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限特工2 影音先锋:一枝犹太人掌握的长生之秘

　　Irving Kahn 即将庆祝他的106岁生日，他依然每天去上班。科学家们正在对他以及其他东欧犹太人的状态进行研究，想要弄明白是什么让他们精力常在。

　　“别难过，”Finklestein弥留之际说，“我已经过了八十年好日子。”

　　“但是你才98！” 他妻子说。

　　“我知道。”

　　除去偶尔与医生有约或是患上重感冒，在Irving Kahn 105岁的漫长记忆中，他没有翘过一天班。

　　这给他的小儿子Thomas Graham Kahn带来了极大的困扰。尽管69岁的Thomas已经成为了卡恩兄弟，经纪公司以及金管公司的总裁，他依然被称作Tommy（对孩子的简称）。父亲Irving则是公司的主席。父亲还每天去公司上班做儿子的怎么好意思休假呢？

　　事实上，Tommy威胁要裁掉父亲，因为Irving每天的工作时间有限，从早上十点到下午三点，外加中间的一份靓汤。Tommy说：“我们并没有太多员工，可供不起他来这儿打盹。”

　　Tommy主持着约7亿美元的生意。尽管工作的时间很短，坐在放着电脑和握棒的桌前，戴着超大眼镜，看起来像头公牛的Irving可并不是吃闲饭的。他那个拐角处的办公室依然位于麦迪逊大道之上的二十二层，2003年大停电的时候他还走下楼梯。他支持或否决公司的投资策略，并代表公司客户们对年青一代的每一笔交易进行关注。

　　世界上最年长的股票经纪人1928年刚到华尔街开始工作。“那是大萧条之前，”他回忆到，之后他强调是哪一次大萧条，似乎怕我把时间和十九世纪九十年代的那次混淆了。这两场大萧条对他来说都是真实的，这要追溯到他的祖父母时期，东欧犹太人在早期动荡之前落户于下东区，他出生的时期已经快触碰到了世界大战的边缘。

　　更直观地说，他和之后发生的科技革命处于同一个年代。他描述着父亲的好运气，在爱迪生把电力带入1882年的曼哈顿之后，父亲进入了照明灯具行业。他仍然清晰记得，1920年他卧室里的晶体收音机里收听到的免费音乐，给一度认为音乐只从留声机里来的母亲带来的震惊。

　　当你和我一样53岁的时候，如果你发现自己走在人生未知的岔路上，那么和一位年龄接近你的两倍且保留着人生种种记忆的人聊聊是可能会造成迷失。在某种程度上，一个世纪似乎浓缩成了你面前的一块薄饼。沙皇尼古拉二世与奥巴马，煤气灯与日趋发展的电脑，祖母与外孙，这些都处在同一时空，都在讲述人的脑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漫长而不消逝的记忆也给Irving带来了困扰，他说：”我宁愿遗忘我是谁我知道什么又做过些什么，这些记忆占用了我如今需要的空间。“

　　他说的”如今“同样包含未来。和Irving的每段对话最后都回到他最爱的话题，例如新技术对他关注的公司可能带来的影响。”我不担心死亡，“他假设这会发生在睡梦之中。相比于死亡，他更担心智力的下降，这也是他每天坚持读三分报纸并观看有线电视所有节目的原因。他说：”我知道有人集邮，但这只是一件事情，我需要的是保持多样的兴趣。“

　　他并没有说多样爱好。从他自己的成长经历看，母亲在外做仿男式女衬衫生意，这告诉他独立的价值以及关注风尚的必要性。新奇给他的家庭带来了许多改变，新的国家，新的语言，新的公立学校，以及新的学院。他很骄傲地表示，在他距麦迪逊一英里的家中，“有数不清的藏书，没有一本是小说，大部分时候我对边缘性课题感兴趣，例如太阳能，月球车。” 另外，直到102岁他还乘坐公汽回家。

　　他相信这些好奇心是会得到回报的。想象在未来不用担心病痛或是衰老，是Irving Kahn最期待的事情。你可能会认为随着年纪增大，Irving会越来越失望。事实上，虽然他已经逐步失去他的视力与听力，虽然他已经很难独自行走，但是他克服了这些限制，找到了解决问题的方法。当然生命中也有逝去，Tommy说，1996年Irving妻子的过世，对他来说是巨大的打击，然而事情过后Irving站的更稳了。当黄斑变性造成阅读困难的时候，他学会了放大字体阅读。

