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轮陌白:聚合5800人的爱心团队 "雷锋传人"郭明义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30 14:41:02
他聚合5800人的爱心团队 “雷锋传人”郭明义  www.hnedu.cn  发表时间: 2010年09月26日 16:09  来源:文汇报 【字体:  】 点击: 44          
题记
    
    在诱惑不少、欲望更多的世俗之潮中,还会有不染浊、不沉溺、单纯到只剩下热血的心灵么?有的话,也会被某些“现实”的人讥讽成“傻子”吧?
   
    鞍钢集团矿业公司齐大山铁矿采场公路管理员郭明义就好几次被陌生路人拦住:“嗨!你是傻子吗?”这些人对他不甚了解,只听说他的几桩事,那些飞出矿山的好人好事——
   
    15年来,他每天提早两小时到岗,累计献工1.5万个小时,相当于多工作了5年;17年来,他用工资收入的一半,约12万元,先后资助了180个贫困生;20年来,他累计献血6万多毫升,是自身血液量的10倍;近5年来,他数十次发起捐资助学、无偿献血、捐献造血干细胞、捐献遗体和眼角膜的倡议及活动,聚合起总数超过5800人的爱心团队……
   
    与这一个个“增量”形成对比的是,这么多年来他还是一个钱掰两半儿花,还是住40平方米的旧屋,还是在采场公路上日晒雨淋……好像啥也没图着。
   
    被人说成“傻子”,郭明义生过气,但转念一想:“雷锋自称是‘革命的傻子’,你们叫我‘傻子’,说明我离雷锋更近了一步。”以后再有人这么叫他,他不急不恼:“对,我就是傻子。”
   
    这样一个只讲付出、忘我甚至“无我”、却还乐在其中的人,既让人赞叹,也让人惊异-——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为什么可以一直这样做?
   
    他为什么能够团结一大群志同道合的人?
   
    为什么称他“傻子”的越来越少,称他“雷锋传人”、“活雷锋”的越来越多?
   
    “活雷锋”可学不可学?学习他的现实意义又在哪里?
   
    ……
   
    于是就有了日前数次近距离采访,以及9月8日清晨的行走——走!起个大早,跟郭明义上班去!
    
    生命之本源
    
    钢城还没醒来。城东北一处老式公房的一扇窗,孤独地亮了,像熹微晨曦里最后一点星光。
   
    5时,郭明义下楼。看见等在楼外的我们,他憨憨一笑:“走吧。”
   
    正走着,他低头拣起一只沾满油污的塑料袋,投进垃圾桶。他的眼里搁不下垃圾:邻居前一夜撂门外的垃圾和路边看到的垃圾,他顺手就帮着扔了。今年7月6日,“郭明义先进事迹报告团”来到辽宁大学,会前,他下意识拣起主席台桌脚边一个小纸团,学生们还以为他是打杂的。
   
    有记者问他:“你现在有名了,感觉如何?”他反问:“难道说飞到天上去?还不得照样踩着地嘛!我还是原来的郭明义。”他没有忘本,眼睛没朝天上看。
   
    两天前,鞍钢矿业公司党委书记杨靖波曾向我谈论郭明义做好事的“动机”:“用世俗的眼光是找不到答案的。”我试图将雷锋和郭明义的行善初衷作比较——雷锋:苦大仇深,终得解放,知恩图报。郭明义呢?他今年52岁,生长在新中国,并没有经历同样的苦和仇。但他和雷锋却有奇缘:父亲是学雷锋见义勇为模范人物,曾受到周总理接见;母亲给人免费治病,邻居们都说:“你这也是在学雷锋。”参军之前,雷锋在鞍钢工作,郭明义是矿山子弟。两人都曾代表新兵发言,都是一上火车就做好事,都在沈阳军区,都是汽车兵。郭明义学唱的第一首歌是《学习雷锋好榜样》,他在部队被评为“学雷锋标兵”,如今还珍藏着《雷锋日记》……
   
    郭明义的发小李树伟回忆:“我们一群小屁孩给矿工送水,只有郭明义送糖水,糖是凭票供应的,没送两天,他家的糖就没有了。小学时,学校号召拣大粪,我们嫌臭,用河泥冒充,郭明义却实实在在拣起了大粪,堆成一座小山。有人开价15元钱,这在那个年代太可观了!他奶奶要卖,他嚎啕大哭,死活不肯。最后,郭明义‘赢’了,他把大粪送给了农村大队。”
   
