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三国2大乔图片:困惑的暴力革命和暴力的困惑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9 03:13:01


困惑的暴力革命和暴力的困惑

毛牧青/文



  今年以来,我国各类群体暴力事件或个体暴力事件发生并被曝光的不少,引起国内外人们的高度关注。仅这些日子就有学者“阎戏说”遭耳掴、哈尔滨警民都殴命案引发网络的相互争论。今早读报,又有两则消息闯入我眼帘:昨天宣布杨佳袭警案死刑维持原判,及昨天发生的廉江市政协副主席被杀案。同样还是“涉暴”的重头新闻。
  本人这里不想具体过多在理论上探求上述事件的根源,一则没有必要,二则也没有那个能力,力求简单通俗些想到哪“打”到哪,以一个即将步入“耳顺之年”的老家伙看法,谈谈自己几十年来教育和接触的现象的困惑。
  暴力是什么?人们通常对这个概念起码有两种解释:就一个阶级或一个集团而言,是维护自己利益的势力对危及自身利益的另一方的强制力量,主体是通过自己控制的军队、警察和法庭得以实施;而就一个团体或个人来说,是侵犯他人人身、财产等权利的强暴行为,主体多为通过利益冲突各方的野蛮非人性手段得以实现。按我们传统的理论和教育而言,暴力是有鲜明的阶级性。一旦加入意识形态色彩,往往就会与阶级、阶级斗争(或政治斗争)、统治制度、统治者等挂起钩来。其实暴力现象是一个世界性的躲之不及、无法消除的普遍现象,例如战争、暗杀、涂炭无辜生灵等恐怖行为。这里不但有政治的、更多的是宗教的、民族的、权力权利的、仇富仇官的等等缘故。而后者恰恰是当今恐怖暴力现象的最突出的事因所在。
  因此问题来了:应该如何看待暴力?
  暴力肯定不好。既然是一方对另一方的主动侵害,更多的凸现一种非人性的残酷,当然不值得称颂。呵呵~~~请恕我直言:依照我们传统的理论和观点,对暴力还是采取“两分法”的。换言之,既然暴力有阶级性,自然大包含下就有具体的正义、合法的暴力即革命暴力,及失道、非法的暴力即反动暴力(或反革命暴力)之分了。
  感谢国语词汇的丰富,创造了许多同义词的互换,而且还有贬褒之分,于是也就有了“各取所需”的实用价值。暴力分群体和个体行为。对群体暴力,倘若加上自诩的意识形态的合法性,就会变成同义概念并带有褒义色彩的“暴动”,例如“秋收暴动”、“黄麻暴动”等等值得歌颂的暴力革命;倘若加上排他的意识形态非法性,就会变成同义概念并带有贬义色彩的“暴乱”(或“叛乱”、“动乱”),例如“XX暴乱”、“XX叛乱”。根据这种“逻辑”推理,于是代表“推动历史前进的动力”的暴力,在夺取政权前就会被称作“革命”;夺取政权后就会被称作“专政”,两者都是以“合法”为依托,依据自然就是马克思说的“暴力是每一个孕育着新社会的旧社会的助产婆。暴力本身就是一种经济力”了。当年德国学者兼革命家杜林有不同看法,认为“本原的东西必须从直接的政治暴力中去寻找,而不应先从间接的经济力量中去寻找”。这里所说的“本原的东西”是什么?恩格斯批判杜林时说是“经济力量”,而杜林认为是“政治暴力”。列宁当年也曾说过:由无产阶级国家代替资本主义国家,“根据根据一般规律,只能通过暴力革命”。他的这种观点包括无产阶级专政理论,曾遭到被他称誉“永远是一只鹰”的德国共产党创始人、女革命家“红色罗莎”卢森堡的强烈批评。同样本府老人家把鼻祖理论发挥致至,用极为通俗的语言和形象的比喻解释了深邃的道理:“枪杆子里出政权”、“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不是绘画绣花,不能那样雅致,文质彬彬,那样文良恭俭让。革命是暴动,是一个阶级推翻一个阶级的暴烈的行动”。于是也就有了具有中国特色的马克思主义理论与中国革命实践相结合的颠补不破真理了。当然啦,我们这种理论都是近60年前作为“革命党”的参照,似乎不是“执政党”再需要他人参照的理由。