　　富足的条件为他提供的专职陪护对他的生活状态有所帮助。另外，也许他一向以来的低调生活也是一部分原因，没有对华丽的追求，他棕色的尖领衬衫与棕色的制式领带可以证明这一点。他每天晚上八点上床休息，第二天早上七点起床，按照陪护的嘱咐服用维他命（他对立普妥的服用设定标准，几年前有医生建议过这一点。）。他几乎不做多余的手势，我们的对话过程中他的手优雅地叠放在桌上。

　　然而作为一个今年十二月十九日即将106岁的老人，他一生中从未生过威胁到生命的疾病，从未服用过任何胆固醇或血压类药物，每天早晨还能自己刮胡子，更别提大力搓洗清洁自己的洗浴，种种现象也给人们提出了一些问题。是不是他生活习性中的某些方面能带来长寿而健康的人生？（他吸烟。）他的生活态度是不是也有影响？（他觉得可能有。）他的基因对此有没有帮助？（他觉得没有。）到这里为止他打断了我的提问，要知道他对自己的长寿不感兴趣。

　　但是科学家们对这个问题感兴趣。百岁老人数量随着人口增长而增加，国家老龄问题研究所预测2050年百岁老人的数量会从1990年的37000增加到四百二十万。制药公司与国家健康研究所投入大量的金钱研究长寿问题。大型医疗中心设定的项目为这项研究提供数据以及最终的药物。Irving本人同意抽血以及回答这些研究的一些问题。位于布朗克斯的Albert Einstein医学院的长寿基因项目研究健康活到100岁到110岁的人们之间有没有共通之处，如果有，这对其他人是不是同样适用。

　　研究者们发现了什么？并不是Irving想知道的，他只关心是不是活得越长挣钱的能力越强。其他的例如爱因斯坦医学院的研究，他说：“这你得问我姐。”

　　他的长姐。

　　“哦，” Sophie说。

　　“哦呀喂，” Esther说。

　　“哦呀喂咿呀，” Sadie说。

　　“我认为我们不该谈论孩子们，”Mildred说。

　　1901年到1910年之间，灯具销售员以及他聪慧的妻子Saul和Mamie Kahn迎来了他们的四个孩子，两个女儿Helen和Leonore，两个儿子Irving和Peter。2001年，当Helen满100岁，他们被认作世界上最长寿的兄弟姐妹。Helen的犀利言论和对百威的品位使她在老年人网站中小有名气，四年后，当Irving自己也到100岁的时候，他在纽交所敲响了上市的钟声。

　　但是他们一家的基因也许更值得庆祝。他们四个人都加入了Nir Barzilai博士1998年开启的爱因斯坦大学长寿研究项目。研究过程中，Barzilai组建了一个540人的集合，他们都超过95岁，并且像Kahn家的人一样从未经历过所谓的四大疾病：心血管疾病、癌症、糖尿病以及认知能力下降。Barzilai博士推测这些他称为“高寿者”的人们体内一定有某种保护他们远离上述疾病的物质。否则的话，当他们在某个年龄例如78岁时没有心脏病发作后，他们会很快进入到身体神秘清单中的下一项状态。所以不像其他基因研究在寻找可能与疾病相关的DNA片段，Barzilai从反方向进行查找，他找的是可能保护人们不得病而带来长寿的DNA片段。

　　和长寿关联最大的一项不需要血检也能发现，那就是你家族里已经有了高寿者。尽管Mamie64岁就过世了，Saul活到了88岁，这对1876年出生的他来说已经很长寿了。但是DNA水平上的检测结果几乎一样强大。Barzilai发现，至少有七项相关的标识。其中最显著的是胆固醇脂转运蛋白基因（CETP），这个基因在减缓记忆衰退、降低痴呆风险以及增强心脏疾病防御力等方面有着特别的作用。在其他方面，该基因也增加了所谓“好的”胆固醇的含量与大小。只有百分之九的对照组成员拥有从父母那分别继承而来的两个CETP保护模式副本，而在长寿组里有百分之二十四的成员拥有，其中四个Kahn家族兄弟姐妹都有这个基因。