    听了郭明义送大粪的故事,心里有种涩涩的滋味。是他不知道15元钱能买多少根5分钱的冰棍么?一个小小的孩子,怎么能这样掏心掏肺呢?天性的纯良吗?父母对他的耳濡目染吗?还是那个年代全民学雷锋的气候使然?我想,兼而有之吧。孩提时的他未必能懂大道理,但已知道学雷锋没错,已在不知不觉间追随了雷锋的脚印。
   
    有了生命最早时期的品格奠定,我们就不难理解郭明义为什么会在军营里抢着挑水、做饭、养猪、修车、缝衣做被……常常是全排的活儿全包了。寒冬的清晨,他从屋外挑水回来,战友们发现,他溅到身上的水成了冰碴子,冻僵的脸笑得不太对称。他总在为战友服务的时候微笑,无私奉献已成为他的自觉。
   
    1980年,郭明义在部队加入中国共产党。他在党旗下举起右拳:“对党忠诚,积极工作,为共产主义奋斗终身,随时准备为党和人民牺牲一切……”牺牲,那是别人眼里的牺牲,而在郭明义眼里,牺牲是一种奉献。入党宣誓字字千钧,无私奉献的自觉又进一步上升至必须恪守的使命和价值取向。
   
    郭明义始终记得他1982年复原时老连长蔺传芳的嘱咐:“时时刻刻记住你是党员,是学雷锋标兵,不要给部队丢脸。”前几天,蔺传芳到矿上来,见到昔日的小郭子,两人狠狠抱在一起。“好样的!”老连长又退后了端详,“没错,是个好样的共产党员!”
   
    “我是一名党员\站在庄严的党旗下\举起自己的右手\宣誓宣誓宣誓\这崇高的承诺\需要一生去实践\热血去浇铸\生命去创造\誓死去捍卫……”喜欢写诗的郭明义留下了很多滚烫的文字。
   
    这是心迹的表白,也是足迹的延伸。他知道足尖的方向:在采场公路管理员的岗位上,“用热血去浇铸”;在公益事业上,“要一生去实践”。
    
题记
    
    在诱惑不少、欲望更多的世俗之潮中,还会有不染浊、不沉溺、单纯到只剩下热血的心灵么?有的话,也会被某些“现实”的人讥讽成“傻子”吧?
   
    鞍钢集团矿业公司齐大山铁矿采场公路管理员郭明义就好几次被陌生路人拦住:“嗨!你是傻子吗?”这些人对他不甚了解,只听说他的几桩事,那些飞出矿山的好人好事——
   
    15年来,他每天提早两小时到岗,累计献工1.5万个小时,相当于多工作了5年;17年来,他用工资收入的一半,约12万元,先后资助了180个贫困生;20年来,他累计献血6万多毫升,是自身血液量的10倍;近5年来,他数十次发起捐资助学、无偿献血、捐献造血干细胞、捐献遗体和眼角膜的倡议及活动,聚合起总数超过5800人的爱心团队……
   
    与这一个个“增量”形成对比的是,这么多年来他还是一个钱掰两半儿花,还是住40平方米的旧屋,还是在采场公路上日晒雨淋……好像啥也没图着。
   
    被人说成“傻子”,郭明义生过气,但转念一想:“雷锋自称是‘革命的傻子’,你们叫我‘傻子’,说明我离雷锋更近了一步。”以后再有人这么叫他,他不急不恼:“对,我就是傻子。”
   
    这样一个只讲付出、忘我甚至“无我”、却还乐在其中的人,既让人赞叹,也让人惊异-——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为什么可以一直这样做?
   
    他为什么能够团结一大群志同道合的人?
   
    为什么称他“傻子”的越来越少,称他“雷锋传人”、“活雷锋”的越来越多?
   
    “活雷锋”可学不可学?学习他的现实意义又在哪里?
   
    ……
   
    于是就有了日前数次近距离采访,以及9月8日清晨的行走——走!起个大早,跟郭明义上班去!
    
