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乐谷下雨天:吴晨光：他们用公款购买豪华游艇

吴晨光：他们用公款购买豪华游艇

　　【编者按】：浙江省国税局之外，用公款购买游艇的例子屡见不鲜。在中国，是某些大型国企；在国外，包括美国一些总统、萨达姆和金正日。

　　从专业角度来看，那艘停泊在浙江千岛湖畔的“税收船”根本算不上豪华游艇。它（如果真是游艇，应该用“她”—英文中游艇的指代用“she”，因为得男人的宠爱）没有主卧和客卧，甚至没有沙龙和飞桥—飞桥是游艇顶部的休闲平台，可供若干人小憩远眺。而这些部分都是游艇最基本的构造。

　　再说价格。这艘271万元人民币的船，连“游艇入门级”都不够格—按照欧盟标准，豪华游艇的长度要在80英尺（约25米）以上。稍好点的进口品牌，没有4000万元搞不定。“税收船”的生产商，也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国内小厂家。

　　然而，我的分析并不能阻止网上的一片叫骂之声。原因很简单，这艘船的购买者是浙江省国税局。在中国人“纳税痛苦指数”排行全球第二的争议如火如荼、且“三公消费”的不透明一再触动公民神经的时刻，这艘船实在是撞在了枪口上。何况，271万对于游艇虽然是个小儿科数字，但至少可以买6辆奥迪A62.OT—这是6名副部级官员座驾标准的总和。而浙江省国税局，不过是个正厅级单位。

　　从另一个专业角度来说，即使真在千岛湖上征税，有必要用这样一艘夸张的船吗？那个地方我去过，甚至了解其游艇俱乐部的筹划，搞这么大的船实在是大材小用。一艘22英尺（约7米）以内的C级船足矣。所谓C级船，是只能在内湖行驶的游艇。这样的船，即使是北美进口—那里是全球小型游艇的第一生产地，100万元人民币足矣。省下的170多万元，还是捐给山区吃不上午饭的孩子们吧！

　　但很显然，目前，中国的公务用船并不像公车一样具有标准。就算是国税局拿271万元买了一艘真正的豪华游艇，你也只能从道义上谴责它，缺少处罚依据。何况，中国的游艇目前尚无牌照之说，只要海事部门不查，买了之后就可以鱼目混珠—谁知道这船是谁的，究竟花了多少钱。一些政府部门就钻了这个空子。“有的渔政船内部装修极其豪华，甚至有卡拉OK设备和麻将机。”一位国内著名游艇生产商曾对我说，“还有隶属公安等部门的巡逻船，也可以挂羊头、卖狗肉。”

　　国有企业用公款购买豪华游艇，也是个值得注意的现象。在我大约两年的游艇职业生涯中，至少接触过3家买船的国企。其中一家建筑企业，斥资7500万元人民币，目前已经拥有了一艘95英尺长的意大利进口豪华游艇。我曾一度认为，这完全属于钱多了烧的。但后来明白了这个道理：一是为拿地；二是为避税。

　　在游艇经济开始浮出水面之时，各个沿海城市都开始把它作为自己的名片。比如青岛，号称帆船之都。在游艇经济的产业链中，有很重要的一环—游艇地产。修几座临湖、临海的别墅或者公寓，在附近建个游艇俱乐部，一个游艇地产项目就基本成形了。然后，你打着这个比“高尔夫地产”更奢华的牌子，可以给房子卖个高价。而地方政府，正愁没有文章可做，一听游艇地产，“哇塞，太棒了”！赶快把地批给这个开发商，价格可能还会比较低。

　　避税则简单。企业利润多了，与其交税，不如把钱花出去，变成固定资产。7500万，宾利都能买20多辆，还不如买艘游艇。领导可以上去谈生意，闲暇时还可以租出去—游艇租赁，也是这个产业链中的一环。