　　其他从高寿者们身上发现的标识包含几个基因的变形。例如一个APOE基因的变形，它防治动脉粥样硬化以及阿尔兹海默症；一个FOXO3A基因的变形，它防治肿瘤的形成与白血病；一个APOC3基因的变形，它防治心血管疾病与糖尿病。这些变形分别能作用于平均四年的寿命延长。端粒是染色体两端随着年龄增长变短的区域，拥有长端粒是另一个标识，它相当于一个即时可见的长寿温度计。有证据显示身材矮小也是高寿者的一个特征，Irving现在五英尺二，这可能反映出自然选择的结果，小个马比大个马活得长。

　　尽管这些发现很有启示性，但研究结果还没有可实现性，它们并不能使哪怕最有争议的研究长寿的潮流扩散到世界各地。事实上，正如Tommy总结的，如果不能修复你还会想知道自己身上即将丢失些零件么。对了，妻子过世的Tommy最近重新组建了家庭。

　　但是爱因斯坦项目有趣的点在于它的主要测试组全是东欧犹太人。在所有犹太人后裔中，从东欧白色恐怖中撤离出的他们，占美国犹太人中的百分之八十强。在长寿新闻中，聚光灯在一组组人中转换，格鲁吉亚酸奶引用者，日本养老金领取者，宾州荷兰人。但是全部来自纽约的五百四十名长寿犹太人组合则显得更为珍贵，这个想法的形成可能来自各种笑话。

　　Barzilai表示，研究的第一手数据大多来自一个外邦护士William Greiner。他一一去研究参与者的家中对他们进行拜访，采访他们并抽取血液。之后Barzilai收到电话称赞有个年轻人态度很好，但是为什么他从不碰主人准备的蛋糕？

　　56岁出生于以色列的Barzilai头发已几近全灰，他是一个富有激情的人，眨眼、手势，他几乎能说服任何人去做任何事情。然而他作为乌克兰大屠杀幸存者的母亲不允许他抽自己的血。Barzilai回忆：“对她来说基因研究早就进行过了，她并不喜欢那份体验。”

　　他大笑，然而他一生工作中的光暗共存绝非偶然。长寿是死亡的另一面，作为二十世纪幸存下来的犹太人并不需要提醒。当一个百岁老人说她是东欧犹太人时，他记录下了原话”你觉得这会有顶替吗？“ 当他去犹太教堂征集志愿者的时候，他这么说：”是的，我们有一段悲惨的历史，但是让我们翻过去这一页，结局并没有这么坏。如果我们能有所回馈，也就是找到长寿相关的基因，这肯定是我们必须要做的事情。我并不是只从技术的角度挑选出东欧犹太人，而是从tikkun olam的角度，这个词指的是拉比所说的修复世界。“

　　事实证明，这段悲惨的历史和技术性角度不可分割。Barzilai总结了他关于东欧犹太人的研究，并不仅仅因为他们比其他种群中的人们长寿或是产生了更多的百岁老人，他们并没有。真实原因是他们作为同质集合的不同寻常的发展史使得DNA水平上的研究更为简单。Barzilai爱因斯坦项目的同事Gil Atzmon完成的基因研究表明，东欧犹太人起源于2500年前第一圣殿被摧毁时期的犹太人，他们在罗马帝国蓬勃发展，之后分散并经历了一个严重的瓶颈，他们的人数从数百万降到四百户人家，这些人家在1000年左右离开了北意大利，来到了欧洲中部乃至最终的东部。

　　尽管他们的人数从那之后激增至大屠杀前的一千八百万，研究表明现今东欧犹太人后裔中百分之四十只来自四个犹太母亲。这些母亲们如果知道她们的后裔拥有远超其他人的基因相似性因为直到现在她们的孩子都几乎不和外人通婚，会有多骄傲啊，Barzilai说至少高出百分之三十。

　　这种相似性说明微小的基因差异，也许只是一个DNA编码字母的区别，在东欧犹太人身上更容易标记。冰岛人也是很好的对象，Barzilai说他们都是五个维京男人与四个爱尔兰女人的后裔。但是他们人口很少，相应的百岁老人也没那么多，而且在纽约不是这么容易找到的。东欧犹太人就容易一些，而且他们的受教育情况和经济状况也非常相似，这样研究过程中的一些变量可以得到很好地控制。