    生命之本源
    
    钢城还没醒来。城东北一处老式公房的一扇窗,孤独地亮了,像熹微晨曦里最后一点星光。
   
    5时,郭明义下楼。看见等在楼外的我们,他憨憨一笑:“走吧。”
   
    正走着,他低头拣起一只沾满油污的塑料袋,投进垃圾桶。他的眼里搁不下垃圾:邻居前一夜撂门外的垃圾和路边看到的垃圾,他顺手就帮着扔了。今年7月6日,“郭明义先进事迹报告团”来到辽宁大学,会前,他下意识拣起主席台桌脚边一个小纸团,学生们还以为他是打杂的。
   
    有记者问他:“你现在有名了,感觉如何?”他反问:“难道说飞到天上去?还不得照样踩着地嘛!我还是原来的郭明义。”他没有忘本,眼睛没朝天上看。
   
    两天前,鞍钢矿业公司党委书记杨靖波曾向我谈论郭明义做好事的“动机”:“用世俗的眼光是找不到答案的。”我试图将雷锋和郭明义的行善初衷作比较——雷锋:苦大仇深,终得解放,知恩图报。郭明义呢?他今年52岁,生长在新中国,并没有经历同样的苦和仇。但他和雷锋却有奇缘:父亲是学雷锋见义勇为模范人物,曾受到周总理接见;母亲给人免费治病,邻居们都说:“你这也是在学雷锋。”参军之前,雷锋在鞍钢工作,郭明义是矿山子弟。两人都曾代表新兵发言,都是一上火车就做好事,都在沈阳军区,都是汽车兵。郭明义学唱的第一首歌是《学习雷锋好榜样》,他在部队被评为“学雷锋标兵”,如今还珍藏着《雷锋日记》……
   
    郭明义的发小李树伟回忆:“我们一群小屁孩给矿工送水,只有郭明义送糖水,糖是凭票供应的,没送两天,他家的糖就没有了。小学时,学校号召拣大粪,我们嫌臭,用河泥冒充,郭明义却实实在在拣起了大粪,堆成一座小山。有人开价15元钱,这在那个年代太可观了!他奶奶要卖,他嚎啕大哭,死活不肯。最后,郭明义‘赢’了,他把大粪送给了农村大队。”
   
    听了郭明义送大粪的故事,心里有种涩涩的滋味。是他不知道15元钱能买多少根5分钱的冰棍么?一个小小的孩子,怎么能这样掏心掏肺呢?天性的纯良吗?父母对他的耳濡目染吗?还是那个年代全民学雷锋的气候使然?我想,兼而有之吧。孩提时的他未必能懂大道理,但已知道学雷锋没错,已在不知不觉间追随了雷锋的脚印。
   
    有了生命最早时期的品格奠定,我们就不难理解郭明义为什么会在军营里抢着挑水、做饭、养猪、修车、缝衣做被……常常是全排的活儿全包了。寒冬的清晨,他从屋外挑水回来,战友们发现,他溅到身上的水成了冰碴子,冻僵的脸笑得不太对称。他总在为战友服务的时候微笑,无私奉献已成为他的自觉。
   
    1980年,郭明义在部队加入中国共产党。他在党旗下举起右拳:“对党忠诚,积极工作,为共产主义奋斗终身,随时准备为党和人民牺牲一切……”牺牲,那是别人眼里的牺牲,而在郭明义眼里,牺牲是一种奉献。入党宣誓字字千钧,无私奉献的自觉又进一步上升至必须恪守的使命和价值取向。
   
    郭明义始终记得他1982年复原时老连长蔺传芳的嘱咐:“时时刻刻记住你是党员,是学雷锋标兵,不要给部队丢脸。”前几天,蔺传芳到矿上来,见到昔日的小郭子,两人狠狠抱在一起。“好样的!”老连长又退后了端详,“没错,是个好样的共产党员!”
   