  实际上,从世界看,人类从进入奴隶社会到近代的资本主义社会这几千年来,暴力始终是政权和朝代更迭的基本手段——无论是正义或非正义的。中共夺取政权的历程也证实老人家说的没错。所以老人家也对中国500年历史上的奴隶、农民起义无贬义一律给予褒扬称颂。从秦代农民陈涉、吴广杀两将尉“揭竿而起”的大泽乡起义,到近代贺龙杀两护兵的“两把菜刀闹革命”,这些暴力都以“革命的名义”冠以“正义”给予肯定的。至于两将尉和两护兵被杀,其实他们也都是混饭吃的平民,只是依仗权势霸道些罢了,却最终充当统治者罪恶的替死鬼——没办法,这就叫你死我活的阶级斗争嘛。这也从我们许多“红色经典”艺术作品中略领教一二,自不多言。因此,暴力的产生的“本原”,究竟是“政治暴力”还是“经济力量”,或者是兼而有之,想必大家通过一系列的暴力事件可以分析得出“见仁见智”结论的。
  暴力革命理论曾是我们意识形态中的“夺取政权”的唯一解释。我早年孩提时代一直到中年受到的正统教育也是如此。从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到七十年代末期,暴力革命的理论一直是我们肯定的“无产阶级革命的普遍规律”,“赞成还是反对暴力革命,是区分真假马克思主义的重要标志之一”而广为宣传。我们不但道义上支持亚非拉被压迫民族和殖民地的民族解放斗争,还从物质上支持东南亚一些国家的共产党武装斗争,以自己成功的经验作为唯一样板推广搞“输出革命”。我们把赞成搞“三和”(即和平共处、和平过渡、和平竞赛)的前苏共头目赫鲁晓夫连同伯恩斯坦、考茨基一概斥之为“修正主义”;把不赞成暴力革命是唯一夺取政权手段、赞成搞议会选举的苏东多数兄弟党一概划为“机会主义、修正主义和无产阶级叛徒”;一再宣称“国家本身就是一种暴力”,“历史上所有的统治阶级都是依靠暴力维持统治的”(见1964年的八评苏共中央的公开信《无产阶级革命和赫鲁晓夫修正主义》P6—7)。特别是1965年印度尼西亚发生“9•30事件”,世界第三大共产党、亲华的印尼共领导人艾地被杀,多数共产党人被抓被杀遭受迫害,以及1973年智利通过民选的总统、有马克思主义倾向的社会党领导人阿连德政权,被右派军人发动政变推翻并以身殉职的事例,来作为证实议会和“三和”的行不通的实例,坚定“暴力革命的唯一性”的正确信心;我们还以自己国内成功的革命经验,推断其它不同国情的革命实践的“暴力革命”的单一性,甚至连西欧的法共和意共的党魁多列士和陶里亚蒂等都在六十年代初也加入“反华大合唱”行列,骂我们为“教条主义”和“盲动主义”。随着“文革”的结束和“韬光养晦”的内外政策调整,我们方才最终抛弃僵化的“唯暴力论”。
  既然暴力和暴力革命有其非人性的一面,随着人类的社会进步和各种制度的自我完善、文明、法治、民主、宽容、理智等一系列普世价值的观念成为主流,如今暴力(包括当今最为极端的恐怖活动)成了人人厌恶的过街老鼠,不同体制国家(包括我国)共同制定联合反恐对策,也是顺应历史规律的善事和必然。同样属于暴力范畴的暴力革命也不那么吃香了。此刻,更多的人们开始针对自己的具体国情制定合法的斗争策略,除沿袭过去的民选制度外,还开始了“非暴力运动”。从早期的印度甘地(被印度人民推崇为“圣雄”),到美国黑人人权领袖马丁•路德•金(被暗杀后毛泽东还发表声明声援美国黑人民主运动),到南非的反种族歧视的黑人领袖曼德拉(后当选南非总统),采取的都是非暴力手段争取人权的。那个至今我仍很崇敬的“丛林游击专家”的暴力革命者切•格瓦拉,如今名声虽不减当年,但也是以其个人的信仰、人格和外表魅力,已超出意识形态变成一种时尚出现在世界各地招摇,早与其原先推崇暴力革命没有瓜葛了。此刻,谁再鼓吹“暴力革命”,似乎会被人看作神经不太正常而遭人唾弃。