　　其他人的参数被更精确地控制着。一份八月发表的爱因斯坦项目研究结果提出一个问题：高寿者的长寿是否和他们相较于其他人更为健康的生活习惯有关。

　　答案是否定的。高寿者的生活习惯也许更糟。他们比其他人吸更多的烟，对饮食和锻炼也不甚注意。Tommy Kahn描述父亲的饮食习惯时表示“前一天是羊腿，后一天是牛排”。他们的锻炼是零星而温和的。Barzilai认为，健康的生活方式能让你活到八十岁，但并不能保证让你活到一百岁。有些其他的东西在影响着最终的结果。当被问到这些长寿者自己觉得是什么原因时，他们提供了各种答案，例如基因、运气、家族史等等，Barzilai最后还加上了上帝。

　　上帝同意赐给Hyman一个愿望，条件是不论他祈求什么，他的姐夫会得到双倍。

　　Hyman说：“好吧，我希望半死着。”

　　Kahn一家人的成长经历中并没有什么犹太人的痕迹：没有意第绪语，没有犹太教堂，没有惊人的敏感性。Saul和Mamie很早就从格兰街搬到了约克镇。Helen和Peter最终为了某些原因把姓换成了Keane。Helen是因为1936年撰写女潮文章给自由杂志投稿，编辑说新名字更像作家。

　　也许就是这样，之后她还有很多名字。Helen Faith Keane是她正式使用的名字，并不只是在自由杂志中使用，而且在1950年做日常电视脱口秀“告诉你”主持的时候也用它，另外在1947年到1977年在纽约大学做服装史老师的时候她也用着这个名字。Phillip Reichert太太是她的婚名，她丈夫是一个略通性学的心脏科医生。但大多数时候她被叫做Happy，这是她十六岁参加夏令营是得到的昵称，这个昵称93年后仍被使用着。

　　Happy尽可能清楚地向我叙述这段历程。尽管她看起来很不错，穿着桃粉色的休闲裤以及品牌夹克，指甲涂成了丛林红色，她表达起来还是有困难，因为2005年她经历了两次中风。她的思维依然明晰，但讲述过程中若非她尽力吐出清晰的词句，我还是没法理解她的意思。大多时候她让看护Olive Villaluna代为表述，有时候Olive也会表达错误她的意思，这个时候Happy会抓住我的手腕并扭动，我们并排坐在她公园大道公寓里的木制靠椅上。其他时间她保持着持枪的姿势，Olive说这是不受控的抽搐。

　　但就像Irving一样，大多数时候Happy并不纠结于困难或是过去。她更喜欢看博物馆的展览或是百老汇的演出。Olive说：“她讨厌Met的服装展，那是个自杀的设计师。” 这时Happy又回到了持枪的姿势。“就在最近，六月的时候，她说，‘Olive，费城有Capucci的新展览’，Capucci是意大利的设计师，‘好吧，我们来安排日程。’ ‘不，现在就去！’ 所以我们就收拾好东西第二天出发了。”

　　专心聆听的过程中，Happy要求拿出演出的目录，这由Olive的丈夫Joseph携带着。她指着Capucci令人难以置信的作品，有着类似家长指着自己孩子们的骄傲神情。由于没有自己的孩子，她希望Olive和Joseph即将在二月出生的孩子取名为Faith。

　　我曾和很多老妇人坐在一起，这是对专业和天性都有要求的特别的体验。我倾听她们的故事，安抚她们的情绪。我看到她们接受了我的安慰并给予反馈。但是Happy并不需要这些，她希望我能参与进来。你喜欢Johnny Mathis吗？Rodgers和Hart呢？她指出以前钢琴摆放的位置，似乎是想要邀请我演奏。但是她把钢琴捐赠给了康奈尔大学，她是从那儿毕业的，也许她还是那儿仍然在世的最年长的毕业生。

　　“Happy，你中风后不能再演了，” Olive提醒她，“那之前你每天都演，我们从迈阿密回来之后你就从记忆力提取出钱钱钱的剧目在演。”