    “我是一名党员\站在庄严的党旗下\举起自己的右手\宣誓宣誓宣誓\这崇高的承诺\需要一生去实践\热血去浇铸\生命去创造\誓死去捍卫……”喜欢写诗的郭明义留下了很多滚烫的文字。
   
    这是心迹的表白,也是足迹的延伸。他知道足尖的方向:在采场公路管理员的岗位上,“用热血去浇铸”;在公益事业上,“要一生去实践”。
    生命之长度
    
    跟着郭明义上班,是一种新鲜的体验,我们把早起的亢奋撒了一路。
   
    “嘘——”走在前面的郭明义突然回头,“别出声!不要惊醒了小鸟和初升的太阳。”他又诗兴大发了!可我想知道的是:在东西两边天空还一个颜色的时候,往东边的矿山行走,那是诗吗?在公鸡还没有司晨的时候,传来几声突兀的狗吠,那是诗吗?在路过馅饼铺的时候,为了省下两块钱而疾步走过,那是诗吗?
   
    前方的路牌写着:“齐大山铁矿:4.4公里”。走过4.4公里,就是他的热土。
   
    那是一座火热的矿山,以每年5000多万吨的矿石输出量创下亚洲第一。而维系矿山生产的“血管”,就是我们脚下的采场公路。
   
    这条路是流动的:跟着出矿点走,边形成,边作业,边消失;是负重的:每天有数百辆次总重量超过300吨的重型工程车碾压;是险情难测的:山体滑坡、作业形成的铲窝和抛落的矿石都是威胁;是艰苦的:从地上60多米到坑底150米,有200多米落差,无任何遮挡,冬天比外面冷5℃,夏天比外面热10℃;同时又是至关重要的:全长40公里,任何一个点阻断,都将给矿山带来巨大经济损失。
   
    15年前,矿领导把这副重担交给郭明义郭明义还是那句口头禅:“没问题!”有人暗地里议论:从团支部书记、宣传干事、统计员、英语翻译,到公路管理员,他怎么越干越基层了呢?郭明义不这么看:党需要我去哪里,我就去哪里。这个岗位很基层,但非常关键。
   
    郭明义是机关干部,按说可在办公室下达修路指令,路修好了再去检查,可他却天天和工人们摸爬滚打。工人分白班和夜班,他白天黑夜全管,也不要什么休息日。5时40分到达采场后,他马上安排夜班工人抢修要害地段。8点钟,白班工人来了,他又组织全线公路的维修,以保证下午和夜间的高峰生产,一直忙到日落西山。如果碰上重大的或突然的任务,他更是连轴转。
   
    工友高森山忘不了2006年8月那个午夜,突降暴雨,山体滑坡,采场公路阻塞。夜班工人们立即前往险情路段,一看路滑坡窄,推土机很容易翻下山崖,又有点心慌:“要是郭大哥能来,该多好啊!”
   
    “快看!是郭大哥!”眼尖的高森山喊起来。顺着手指的方向,只见他们的郭大哥像个泥人,正趔趔趄趄扑过来,边扑边喊:“抓紧时间修路!”原来,郭明义刚入睡就被雷电惊醒,意识到某个路段可能会有险情,他急忙往矿山赶。为了抢时间,他没有走盘坑而下的采场公路,而是选择了一面90米落差的险坡,像打滑梯一样,一身水一身泥滚到矿底。鞋掉了,脚破了……
   
    “看到他这副样子,我们这些大老爷们都哭了。”高森山说,“不知道说啥好,就卖力修路吧。”
   
    我让郭明义指给我看是哪面山坡。我问:“从山坡上滑下来,可以节省多少时间?”
   
    “一个半小时吧。”
   
    “就为这一个半小时,你可以拿生命去冒险?”
   
    “当时没考虑那么多。只知道时间紧,矿山的生产耽误不得。”
   
    这让我联想到他的另一个故事:有天清晨,他发现两个歹徒在沟底盗完柴油正欲驾车离开。郭明义一个箭步挡住车头,大声说:“你们要想跑,就从我身上轧过去。”歹徒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吓得丢下车辆和柴油慌忙逃跑。
   
    这两个故事让我忍不住要拿矿山的财产和个体的生命作一番比较。但郭明义是不屑作这种比较的。他的父亲是矿工,那他就是矿山的孩子,如今他也是矿山的主人,护卫矿山和护卫生命哪个重要,这是不言自明的。
   
    工友们还能说出郭大哥一大箩筐的故事:2007年3月4日凌晨2点,郭明义冒着50年一遇的暴风雪来到矿山护理路面;2008年2月,为保证900多吨重的矿石破碎站能平稳下移,病中的郭明义带领工人精修路面,从清晨一直忙到第二天凌晨,最后体力不支,是工友们架着他回家的……在工友们眼里,他们的郭大哥要么精神抖擞工作,要么一头倒下,从来没有垂头丧气的时候。
   
