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作壹号城邦户型图:《岁月的礼物》6 活在当下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8 04:39:22

《岁月的礼物》6 活在当下

[font=微软雅黑][size=4][b]                                                                                         6 活在当下[/b]
  
      在这一章中,我们会讨论如何度过时间的方法。我们会看到沈迷过去、担心未来,让我们无法活在当下,不能有真正的喜悦与觉醒。我们也会谈到「有自觉的老化」如何能使我们觉醒,使我们在时间之河中屹立不摇。最后,我们会将焦点转到一个难题,也就是面临(当我们越老,会有越多的)改变,以及如何用智慧、平衡的态度来面对改变。
  
[b]世事多变无常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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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70年时,我开始在印度比哈尔的菩提伽耶(Bodh Gaya),一个关于静坐的课程里学习打坐。公元前五百年,也就是耶稣诞生前五百年,佛祖就是在这里的菩提树下觉悟。
  我所学会的第一件关于佛教的核心思想,就是世事多变的本质。我对这个观念其实有些许体验。我曾服过海洛因之类的药品,服下后眼前常会浮现看似实际、坚固的东西融化的现象。另外,由于我在西方长大,对圣经上所说的「不要把自己的财宝堆积在地上,地上有虫子咬、会腐坏」也很熟悉。但这一次,在这种特别为禅坐而安排的环境下,我深深地感受到现实变换的本质。
  他们宗教的传统里,僧侣都到埋葬场去打坐。当地人把死去的人丢在这里,让自然界的动物来吃他们的尸体。僧侣整夜坐在尸体旁,对着尸体不同阶段的改变--首先是身体肿胀,然后只剩下骨骸,到最后只有尘与土--打坐,这种练习让僧侣完全体认物质短暂的本质,让他们能不依恋物质生活,并且用灵魂的层面来观看身体与心智。借着学习活在当下,并从一个静止的中心点观看世事急速的改变,这些禅师有我们年老时追求的体悟。在放下对身体的依附与对世俗的依恋的过程中,这些僧侣获得解放,并且他们的意识得以自由来去,免于受一般人因抗拒时光流逝所受的苦。
  这种「墓地静坐」仍在世界的角落进行着,但是在我们西方并不盛行。我在比哈尔打坐的经验,让我体会与注意到物质的本质,以及一般人如何抗拒它,因为它让我们看到我们的立足之地是如此地脆弱、昙花一现。我的「自我」极力回避真相,不愿承认它与其它事物一样,只是短暂的;我们甚至可以说是虚构的。这让我想起雪莱(Shelley)作的一首诗「奥齐曼帝亚斯」(Ozymandias)。它描述作者在沙漠中发现一个高大柱子的遗迹,旁边有一块石雕,上面写着:「我的名字是奥齐曼帝亚斯,王中之王;看看我的成果,伟大却虚无啊! 」但下一句说:「可是除了层层的沙子之外,什么也没留下。」我们的「自我」就如这个王一样,自认是不死、不败的,所以它无法接受不可避免的、自然的改变。
  中风给我一个对于时间的新观点。虽然我曾经可以准确地猜出现在几点,但现在我常常连今天星期几都不知道,甚至连此刻是什么季节都不晓得。因为中风也影响我的记忆能力,我被迫活在当下,有时连自己去过哪些地方都记不起来。有时这会让我很困惑,有时恼羞成怒;但好的一面是,它让我得以实践自己提倡的东西。我不再受过去与未来的控制,我得到莫大的解放。也正是如此,疾病与老化常带来灵性成长的种子。当我们必须要放慢脚步时,我们只能活在现在,此时与此地。虽然我希望记忆力恢复,但我仍利用眼前的障碍来完全地活在当下。
  我们可以利用观察呼吸的方法来超越过去与未来的干扰,而活在当下。如此我们便无须再追忆过去,对未来感到焦虑。当你深入地体验当下,你会消失--起码你所熟悉的「你」会消失;你身边的事物--也许是棵椰子树、滴落的水声、车子的喇叭声、从身边经过的行人--会显得特别迷人。你会觉知到你们都是一体的,这一刻里的每一样事物都可以是进入灵魂的媒介。在这种情况下,你没法子去想过去或未来,也没法子去为自己担心,因为你脑中没法出现另一个「你」。在这一刻之下,你从「自我」的欲望中解脱,进入灵魂。你打破时间的限制,打破由「自我」主导的人生肥皂剧,而以神带来的讯息取代插播广告:释放过去,忘掉未来。
  下面引自西藏密宗的一段话,它可以帮助我们以新的眼光来看待时间与改变:
  不要延长过去,
  不要邀请未来,
  不要改变你天生的觉知,
  不要害怕一切现象,
  因为那只不过如此。
  当我们逐渐变老时,变得很容易沉迷过去,因为占据我们生活空间的人事少了,未来的日了子又不多,我们便怀旧地追溯以往。有时当我们这样做时,我们会觉得温暖;有时我们会后悔、发怒、悲伤或充满渴望。这时候充满了记忆的包袱。虽然这是人之常情,但我们需要留意,不要让怀旧成为我们此刻对自己认知的一种阻碍或累赘。如果你一直追忆过往的自己,就无法活在当下;而且,过去和一场梦有什么分别?
