巅峰神牧无损阅读:苏东坡与苏州定慧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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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东坡与定慧寺
发表日期:2006年6月22日          共有 1076 位读者读过此文
定慧寺与双塔是密不可分的,事实上,它就是双塔寺院的一部分。
中国人本土本源的宗教应该是道教,佛教这种舶来品是东汉年间传入中国的。当时佛教处于一种初级阶段,只在中原腹地一带流行,其影响力远远没有达到江南。后来一直到三国孙吴赤乌年间,东吴之地才开始修建寺院,苏州人第一次得以聆听佛音。宗教的盛行和经济有着密切的关系,佛教文化在一个地方的兴旺,意味着这个地方的经济和文化都很发达。唐朝时期,经济繁荣,江南之地更是处处锦绣,经济一发达,佛教随之兴盛。那时候江南兴建寺院、开坛讲禅已蔚然成风,苏州尤为典型。唐懿宗咸通二年(861),吴门名流盛楚创建了般若院,北宋太宗雍熙年间,郡人王文罕兄弟出资重修原有的寺院,增建殿宇,才有了西方院和有藏院。到北宋至道元年(995),宋太宗“敕赐御书四十八卷”,第二年,罗汉院改名为“寿宁万岁禅院”,又过了二十来年,到天禧年间,西方院和寿宁万寿禅院分开,称为“定慧禅院”,这就是定慧寺的前身了。
定慧寺沿着历史的足迹一路过来,可谓步履蹒跚、多灾多难。元朝时期,兵荒马乱,定慧禅院遭到破坏,后来屡次重修,终于恢复了旧观,袅袅香烟又在寺院前的香炉里飘了起来。可惜到了咸丰时期,内忧不止,外患频仍,整个华夏大地搞得一塌糊涂,定慧禅寺也不能幸免,再一次被毁于战火。后来又重修,几经战乱,到新中国成立的时候,这座千年古寺的大部分建筑都已废圮,仅存山门、天王殿和大雄宝殿,而且都已破坏不堪。昔日繁华只堪追忆,唐宋遗风荡然无存。一直到一九九七年,苏州市宗教局和佛教协会反复研究决定,将恢复定慧寺的重建工作交给西园戒幢律寺接管,并作为其下院。西园戒幢律寺接管定慧寺的修复工程后,投处七百多万元,重建了山门殿、天王殿,修复了大雄宝殿、讲堂、禅堂、客堂、库房、僧寮等,重塑各殿佛像。二零零零年元月重修工作宣告完毕,寺院建筑初具规模。
定慧寺虽然饱经战乱,但在一次次的兴衰更替之中,它倒是幸运地结识了很多鼎鼎大名的人物,这些人留在这里的屐痕,让一垛墙、一块瓦、一方土都浸满了文化,尽管物质的东西已经被历年的战火毁坏得差不多了,但那些非物质的、精神的东西倒是炮轰不烂、火烧不枯的。
比如苏东坡。
苏东坡实在是太有名了,有名到了我们已经不需要再向读者介绍他的生平了。东坡肉、东坡鱼、东坡墨……苏东坡早已是一种品牌,在中国老百姓的心目中,这个品牌的影响力和外来的可口可乐、麦当劳、肯德鸡相比,只高不低。苏东坡并不是到今天才有这样大的名头,早在他生活的北宋时代,他就是一个引领着潮流的“时尚人士”,他用过的一张纸、一枝笔、一段墨,会成为当时人们争购和收藏的对象,他去过的一个酒楼、一个茶肆,一夜之间会声名大噪,哪怕一直生意平平,顿时也会门庭若市。甚至连他的帽子样式,一时间也会流行街头,商人们照这个样式做的帽子,销路奇好。走在街上,自认为有点品位的人戴的都是这种帽子。
当时,那种帽子有一个名称,叫做“子瞻帽”,“子瞻”就是苏东坡的字。
在信息渠道并不通畅的古代,一个人能造成这样大的轰动效应,确实不简单,历史上找找,能与之媲美的也就那么数得清的几个。
其实,苏东坡的一生,一直游离在主流政治圈以外,当时有主张变法、被老百姓痛骂的王安石,有一本正经、敢于直谏的欧阳修,如果从对国家前途命运的影响上来讲,苏东坡是比不上这两个人的。
但这些丝毫不影响苏东坡千馀年来不变的偶像地位,林语堂在他《苏东坡传》的序言中有几段文字,或许可以说明一点原因。
“像苏东坡这样富有创造力,这样守正不阿,这样放任不羁,这样令人万分倾倒而又望尘莫及的高士,有他的作品摆在书架上,就令人觉得有了丰富的精神食粮。现在我能专心致力写他这本传记,自然是一大乐事。”
