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级演说家尚书:汉语新诗鉴赏(107)碧宇?林新荣?张晋宏?王明玉?苏绍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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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语新诗鉴赏之一零七
碧宇/林新荣/张晋宏/王明玉/苏绍连
碧宇,七十後女诗人,生于安徽六安。《大别山诗刊》创始人。作品散见各大报刊。
斜晖中的丰源湖
一千片白云飘来一千个女孩
一千只白鹭叼来一千条彩带
青山绿水,漫坡花草
轻盈的身姿,她们弄清影
如绣的花瓣,她们四季如春
喊住风,喊住云,喊住花朵
斜晖中的丰源湖,一千个女孩
一千条彩带,一千个踏水的微笑
一阵小风,一个小漩涡
一叶舟,一只橹,一个渔翁
我用一朵花把湖水染红
心中的丰源湖,鱼儿
一条条,游在三月的斜晖中
斜晖啊!你别走
你一走,丰源湖就会暗下来
天空就会暗下来
我也会暗下来
云朵驼着一千个女孩回天宫了
白鹭叼着一千条彩带归巢了
斜辉里,她们离去的身影
像一串串涟漪
(选自:《诗刊》社《中国当代诗库》2008卷)
[赏析]
几个夜晚我都读了这首诗歌,因为读这首诗的时候总是让我浮想联翩,浮想的时候还想再读,这种感觉已经被许多人的诗消磨掉了,却在诗人碧宇的这首诗中复活了。“一”字在这首诗中用过了十七次,而“一千”用过了九次,这样频繁地运用一个字或一个词,在其它人的诗中是不多见的,这样写容易写俗写失败,但要写好了,就会将成功放大到百倍,在感觉的另一种呈现中,诗人碧宇却用最危险的动作,完成了一个最漂亮的造型,这个造型既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我们注意到了,在这首诗中,诗人碧宇用三个“喊”字,将约定俗成的东西写出了新意。真正的读者更愿看到的是提练、发展的过程,也只有过程的精采才会让人感动,能将过程演绎的轰轰烈烈而出手不凡,这其实是一种能力。
林新荣(1970-),浙江人。著有诗集《羞涩的厚土》、《涉水之痕》等。
我们的生活
一群人瘪在事故中
慢下来的是闪烁的警灯
司机
从骤然的急刹里爬出来
眼睛却不敢看
那些花花绿绿的东西
第二天
我伸出窗口一看
怎么什么都没有了!
(选自林新荣诗集)
[赏析]
我们的生活》写的是一起交通事故,这样的事故几乎每天都要在我们的生活中出现,但无论事故多么的触目惊心,时间总能消弭一切不幸,就像第二天“……什么都没有了”。这就是我们的生活,在我们的生活中不幸者继续着他们的不幸,不幸者或者突然有了幸运,对与错,好与坏,丑与恶,构成了我们生活的一切,我们一切的生活于是过去,于是到来,于是不再和于是有关……
张晋宏(1982-),笔名,太阳红鸟。山西静乐人。著有诗集《高原印象》等。
芒种
芒种总是在黄土高原寻找着位置
倒立的姿势总是在热火冲天的黄土地
悬挂着一张犁,一个耕牛,还有
挥动鞭子的老农
吕梁山朝向西南的风口
汾河谷地上有一洼又一洼的小草
一头忘记时间的黄牛舔着年幼的牛犊
夕阳拉长在河的中央,黄牛
突起干瘦的尻朝向苍茫的河水
风你是高原年久的王者,季节
总是经你坚硬的臂膀上拔快生长的节奏
激情无法抵达的是你逐渐消瘦的年华
布谷鸟是一把生锈的尖刀在你粗糙的磨刀石上
一声又一声寻找锋利的叩醒
群鸟高飞,众山相伴
我的黄土高原,走来得婆姨翘起肥大的尻
草帽下的民歌来得如此突然
幽幽的天,走失的鸟
顿时停在六月的黄昏
(选自:诗集《高原印象》)
[赏析]
诗人站在季节的中心,那里有四季带来的变迁与呼唤,诗人走过这样的土地,在季节的门口看见“悬挂着一张犁\一个耕牛\还有\挥动鞭子的老农”,物象在诗人的眼中已经不是它的表象,是被缩小的图景,正是这样的缩小才有黄土高原的庞大与神圣,诗人笔下的每一幅图景都是诗人走在乡间的一事一物,再用诗人或悲或喜的情感做墨汁用白描的手法涂在美丽的黄土高原庞体上。诗人给人的美感是冷的,“布谷鸟是一把生锈的尖刀在你粗糙的磨刀石上 \一声又一声寻找锋利的叩醒”诗人在创作用上苍洗礼过的语言描述了一个季节的疼痛与寻觅。第四节诗人写到“ 群鸟高飞,众山相伴”的高旷情景, “我的黄土高原\走来得婆姨翘起肥大的尻\草帽下的民歌来得如此突然”黄土坡的女人像一个虔诚的圣女一样唤起时间中的男人。诗的结尾处“幽幽的天\走失的鸟\顿时停在六月的黄昏”女人与黄昏顿时停在无法触摸的时空中余音未绝,触动起读者无限的联想。 (隐名/文)
王明玉(1959-),英文名Amy。美国汉语女诗人,祖籍山东潍坊。著有诗集《永远的风吹来》等。
水中的舞蹈
如何把舞姿打捞上来
画家,你眯起的眼睛
已被潋滟的水光刺痛
光线和色彩搭成的世界有多牢固?