  释放过去不是否认过去,而是指不让过去的经验影响当下。譬如说,我以前会说:「我打高尔夫球、开跑车。」那是我的过去,但此刻,我是另一个人,在诉说我的过去;我不能再打高尔夫,也不能再开车。如果我依附着以往的身分不放,受苦的是我;我可以诉说以往,但这样做,并不能使我回到以前那个打高尔夫、开车的人的身分。这些事对以往的我来说很有趣,但它们不再那么吸引我。我已经放下了。你可以有觉知地唤起对过往的记忆,用现在的眼光来看它;每一个记忆都可以是很迷人的,但你必须从现在的身分来看它,过去的记忆才不会将你抓得牢牢的。
  除非我们努力地用「初学者的心态」来面对一切,否则我们会发现年岁的累积,可能会变成手铐与脚镣。以下是我的例子。1979年时,我住在加州的圣佳克斯。我遵守导师的教诲:「修行人如水一样,不能待在同一地方太久,不然会变质。」因此我流浪了许多年。虽然如此,我仍收藏了许多纪念品。它们对我而言,很值得珍惜--以前的信、照片、剪报、车牌等。我收集了好几盒,什么也舍不得丢。
  带着这些东西流浪,其实不太适合一位修行人。在印度数苦行僧的传统里(导师玛哈拉即其中一位),他们不拥有任何产物。我的导师曾有个别号,称「破壶Baha」,因为他曾带着一只别人丢弃的破壶用来化缘,别的什么东西也没有,包括身上的衣服。当壶不能用了,他就丢掉,再捡其它的壶来用。我住在美国,并不想模仿他的行为,但我却带着一堆纪念品在修行,虽然我几乎从不打开这些盒子。我只是装满东西,贴上标签,把它们放在架子上;然后当我又要搬家时,我将堆积如山的盒子搬下来,放到卡车上,载往下一个公寓。
  就这样搬了四、五次以后,我问自己:「我这是做什么? 」我发现自己唯恐以后会怀念这些东西而把它们囤积起来;即使当时我不需要这些东西,我却肯定以后的某一天我会用得上。事实上,虽然当时日子过得很有趣,我已认定未来不会再有这样的日子;虽然当时我已够忙了,却觉得一九六五年去峡谷玩时的那张照片以后会需要的。我仿佛是依靠这些东西来记住过去的生活。
  直到有一天,我发现这是多么荒谬!于是我将盒子搬到外面的垃圾桶丢掉--现在,我能自由地旅行了。但半夜时,当我想起一、两件必须拥有的东西,然后又起来在垃圾堆里乱翻。心想:「我永远不会再见到这个人了! 」自己一边想着,一边依然疯狂地在黑暗看中寻找。后来,我忽然了解自己只不过是在自圆其说、正反悔,我不能将这些东西留在垃圾箱里。为了让自己能真正地割舍,我决定将它们烧了。
  我在壁炉里生起大火,将东西都拿到火的前面,然后坐下。我将盒子里的东西取出,与它们一一道别,然后丢进火里。有时我会看到不想烧毁的东西,例如大师的照片,我则将它们放在一旁,但我大多数的纪念品都被火烧了。我当时很激动,也很害怕,害怕自己以后会后悔。虽然几年来当我需要用到某张已被火葬的照片时,偶尔会后悔,但大多数的时间,我都因此而感到更自由和解放。
  十五年后,我的地下室又堆满了盒子;又该是起火的时候了。
  我不是说要丢掉或忘掉过去。如果回忆过去不会扭曲现在的意义,或使自己因依恋某样失去的东西而伤感,那么回忆可以是令人喜悦的。
  纵然如此,我们仍要注意为了娱乐他人或博取同情,而夸大自己过去的倾向。我曾开过飞机,我的一些冒险经验可以让人听得出神。我存活下来的确是一个奇迹,通常一杯啤酒下肚后,我有很多令人毛骨悚然的故事可以说。但当我这么做时,我注意到一件有趣的事:我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另一个人,而非今日的拉姆·达斯;我变成一个大胆的角色。虽然这对我的「自我」很具吸引力,但这也使我陷入过去中的角色,并且觉得虚幻不实。
  当我们要更有觉知地步入老年时,我们要留意这种被夹杂在过去与现在之间出现的「冒充者」的感受。当我们越认同于老人的身分,知道我们拥有回忆,却不是回忆本身,我们会活得越有劲。
  
