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林座椅长度:小说 东北黑老大传奇 第廿章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8 00:50:27
本文写到这儿,魏巍、刘涌、舒卫青、韩广生四个主角已经先后出场,并且各自完成了他们人生中的第一次重大蜕变。接下去,整个的故事终于可以展开了,而这四个人的命运,在未来的十年中,也将渐渐交错在一起。他们四个人最终将会走向何方,他们又将以怎样的方式演绎自己的人生,说实话,现在我也感觉很迷茫。刚刚看到有人在大谈“愤青”这个话题,我觉得很受启发,可惜的是,这四个主角中没有一个具备愤青的素质,而且我也不能让他们去做愤青,那么作为一个貌似“资深愤青”的“我”,是不是可以用第一人称加入到小说中来,缅怀一把那些已经逝去了的愤青岁月呢?唉,不过仔细想想还是算了吧,算了吧……。因为愤青还是貌似爱国的,而我认为,作为独立个体的“我”,在主体人格上是与国家平等的,我和国家之间,不存在谁必须爱谁这样的义务,我只想从国家那儿拿回那些本应该属于我的基本权力。所以,我还是回到现实中来,写完这本小说再说吧。

  料理完老娘的丧事,返回沈阳后不几天韩广生就下令解除了对刘涌的监控,同时也释放了吴景明。那两杆五连发猎枪也还给了刘涌,韩广生还亲自出面从治安科给刘涌办理了持枪证,可以说从此让刘涌拥有了合法的武装。投桃报李,刘涌也很仗义,因为于红失业多年,刘涌就把国际服装城的铺面免费送给了于红,并且拿出十万块钱给于红作为经营资本,帮着于红做起了服装生意。
  于红早年间是工人,后来又当了多年的家庭主妇,哪儿会做生意呀,对经商的事情那完全是两眼一摸黑。于是刘涌又耐心的教导于红怎么做生意,从辨别钞票真伪开始,一直到进货、算账、销售技巧等等,事无巨细,样样都是刘涌手把手的教于红。按照刘涌的打算,等把于红领上了路,他就去注册一家公司,把云雾山香烟的批发业务做起来,公司的名字他都和张金商量好了,准备叫“嘉阳实业有限责任公司”。

  在国际服装城带着于红做了十几天的生意,基本上方方面面都已理顺,于红已经完全可以自己独立经营,刘涌也已准备要撤出了,谁知这时麻烦又来了。那是1991年4月25日一大早,刘涌刚刚和于红打开门把货摆好,便有十几个人围在了摊位前。这些人一看都不是好玩意,个个神情彪悍,都留着寸头,手里或拿着一卷报纸,或是把手插在裤兜里。为首的一个手里握着大哥大,刘涌认得此人,正是上次带人打掉他一颗门牙的宋鹏飞。

日期:2010-04-04 21:10:38

  宋鹏飞毫不废话,上来就直奔主题,他用大哥大指着刘涌鼻子说道:“姓刘的,我曰你妈了个B的你挺得瑟啊?你欠我们李总那二十万不打算还了是吧?”
  刘涌腾地红了脸,尽管他也挨过打,也吃过亏,但还真没被别人这么样指着鼻子骂过。他看了于红一眼,说道:“现在这个铺面我已经转给了别人,咱们的帐到外边算。”
  宋鹏飞冷笑一声,突然伸手抓住了刘涌的头发,把刘涌从摊位里面拽了出来,然后拖着就走。被十几个人围着,刘涌没法反抗,只能任凭摆布。宋鹏飞一直把刘涌拖到了男厕所里,这才放开了手。宋鹏飞的手下则把厕所里的人全部撵走,然后对厕所实施了戒严,不让闲杂人等靠近。
日期:2010-04-04 21:12:10