当山谷的风摇荡着涟漪的汪洋
我看到你开始下沉……
你卷入那水中的舞蹈
柔软漂浮,愉悦疯狂
可看不见的漩涡是那样湍急
画家,没有谁能躲开那种力量
生命的撕扯和挣扎
一颗心被煎熬
你的热情多高,你的伤痛就多深
哦,画家
我看到你不断地下沉……
画家,谁在用歌来打捞你
风干燥着画布和油彩
在约塞米蒂山谷
(选自王明玉诗集)
[赏析]
一眼看到《水中的舞蹈》这个题目,就不禁被深深打动了,诗人的想象力与创意是如此奇特而瑰丽。舞蹈很美,水也很美,但二者归根到底也属寻常之物,可是当这两个词组合起来的时候却发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让人眼前立刻出现一幅天马行空的美图,舞者在水上翩翩起舞,这画面是舞姿的迷醉而轻盈却又夹杂着溺水的挣扎与凄美。这让人的思维一下子就被开垦了。诗中如此“范特西”的创意俯拾皆是:“如何把舞姿打捞上来?”“画家,谁在用歌声打捞你”舞姿究竟要怎么打捞?而歌声又是如何能打捞画家?这样驰骋的想象一下子就把我们带进了虚实相生的魔幻境地。我们不得不为使人像是画家和舞者一样敏感又狂热的想象力折服。
自然之美与精神之美共生是这首诗歌另一独特之处。潋滟的水光、光线与色彩搭配成的世界、被山谷的风摇荡着涟漪的汪洋,这几朵意象就给我们展示出了一个带着玫瑰色彩的自然之境,优美而又神秘。而眯起眼的画家被卷入水中的疯狂撕扯的姿态让人读来不禁产生一种灵魂上的震撼以及对艺术对生命的崇敬。
另外,诗人的文字明显呈现出一种中西交融的别样味道。舞蹈、画家、画布、油菜都具有典型的西方风情,而水光、山谷又让人想起“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的中国古韵。这种中国山水画与西方油画交合的语言美与画面美让整首诗变成一支绚烂神秘的歌。
这首诗不禁在想象力与语言运用上流光溢彩,它还有很深层次的哲学意味。“你的热情有多高,你的伤痛有多深。”这句话应该可以称得上是全诗的诗眼。画家、舞者都是对生命生活极度敏感有极度热爱的人,但也躲不开“生命的撕扯和挣扎”,被最热爱的事物羁绊,这是一种深刻却又无法克服的悲哀。在诗末,诗人又说“画家,谁在用歌打捞你?”这隐隐表现出诗人对生命、信仰能够得以拯救的迷惑以及期冀,让全诗充满了哲学的思考。(柏琼/文)
苏绍连(1949- )台湾诗人。生于台中市。著有诗集《茫茫集》、《惊心散文诗》等多种。
兽
我在暗绿的黑板上写了一只字“兽”,加上注音“ㄕㄡヽ”,转身面向全班的小学生,开始教这个字。教了一整个上午,费尽心血,他们仍然不懂,只是一直瞪着我,我苦恼极了。背后的黑板是暗绿色的丛林,白白的粉笔字“兽”蹲伏在黑板上,向我咆哮,我拿起板擦,欲将它擦掉,它却奔入丛林里,我追进去,四处奔寻,一直到白白粉笔屑落满了讲台上。
我从黑板里奔出来,站在讲台上,衣服被兽爪撕破,指甲里有血迹,耳朵里有虫声,低头一看,令我不能置信,我竟变成四只脚而全身生毛的脊椎动物,我吼着:“这就是兽!这就是兽!”小学生们都吓哭了。
(选自《惊心散文诗》,尔雅出版社1990年版)
[赏析]
《兽》是诗人早期以超现实主义手法创作的名篇,内容描写一个老师在教小学生“兽”这个字,小学生因为天真无邪,所以不懂得什么是兽。接下来黑板成了“暗绿色的丛林”,老师和“兽”字在其中展开了一场追逐,最后焦急的老师即使使尽各种办法,也无法让学生认识什么是“兽”,竟然自己变成了一只兽,咆哮着,把小学生都吓哭了。人变兽,是现实世界不可能发生的事,但在求好心切的焦急情况之下,在黑板是“暗绿色的丛林”暗示下,老师有可能怒吼如兽,让学生受到惊吓。
人的内心,或多或少保留着原始的兽性。诗人透过前后两段情节的发展,加强戏剧张力的效果,暗示了人性堕落,兽性高升的悲哀,让人读完后有陡然一惊的感觉。虽然在文体上是采取散文的形式,但却是实实在在地表达出诗的戏剧结构,完成了一首精采的散文诗。
在《兽》这首诗中,儿童象征天真纯洁的心灵,是善良的人性,藉此与兽性作一对比,更能强化兽性的急躁感、堕落感。这首诗具备戏剧化的情节,自然生动的语言文字,能够深入浅出地带给读者思考与想象的空间。(萧萧/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