[b]对过去的遗憾与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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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下过去并不容易,尤其是当我们忙着想那些「未完成的事」时。在灵性的生活里,若我们不能全心接受过去,便不能将它放下。有一位智者。曾说:「我们未曾祝福的,我们便无法转化它。」就如我在之前的经验里学到,我必须看着每一件纪念品,认知它所代表的回忆后,才能将它丢进火中而「放下」它。
  沈湎于过往,将往事一一翻出来直到我们被它困住,跟以我们现在的意识来「体验」它有很大的不同。在印度时,我发明了一种方法:坐在小河旁,看着河中的落叶从眼前经过,然后用同样的方法观察自己的思想(记忆)--浮现在脑海的有母亲的过世、我第一次谈恋爱,还有被哈佛解聘、认识我的导师……一件件事情仿佛落叶一样浮起。我开始用现在的心态看着它们。
  譬如说,被哈佛解雇使我的「自我」失去了教授的角色带来的「安全感」。现在我看这一连串的事件,就是使我成为今日的我的因果。如果没有从这个社会架构的窠臼中跳出来,我就无法学到如何信任「自我」。此时,自我层面的事件变成灵魂层面的事件。当我失去哈佛教授的角色时,我的创造力反而从灵魂中被释放;因为当我们被既有架构绑住时,我们不能有任何离经叛道的想法。像我藉由海洛因来开启心智的想法是不被允许的。
  透过现在的眼光来看待过往,我们的心得以进入一种绝对的觉知,而在此觉知当中,过去的事得以浮现、消失,我们不会对它有任何的依恋或批判。当我们这么做时,这些回忆被「中和」,变成我们存在的一小部分,而我们依附在过去的能量则被释放,我们会觉得更自在、更有活力。
  如果我们无法保持这种「有智慧的距离」的话,我们的心将无法平静地面对过去的创伤,或是对没做到的事抱持遗憾。换句话说,我们要将过去带到当下这一刻,然后用现在的意识来度量。当我们如此运用觉知的力量时,过去便会对我们松绑,我们对它的依恋也会消失。
  当我们学会这样做时,我们会发现自己的思想与感情常常被时间「冻住」了。虽然我们的外表比以前改变许多,我们仍带着过往留下的情绪反应和想法等。难怪我们不觉得自己是完整的个体。我们需要学习从灵魂的角度去重新体验这些回忆与感觉。
  在我们的一生当中,会有几次进入灵魂层面的时刻。对这种时刻的回忆比其它回忆更深刻,因为它显现出我们真正的自己。我的导师曾说我母亲是一个非常进化的灵魂。当时我母亲已去世了,我问一旁帮导师口译的人:「大师说『是』或『曾是』? 」他回答:「他说『是』。」这使我与母亲的关系本质开始改变。
  我小时候并不常与母亲在一起。在我八、九岁时,有一次,我们在车里玩一个游戏,看谁可以把一个音符唱得最久。当时有一个男人将他的车停在我们旁边,瞪着正在唱歌的我们,我们两个都觉得好糗。当时,我们不再是母与子的关系,而是两个调皮捣蛋的人。这一次的经验跟我们日常扮演母与子的角色毫无关联,却使我们能看到彼此灵魂的存在。
  我们还有过类似的经验。当我三十五岁时,她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当时其它人对她说谎,说她会好起来,只有我对她说:「你快离开了。你让我想起一个家被火烧掉的朋友。现在这个房子将被烧掉了,但你会继续下去,而我也会继续下去。」那天我们进行了一场深度的灵魂对灵魂的交谈。
  几年前,我在夏威夷发生了一段奇遇。我接到一封信,说夏威夷有一群人希望我能去那儿和他们一同静坐。当时我刚好已安排去茂伊岛与考艾岛演讲的行程,于是我决定途中在夏威夷本岛稍作停留。迎接我的人很奇怪,他们没有对我说一句话,就载我到一个高山上的咖啡豆园里。