  宋鹏飞刚松开刘涌头发,马上有两个人上前架住了刘涌的两条胳膊,接着宋鹏飞一耳光狠狠扇在刘涌脸上,又骂道:“曰你##妈!让你三天拿钱,结果俩月了你也没动静。要钱不要命是吧?”说着宋鹏飞从腰里掏出一把手枪抵在刘涌一侧大腿上,又说道:“不拿钱也行,一条腿十万,我打断你两条腿就算你还了钱!”
  “等等!”刘涌急了,他喊道:“我给钱!二十万你明天下午过来拿!”
  “曰@@@你妈!”宋鹏飞收起了枪,可他并没有算完的意思,他回头对一个手下说道:“教育教育这B养的!”他的手下拿出一根警棍,上前狠狠戳在了刘涌心口窝上。刘涌两个胳膊被架,既无法招架也不能躲闪,这一下给戳了个结实,登时岔了气。架着刘涌胳膊的两人松开手,刘涌慢慢软倒在厕所里污浊湿滑的地面上。还没等刘涌缓过劲,又有几个人围上去一顿乱踢,等停下时,躺在地下的刘涌已是血流满面。这时宋鹏飞又来到刘涌身边,他解开裤子,掏出鸡吧,对准刘涌的脸撒起了尿。  刘涌紧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任凭温热金黄的尿液淅淅沥沥洒落在脸上,他心里清楚的知道,他亲手杀人的时刻又要到了。
  宋鹏飞是与白东方同时代的江湖人,八十年代初在沈阳道上也是响当当的人物,不但手头硬,更是以“讲义气”闻名江湖。当年能被白东方看得起的人并不多,宋鹏飞便是其中一个。可惜的是,他在1981年就因为一起严重的伤害案被判了十年徒刑,他服刑的监狱就是大北窑。很不幸,刚到大北窑时,宋鹏飞与被魏巍杀死的胡德田同在一个大队,他曾多次遭到胡德田鸡奸。魏巍大开杀戒,血洗大北窑之时,宋鹏飞也曾亲眼目睹那动魄惊心的一幕。不过,还没等到魏巍伤愈归队,他就刑满出狱了。

  出狱不久,宋鹏飞被李俊岩高薪聘请去当了他公司的副总,说是副总,其实就是让宋鹏飞召集了一帮两劳人员替他打人,给他当打手。就这样,曾经响当当的江湖大哥宋鹏飞,为了钱,给李俊岩这个当年他根本瞧不上眼的下三滥当了走狗。世易时移,世事变幻,这个世界,只有你想不到的,而没有不可能的。
  八年的大狱不但蹉跎了宋鹏飞的青春岁月,更改变了他的性格、消磨了他的意志,“义气”二字他早已忘记了该怎么写,为了钱,任何事他都愿意干,并且敢于干。而且,他已被大北窑培养成了个变态,他的特殊嗜好之一就是往别人头上撒尿。只是,这时宋鹏飞还不清楚往刘涌头上撒尿会让他付出多大代价,否则他一定会克制一下自己这个特殊嗜好的。
要想伤害一个人,最狠毒的办法不是毁伤他的肉体,而是剥夺他的尊严,摧毁他的意志,扭曲他的心灵,让他精神崩溃。被人在头上撒尿,无论对谁来说都算是奇耻大辱了,相信面对这样的遭遇,大部分人都难以接受这样的现实,可是刘涌却感觉不是很难承受,因为不要说被人在头上撒尿,就是自己的尿他都喝过。虽然刘涌能够经受得起这样的侮辱,可不代表他不在乎,这时他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找机会杀了李俊岩和宋鹏飞。

  其实这次宋鹏飞来找刘涌讹钱,并不是李俊岩的授意,李俊岩不是靠着讹诈搞钱。事情的起因还在刘涌隔壁的温州人秦瑞芳身上,秦瑞芳知道刘涌已经把铺面转给了于红,他怕刘涌走了后再也找不到人,于是偷偷通知了宋鹏飞,撺掇宋鹏飞继续来讹刘涌的钱。宋鹏飞一时贪心,便带人来找了刘涌。
  在刘涌头上撒完了尿,宋鹏飞一下子像是变了个人,神情轻松了很多,他脸上浮现出满足的微笑,带着手下从容离去。宋鹏飞走后足足过了三分钟,刘涌才慢慢从地上爬起来,他在厕所里的水龙头上冲洗了脸上的血和尿,准备自己去医院擦点伤药。刚走出厕所,刘涌就看见迎面快步过来三个警察,一个是韩广生,一个是弟弟刘军,还有一个是八处的刑警朱赤。刘涌刚被宋鹏飞抓住头发拖走,于红就给韩广生打了电话报信,韩广生便带上了刘军和朱赤火速赶了过来。

