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饱和度分析:占领华尔街:一场示威嘉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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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领华尔街:一场示威嘉年华

http://www.sina.com.cn  2011年10月18日17:49  南都周刊 微博 9月30日,“占领华尔街”运动的示威者在祖科蒂公园安营扎寨,一名穿着西装的纽约人从旁走过。
10月9日,纽约示威者抬着一头“假铜牛”走上街头,谴责华尔街企业家的贪婪以及贫富差距。
  10月1日,纽约警方在布鲁克林大桥附近逮捕一名参与“占领华尔街”示威的女子。当日,纽约大批民众拥上布鲁克林大桥示威,指责社会不公。

  对于看惯了示威活动的美国人而言,“占领华尔街”似乎不算新鲜,因为参与者的抗议没有代表性,甚至夹杂着种族主义、反战、反共和党等因素。混乱无序的示威活动,就如同玩世不恭的嬉皮士大聚会或一场示威嘉年华一般。

  编译 _ 张小车

  上个月,纽约市工会领袖斯图尔特·阿贝尔鲍姆还在突尼斯考察,为当地羽翼未丰的劳工运动提供建议和帮助。当这位零售、批发联盟总裁接到一系列的电子邮件和电话,被告知曼哈顿下城祖科蒂公园正聚集着近千名示威者并扬言占领华尔街时,他特意跟同事通电话,询问这个“占领华尔街”运动幕后推手到底是谁:一群嬉皮士?还是一群故意找麻烦的人?运动是不是会很快销声匿迹?

  至少到现在为止,这三个问题的答案都是否定的。

  9月17日以来,来自中下阶层民众发起的“占领华尔街”运动,以“我们都是99%,无法再容忍1%的贪婪和腐败”为口号,在全美各地轰轰烈烈展开。这些平日里失去工作的草根阶层认为,华尔街的银行家们不懂得约束自己的冒险行为,才导致现如今糟糕的经济状况。很快,发端于纽约曼哈顿的零星抗议活动,逐渐演变成由万人参加的大规模集会,芝加哥、洛杉矶、旧金山、丹佛等大城市也被卷入进来,示威者甚至喊出“占领华盛顿”的口号。

  抗议活动得到越来越多主流社会的关注。10月5日,纽约几个着名的工会组织也开始加入到“占领华尔街”游行示威运动中来。“劳工运动需要注入新的能量,并向抗议华尔街的示威者们学习。”阿贝尔鲍姆说:“他们感动了相当一部分人,并让人们与他们站在一起。这是过去这么多年来劳工运动所一直希望做到的。”

  随着示威活动的持续,人群中开始出现些许的暴力倾向。美国媒体报道称,纽约警察局一名警官曾向4名示威者喷洒辣椒粉;10月8日,部分示威者在华盛顿国家航空航天博物馆同安保人员发生冲突,场面一度十分混乱。活动参与者称,他们将在本月占领150个城市,并准备打一场持久战。至此,这场始于金融中心纽约、由数百人发起的小规模抗议行动,已经逐渐成为席卷全美的群众性社会运动。有媒体认为,这些草根阶层试图影响政治决策的尝试,跟“阿拉伯之春”有异曲同工之妙,甚至可以将之称为“美国之秋”。

  草根示威者

  今年7月,在美国经济依然复苏乏力的背景下,一个加拿大反消费主义组织在网上呼吁人们以和平集会的方式占领华尔街,抗议贪婪的金融家和大企业。9月17日,在经过近两个月的酝酿之后,近一千名示威者响应号召,拥入华尔街,一场蔓延美国的“占领运动”,由此拉开大幕。

  示威者最初只打算占据华尔街,但警方阻止示威者进入,后者只好在华尔街附近的祖科蒂公园安营扎寨,阻断了去往华尔街的道路。他们搭起了床铺、厨房,设置了路障。还有示威者扮成嗜钱的僵尸,在脸上涂满油彩,高举抗议“贪婪企业”的标语和图画,将华尔街地区变成了一个草根聚会的广场。