    郭明义为矿山赢得了实实在在的经济效益。现在,道路工期缩短,每年可创效1500万元。工程车生产效率提高,每年节能降耗可创效3000多万元。
   
    我们跟着他上班的这一天,他脚步轻快地走在队伍前面。时而爬坡,时而下坡,时而遇上泥湿路段,再加上路面上那些棱角分明的矿石粒,这都让我们的脚掌渐渐经不起挑战。他走上一段,等上一会儿,陪我们歇上一会儿,然后问:“可以继续走了吗?”我们逞强:“行!”
   
    “好!前进!”他右臂一挥,尽显军人风姿。
   
    我那不争气的脚板还是让我渐渐落下了。不过,郭明义的背影一样生动。他在“电动轮”之间穿来穿去,也就是我前面所说的重型工程车,车高6米,轮高4米,有15米?望死角。身高1米70、黑黑瘦瘦的郭明义在这些大家伙面前显得好小。他抬头和司机师傅打着招呼,通过对讲机指挥他们行进,还时不时拣起工程车掉落的矿石块,扔向道路两侧,以减少路面对轮胎的损伤。
   
    我问郭明义:“每天巡路10公里,累了怎么办?”郭明义笑笑:“那就在路边躺一躺。”“不硌吗?”“不觉得呢。”
   
    你能想象这样一幅画面么——四面矿山,他就在它的怀抱中,躺在一粒粒矿石之上,让乏了的身体重新找到力气,然后,继续上路……
   
    这样一种热爱,一种身心相依,难道不比诗歌更动人吗?
    
生命之宽度
    
    一辆推土机在我们面前停下来,司机吴威跳下车,要找我们说说郭大哥的好。
   
    “有个大冷天,他看我穿双破棉鞋,硬要把他的新鞋跟我换,第二天又送了我新鞋垫。我从来没穿过那么暖和的鞋。”
   
    像吴威这样受过郭大哥好意的工友们太多了。有的,破棉袄换成了新棉袄;有的,扔掉了系裤子的麻绳,终于拥有了第一条皮带;有的,过年过节意外收到了米和油……
   
    又有多少原本并不相识的人们得到过郭明义的恩惠呢?他从报纸上看到有个孩子坐不起车,每天步行4公里上学,他立即把自己的自行车送了过去;他又在电视上看到一个农村的苦孩子,“最大的梦想”是看电视,他又把自家的电视机搬了过去;从1994年起,他帮助百余个孩子完成了学业;1990年起,他每半年献血一次,2005年起每个月捐献2个单位血小板,按国家无偿献血计量方法,1个单位血小板可折算成800毫升全血,如今,郭明义已拥有54本无偿献血证,献血总量超过6万毫升。
   
    你能想象吗?就在今天的鞍山,3个人在用着他的自行车,3个家庭在看着他的电视机,180个孩子先后得到了他的资助,至少75个人的身上淌着他的热血……
   
    有一天,有位产妇突发溶血症,血小板库存不够,血站的李站长立即想到了郭大哥。他半个月前刚捐过,还没过规定的一个月间隔期,但他二话没说,打个车就赶过来了,还坚持要捐两个单位。采集进行了2个多小时,郭明义睡着了。李站长给他盖上毯子,鼻子直泛酸:“他的袜子有破洞,还是那一套工作服,我从来没看他穿过别的衣服。”
   
    郭明义并不富裕,这能看出来,但李站长未必知道的是,郭大哥40平方米的家至今都是水泥地、白粉墙,没有衣橱,穿的用的,全塞在床底下;22岁的女儿在南京上大学,假期回来就住在4平方米的厨房里;家里只有两样值钱东西,电脑和电视,是工会和希望工程办公室发给他的慰问品,明确告知“这是登记在册的公有财产,不能捐献”,这才留了下来。
   
    其他的,他能捐的都捐:单位给他的购物卡,换成钱,捐!各项荣誉所得的数万元奖金,捐!他口袋里只要有了余钱,希望工程办公室主任宋红梅的电话一准响起:“肯定又来认养孩子了。”有时候“捐过了头”,把吃午饭的钱都捐了,他就饿一顿,饿急了,就赶回家啃放了几天的干馒头。
   
