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小说:无尽的爱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8 18:26:09
 

  幼时因为频频搬家,我连续上过许多星期日学校以及假日圣经学校。因此我有机会就自己所真正迷惑的问题而询问过许多宗教老师。我知道神是如此伟大有力,祂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维系和控制这巨大的创造。也就是说,祂凭自己的一个小手指头就能作到这一点。因此我想了解,上帝是如何度日的,祂在自己的天国里又有何从事?

  因为无人能答,我便不断询问这个问题。我的老师首先会大吃一惊——好象他们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一般——然后坦承为难。当然,过了一会我就不再问了。在我看来,就像我在星期日学校甚为无趣一样,上帝在天堂坐在自己的王位上也是无聊至极。

  还有一个相关问题:我们在天堂里都做了些什么?是什么使得它如此令人向往?我得到多种答案,但在我童年保有的对天国的主要印象总是和虔诚被救的亲戚再次团聚在一个无限大的家族里,在郊外偏远的后院度过的一个星期六,而基督则身穿白色的长袍穿过后院在挨家游走。对于此种可见的永恒,我并未受到特殊的吸引。

  十多岁时,我获知一种关于天堂更为复杂的解释:天堂之美来自我们对神永久的认识。《神圣的喜剧》一书的结论使得这一观点深入人心。当但丁最后直接来到天堂中的上帝面前时,他遇到一束可畏的“永恒之光”,这束光由环绕的天使所组成的九个同心圆所包围。但丁完全被这束光所震撼,而只能盯着它,“全神贯注,一动不动,并而热情澎湃。”

  这种描述引起了我的兴趣,但是与我正开始对周围世界所探索的缤纷关系相比,紧盯一束白光毫无吸引力。上帝及其王国的魅力并不足与这物质世界所提供的一切媲美。

  然而,这显然是错误的。因为从概念上来说,神乃是至伟大者。因此,祂一定是至为可爱者,是所有人中最具魅力及吸引力的。同样,祂的王国也一定是所有居住区中最为优秀并令人向往的。照此思路,如果我们真的知道神的模样,真的了解我们在祂自己的居所与祂的关系是什么,那么,别的任何人和关系都不能再引起我们的兴趣。

  正因如此,事实上神已经向这个世界揭示了关于祂本人、祂的居所、以及祂在那儿与自己的纯粹奉献者所展开的关系等亲密而又机密的细节了。梵文原本《圣典博伽瓦谭》已有记载奎师那——处于最高最迷人的形体中的神——的至尊启示。

  各个领域专家的惯例都是组织他们课题的知识而不断提高其专业水平,并为从最基础到最为高深的各个级别编撰课本。因此,为了获得关于神的知识,在这门科学之中,《圣典博伽瓦谭》是最为高深的课程之一。它开始于更广为人知的《博伽梵歌》停下的地方。

  《博伽梵歌》确立奎师那为至尊人格神首,祂是最高的真理,所有不同的宗教之途其实都是在追求祂。因此,奎师那在《博伽梵歌》中的最后训示是“抛弃一切种类的宗教,只向我归依。我将把你从所有的恶报中解救出来。不必害怕!”(18.66)。《圣典博伽瓦谭》开篇点明,此书是为了那些根据奎师那的训令编书,并认同奎师那让我们放弃的宗教为kaitava-dharma——被各种物质野心所污染的宗教——的人所写的。《圣典博伽瓦谭》说道,纯粹的宗教是指对神永不中断,毫无动机的服务。而《圣典博伽瓦谭》本身就是为了那些如此服务于神的人所编写的。此等纯粹的奉献者是神的科学中最为进步的学生。因此,我们在这些为他们而写的课本中能找到对神最为完整的揭示,这也就不足为奇了。

  在《博伽梵歌》(4.11)中,奎师那提出了祂向我们揭示自己的原则。“我根据每个人对我归依的情况回报他们。无论他们做什么,都走在我的道路上。”所有处于宗教之途的人或许都在向神靠近,但根据他们向祂归依的程度而有进步程度之异。而神则是根据他们归依的程度而向他们揭示自己的。

  例如,我们来看看一种称为卡玛-康达的灵性进步层面。一个处于此种层面的人(称为卡米)被允许按照神在经典中既定的规范有限制地进行物质享乐。这些卡米得知如果他们虔诚地遵守这些规范,他将获取将来享乐的酬报,而违抗则会带来惩罚。因此这便作为一个奖惩制度而迫使卡米们遵守神的训令。这样的人能够取得一些灵性进步,因为他至少承认神的至尊地位而且是有节制地进行着感官享乐。