　　但目前，我还没有听说过哪个官员敢用公款买游艇供个人享乐的。这毕竟是太费钱而且太张扬的事情，远远超过腕表。不过一个事实是，北方某沿海城市的富豪购买了一艘超过80英尺的意大利进口游艇，经常被地方官借来借去—在某黄金月，他的“她”“出台”2次，搞得此兄怨声载道，“早知道就不这么张扬了”。

　　尽管中国官员视私人游艇为“洪水猛兽”，但在很多国家，政要游艇已经不是秘密。目前，虽然没有一份经由各国官方认可的政要游艇“明细表”，但只要稍加用心，就会发现有以下几个国家或地区的首脑“高频率”地拥有游艇：北美、中东、西欧尤其是地中海沿岸国家，还包括北欧。

　　北美的美国和加拿大作为世界经济强国，政要游艇在此多产，并不稀奇。中东坐拥世界上最为富庶的石油资源，且大多数国家实行“政权”与“王权”合一的君主政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思想观念，使得这些国家的老大消费起游艇来，毫不吝惜。西欧和北欧作为历史悠久的资本主义国家，且其国境周遭海域辽阔，本身民族的近水习性和盛大国力，国家元首玩船也算是光荣传统。

　　那么，动辄上千万甚至数亿美元的豪华游艇，是这些要人自己埋单吗？

　　根据官方公布的最新数字，美国总统奥巴马的年薪在40万美元左右，英国首相卡梅伦的年薪为19万英镑左右，俄罗斯总统梅德韦杰夫的年收入为414万卢布，而总理普京的年收入为470万卢布，法国总统萨科齐的年薪定额在24万欧元左右，德国总理默克尔每年的总收入为27.6万欧元。上述政要的年薪如果折算成人民币的话，在100万～400万元之间。如果依靠这些收入来购买游艇的话，那就只能买到中等偏下档次的“廉价货”，这和实际版本里政要的豪华游艇有很大的出入。

　　所以，在历史上有官方记载的政要游艇中，属于“国家”世袭。比如代代相传的要属前美国总统的专属游艇“席瓜亚号”—从1925年到1977年，整整52年，她一直为美国历代总统服务，直到最终被美国政府出售。而中东国家政要的游艇，大多也都是“国库”出资，比如伊拉克前总统萨达姆的“海洋微风号”。

　　排除享用“国有”游艇的政要，一些出自财富家族的要人购买游艇，应该是花家里的钱。比如曾任美国总统的肯尼迪和老布什，都是赫赫有名的富家子弟。

　　如果上述情况都不具备，会不会有巨富为这些政要买单呢？虽然至今为止，没有任何一个国家的元首承认接受游艇作为私人礼物，但前有英国首相丘吉尔频频结交希腊船王奥纳西斯，现有俄罗斯总理普京与其国首富阿布拉莫维奇过从甚密—阿布拥有一个游艇舰队，其总长度超过了爱尔兰海军。但每当媒体对这些政要享受游艇生活质疑时，都往往会被当局以“国家机密无可奉告”的辞令，直接拒绝。

　　在这些政要下台或者去世后，其游艇的命运也随之改变。美国总统肯尼迪遇刺后，他的“神灵号”先是被航海学校收购，再被无数人觊觎占有，最终在1999年被肯尼迪的外甥女詹姆斯·罗易买下。但2008年，她还是忍痛割爱，决定以130万美元出售“神灵号”这条具有历史意义的帆船。

　　萨达姆被判处绞刑后，“海洋微风号”经历了长久的所有权纷争，最终被伊拉克政府叫价3445万美元拍卖。

　　最值得一提的是朝鲜领导人金正日。2009年7月，他曾斥资1300万欧元（约1.3亿人民币）在意大利购买了两艘豪华游艇—号称“全球品牌第一”的Azimut（中文音译阿兹慕，在中国拥有很高销量，事实上只是二流货）。但因联合国安理会曾在2006年决议，禁止同朝鲜进行奢侈品交易，这两艘游艇最终被意大利警方扣押。（作者曾任中船重工集团《游艇业》杂志执行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