    他向我形容那馒头:“硬硬的,烤过似的,不难吃,没有发霉。”
   
    妻子孙秀英看出少了个馒头,问出原委后心疼地哭了。为了保证老郭餐餐饿不着,她干脆4点起床,把早饭、午饭一起做好,再去医院上班。“当护士,也忙,但总归没他累。”
   
    妻子掌管财权,所谓的“财”,无非就是女儿学费等必要的积蓄。他没钱的时候,就来磨她:“我又发现一个孩子,再捐一次吧,最后一次。”她哭笑不得:“干脆把积蓄捐光了,我也就清静了。”她了解老郭,他见不得比他穷的人,与其让他替人着急、替人难过,还不如乖乖把钱给他。奋斗了几十年,两人的工资虽然从早些年的600元增长到现在的5000多元,但生活质量并没改善,本来可以申请大房子的,但老郭好几次都让给了条件更差的工友。一想到这些,她也委屈,但转而又用老郭的话安慰自个儿:“够吃够穿就行了,家里小,打扫起来方便。”
   
    我去郭明义家里探访的时候,孙秀英给我看她唯一的首饰,那是一枚戒指,郭明义去年在井冈山为爱妻买的旅游商品,28元。它嵌在一个绛红色木头盒里,盒盖上印着“Jewelry”(“珍宝”的英文)。她怕它氧化变黑,平时舍不得戴,但那天她把它套在了无名指上,举到我眼前,我看清底座是两个相扣的“S”型,托着颗“钻石”。一抬头,我的目光触到了她陶醉的神情。一股湿湿的东西突然就涌上了我的眼眶。
   
    他们两口子到底图什么呢?只是那一枚戒指所折射的幸福吗?也许女儿的一句话说准了:“你们有好多好多孩子。”
   
    在采访中,我看到了好几个他们的“孩子”。孩子及家长向我讲述郭大爷、郭大哥恩情的时候,常常是未及开口先流泪。我之前就了解了他们和郭明义之间的故事,但看到他们流泪的那一刻,还是受震撼了。他们有各式各样的苦:父母或离异了、或病残了,学业、生活难以为继,甚至居无定所,万念俱灰时想到了死。但他们那一刻流的泪,都不是悲苦的泪,而是带笑的、欣慰的、感恩的泪。他们的眼泪告诉我,每一个坎儿都是可以跨过去的,总会有阳光照进灰暗的生活,每一个孩子都不是弃儿,每一条生命都可以得到尊重,每一个明天都可以用心期待。而扭转了他们命运和人生态度的,正是郭明义的善举。这难道不是最大的善吗?还有什么比这更能够慰藉灵魂的呢?
   
    郭明义说过:谁都是有所图的,有的人图事业成功,有的人图家庭和睦,我图的是别人开心,人各有志吧。
   
    小丽是其中一个“孩子”。她叫他郭大爷,但心里是把他当父亲看的,自己的生父抛下她们母女后,已有5年未见了。她今年刚考取沈阳一所大学,郭明义又寄来1000元钱。前些天,她母亲把感谢信送到矿上,郭明义巡路去了,没见着。小丽有些遗憾:“我明天就得报到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我的新地址。我没有他的电话。”
   
    我告诉小丽:“我在他办公室看到,他把你的新地址记在本子上了,还有其他3个受资助的孩子也在今年考上了大学。郭大爷同时资助的孩子有50个呢。”
   
    我想到一个主意,有些兴奋:“我有他家电话,你想不想给他家打?”
   
    “那太好了!”
   
    时间是下午5点。郭明义还没下班,接电话的是爱人孙秀英。
   
    懂事的小丽叫了声“阿姨”,说着感谢和祝福的话,突然郑重而真诚地说了句:“如果没有阿姨的支持,郭大爷是不可能资助那么多苦孩子的,您是一位伟大的母亲和妻子。”
   
    我无法看到电话另一头孙大姐的神情,但我能够真切地分享到她的欣慰,这种感觉如饮甘露。
生命之力量
    
    太阳即将升起。站在朝霞里的郭明义,呈一尊硬朗的剪影,但又裹着柔和的霞光。
   
    他开始啃那两个饼。
   
    那是他每天路过的馅饼铺的馅儿饼,我买给他的。我也没想那么多,就是一根筋地想让他尝一尝他舍不得花两块钱买的饼。老板娘李艳丽一听是买给郭大哥的,不肯收钱。我干脆丢下钱就跑。
   