  韩广生大声问道:“咋样,不要紧吧?”
  “没事儿,就是让他们打了两下,没啥大事儿。”刘涌摆摆手说道。
  “二哥,那是些啥人啊?你认识不?”刘军问道。
  “李俊岩派来的,上次就是他们打的我,还是想着讹我二十万块钱。”刘涌说。
  “妈了个屄嘞,让吴哥和董哥收拾他们狗日的!”刘军骂道。
  “看情况吧,等找个机会。这帮人带着手枪呢,他们也不是善茬。”刘涌说。

  “枪!他们有手枪?”韩广生说道:“他们有枪就好办,给李俊岩立案,把钢珠枪的案子往他们头上套,非给他们扒层皮不可!”
  当天,韩广生回到公安局立即召开了会议,以唆使他人敲诈勒索、非法持枪等罪名给李俊岩立了案,并且立即实施了抓捕。按说这样的小案子根本轮不到八处来管,但韩广生硬是把这事儿和“钢珠枪劫匪案”给联系到了一起,借口就是这两起案子都牵扯到枪的问题,这一来性质就大不一样了。若是一般人被纠缠到这种巨案中,不等到最终破案,那是别想脱身的,可李俊岩并不是一般人,这个惯偷出身的黑老大也不简单。

  李俊岩1986年才从劳教所放出来,当时他已三十八岁,处在一种山穷水尽的地步,他知道若是再偷下去,恐怕还会被判刑,这辈子就一点希望也没有了。穷则思变,变则成通,摸着石头过河嘛。后来他在居委会的帮助下,弄了辆倒骑驴的三轮车开始走街串巷收废品。一个月之后,他发现了一处赚钱的好地方,那就是现在已经全国知名的沈阳五爱市场。
  五爱市场位于沈阳市和平区的最繁华地段,乃是1983年形成的一个自发性质的贸易集市,当时规模并不大,第一年的交易总额大约才一千万人民币。但是,五爱市场发展壮大的速度却是相当惊人,到1986年时,可以统计的交易额已达到十亿元,而到了1991年,五爱市场的年交易额将突破五十亿,成为东三省首屈一指的大市场。
  李俊岩当时在五爱市场赚钱的办法也很有黑社会特色,很具代表性。大家都知道,那种走街串巷收废品的人,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都是一些最最弱势的社会群体,这些人最好欺负,现在的城管就很喜欢欺负此类人。李俊岩作为一个不入流的老流氓、惯偷,不敢和当时任何一个道上成名的流氓叫板,所以他就把目光瞄上了这些收废品的弱势群体。他首先在五爱市场里边开了一家废品回收站,然后以每天三十块钱的工资聘请了七八个难友(即狱友),专门收拾在五爱市场里边收废品的人,见一个打一个,打的也不狠,基本上是以鼻青脸肿作为标准范本。没用了半个月,除了李俊岩,再也没人敢去五爱市场收废品,五爱市场的废品回收生意就这样被李俊岩一个人垄断了。

  通过垄断所产生的暴利是一般人难以想象的,独霸五爱市场废品回收生意的第一个月,李俊岩便赚到了十万以上的纯利润。1986年啊,十万的纯利,那是不得了的一笔巨款了。从此李俊岩就发达了,再也不是以前的瘪三,摇身一变成了大老板。有了钱后,李俊岩首先给当时刚刚成立,还没有配备汽车的五爱派出所买了一辆212吉普作为办公用车。这之后,派出所从上到下见了李俊岩都客客气气的称呼他李经理或者李老板,再也不敢小瞧他。

