已经形成了一套根深蒂固的教学方法,这套方法中有先进的,有落后的,但相比之下,落后的占了上风。要改变几千年形成的落后的教学方法,当然是困难重重,阻力很大的了。另外,语文教师全都是学校培养出来的,他们当学生时的语文老师绝大多数都是以讲书为务的,长期的耳濡目染,早已习以为常;自己当老师了,很自然就用老师当年教自己的办法来教学生。习惯的力量是相当强大的,要改掉它,谈何容易?再则,如果说“预习—讨论—历练”比“逐句讲解”更为方便、省力,那改过来或许还不会太难,问题是叶圣陶提出的新法比起原来是惯用了的老法,除了教学效果好,学生能得到实益,且能达到“不需要教”的理想境界之外,对教师来说几乎全都是“缺点”:备课更吃力了,上课更辛苦了。为什么说更吃力,更辛苦/道理很简单,学生动了天君之后,预习时认真了,到上课讨论时就会提出各种各样的问题,这些问题中的有一部分是学生经过相互讨论仍然解决不了的,当然要由教师来点拨和解答的。此外,在整个讨论过程中,教师的注意力要高度集中,对学生提出的看法和观点,要做到“有错误给予纠正,有疏漏给予补充,有疑难给予阐明”,这对语文老师无疑提出了相当高的要求。原来的“逐句讲解”只要有一本教学参考书,照本宣科似乎也能勉强过关,现在要驾驭全班有备而来的数十位学生,教师如若没有一定的功底或没有进行认真细致的备课,这个“主席、评判人与订正人”是会时时处处出洋相的。相当数量的语文老师,他们既不喜欢出这个洋相,又不愿意花大力气去充实自己的语文功底,下大苦工夫屏弃原来用惯了的陈旧教法,这就很自然地导致了语文教学改革步履为艰。

困难和阻力之二来自学校和教育行政部门的某些领导。无庸讳言,这些人身为领导,但未必全都研究过叶圣陶的语文教育思想,未必全都认清原来那种“逐句讲解”、“精批细改”的做法是事倍功半,大错特错的。仅以阅读教学而言,有的个别领导甚至会认为语文教师以讲书为己任是天经地义的,讲得生动,学生喜欢听的老师就是好老师。其实,语文老师的教学,如果学生没有从中受到启发诱导,没有掌握语文工具,没有养成读写习惯,那么,教师讲得枯燥乏味不生动固然不好,教师讲得天花乱坠津津有味难道就好吗?除了给学生留下些许对教师的羡慕和感激之外,到底还有什么用?领导们的观念未得到更新,只靠少量决意进行语文教改的执著者在那里顶力作战,困难之多,阻力之大,可想而知。

困难和阻力之三来自一部分学生的家长。家长对子女的学习都是相当关心的,可惜未必全都知道怎样才是对子女有利的真正关心。比如,见到小孩作文本上改得极少或基本未改,他们心里就不高兴,甚至还会以为教师不负责任;而作文本上圈圈点点密密麻麻写满了红字,他们就高兴:倘若老师将孩子的文章基本上改写了一遍,他们或许会更高兴。殊不知,任何人写作水平的提高都是靠自己多写多改练成的,哪里是老师改出来的?叶圣陶说得好:“作文教学要着重培养学生自己改的能力。”所以,我们一定要反复向家长宣传,让他们“懂得无谓的‘改’对学生并无好处。”

由此可见,要使“教”达到“不需要教”,必须彻底更新教育观念,变学生的被动学习为主动学;更新教育方法,变“教师讲,学生听”为“预习—讨论—历练”;变“学生写,教师改”为“学生写,学生改,相互改,反复改”。诚然,所有这些“变”的过程中,确实是困难重重,阻力很大,但是,一切为了学生的真正受益和一辈子受用,想必是教师、学生、领导、家长等方方面面的人全都赞同认可的。

除了以上所述的三个方面之外,叶圣陶的语文教育思想还包括教书育人相结合,教师的率先垂范,国民教育,审美教育等等。我们希望有更多的人来认真学习并实践叶圣陶带有前瞻性的科学的语文教育思想,敢于抵制各种错误的指责,一切从提高学生的语文综合素质和造成合格公民的基本点出发,为语文教改的快速健康发展作出自己应有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