  说来令我感到困惑:人类从崇尚暴力到崇尚民主手段的漫长过程,如果脱离时代局限和历史背景,谁是谁非,我着实难以给予肯定或否定。这也是我之所以罗里罗嗦说了上述历史现象的困惑。
  那么为什么我们现在国内却出现一系列的暴力行为呢?而且,这种暴力行为常常会得到相当一些人的喝彩,却是个值得探讨的疑问。
  我们常年宣传和教育的是“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的“暴力革命论”。客观讲,单从字面或字意上分析,这种观点不受什么优越体制的约束或规范,“压迫”或“反抗”往往是超越阶级或意识形态、并带有极为普遍的共性。由于我们这种理论的灌输导致的潜移默化耳濡目染,早已化为人们的潜意识的血液中了,也就客观造成一种假象:只要是“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就是笃定无疑值得赞扬的革命行动,抹杀和混淆了抽象与具体、现实与历史的是非评判内涵,成为人们认可的铁律。此等灌输结果,不但影响了我们这一代和我们的上代人(许多人本身就是实践者和执行者),同样也影响了我们的下一代。下一代虽没经历过腥风血雨的暴力革命考验,不过一旦遭遇类似的“压迫”和“不平等”的现实,此刻也会使他们身体力行感受到这种“理论”局限而弃之以敝履,变为超阶级的通用“一律”给予谴责。当社会腐败和不公一旦成为现实并没有太多的改进时,人们的浮躁往往会通过某种合法渠道或不当手段宣泄自己的不平和怨恨,虚拟网络最能说明这个问题。甚至有时还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堂而皇之的大道理回击强势一方令其尴尬。此刻“暴力”和“暴力革命”就成了互换的同一代名词;播下的是“龙种”收获的却是“跳蚤”,就成为一道滑稽的油彩无法自圆其说。于是杨佳成了“替天行道”的“大侠”、“壮士”和“英雄”高调褒扬。这就是杨佳袭警案为什么能得到那么多人的认可和同情的缘故。而哈尔滨斗欧命案的从一开始的“一面倒”到最近的戏剧性180度扭转的两军对垒,从另一个深层次角度可以看到双方对腐败、不公的根本痛恨(这里不再详谈)。
  现实我们许多暴力突发事件追究溯源,往往是矛盾处理不当而激化演变成对抗性的暴力。这里需要扪心自问的是那个首先有意无意激化矛盾的人或团体,先追究这个始作俑者,然后才是其它人员。一旦“头痛医头脚痛医脚”不从“本原”上查找原因,那么“以暴治暴”的现象还会继续发生。坦率讲,我是同情杨佳的,不赞成他的残酷杀戮行为。我更关注的是杨佳案为什么会发生。杨佳案引起的巨大反馈和反应,如同先年山西那个杀人者胡文海一样,值得人们特别是强势深思。不要忘了胡文海临刑前的一番震耳发愦震的陈词,或许更能让人感受到什么。
  当人们呼吁停止一切暴力手段时,又有谁能破解我这个半大老人对暴力的困惑呢?对这个不是“斯芬克斯之谜”的谜底,我现在倒着实真真糊涂的确难以回答!
                                              2008年10月21日中午草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