  看到李俊岩赚了大钱,被他雇佣的那些难友也曾想在五爱市场收点废品,从垄断的暴利中分一杯羹。可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李俊岩给五爱派出所打了个招呼,这些难友们开办的废品回收站便陆续被派出所查封了。是的,你没看错,就是被派出所查封的,而且不需要任何理由与正规的法律手续,这就是那个年代中国社会的现实。于是,难友们重又聚集到李俊岩身边,形成了一个相对稳定的、依靠暴力垄断五爱市场废品回收生意的犯罪团伙。

  在这个团伙中,李俊岩是老板,拥有至高的地位和绝对的权力,其他成员仅仅是拿工资的员工。这样的团伙已经与流氓团伙有了本质上的区别,但此时李俊岩他们还绝对称不上黑社会,最多只能算是萌芽。因为有两点,一是他们的暴力还远不够强大,虽然这时李俊岩有了钱、成了老板,可他的团伙中没有狠角,他见了道上的大流氓,比如当时已经成名的毛天哲、王二小、志铮的父亲老叔等,还是要毕恭毕敬,不敢造次。二一个,李俊岩的保护伞也还实在太小,五爱派出所只能罩得住五爱市场一隅之地,出了五爱市场,李俊岩那是什么坏事都不敢干了,他怕再折进去,笆篱子的滋味他再也不想尝了。

  1988年初秋时节,宋鹏飞刑满出狱,李俊岩听说后三顾茅庐,许下高薪与公司副总的职位,才将宋鹏飞招至了麾下,成了他的金牌打手。等到了1989年初,宋鹏飞凭着昔日“讲义气”的名声,陆续又拉了一批人加入了李俊岩的团伙,赵文刚、宋千友等亡命悍将便是那时投入李俊岩麾下的。在这期间,李俊岩还通过五爱派出所所长的介绍,认识了和平区政法委副书记付春成,从而使他拥有了更坚实的保护伞。直到这时,李俊岩黑社会团伙才算是真正形成,李俊岩的名号也终于算是戳了出去,成了道上公认的江湖大哥之一。

  李俊岩团伙的形成,只比白东方团伙晚了不到一年时间,算是沈阳道上第二个真正意义上的黑社会团伙。 4月25号中午,李俊岩正在五爱市场旁边一家饭店里与手下喝酒,韩广生带着八处的警察从天而降,当场逮捕了李俊岩。可让韩广生想不到的是,他刚把李俊岩带回市局,还没来得及审问,五爱派出所的电话就打到了韩广生的办公室,询问李俊岩犯了什么事儿,为什么要抓李俊岩,韩广生以涉及案件机密为由给挡了回去。撂下电话韩广生也没多想,便和同事一起去了食堂吃午饭。等韩广生吃完午饭回到八处时,五爱派出所所长张建明以及和平区公安局副局长张凤才已经在办公室等着他了。

  张凤才与韩广生以前曾共事多年,关系虽然一般,但毕竟算是熟人。张凤才并不认识李俊岩,更不是李俊岩的保护伞,他是被张建明硬拉了来撑面子的,因为张建明在韩广生这儿根本说不上话。一见到张凤才和张建明,韩广生心里就雪亮了,他猜测李俊岩和张凤才、张建明的关系,大概同他自己与刘涌的关系是一样的。不等张凤才说话,韩广生首先开口道:“老张啊,你来找我是为了李俊岩的事儿吧?”