    想让郭大哥免费尝尝自己的饼,其实是李艳丽的愿望。每天看着他行色匆匆上早班,她就纳闷,这人怎么那么辛苦呢?后来,她才渐渐听说郭明义的美名。2007年12月,郭明义为两个家有白血病患儿的工友发起捐款和捐献造血干细胞的倡议,还到电台播了节目。李艳丽听了这期节目,第二天一早就叫住郭大哥:“我能捐不?”郭明义又惊又喜,他又有了一个爱心盟友,又为白血病患者的生存争取了一份可能。
   
    在造血干细胞的捐献登记现场,红十字会的苏震看到很多鞍钢工人以外的人,有郭明义资助的人,有他给贫困生汇款的邮局的职工,有他复印特困生资料的复印社的打工女孩,有理发店、早点铺的老板、老板娘。苏震有些纳闷,问:你们了解捐献的常识吗?为什么要捐?李艳丽朗朗地说:“你不要问了,我都知道的。郭明义是个大好人,他倡议的事情准没错。救人一命的大好事,谁会反悔?”
   
    我很佩服郭明义的感召力,他曾8次发起捐献造血干细胞的倡议,1700多人参与;7次发起无偿献血的倡议,600多人参与,累计献血15万毫升;数次发起捐资助学活动,2800多人参与,捐款近40万元,资助特困生1000多名;又发起成立“遗体和眼角膜捐献志愿者俱乐部”,200多人参与……
   
    郭明义为什么可以聚拢一大批爱心人士?靠的不是技巧,而是真心。先有爱的付出、爱的奉献,才会有爱的呼应、爱的传导和爱的凝聚。
   
    9月4日,郭明义下班后照例给工友们搓澡。他不觉得这是什么掉价的事,而是他内心的需要:“洗干净了,舒舒服服的,我看着都高兴。”他当初动员大家献血、献造血干细胞、献眼角膜,澡堂子就是个很管用的动员场所。他等着一拨拨的工友,搓了一个又一个,最多的一次搓了20多个,最后池子里就剩他一个人了,他还是舍不得走,巴望着再搓一个,再动员一个。工友们不忍心了:“郭大哥,别搓了,我们哥几个早就决定这么办了。我还把老婆动员了来。”
   
    爱的队伍就是在这看似寻常的日子里一天天壮大的,这比单枪匹马做慈善取得了更显著的效果:工友许平鑫用自己的造血干细胞挽救了武汉一名警察的生命,工友张国斌的女儿等到了合适的骨髓配型,成千上百的孩子不再为求学担心……有了爱的凝聚,生存的质量才得以保障,生命的力量才得以彰显,人与人之间才形成良性互动,整个社会才更加公平、正义、和谐。
   
    也有遗憾。工友刘孝强的孩子因为等不到合适的配型离开了人间。“但我不会因此就停下来了。”郭明义说,“如果爱心的队伍大一些,再大一些,就会众人拾柴火焰高,世界就会少一份遗憾,多一份美好。”
   
    9月8日,采访团成员来到鞍山市希望工程办公室,当我们自发为贫困生捐款的时候,我们不再只是爱心行动的报道者,更是参与者。回京后的第三天,我又通过鞍山市希望办找到了太平小学的一个孩子,结成对子。我叫来快递递盒月饼。快递看我给一个小孩子寄东西,好奇问了句,因此知道了缘于郭明义的爱心行动,他当即就说:“我给你出邮费。”
   
    媒体是承担社会责任的,作为媒体记者,我也想借一方版面,在文章的最后帮着郭明义动员。也许,我们大多数读者无法亲见郭明义,我们休眠的爱心未必能完全激发出来,我们也达不到郭明义的精神高度,但没有关系,我们只要是认同这种价值观的,只要试着多做一件好事,就会发现,在爱心之旅上,付出的越多,得到的就越多。
   
    我们和郭明义一起,都在路上。就像郭明义巡路时一路高歌的:“敢问路在何方,路在脚下……”(文汇报  本报首席记者  江胜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