  抗议者中绝大多数为十几岁或二十几岁的年轻人,他们很多都还是学生,当然,还有大量的失业者。他们中很多人来自美国左翼以及弱势群体,面临各种经济困境,或失业,或背负巨额贷款,或父母的房产被银行收回,流离失所。聚集在这里的人们,有些是带着很强的目的性,想要实现自己的要求。而有些人,加入到活动中来完全是出于偶然。

  19岁的吉利安·艾迪劳特和20岁的本·梅森是一对情侣,他们原本打算离开波士顿的学校在全美旅行,不想到达普罗维登斯时,在收容所里认识了一个称自己为“英雄”和“胚芽”的男子(事实上,参加“占领华尔街”运动的人都这样称呼自己)。受到这名专门跑来参加示威活动者的影响,艾迪劳特和梅森停了下来,并参与到示威活动中去。至今,他们仍没有离开的计划。艾迪劳特女士这样评价她眼中的华尔街:“金融危机以来,对于金融机构来说,什么也没有改变,华尔街依然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

  尽管没有人可以用简短的语言概括出这些人参与到“占领华尔街”活动的确切目的,但是他们有着一个共同的信念却是不争的事实:全球金融系统一直在运行,但从来没有为自己运行过。“我很生气,因为我没有数百万美元来给我的代表,所以我的声音是无效的。”21岁的阿曼达·克拉克是一名在校学生。“事实上,在即将毕业的时候,我的身上会有好几万美元的贷款。而且更糟糕的是,我可能连个工作都没有。”

  克拉克的说法代表了很多人的心声,那些已经或即将失去工作的年轻人很快在洛杉矶和芝加哥等城市掀起类似的抗议活动。10月3日早上,约100名年轻人开始在洛杉矶市政厅外安营扎寨,几十个帐篷组成的免费食品站和媒介中心,很快便将市政厅外的草坪悉数占领。人们坐在毯子上弹吉他、敲鼓或陷入沉思。

  在一个捐款箱旁,21岁的自由职业者、电影导演爱丽斯·惠特克说,示威者们之所以能联合起来,是因为他们想要一个更加平等的经济。“我相信,大的利益集团和大的资金企业并不能代表我。相反,他们却在不断地控制着我们的金钱和政治。”爱丽斯强调说,但她并不反对资本主义本身。

  同一天,在芝加哥美国联邦储备银行外,十几个年轻人或坐在地上,或躺在睡袋里,周围尽是抗议所用的标志牌以及捐赠来的食物、毯子。自9月24日开始抗议以来,芝加哥的抗议者们收集到了足够多的食物,他们甚至把盈余的食物分给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浪者。每天晚上,参与抗议活动的人便会明显增多,从学校和工作岗位上出来的人们,将抗议的长龙一直延伸到密歇根大道。

  “每个人都对‘停止贪婪’有不同的理解,对我来说,它指的就是银行。”参与抗议活动的保罗·巴克莱说;21岁的肖恩·理查兹在伊利诺伊州立大学就读环境与健康方面的课程,他特意从学校逃课出来,乘火车来到芝加哥,参与反对华尔街贪婪的游行。“只要有需要,我会一直在街上睡下去。”他坚定地说。

  祖科蒂公园

  在“占领华尔街”示威活动的人群中,有来自伊利诺伊州酒店、餐馆和点心店的服务员,也有纽约的学生、马戏团演员以及来自布鲁克林的小保姆。这些从四面八方赶来的人群,因共同的敌人——华尔街,而聚集在一起,最终掀起一场示威高潮,席卷全美。

  在示威者的大本营祖科蒂公园,鱼龙混杂,没有领导者,对于活动也没有统一的安排,完全随兴所至的人们将这个豪华的市中心变成了一个大杂烩。过去几周以来,他们嘈杂着占领街区,恣意表达对华尔街银行家的不满,希望通过自己的行动,斥责不公平的金融体系,督促其进行完全、彻底的改革。