  张凤才呵呵一笑,递给韩广生一颗中华烟,说道:“你看我张凤才像傻子吗?就算是傻子也不会找你铁驴给人说情的吧?哈哈。”
  韩广生也笑了,说道:“那你找我啥事儿啊?”
  张凤才一指张建明,说道:“小张是五爱派出所所长,他想找你说点事儿。因为害怕你这头铁驴尥蹶子踢他,所以找了我来撑场面。具体的事儿我不掺和,你们二位商量着办。”
  这时张建明接口说道:“你好韩处长,是这么回事儿,我们所里想买一辆桑塔纳,但是经费不太够,还短着六万块钱,李经理已经答应了给出这六万。我的意思是……,您看能不能先等他帮我们把车买了,您再继续查他,现在先把人放了咋样?”
  一听“桑塔纳”三个字,韩广生心里就是一阵隐痛,不久前给老娘出殡时所受的屈辱,依然让他耿耿于怀。韩广生想不到,他自己还在温饱线上挣扎时,李俊岩这个惯偷、流氓,竟然已经有能力去资助派出所买车。想到这儿韩广生的脸色便有些难看,张凤才和张建明交换了一下眼色,都感觉“铁驴”应该是不会融通的了。果然,韩广生点上烟吸了一口,说道:“实话告诉二位,李俊岩的事儿牵扯到钢珠枪抢劫案,这是省厅督办的案子,你二位想保李俊岩我也不拦着,我会把你们的意见汇报给局领导和厅领导的。”

  张凤才尴尬之极,连连摆手,说道:“老韩,求求你,就当我们没来过。这里边根本就没我什么事儿,你可别害我!”说着他拉起张建明,赶紧走了人。韩广生铁面无情是不假,他不给张凤才和张建明情面也确实没人能把他怎么样。但是,人上有人,天外有天,能让韩广生给情面的人也不是没有。
  张建明离开市局八处后,立即又去找了他的姨夫,和平区政法委的副书记付春成,求付春成出马搭救李俊岩。张建明如此殷勤的为李俊岩卖力,也是无奈之下的选择,这几年他少说也收了李俊岩二十几万的贿赂,若是李俊岩真出了事儿,很可能他也要跟着完蛋。付春成听张建明把事情一说,也感觉挠头。付春成认识韩广生,打过交道,对“铁驴”的性格印象深刻,知道即使是他亲自去求韩广生也没用,不过他与韩广生的顶头上司、市局局长丁世奎的私交很好,于是他又带着张建明亲自去找了丁世奎。

  丁世奎时年五十八岁,虽然还不到退休的年龄,可是上级已经下了让他提前退休的命令,局长的位子他坐不了几天了。这是因为他在政治风暴期间,站队不坚决,立场模糊。丁世奎这个人是个好官、清官,从来不搞歪门邪道,只是他和韩广生的作风不一样。韩广生是标准的刚正不阿,只讲事实,不认人情,也不向权力低头。丁世奎则是正而不刚,能顶住压力的时候,他一定会依法办案,绝不徇私枉法,当他顶不住压力的时候,就采取置身事外、视而不见的策略,腐败让别人去搞,他只能保证自己不枉法。