　　那么好吧，耸耸肩，下一步是什么？

　　她表明了不相信，尽管来自她家庭的证据指向基于基因信息带来的长寿。我问顺其自然是不是大家认为高寿者享有的秘诀之一，进取心会不会在109时衰减？

　　Olive说她说过：“我完全不知道，很多人和她做的一样，但并没有如此长寿。” 再耸耸肩。

　　“我们昨天去看了医生，” Olive继续说到，“她能打招呼了。” 像她的兄弟们以及大多数高寿者一样，Happy只在中风的时候服用少量的药物。“他问她你是不是抑郁了，因为我提到她最近消瘦了一些而且有时没法入睡，Happy回答的是我怎么会抑郁？”

　　我想知道如果抑郁是否在Barzilai的高寿者逃过的大型疾病清单上。当1985年丈夫过世之后，Happy卖掉了她最好的瓷器，用这些钱环游世界，途中极少回家。二十年后她中风了，然而她比Olive见过的其他所有人都要努力地去重拾说写的能力。起初她只能表达一个词，那就是她如何称呼Olive，是她母亲的名字：Mamie。

　　回忆到这里，来自菲律宾39岁的Olive开始哭泣，“我不知道，当她十一年前叫我住在这儿的时候，我们彼此相亲相爱。”

　　Happy挽起我的胳膊，“在美国，我们有总统，还有他的妻子，Mamie。”

　　她笑得得意，接着邀请我在Tao和她共进午餐，那是路上一家喧嚣昂贵的亚洲餐馆。

　　Klein很爱宣扬他的新助听器，“这是我用过最好的一款，我现在什么都能听见了。”

　　“是哪类？” Cohen问到。

　　“3：15的。”

　　Happy诠释了Barzilai的一个结论，高寿者并不是衰老的过程和其他人不一样，只是时间更晚一些，可能晚的多一些。有些人最终还是患上了那四种疾病，或者碰上了其他灾难性的问题，只是这都发生在其他人的三十年之后。美国妇女第一次中风的平均年龄是72岁，而Happy是105岁。

　　与此同时，其他疾病也有比平时更大的发作可能。其中最突出的是视力和听力的问题，就像Irving和他兄弟Peter都有的，还有关节炎和走路的问题。Irving认为一晚上只为去洗手间叫醒了陪护一次已经是场胜利。有时候这些相对较小的问题可能会造成很大的困扰。他们的姐姐Leonore，一个终生的探险者以及喜欢你用植物们的拉丁名称呼它们的园丁，2005年101岁的她在地毯中绊倒之前还很健康，几周之后她就过世了。

　　然而大多数类似的问题不会杀死你。感谢支架搭桥术以及心脏起搏器，上一代可能75岁就要过世的人现在可以活到八十多，尽管他们的心脏有些问题而且要依赖大量药物。很快地，如果Barzilai的研究能得到成果，那么也许你能活到122岁，这是死于1997年的目前已知世界上最长寿的人Jeanne Calment所保持的记录。

　　如果是这样，像Kahn一家一样，你的快乐可能基于你想问题的方式，主要在于几十年甚至一辈子积累出的随性。另外还需要家族里有一个能使其他人远离各种人身或精神危害的保护者。

　　值吗？抑或是成为另一个德系犹太人关于劣质餐厅的经典笑话：食物糟透了，还上这么大份！

　　我也是东欧犹太人，父母都长寿。我的祖父就像Irving Kahn一样，根本想象不出自己会退休，他周五还去工作了，周六倒下，周日早上过世，享年89岁。我的父亲今年85岁，还在全天候的工作。我的外婆Anna，与Mamie Kahn一样来自波兰-俄国，九十多岁还自己开车，直到因为蜷缩到太小而让后面的司机看不到她而被拦下。人们被无人驾驶而徘徊在街道上的雪佛兰惊住了，我把这叫飞人。

　　直到最后，Anna开始遗忘一些近期的记忆，但脑中的图像还完好无损。她更多地失去了兴趣。一天我母亲问她知不知道她的生日快到了，她耸耸肩，问知不知道她即将多少岁，依然是耸肩，那时候她已经快九十九岁了。