  到了那里以后,他们带我去负责人的办公室。当我走进那个房间,他看看我,对我说:「Uhvuh,vuhva,va?」嗯,我不懂他在说什么,只能眼巴巴地望着他。他又说了一次,这时我觉得我该有所响应,于是回了一个很保守的答案:「Om。」他接着说:「Uhvuh,vuhva,va?」我心想,我们是不是要一同创造出一种新的语言。所以我们又如此「交谈」了一阵子,直到一位年轻女士拿着一盘水果进来时,他说:「好,我看我们现在可以开始了。」我心想:「开始什么? 」他将用来隔间的布帘拉开,我才看到那里原来坐了三十个人。他们望着我,等我开始演讲。
  但我并没有任何准备。我开始开口说话,试着做个迷人的拉姆·达斯(我常做这种事)。几分钟过后,有人举手说:「拉姆·达斯,我真的很喜欢你的书《活在当下》。可是为什么你看起来跟你的书不太一致? 」我想了一下,又继续说话。一会儿又有一个女人说:「拉姆·达斯,我觉得你没有把心放进去。」这让我开始想要自我保护:「什么意思?你觉得我没有把心放进去?那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然后我就一直讲话,用我的机智与幽默来说服他们我没事。到了晚上大约十一点半时,领导这群人的一位医生说:「我想今晚不能再讲下去了,我们明早七点半再开始。」我心想:「怎么办?我在高山上和一群疯子因在一起! 」
  当我回到房间,回想着当天的奇遇。我看着窗外的星星和九重葛,我发现他们好像在测试我,但他们说的话很有道理。我太过理性,所以他们感觉不到我的心;我表现出一副很有智慧的样子,但我并没有对他们坦白。
  第二天,我走进办公室,对他们说:「你们说得没错,请帮帮我。」他们开始要我谈谈一些事情(原来这里不是个静坐的地方,而是个治疗中心),接着他们让我躺在地上,进行一场释放被压抑的情绪的疗程(Primal Rrgression)。在很短的时间内,我发现自己握紧拳头、大吼大叫,他们则围坐在我身旁,按住我的身体。我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摇篮里了--我似乎可以看到小时候环绕四周的环境:窗户、摇篮的栏杆、阳光照射进来的样子。我看到母亲在我要脾气时,用手按住我的身体,双眼冷静地看着我。
  我记得当时有一种被她打败、所有力量被她夺走的感觉。当我看到这个景象时,我了解到原来我的一生都以这个「被控制」的经验来作为建构自己人格的蓝图。我成为一个为了得到他人的爱与力量,要常常去安抚他人的人;他们必须给我力量--我自己没有力量;他人则拥有给予的决定权。
  想起这个场景后,我的内心深处感到一种释放。但如果没有这一群奇怪的人,我无法这么容易地用新的眼光来面对这件事。我们的情感记忆里都有过去经验所留下的足迹,这些经验往往在我们还不会说话时就累积下来了。当我们进入年老时,我们常会觉得与这些经验更接近。由于我们比以往较空闲,我们可以回溯到这个阶段,看看那时发生的重大事件。这是一个清洗我们内在、以智慧疗伤的好机会。
  所以我们「有自觉的老化课程」中的一部分,便是用现在的角度去思考过去发生的事,以便觉知现在的身分。如果你发现某一件事会常常浮现,在静坐时练习去看这件事。与其将心力放在呼吸上,不如让自己跟着与此事有关的念头和感觉走,并且记得提醒自己是处在当下这一刻;你可以用呼吸来作为提醒自己的工具。
  就拿被遗弃的经验来说吧。大多数的人都有被爱人拒绝的经验。在我的一生里,这些经验最为伤人。但是灵魂会怎么看这些经验呢?当这种事发生时,「自我」常以弃夫弃妇或受害者的角色来认知自己,但是灵魂的视野更广大。回忆起这些痛苦的情节时,我们看到它们常使生命有更美好的结果。「自我」每一次的失败,都导致我们成为今日的自己。我们在学习过程中所走的每一步,在灵魂的眼中都是一种天之赐福;这与自我严厉的批判、与我们终生怀恨的倾向有多么不同。马查多·德·阿西斯(Machado de Assis)曾写过一首诗,将这个观念诠释得淋漓尽致:
