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晶扫描仪ocr:汉语新诗鉴赏(105)李德全?尹玲?杜十三?章平?洪钟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9 06:26:51

汉语新诗鉴赏之一零五

李德全/尹玲/杜十三/章平/洪钟

 

 

李德全(1957-),甘肃卓尼县人。著有诗文集《生命如歌》。

 

走不出雨巷

 

撑着伞走在别人走过的

那条悠长的雨巷

目光被淋得断断续续

 

好不容易走上了一段青石板路

超重的脚步

却一次次被思绪绊倒

 

记忆深巷里的风

停泊成悠长的寂寞

往事却又在远方飘起

 

(选自:《中国朦胧诗纯情诗多解词典》)

 

[赏析]

中华民族是内向型的民族,中国人的情绪主体不可以是浩浩荡荡或者平平淡淡,此情一波三叠,弯弯曲曲在那条小巷里转。“撑着伞走在别人走过的/那条悠长的雨巷”,所谓别人走过的就是戴望舒的丁香姑娘走过的,只是如今在这雨巷连目光也“被淋得断断续续”,超重的脚步也“一次次被思绪绊倒”。实象雨对实象目光、虚象思绪对实象脚步产生的作用是非合理的,善于追究的读者会领悟到诗意。记忆停泊成寂寞,用风来喻是在反向设喻,风是停泊不住停泊不成寂寞的,停住了何以成风?语言中有些意蕴。在诗中由不合理成为合理,但怎么样呢?真可以寂寂寞寞如李清照?不,不是这样,“往事却又在远方飘起”。人在雨巷中人在传统中是不能由得人自己的,感情还得在雨巷里转……     (成明进/文)

 

 

 

 

尹玲(1945-),女。本名何金兰。台湾诗人,祖籍广东大埔。著有诗集《当夜绽放如花》等。

 

发翻飞如风中的芒草

 

虽已经年而仍未洗净的那

广场    映入眼眸之后

发就翻飞如风中的芒草

不论春秋

 

十二月  嚣声处处

彷佛哀伤已过

红花绿草恣意升满  期待

钟声  能在

 

平安夜

自人间响起

 

发却不作如是想  夜夜登临

二十世纪末的危楼

曳着五千年的心事

拍遍世上栏杆

 

极目西北  仍望不见

漾在一片月里的捣衣声

可怜无数儿女心

长安  竟只是辨认艰难的

薄雾半缕

再无人想追问

那只燕子后来的飞处

毕竟  堂前或巷口

夕阳斜或不斜

只与天知道

 

恨只恨  千百年后

那发

犹兀自翻飞

直若风中  十二月的芒草

 

(选自《新诗三百首》台北九歌1995年版)

 

[赏析]

《发翻飞如风中的芒草》,曾收入《八十年诗选》。战争血洗的情景,依然在作者的心中回荡,从而掀起诗人更巨大的历史惆怅,人类为何不能像平安夜那样,钟声永远响彻,于是李白的“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刘禹锡的“鸟衣巷口夕阳斜”的意象次第涌现,借古鉴今,自是必然。李瑞腾曾剖析这首诗:“想来这发之翻飞绝不只是个人之恨,而是整个时代的,整个中国的”,确是一语点破。 (张默/文)

 

 

 

 

杜十三(1950-)本名黄人和。台湾省南投县人。著有诗集《人间笔记》、《叹息笔记》等。

 

掌纹

 

年过三十五

皱纹却都长在掌上

使一切更形复杂  交错——

所有繁复的情节

笔都知道

在阒静的夜里

涓涓细细的怂恿着稿纸

形成

 

过去的风雨又在灯下飘飖起来了

此刻

黑色的墨汁

正顺着掌中流下一段浓浓的思念

使远处的钟声响起哭泣

使窗外的花影曳出伤痕

而沉默的命运

却用几丝灰发勒紧我的额头

用炽烫的笔挖掘我的掌心——

 

忍不住痛的

摊开磨净的双掌

发觉所有的皱纹已然落满纸上

印成一幅

……

 

(选自1987年1月5日《蓝星》诗刊10号)

 

[赏析]

此诗起句平淡,二句末突然奇峰突起,皱纹不是长在脸上,而是掌上。作家手握笔管多年,掌纹交错形成的繁复情节,笔最清楚。人生经历的风雨都是笔下素材,也在身上刻画下痕迹。笔下成形的难道不是作者一生——一幅龟裂的脸孔吗?此诗由掌纹、命运、笔三个主要意象群构成,三者互为换喻,交代出创作出生命的象征关系。  (李瑞腾/文)

 

 

 

 

章平(1958-),比利时籍汉语诗人,祖籍浙江青田。著有诗集《飘雪的世界》、《章平诗选》等。

 

需要流血时

 