　　“哦，我以为我100岁了。” Anna说。

　　她最终离开了，但她走的时候也很开心。她常告诉我们如果她病了，希望我们任她离开。与之相反的是，我的母亲明确表示她希望活得尽可能久，不论需要什么人工辅助。悲哀的是她俩互相拥有对方想要的东西。外婆比自己想象中长寿得多，尽管她也不生病。而母亲在71岁的时候成功从结肠癌下活了下来，却又患上了无法治愈的白血病。那时她改变了想法，并让我做她的健康护理顾问，在最后的时刻决定是否移除生命支持设备。这一天来得很快。

　　所以当Barzilai说我看上去比53年轻多了，这是一个好的信号的时候，他一并建议我检查DNA中他找到的标识情况，我答应了。然而我挺担心我会后悔的，我真想知道自己会不会像母亲或是外婆那样长寿吗，到底像他们好不好，我也不知道。

　　我向每个Kahn家的人都描述了这件事，并询问到底是我母亲还是外婆的愿望和他们自己的愿望类似。Irving赞成我母亲的想法，也许不包括结果。“如果你活着，你可能会找到某些事情的答案，一些你 以前没法解决的谜题，找到学习的快乐才是最重要的。”Irving说。Happy也同意这点，她想不到有什么能让他不想继续活着的。

　　Radosh夫人对拉比说：“我丈夫一直在萎缩，我们结婚的时候他五英尺八，现在他五英尺四，你能不能祝福一下他？”

　　”当然，希望他能到四英尺十。“

　　101岁仍然是家里孩子的Peter Keane，和他妻子Elisabeth（Beth）一起住在西港，康涅狄格州。他们住在一条街边满是成熟灌木也树木的街上，路上还有一个巨大的哭泣的樱桃。Peter的身体状况一直不错，直到2007年他的青光眼和黄斑变性突然变得严重了。几个月之后他就看不见了，现在他的眼中经常自己溢出泪水，Beth注意到之后就给他手中放些擦拭的东西作为提示。

　　除此之外，他的软垫轮椅在虚弱的时候能派上用场，另外他看起来不错。他头发依然茂密，甚至没有全灰；声音依然清晰和明亮。像其他老年或是中年人一样，他有时会说着说着忘记在说什么。唯一奇特的点是当出现这种情况时他很难过。他会结巴在一个音节上，努力想要说出来，或是直接嘟囔着放弃，又或者他会叫Beth，“你知道我要说什么的！”他叫嚷着，她总是回答，“当然，亲爱的。”

　　Beth 67岁，他们1984年相识。她那时四十岁，而Peter以七十三的年龄刚结束一场婚姻。Beth说：“他当时很有魅力，又很风趣，而且他现在仍是这样。”当Peter开始讲述自己一生的故事的时候，在一些细节的处理上，你会明白Beth的意思。一条贯穿Z和道格拉斯银行之间的道路上，他似乎在上世纪闪耀的各个角落出现过，之后消失并在某些地方重新闪现。

　　一系列回忆都和镜头有关，这对业已失明的他来说也许略为痛苦。1932年从康奈尔拿到鸟类学学位毕业之后，他开始工作。起初周薪只有17块钱，为玛格丽特伯克怀特做事，开拍电影以及预订场地。“当她穿着显眼的走出来，”从她拍摄的著名水晶建筑里，“我也走出来了。” 之后他到了好莱坞，做飘和奥兹的巫师等影片的助理摄影师，拍摄费雯丽出逃亚特兰大以及观看Judy Garland配音“在彩虹之上”，两次在太平洋与Frank Capra一同游览，研究机器调色技术与显示屏的进步。知道81岁退休的时候，他的事业汇成了HBO的一部片：年轻人的追求。

　　但他停顿之后，故事卡住了。Beth提醒他从哪里继续。虽然他的记忆很快乐，但仍然很杂乱，我努力把它们挖掘理顺，如果这举动值得的话。Peter觉得值得，这些记忆对他来说就像新闻一样。

　　我从悲伤中找到其他的东西，从窗外一个饲养员那里给它们提供家禽饲料。然而Peter看不见了，华丽的哭泣樱桃只能带给他人喜悦。

　　“我做不了什么了。”他缓缓说到。“我和认识的人打电话，他们问我天气怎么样，我不知道。我告诉他们我没出门，这很让人抑郁么？非常的。但是没有办法。我意思是当你看不见的时候，你已经百分之九十九死了，剩余的百分之一是习惯。”他想了想措辞但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词，“还有是羁绊，我仍然觉得痛不欲生，那些羁绊是家庭，我妻子，这些也就够了。”