  昨晚我就寝时,梦到
  哦!多美妙的错误,
  梦到我心中有一个蜂巢,
  而金色的蜜蜂从我犯过的错
  做出白色的蜂巢及甜蜜的蜂蜜。
  金色的蜜蜂就是灵魂的力量,将错误加工成智慧。
  这种「完成未完成的事」的作法甚至可以用到被虐待的经验上,虽然这听起来可能会令人不舒服。我并不是说被虐待的痛苦不大,我只是建议用这种方法来脱离过往对我们的限制。当我们从自我「搬出来」时,我们可以不再认同过去受虐者的身分,不再沈迷于自己的遭遇。我们常会不知不觉地依附在过去的遭遇与伤痛之中,好像他们是我们人生的里程碑似的。我们成为肥皂剧梯「当地球旋转时」(As the World Turns)里的主角,需要戏剧化的情节来肯定我们的角色与存在的意义。我们对剧本着了迷,把自己锁在过往的框架里。
  从意识层面来看,如果我们记仇、不能原谅伤害我们的人,我们便仍因在过去的伤痛里。当实际的虐待不再发生时,只有自己对虐待经验的「不放手」,才会使它成为一个问题。也就是说,我们的头脑在制造自己被虐待的情景。
  可悲的是,许多老年人不了解这一点。我曾与许多对过去的伤害怀恨在心的老人谈话。对他们而言,如数家珍似地细说过去的不幸,使心中的憎恨更锐利,似乎成了一种嗜好;而这只会使他们变得更刻薄。有一位女士很坦白地告诉我,她永远不会原谅她的父母,因为他们在她青春期时对她不好。「我到死都不会原谅他们! 」她将患有关节炎的手握成拳头,义气凛然地如是说着。我被她的态度大大地震骇,因为这样做一点用处也没有,而且伤害的是她自己。显然地,她前面有两条路可走:其一是练习原谅与放下;另一条则是永远被她的憎恨所拴住。
  如果你与已过世的人有心结,邀请慈悲与宽恕进入到你的意识是很好的化解方法。当关于这些事的记忆升起时,注意自己的身心如何牢牢地套紧在这些记忆上头;然后逐渐地、有意识地放松、放软自己的心。不用去否认或解释这件事,也不用去管你现在的感觉如何。你的目的是借着觉知此事引起的痛苦来转化它。一旦你全心全意地如此做,你会发现只要有任何细微的抗拒,憎恨就会存留下来;如果你不能原谅,很可能是因为你根本不想原谅。这时你可以做一些帮助你去原谅的练习,例如写信给那些曾伤害你的人,或是对着往日的照片沈思静坐,想象这些「敌人」是有自身的苦难与短处的灵魂。
  当我发展自己活在当下的能力时,当下的力量变得越来越强大,远远超过以往、甚至过去严重创伤的影响力。当我从「自我」转移到伟大的意识层面时,当下的丰富、精采、富足的程度明显地增加。
  如果我们与尚在世的人有心结,我极力推荐你当面与他们谈一谈。我这样做改善了很多关系,尤其是与我亲戚的关系。而我只是与他们坐下来聊天,对关系中的任何新改变保持开放而已。你不用显得很强势,不用对他们说:「我们一定要谈谈! 」
  只要单纯地与他们相处,你就能将你们过去的关系(包括他过去是怎么样的人,做了什么伤害你的事)带到当下;当我们站在现在看着过去时,伤痛就能开始融化。你会对于这样的和解所释放出来的能量感到惊奇,这也表示你过去花了多少精力在憎恨上头。
  
[b]学习哀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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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我们变老时,学习哀悼是一门很重要的课题。虽然这听起来很简单,但我的经验告诉我有时并非如此。在一个重视坚忍及向前看的社会里,在「时间就是金钱」、不能容忍缓慢、内向与悲伤的文化里,哀悼--生活中自然的、必要的一部分--往往被忽略。当我们老化、失去地位时,有觉知的哀悼显得更重要。只有藉由学习如何哀悼,我们才能脱离过去。