我的喉咙只有喉结,没有声音

我的喉结藏了一枚呐喊

无法喊出,我的灵魂被吸在一块木炭内

 

我是一个没法弄破玻璃的人

我只能想象:设法弄破眼前的玻璃

 

我看到了不远处,一个调皮孩子

他被酒鬼父亲揪住耳朵

他踮高脚尖,正设法减除疼痛

 

我需要流血的时候,割下自己一个手指

 

(选自章平《章平诗选》,澳大利亚原乡出版社2004年版)

 

[赏析]

作者出生在1958年。是属于中国全国进行土地革命时期,中国正在经历大跃进、人民公社、大炼钢铁等等事件,导致了森林过度砍伐,环境破坏,人民之间都存在着盲目奋进的风情,追求超英赶美,大放卫星,乱吹乱夸,全国从上到下,完全陷入了浮夸风之中。

诗歌的第一段,作者说自己是“有喉结,却无法呐喊”,这个并不是说作者真的不能言语,“喉结”是男性特有的特征。作者认为自己作为一个男子,在那个时代,有一腔热血,心里呼喊着光明与改革,但是因为那个时代的所有社会风气,人们的浮夸风影,他喊不出来,也不能喊出来。

第二段之中,有“玻璃”这一意象,在我的想象之中,我认为玻璃是透明的,可以看到前面一片光明的,但是却无法触碰达到,被玻璃阻隔着,无路可走,作者认为目前有一股力量像“玻璃”一样,看着像是给人希望,但实则只是为了禁锢人们,作者想方设法想要去打破这个玻璃,但是却不敢去做。

第三段中有意象“孩子”,这个“孩子”还要是“调皮”的,我认为是一些跃跃欲试的改革人士,“酒鬼父亲”则是如今一个被“酒精”所迷惑的上级领导者,本身领导是一个威严的角色,可是却因为被酒精迷惑,变糊涂。

第四段是属于诗歌的最后一段了:“我需要流血的时候,割下自己一个手指”。这里只有简短的一句话,确是总结。   (林淑冰[学生]/文)

 

 

 

 

洪钟(1916-),本名蔡钟英,马拉西亚籍汉语诗人,祖籍福建莆田。著有诗集《海潮集》、《池畔集》、《雕像集》等。

 

蜗居

 

钻进蜗牛壳里生活的那人

他不觉得有只巨脚正在旁边经过

被踩前的他

仍顶着一身精舍巧思

 

世界是多么肮脏胡闹啊

只有我悠然蠕动得光彩

在阴暗的角落更加安全优越

 

谁说保持这样的现状不妥

谁说我在逃避你们

我原是属于不与人争吵的族类

 

我自有我的理想我的快乐

那是蜗牛赠我一壳颐养

在壳里过过到很惬意啊

 

生活在蜗牛壳里的那人

当壳被踩碎的时候

他连呼喊一声也来不及了

他原是属不敢喊的一族

 

1973年8月13日

 

(选自《马华文学大系·诗歌》,马来西亚彩虹出版有限公司2004年版)

 

[赏析]

“我愿是属于不与人争吵的族类”,“我自有我的理想,我的快乐”。

诗人洪钟的《蜗居》,写了一个寄生在蜗牛体内的人,在一只巨脚——这个灾难降临前的所思所想。他原是一个生活在肮脏胡闹的世界的人,因为“在阴暗的角落更加安全优越”,所以他成为了“钻进蜗牛壳里生活的那人”。

他是在逃避么?逃避这个人人赖以生存的世界?不,他不是。选择“蜗居”是因为“在壳里过过到惬意”。可是,他自由自在地“蜗居”着,却仍旧逃不掉被踩碎的命运,可悲,可叹。

在我看来,诗人就是那个蜗居的人,他于1941年定居马来西亚,而他却是土生土长的福建莆田人。是什么使他“蜗居”在马来西亚而不愿回到中国?对,是这个肮脏胡闹的世界。诗人在“蜗居”中自由自在,“只有我悠然蠕动的光彩”。他乐于保持“蜗居”的状态,因为那只是他的一种选择,选择他的生活方式而非逃避。他不想与那些志不同道不合者争吵,他只想“顶着一身精彩巧思”“蜗居”,不想去关注其他人对他的看法或是评价。

诗的前后两段都提到了一只巨脚。那指代的可能是外界的人、事、舆论等各种压力,对“蜗居”的诗人而言那无疑是巨大的冲击。诗人连一声呼喊,一声解释都没有来得及发出,就被压力击碎,被外界冲击。“他原是属于不敢喊的一族”,是的,他认为他不敢喊,他臣服于这个世界了,被毁灭就好像是迟早的事。

“蜗居”,是一种态度,一种选择,可悲的是,最终还是消亡。    (林婉[学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