“像苏东坡这样的人物,是人间不可无一、难能有二的。”
“我们未尝不可说,苏东坡是个秉性难改的乐天派,是悲天悯人的道德家,是黎民百姓的好朋友,是散文作家,是新派的画家,是伟大的书法家,是酿酒的实验者,是工程师,是假道学的反对派,是瑜伽术的修炼者,是佛教徒,是士大夫,是皇帝的秘书,是饮酒成瘾者,是心肠慈悲的法官,是政治上的坚持己见者,是月下的漫步者,是诗人,是生性诙谐爱开玩笑的人。可是这些也许还不足以勾绘出苏东坡的全貌。我若说一担到苏东坡,在中国总会引起人亲切敬佩的微笑,也许这话最能概括苏东坡的一切了。”
就是这样一个名人,和苏州的定慧寺之间有了一段割不断的缘分。
苏东坡是个佛学家,可是他这个佛学家不像其他人那么一本正经,非但不一本正经,有时候还要拿佛祖、和尚来开开玩笑。《醒世恒言》里有一个故事,说苏东坡和佛印开玩笑,吟出四句诗来:“不毒不秃,不秃不毒。”佛印是个高僧,又是苏东坡的好友,听了这话也不恼火,只是微微一笑。其实,佛印也开过苏东坡的玩笑,有一年苏东坡去看望佛印,久候未至。于是手书一偈:“会稽天中天,毫光照大千。八风吹不动,端坐紫金莲。”放在佛印处,返回家中。没想到佛印看完偈,就批了四个字:“放屁!放屁!”差人送给苏东坡。苏东坡见了大怒,径直过江找佛印理论,不料佛印从容一笑,说出两句话来:“八风吹不动,一屁过江来。”苏东坡细细一想,道理也对,弄得哭笑不得。
从这两个小故事上,可以看出苏东坡和佛印之间无拘无束的友情。实际上,除了佛印以外,苏东坡还有很多和尚朋友。神宗元丰三年(1078),苏东坡因为必改了王安石的两句诗,被贬为黄州(今湖北黄冈)团练副使,这就是历史上的“乌台诗案”。刚到黄州,苏东坡就下塌当地定惠寺,与海常禅师交相往来,关系甚密。海常禅师特意在寺院内为其建造寓所,名为“啸轩”,苏东坡则作有《记游定惠寺》、《定惠寺院寓居月夜偶出》等,记录了他和海常禅师之间的深厚友情。一转眼到了哲宗元祐六年(1091),苏东坡到杭州做官,经常往来于苏杭两地。有一天,他听说苏州也有一个定慧禅院,顿时想起了当年的黄州旧事,趁着有空,只身来到定慧寺,拜谒了颙禅师。
颙禅师听苏东坡说了黄州之事后,觉得这倒是一种缘分。佛教最是讲究缘法,颙禅师决定在苏州定慧寺院为他修造一处居所,名字仍然叫做“啸轩”。居室修造好以后,苏东坡写了一首《定慧寺院颙禅师为余竹下弄啸轩》,以表答谢。这首诗这样定道:“啼鴂催天明,喧喧相诋谯。暗蛩泣夜永,唧唧自相吊。饮风蝉至洁,长吟不必调。食土蚓无肠,亦自终夕叫。鸢贪声最鄙,鹊喜意可料。皆缘不平鸣,恸哭等嬉笑。阮生已粗率,子孙亦未妙。道人开此轩,清坐默自照。冲风振河海,不能号无窍。累尽吾何言,风来竹自啸。”
苏东坡这首诗中,除了答谢颙禅师以外,还把自己当时的心境作了一个写照。从此后,苏东坡和定慧禅院里的和尚们或吟诗、或论佛、或谈禅,情谊日深。四年后,苏东坡再度被贬至惠州(今广东)。当时苏州定慧禅师命卓契顺居士前往探询,并带去钦师所作《拟寒山十颁》,以相切磋。苏东坡吟罢,作《次韵定慧钦长老见寄八首并序》相唱和。苏东坡在诗《序》中写道:“苏州定慧长老守钦,使其徒卓契顺来惠州,问予安否?且寄《拟寒山十颁》,语有璨、忍之通,而诗无岛、可之寒,吾甚嘉之,为和八首。”八首和诗中有一首咏道:“左角看破楚,南柯闻长藤。钩帘归乳燕,穴纸出痴蝇。为鼠常留饭,怜蛾不点灯。崎岖真可笑,我是小乘僧。”道出了苏东坡倾慕佛法之情。当时卓契顺到达惠州,还带去了虎丘达禅师索书信札,苏东坡回诗曰:“亘盂锡杖布行缠,风御冷冷意欲仙。一片闲云无依着,悠然吹堕野人边。”
卓契顺居士和苏东坡分别时,苏东坡手书陶渊明《归去来辞》以赠卓契顺,并赋《送虎丘卓侍者》诗两首。这段轶事在《坡公集》中都有记载。苏东坡和苏州定慧禅院就这样结下了缘。而因为苏东坡的原因,又有许多名人在定慧寺里留下了足迹,使定慧寺值得一说的东西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