  在祖科蒂公园中心,有一个食品供应站,专门给抗议者提供食物,大都是些比萨和鸡肉;其他一些州的热心者,呼吁当地的商店和比萨店免费为示威者提供食物。有人甚至拿出自己的信用卡,帮示威者买食物吃;公园里还有专门的信息站,以及一个回收中心。抗议的队伍中甚至成立了专门与媒介联系的机构,44岁的纽约教师尼基塔·尼基托维奇就是其中一位。媒介中心里有一台电脑,其电力供应则来自于不远处的发电机;在公园的东部,还有图书室、纸板箱等,里面装满了社会人士捐赠的旧书。此外,公园里还设了一个失物招领处,以及一个医疗救护站,医疗救护站中陈设着各种医疗设施与药物:止咳药片、高乐氏、湿巾、蜂花粉颗粒等等。

  公园里也有一些看起来情绪比较低落的人,他们大都是失业者;在公园的卫生站,指定的环卫工人定期打扫公园,避免出现脏、乱、差的局面。祖科蒂公园原本是一家私人公园,却一直向公众开放。公园的所有者梅利莎·科莱在一份声明中气愤地说,那里的卫生条件已经达到了“不可接受的水平”。但科莱并没有请求警方驱逐这些抗议者。在这种情况下,由于祖科蒂公园并不在纽约城市公园系统管辖范围内,所以纽约市长布隆伯格并没有资格禁止抗议者在公园里过夜。

  在参与示威活动的人群中,广泛流传着一本名为《欢迎来到自由广场:占领华尔街》的小册子,这本小册子是参与示威活动人群的行动指南,里面写满了各种建议:“吃过饭后,你可以随意到附近的汉堡王和麦当劳去洗漱和上厕所,而且你没有责任买任何东西。”尽管附近一家汉堡王餐厅的经理说,示威者没有给他带来任何麻烦,但一名麦当劳的清洁工却一直在抱怨,最近他每隔五分钟就要清洗一次厕所。

  此外,在抗议活动所在的公园里,还备有邮局,正源源不断地收到从全美各地寄来的支持信件和包裹。一个来自德克萨斯州的包裹寄来了红色的头巾,现在示威者已经将它们系在脖子上;也有很多人会给这些辛苦的抗议者寄来相机电池、燕麦棒和牙刷等用品。

  在这个小小的公园里,俨然已经形成了一个社会系统,为长期抗议活动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每天,抗议者都会举行两次会员大会,处理日常工作、分析眼下形势以及组织下一步行动。“我们每天都会面,大家商讨决定我们该要求些什么。”21岁的赫洛·文森特说,来自北卡罗来纳州夏洛特的他,是一名艺术家和歌手,从一开始他就是这起活动的积极参与者。

  由于纽约当地并不允许使用扬声器等设备,所以抗议者们只得使用自己的“暗号”:演讲者每说一句话,旁边的人便大声重复,以此让声波传到更远的地方去。抗议者们做决定的方式是协商一致,并且以手势互相交流信息。比如,将手掌向上并摆动手指,即代表着同意;将手掌向下则代表着不赞成,手掌放在中间则代表对某项提议持中立态度。

  由于参加抗议活动的人数众多,抗议者们分别成立了不同的委员会,其中包括行动规划组、儿童照料组、直接行动组等。平日里,他们彼此之间也会有些争吵。

  “温和革命”

  虽然政治家、劳工领袖和知名人士相继加入支持抗议活动的行列,但活动周边的公司以及居民,却陷入巨大的苦恼之中。在他们看来,抗议活动还没有拖垮华尔街,却已经近乎把他们拖垮了。