　　他还没察觉到要适应这种状态的各个方面，身体已经先一步做了。Beth也是这样，她的手叠放着。

　　”这还取决于你决定要怎么做。“

　　接着Beth把话题转到了欢乐的事情上：Peter第一场婚姻里的两个孩子以及两个外孙，十年前Kahn家的四个人在露台上度过一天的时候，

　　Peter说：“运气。”

　　检查的时候，Schwartz问医生：“你觉得我能活到一百岁吗？我不抽烟不喝酒不吃高脂食品不和松弛的女人做爱。”

　　“那你为什么想要活到100岁？”

　　不论研究参与者怎么回忆他们过的好日子，不论他们在项目网页上的视频多么乐观，对大多数人来说衰老是个要回避的话题，它是否在70岁之后变慢，又或是在三十年后加速。从某种意义上说，它可能最大程度上变糟，当你有着这么多年健康的生活的时候，它的崩溃或是对它的恐慌可能会使人更痛苦。对Kahn一家人来说，对家庭可能出现的例外都有着心理准备，除去Leonore的早逝，每个兄弟姐妹都无条件支持其他人。他们的长寿看上去是个意志力的问题，而非命运。“我羡慕Barzilai博士，不知道他是不是个医生，正在进行的工作，“ Irving说，”总的来说，我们不同之处在于尝试给一件事情传递一个结果，我不认为这样能行。“

　　对科学家来说，科学才是关键。但是如果长寿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基因造成的，这就是一种即使在很亲近的人之间也难以预测的方式，例如Mamie Kahn的烧菜食谱传给了她的孩子们，食谱之间有微小的差别。Peter的衰老程度和Irving以及Happy的都不一样，正如他对于早期生活的记忆来自他们的欢乐版本。他说父母太忙而没时间管他，孩子们都很友好但是不亲密。当Barzilai数次告诉我想要活到一百岁有不止一条路的时候，他的意思是高寿者并不拥有他研究发现的所有的长寿标识，也许只要一个标识就够了。但这种状况也可能说明你能在不同的条件下活到一百岁，或是抑郁或是开心，或是束缚或是自由。

　　在任意情况下，研究者正在绘制可选路径。目前默克公司正在进行第三阶段试验的一种药物，模仿CETP变种的行为，这个变种是Barzilai提出的和高寿者心血管疾病以及认知性健康相关的。结果将在2013年发布，尽管Barzilai并不在该项目中，他正在通过和同事合作研发的生物技术开发自己的长寿药。一种药物是基于他称作mitochines的多肽链研发的，它在普通人群中随着年龄增长而减少，但在百岁老人中减少有限。Barzilai希望合成这种化合物，并将它填补到自然减少的地方去。

　　最终，他说这个想法是把这些标识都加入长寿药中，以达到在我们潜在最大寿命里过得更健康。他称之为长寿药并不是为了拉赞助，因为老龄化自身并不是疾病，因此也不是NIH关心的课题。“相反地，我们的目标是防治老龄化慢性衰弱性疾病，主要是前面提过的四大类，这过程中也许有些副作用：会增加寿命，如果是这样，我们道歉。”

　　不管听上去怎么值得，我不清楚婴儿潮出生的这批人会不会成为这些延缓死亡的药物的第一批受益者，他们够不够坚强面对这额外的苦难的几十年。我也是婴儿潮出生的人中的一员，等我的DNA检测结果的那三周十分煎熬，我不必担心自己的死亡，但是如果像这样的等待一样煎熬要怎么熬过三十年呢？

　　似乎我不用做什么了。Gil Atzmon用他粗哑而欢乐带有以色列色彩的方式告诉我，我没有任何受保护的CETP变形副本。另外，实验室只能读取我的部分APOE基因，所以并不能判断我患阿尔兹海默症的风险。