  事实上,卡玛-康达宗教正是我在星期日学校所学习的那种宗教。在我们的理解中,上帝主要是我们的需要和欲望的全面满足者,是至尊的法官,祂的伟力激起我们的敬畏,崇拜以及对于违令的恐惧。我们视神的王国为一个毫不中断(如果还有些不带感情的话)地进行物质享乐以作为对我们善行的一种报酬的地方。而我们还将神本人想象为一个来自高处的声音,命令、哄骗、并且威胁着我们。祂是一位慈善但而严厉的父亲,遥远但依然留意着我们。而我们作为祂的孩子,则应该对祂抱有感激和畏惧。

  当然,在犹太教与基督教共有的传统中,一个人有时会遇见更为高深的理解,但我刚才描述的宗教远非寻常。如果我们想要更加接近神并最终见到祂至为迷人的人类形体,奎师那,我们必须放弃的便是此种为物质欲望所污染的宗教。

  让西方人最为吃惊的是,在神作为奎师那的启示中,奎师那是具有一个人类形体的。他们难以相信这是一种对神高深的觉悟。因为他们一直学到神是一种无形无色的精神,他们将奎师那视为一种神、人同形同性的幻想。而且,他们还看到奎师那作为一位年轻美丽的牧牛童在玩耍,同时被一群单纯的乡村亲戚和朋友所包围着。那神应有的力量和威严又在何处呢?那位宇宙的控制者,对生死两者皆强猛的法官又在何处呢?一个单纯迷人的牧牛童又怎可激起我们在神面前应有的恐惧,颤抖以及魂不附体的感觉呢?

  可以肯定,宗教的第一课应该是欣赏神无限的伟大并且意识到我们只是微不足道的小生物而已。不幸的是,这一课对我们来说学得甚为艰难,因为我们正是由于违背了神才来到这个物质世界的。我们不想总是从属于神。那些最为嫉妒神的人否认祂的存在。还有的人虽然心中仍有独立的倾向,他们却是承认神的伟大。他们参加带有物质动机的宗教,这便表明他们对神尚无全然的归依。而对于这些处于灵性初期进步的人,神则只是以力量及权威的形式揭示自己。尽管他们在理论上知道神是一个人,神却是将自己的人格特征向他们掩藏起来。祂总是遥不可及,难以预测的。神便是以此种方式从那些仍有不同倾向的人处求取特有的尊敬及崇拜的。

  但是对于那些内心已经完全纯净,只是带着爱心服务于祂,毫不企求回报的奉献者来说,神则会进入与他亲密而熟悉的关系之中,而这也正是神之伟大的一部分。祂之所以向他们揭示自己至尊的人格形体,是因其类似于我们的形体。而无知者则称之为神、人同形同性论。但事实是我们的躯体接近于神。我们是按照神之形体而被造的。当然,我们都只是神短暂的物质复制品。而神本人的躯体是灵性而又永恒的。心志推敲家可能会认为此具躯体并无好处因而否认神具有一个形体。但只有变老、生病并且死亡的物质躯体才是应该拒绝的。而奎师那永恒年轻的躯体并不受到这些条件的限制。如果认为神如有躯体便一定是一具像我们一样的物质躯体,并因此而否认神的形体的话,这便是犯了神、人同形同性论的错误。

  奎师那并不愿向每一个人都揭示自己。因为奎师那保留了自己所有的权势及支配特征,而允许让自己的美丽完全盖过权威,并只是与其奉献者展开爱的娱乐活动。为了推动他们亲密的关系,奎师那使祂的奉献者忘记了他们那美丽精致而迷人的爱恋对象便是上帝。因此祂便居住在祂永恒的居所,如一个单纯的牧牛童般游玩,并不断增添祂的奉献者们无尽的喜乐。

  纯粹奉献者非常喜欢神处于此种机密而又全然迷人的形体中,而别人见到奎师那的人类形体时却有不同的反应。奎师那在《博伽梵歌》(9.11)中提到此点:“当我以人的形象降临时,愚蠢的人轻视我。他们不知道我作为万事万物的至尊主所具有的超然性。”由于嫉妒,他们宣称奎师那为寻常人,或称寻常人为神。

  尽管有此危险,奎师那仍是在五千年前降临地球,带来祂永恒的同游们,并曾在一处称为勾库拉·温达文的地方上演祂至为机密和亲密的娱乐活动。神最为强烈的愿望乃是将在物质世界受苦的灵魂带回祂的身边。因此,祂决定向他们展示这种无与伦比的甜蜜,它来自于在祂至尊的居所与其奉献者无尽享受的无限多样的爱恋关系。世人既知神为全能全知,现在他们还将了解祂是具有全然的吸引力的。

  博学的奉献者已经仔细研读过这些记录在《圣典博伽瓦谭》以及其它经典中奎师那的娱乐活动。他们发现奉献者和神具有五种主要关系。每种关系都有一种奉献者所喜好的特殊品味。在梵文中,此种品味被称为茹阿萨。这五种关系按照亲密程度的递增,分别为中性(或称消极的崇拜)、仆人关系、兄弟之爱、父母之爱以及情侣之爱。