  35岁的希瑟·阿马托是一名心理学家,她家就住在抗议活动附近的小区里。没完没了的抗议活动以及示威行为,让她开始感到极大不安,她的双眼时刻也不敢离开自己刚学会走路的孩子。“抗议活动已经持续三周了,已经足够了,快点结束吧。”

  在参与抗议的人群中,22岁的希德·戈隆是一名新入校的学生。对于抗议活动到何时才会结束这一话题,他始终都站在不会有明确的时间表这一边。“我们可能在这里呆上几个月,我们的对手可是非常强大,他们都是些巨人。”社会运动专家说,在Facebook、Twitter和谷歌群组的推波助澜下,“占领华尔街”运动正逐渐演变成无政府主义者和就业前景暗淡的沮丧年轻人集中发泄不满和愤怒的温和革命,至于何时结束则远未可知。

  华盛顿“美国未来”计划的共同主管罗伯特·波罗萨格认为,面对纽约警察,“占领华尔街”运动的抗议者们显示出了非凡的承担义务的能力和非暴力倾向。“我想,正因为如此,他们的行为感动了全美各地的活动家们,触动了他们的神经。”但南加州大学社会系教授妮娜·艾里索夫却认为,运动要持续发挥影响力,就必须有运动领袖及明确诉求。由于整个国家都深陷经济窘迫的困境,几乎每个人都在思考着经济状况和政治纲领,这让那些看到抗议活动的人有了情感上的共鸣,所以也就不自觉地加入其中,这也是这场运动不断吸引更多人加入的原因所在。“这种情绪上的触动跟这起运动之间存在着紧密的联系,而建立在此基础上的所谓联盟,本身就是空虚的。”她说。

  或许正是由于参与“占领华尔街”示威的人群在很大程度上仅仅是出于情感上的愤怒,而没有统一的诉求,才让美国媒体对这起活动始终保持“沉默”态度。对于看惯了示威活动的美国人而言,这似乎不算新鲜,因为参与者的抗议没有代表性,甚至夹杂着种族主义、反战、反共和党等因素。混乱无序的示威活动,就如同玩世不恭的嬉皮士大聚会或一场示威嘉年华一般。美国全国公共电台台长甚至直言,“占领华尔街”没有任何新闻价值。

  但不可否认的是,在“占领华尔街”运动背后,示威者们的不满由来已久。从20世纪70年代开始,经济不平等的现象开始在美国大量出现。工会减少、税收制度的改变,让富人大获其利。2005年,就连时任美联储主席格林斯潘也指出:“这不应该发生在一个民主社会,我们也不接受这种事情的发生。”

  随着工会加入抗议大军的行列,“占领华尔街”正逐渐形成自己的纲领和组织,而其活动的影响力也开始在全球发酵,伦敦等大城市也开始加入到声援示威的行动中来。正如乔治敦大学历史教授迈克尔·卡新所说:“建立在不满基础上的咆哮,是任何一起运动的第一阶段。一旦向运动中注入政治需求和明确目标,它很可能会演变成一场真正的社会运动。”

  不能排除的是,示威活动很可能是某些大事件的前兆,至少在研究政治和技术相互关系的专家迈卡·希福莱看来是如此。

  “看起来,美国正在经历属于自己的青年人群示威事件。利用互联网手段对经济不平等和政治不平衡进行抗议曾震撼了整个阿拉伯世界,现在轮到美国了。”希福莱说,对比阿拉伯世界的革命和美国的“占领华尔街”示威活动,两者存在很大程度的相似性:都是以面临失业的青年人为主体,都不满眼下糟糕的经济和政治形式,企图改变现状,都利用社交媒体网络扩大影响力……可能很大的不同之处在于,阿拉伯世界的政府高层和美国政府高层对待抗议的态度稍有不同,前者采取野蛮镇压,后者则尽量避免发生冲突;而且,“占领华尔街”活动与“阿拉伯之春”相比,更需要一些火花和着力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的纯粹架设在情感寄托上的松散联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