　　甚至唯一的好消息也是喜忧参半的，我的一条FOXO3A序列显示出长寿基因组类型，这表明有部分防护我免受带走母亲的病症的折磨，也许这段“好的”序列来自我的父亲。然而Atzmon叹息道：“我很抱歉地告诉你，你的端粒很短，记住，这就像温度计一样。这可能是因为你抽血的那天紧张了，但是如果你在休假或是感觉到更健康了，我们也许会有一个更好的结果。”

　　我知道这项测试是描述性的而非可预测性的，是总结性的而非可作为凭证的，然而我还是问了它预示的结论。

　　“照我看，用年龄来衡量的话，” Atzmon想了想说到，“我会觉得你现在75到80岁。”

　　哦也，我觉得我100岁。

　　犹太人希望人们在他的葬礼上说些什么呢？

　　“看！他在动！”

　　Happy没和我一起，她自个儿去了Tao中饭。之后几天，她也在其他喜爱的餐馆（Lavo和Rue 57）里吃饭。她看上去比平日里的活动安排更满，似乎在完成一个列表。她拜访了康奈尔医学中心的一个新来的档案管理员，寻找一个她曾经和丈夫一起去过的叫Village的餐馆，那地方现在成了星巴克，所以她要了杯咖啡。她在朋友的公寓中饭，和Olive和Joseph的侄子们一起在中心公园动物园度过了一个周日的下午。

　　第二天，Olive注意到轻微的喘息声。处方里有抗生素。周五的时候，Happy醒后能明显看出她的衰弱，她在睡梦中开始做一些奇怪的姿势，似乎在接她前方空气中传来的东西。Olive相信这是Happy已故的丈夫。“我知道你是为Happy来的，” Olive告诉他，“但是请别现在把她带走。” 接下来的两天里，Happy会睡着，醒来很开心，要求打扮好，吃要咀嚼的食物，然后继续进入睡梦，用手接什么东西。

　　总有一段时间人们并不为自己而活，而是很奇怪地，为依赖于他们的人而活。自私点说，我们可能希望我们爱的老人们继续活着，如果只是作为我们自身死亡的参照。Tommy Kahn的愿望是Irving能再活个五年十年，Olive则希望Happy能一直活下去。

　　但是在九月二十五日的下午，在她110岁生日之后六周，Hellen Happy Faith Kahn Keane Reichert在躺椅午睡时离开了，她走的时候擦着口红，指甲是刚做的丛林红色。知道那一刻，她一直保持的纽约市最长寿的女人的头衔开始了相对频繁的换人。没有呼吸管，没有去纤颤器桨，只是早餐的燕麦片，午餐的煮鸡蛋以及果酱，紧接着的就是永远的黑暗。

　　当Beth Keane告诉她丈夫新闻的时候，他沉默了。“那是持续了一分钟或更久的沉默，”她在给我的电子邮件里写道。“他转向我并说‘你知道的，我曾经做好过心理准备’ ”，之后他再也没提到过这个话题。Irving有着几乎相同的反应。五天后兄弟俩在Peter的房子里见面，在厨房里各自坐了很长时间。Beth说他俩就在对方触手可及的地方，Irving背对着这场景，然而Peter看不见了。

　　如果他们想知道当不得不面对成长过程中其他人的相继离去时，长寿的价值又在哪里，你没法责怪他们。即使今后几十年内有奇迹般的进展，长寿依然是喜忧参半的。对犹太人来说，他们为自己的信仰历史而骄傲。如果他们插手祖母的健康长寿，而孩子们又做同样的事情，这会成为一种困扰，因为这样获得的时间似乎不值得担心。Barzilai错误拼接的基因库中并没有解决这个问题。

　　然而没有人想停止尝试，我以一个75或者80岁脾气暴躁的老人的身份说。从这个角度说，像Kahn一家人一样的高寿者存在的现实意义在于向我们展示可能性。你会放弃还是继续前行？临终前不久，当Olive在喂她喝茶的时候，她回忆到“Happy突然用两手捧着我的胃，看着我的肚子，她说‘真可爱，太可爱了。’ 这是她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Olive开始啜泣，“我的问题在于我从未想到过她的年龄，我总觉得她会永永远远都在那儿。但是现在我知道她已经和她爱的人们在一起了，她离开的时候知道我也和我爱的人在一起。”

　　Olive已经决定好给孩子将取名为Happy，而不是之前的Faith。 希望她能就这样开心的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