  在中性的茹阿萨中,奉献者极度强烈地感知神之伟大因而只能消极地崇拜祂。因为他认为神是如此伟大,他无能为祂做任何事,因此便没有了服务的动力。但丁描绘快乐的景象为产生在神面前惊慌狂喜的敬畏之情,这表明他对于神的最高觉悟便是中性关系。在仆人的茹阿萨中也有从属感。但它并不致太过极端而阻碍了对神积极的服务。在兄弟茹阿萨中,奉献者与奎师那处于平等地位,作为同龄同性的朋友与祂联谊。在父母茹阿萨中,奎师那享受着让奉献者为其长者的乐趣。奎师那成了小孩,而祂的奉献者则是处于父母的位置爱恋和服务祂。最后,最为亲密的茹阿萨是情侣之爱;在此,奉献者将奎师那视为自己的丈夫或情人。

  正如奎师那的躯体是我们的物质躯体的原型,奎师那的超然关系也是物质关系的原型,而这些物质关系乃是原本关系扭曲的影象。因此,我们不应该将物质事件的性质强加于灵性的茹阿萨之中。奎师那与温达文的牧牛姑娘们在灵性躯体中进行的崇高的极乐情感的交流是无法与粗糙物质的性特征相提并论的。而且,在灵性世界中与奎师那的关系永不会变得陈旧或如这个世界中的关系般终将结束。在灵性世界,所有茹阿萨都永恒地进行着。

  在这个物质世界,我们会发现这些关系的影象。而且因为我们总是想要品尝此种茹阿萨,我们便不断进入其中并试图使其永恒不朽。而问题在于我们并未得到所寻求的满足。我们终将难免失望。因为物质世界里的所有茹阿萨都将消退。在这里,所有事物都是易变、不定并且短暂的。我们和自己的英雄、朋友、孩子、情人或爱侣建立起关系来,而且我们带着巨大的希望和期盼开始这一切。我们都悲伤地记得自己首次的青春迷醉所带来的醉人的无尽的爱的承诺。当一位母亲初次怀抱着新生的婴儿,又有谁能比得上她所怀有的无限希望呢?然而,没有一种关系能够实现他们曾有的承诺。当我们逐渐长大,我们通过学习如何生活在死气沉沉的茹阿萨之中、失败的关系之中,以及破碎的心中而变得“成熟”。当我们看到自己心目中的英雄有一双黏土做的腿,或者我最好的朋友背弃了我的信任,或是看到曾是我梦中最为甜蜜的女孩带着谋杀般的憎恨从律师桌前盯着我,或者当我站在孩子小小的坟墓面前,我会发现自己很难甚或根本就无法如我所愿而一如既往地去爱。

  我们的倾向自然会要不断延伸。然而在这个世界里它会不断遇到阻碍。对于我们爱之冲动的阻碍便成为生活最富悲剧的特征。问题的症结所在是纵使我们想要去爱,我们在爱时却是处于最为脆弱之中。一旦我们爱上某人,我们就将面对拒绝、背叛、分离、失落、以及各样的痛苦。这类体验使得这个世界充满了痛苦和失望的人们、愤世嫉俗者以及独来独往的人。

  但即便是在我们经历此种受挫的爱之痛苦之前,我们也并不能够充分而无条件地去爱。我们本身与我们在这个世界所能爱的对象实质上是不相容的。而我们的内心也知晓这一点。我们无限无止地爱的愿望明确意味着我们本身便是永恒灵性的存在。同时,我们在此世界中所能爱的一切都是短暂而物质的。因此,我们不能无惧地去爱,而且,有意无意地,从一开始我们便会情不自禁地保留对于爱完全的投入。

  文学中有一个恒常的主题,男女主人公一开始不顾一切毫无限制地去爱,难免经受最为强烈的痛苦,并在最终走向悲剧性或令人同情的死亡。我们可以将此类故事作为警戒。然而,我们实在并不需要它们来提醒,我们的存在本身便有频繁的挫伤。在这个世界并无我们爱的合适对象。

  因此,出自对我们无限的怜悯,奎师那揭示了祂超然自由的爱的王国,在那儿祂永恒地展示为我们爱的终极对象——最为完美的英雄、主人、朋友、孩子以及爱侣。祂的美是无与伦比的,而祂表现于无限多样的爱的交流的性格又是永远让人沉醉的。当我们转向奎师那,我们爱的本能便最终挣脱物质紧绷的界限而敞向一种永远扩展的涌流,它是永不受阻的。这便是奎师那不断邀请我们去到祂身边以及祂永恒的居所与祂一同永远享受一种无尽的爱的喜乐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