  付春成把他想捞李俊岩的意思告诉了丁世奎后,也没急着让丁世奎表态,只说请丁局酌情处理,千万别为难,然后就告辞走人。丁世奎当然不会为难,因为这种烂事儿若放在往日,他才懒得理会,但是这一次,丁世奎准备卖给付春成一个人情,帮张建明把李俊岩从韩广生手里捞出来。丁世奎这么做不是为了他自己,他完全是为了韩广生,以及韩广生的前途着想。
送走了付春成,丁世奎马上打电话把韩广生叫到了局长办公室,命令韩广生立即释放李俊岩。韩广生吃惊于李俊岩的能量竟然如此之大,这么快就能搬出丁世奎来干预办案,但他深深了解丁世奎的为人,他相信丁世奎不会是李俊岩的保护伞,他问道:“丁局,你认识李俊岩?你干嘛要这么护着他?”
  “我认识他个屁!我也不是护着他!”丁世奎说道。
  “那您干嘛让我放了他?这人是个流氓黑社会。”
  “这还不是为了你!”
  “为了我?我不明白。”
  “你知道的,我就快退休了,用不了一个月我就要走人了。我退了后,上边决定许俊副局长接我的班,我呢推荐了你来接许俊的位子。现在对你的任命程序已经启动,组织部和市政府那边都没意见,原则上都已经表态同意,这是因为你的履历和能力过硬,没人能比得了。可是政法委那边一直拖着不批,理由是你的学历太低,我正在给你想办法融通。”
  “不批就不批!副局长的位子我还不稀罕呢。”韩广生的驴脾气上来了。
  丁世奎骂了句“操!”,上前狠狠踢了韩广生两脚,又说道:“广生,这个时候你不能再意气用事。你知道政法委为啥卡着你不批吗?因为张保华,他也盯着许俊空出来的位子,你是他最大的绊脚石,就是他托人在政法委说了你的坏话,才卡住了对你的任命。”
  韩广生沉下脸来,哼了一声,说道:“这不稀奇,他砸我的黑砖也不是头一回了,我当不上那就让他当呗。可这事儿跟李俊岩有啥关系啊?我想不通。”
  丁世奎深深的叹了口气,又说道:“刚才和平区政法委的付春成带着五爱派出所所长来找了我,希望我能出面把这个姓李的保出来。付春成这个人官不大,可是能量很大,在市政法委有很多朋友,在领导面前也能递得上话。如果这次咱们卖他一个人情,再请他帮忙去市政法委给你疏通一下,那么对你的任命八成就能顺利通过了。你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在我退下去之前,我想把你扶上副局长的位子。这么做,不是为了我,也不是为了你,是为了国家、为了老百姓,是因为我了解你、信任你。咱们要从大局、从长远考虑,你明白吗?”

  韩广生沉默了。这件事儿要是放在一个半月之前,他是绝对不会同意丁世奎的做法的,他绝不会为了自己的前途去牺牲公义。可是现在的韩广生已经变了,尽管他的驴脾气还没改,可是他真的变了,他思量着丁世奎的话,同时也在考虑着该如何给刘涌一个交代。
  “广生啊,你考虑考虑吧。说到底主意还是你自己拿,我不会强迫你。”丁世奎最后说。
  离开局长办公室时,韩广生心里已经基本认同了丁世奎的想法,只是他还有着些许的顾虑,他觉得要是轻易放过李俊岩的话,有点对不住给他帮了那么大忙的刘涌。回到八处后,韩广生拨通了刘涌的大哥大,当时刘涌正在医院里陪着张金做妊娠检查,俩人便没多说,只约定了晚上在韩广生家里一块喝酒,见了面再详细谈。
  晚上六点多钟,刘涌独自一人带着两瓶五粮液、四条云丝顿香烟来到了韩广生家里。这时韩广生和于红已经准备好了酒菜,就等着刘涌了。韩广生住的是防爆器材厂的宿舍,五十几平米两室一厅的单元房。于红人挺勤快,家里收拾的很干净,不过他们家很特别,虽然住的是楼房,屋里竟然磊了土炕。按照东北农村的老传统,炕上放了一张小桌,刘涌和韩广生脱了鞋盘腿坐在炕上,边喝边聊,于红则在炕下边端茶递水给伺候着。

  这天于红准备的是地道的东北菜,蒜泥狗肉、血肠、猪肉粉条、小鸡炖蘑菇等,都是刘涌最爱吃的。喝着酒,韩广生便把丁世奎对李俊岩的处理意见原原本本告诉了刘涌。刘涌听后琢磨了一会儿,问韩广生道:“那韩哥你是个啥意思呢?”
  韩广生喝了口酒,说道:“我是这么想的,先放了李俊岩,等我当上了副局长,再慢慢找机会收拾他,给你出这口气。如果你不愿意等,也没关系,我放了李俊岩后,你可以自己收拾他,但要掌握好分寸,别再整出人命。再说你整死他也没啥用处不是?只要把握好这一点,我就能保你不出事。”
  刘涌抻了一会儿,目光中忽然透出一股杀气,他徐徐说道:“大哥,有个事儿我还没告诉你,今天早上李俊岩派去打我的人,在我头上撒了一泡尿!所以,就算丁世奎不让你放李俊岩,我也会求你放了他,不杀了他,你说我还是个男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