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战记手游白衣赵云:陈丹青:“师生关系”没有了-1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9 21:51:40
陈丹青:“师生关系”没有了 作者:陈丹青    文章来源:《退步集续编》    点击数: 125    更新时间:2007-12-18

  刚才介绍说我是自由职业画家,这是不准确的。我现在还是清华大学的教师。我在2004年10月递辞职书,但当时班上有研究生还没有带完,虽然已停止招生,但还要带他们到明年1月毕业,到那时候,我就有自由没职业了。

  我和熊丙奇是因为去年闹的辞职风波以后认识的——我就发现我们变成了一对乌鸦,老是叫;但是我看了他的书之后发现,他是一个职业乌鸦,我是业余乌鸦;今天你们看到的是两个穿白衫的乌鸦。

  他非常专业,叫了很久了;而我对教育的批评是非常业余的:我2000年才回来,我只是局限在我的学校,只在我的美术专业。

  这个题目是师生问题,我昨天晚上想了想,最后的结论是:我们今天可能没有师生关系了。为什么?

  我发现我们师生关系长期被扭曲了。什么是师生关系呢?也就是一个教与学的关系,一个长与幼的关系,一个引导和成长的关系,有知和无知的关系。而今天不少变成权利关系,变成非常被动的关系,最后变成利益关系。

  权利关系,刚才丙奇已经说过了:大量的例子证明我们今天一些大学里面从领导,到教授、讲师、普通教员是权利关系,上下级的关系,行政级别的关系。在这种关系里面原来作为一个教师的本质被扭曲了。

  份内的事情我不能做

  我刚才上楼的时候正好看到贴着浙江大学老校长竺可桢的一句话:“不求地位之高,不谋报酬之厚,不惮地方的辽远和困苦。凡吾份内之事就做。”

  前面几句好解释,不管地位高低、报酬多少,不怕到苦的地方去,“吾份内之事”是什么?

  我发现我当了老师之后,不知道我份内的事情是什么了:

  我所有的教学课程都被教务处规定好了,在时间、地点、方式方法上都规定好了,我不能发挥主观能动性,我不再是我,我顶着教授的帽子带研究生——我无法决定我要什么学生,不要什么学生。

我发现我的学生到我的教室后我也不能按照我的方式去教。我每学期开学的时候会接到一长串表格,第一份要填:我几岁,是男的还是女的,有多少著作;第二是 教学委托书,有校长潇洒的签名,委托你几月到几月带研究生;第三个表文字密密麻麻的,我看不清,但是我要找到我那一栏,几月几日到几号教室上课。

我来到教室之后发现孩子们都是长期考试考出来的傻孩子,听说我是教油画的,这些孩子也想像我这样画。但是,油画今天画完之后明天要干掉,所以说上午画完 了之后,下午要接着画。但是,他们上午画完之后,下午还有其他的课要上,所以等我下午很习惯地到教室去看的时候,发现教室已没人了,而第二天再去画的时 候,这些画都干了,要全部重头收拾了——我画了30年的油画,到现在还不知道在油画干了之后怎么画下去。但是没办法,学生的课已经安排好了。

  教师陷入体制迷墙

  此外,我也很快发现,在我的同事里有一个权利关系,你的权利决定你服从谁,或者是谁服从你,整个学校上上下下都是这样的关系。所以我觉得这个不是他们错了,是我错了。我不能接受这样的关系,只有表格、只有量化、只有任务、只有权限,但是没有商量。

  这样的权利关系必然导致非常被动的传输关系,怎么一个被动法?我的例子大家已经看到了。这种权利的被动关系导致你怎么活、怎么教,这是利益关系,权利的关系一定会构成利益的格局。

  利益的格局如同一块大饼,今天的大学、中学、小学都是一样的,你要分这块大饼,多大多小都写得很清楚,越是在利益格局当中,人就越功利,你越功利就越背离教育的初衷、背离教育的良知,这是一个常识。 

可是在我们这,常识变成了非常暧昧的东西。听说某大学有一个老师,57岁,生癌去世了,他是这个大学曾经最受欢迎的老师,讲课非常优秀,免费为民工孩子上课,但临死之前还是讲师。当我知道这个例子之后,我已经在学校待了两三年,我知道像这个老师的角色是非常被人“讨厌”的:你这么教,我们怎么活?

  我在学校里面也经历过这样的事,比如我的学生想让我课余的时候再教画。有时我实在没有办法拒绝的时候,要在没有其他老师在的情况下,才敢去指点一下,还要他们不告诉任何人。我想大家明白我为什么这样做。这样的例子非常多。

  教师教书,我知道的,大概就是这样一个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