  我们越老,失去的就越多,这是物质多变无常的本质中的一部分。我们会失去亲人、梦想、体力、工作与人际关系;甚至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失去。这些失去所带来的伤痛,必须被我们照单全收,我们才能继续敞开胸怀地活下去。
  我的好朋友史蒂芬·乐文曾说,我们应该有专门让人哀悼用的寺庙、圣地,好让人们能心安地显露哀痛。犹太教的七日守丧传统、爱尔兰的守丧仪式里,都有让人哀悼的管道,但这些仪式却也逐渐被人淡忘了。
  多年来在我协助哀伤者的经验中,我鼓励他们先顺服于自己的痛苦,将自己的心完全打开,允许它被痛苦粉碎,而不是回避痛苦。不管是失去家人或朋友,长久以来的梦想、房屋、职业、国家政府或是健康,我们都要这样做。毕竟当我们哀悼所失去的,表示我们曾经爱过。
  哀悼的路不是一直线的,它比较像一个螺旋体。我们的哀伤在某刻会减退,然后进入更深的另一种层次持续着;往往当自己以为哀悼已结束时,另一种强烈的伤感又随之而起。因此我们必须保持耐心,不要急着结束哀悼。
  每一个人的哀悼过程都有它自己的时间表。当哀悼过程结束时,内心深处的情感不一定会消失。但你总有一天会体悟到那句谚语:「爱超越死亡。」我认识一位女孩,她的男友在中美洲被杀,而她的悲伤使她无法正常地过生活。我于是对她说:「假装你是一个『智慧女人训练班』的一员好了。」若她正在接受「智慧女人」的训练,她生活中的一切定都是素材。她与男朋友的关系会成为她智慧中的一部分,但她首先必须透过灵魂来相认。他不再存在于一个身体里,所以她必须找到心灵上的连系;灵魂不必拥有身体也能相通。
  当我的导师于一九七三年逝世时,我以为他对我的影响以及我对他的爱,会导致我悲恸不已。但令人惊奇的是,我没有。慢慢地,我了解其中的原因。因为他和我对灵魂已有强烈的觉知,所以即使他的身体消失了,我仍能感受到他的存在与陪伴。
  
[b]放下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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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我们活在当下时,过去与未来都得以被释放。就如西藏密宗说的,不要在未来还没来临时就「邀请」它,不要为自己制造困扰,因为未来与过去一样,可以使我们身陷其中。
  许多老人在面临重要的挑战与期待时,非常害怕未来的生活。虽然死亡是我们最大的恐惧(在下一中我会特别讨论死亡),我们还担心着其它让我们陷入「如果这样该怎么办」的事情。这样做一点用处都没有。虽然我们必须计划未来,但这种在老人身上常见的过分担忧与期盼,对我们并没有丝毫帮助。
  如果我们仔细审查我们的恐惧,会看见它与我们对未来的想象有关。我们害怕未知,但我们需要近观自己的恐惧,将自己对未来的想象带到当下,才能将它释放。
  可惜的是,人们通常不喜欢这样做。几年前,我受邀前往一个慈善晚会演讲,主办单位的负责人是一位旧识,但他那时刚去世。我不太认识与会的来宾,可是觉得我应该看在他的情分上答应这次的邀约。负责安排的小姐与我订定日期后,在电话上问我打算讲些什么,我说我在写一本关于觉知地面临老化的书,也许我会讲这个主题。
  她说:「噢,我觉得人们不会想来参加一个以老化为主题的慈善晚会! 」
  我说:「那也许我可以谈谈苦难。」
  她吓了一跳。人们也不会对苦难有兴趣。
  「那我谈谈死亡好了。我多年来都在研究如何觉知死亡。」
  「不!没有人会想在用晚餐的时段听人谈论死亡。」
  最后我们同意将我的演讲称为「开发人生中的每一个阶段」,而我所谈的正是老化、苦难与死亡。我讲完后,一位女士对我说:「你好像很悲观,一直谈论像变老、死去之类的事。」我还以为自己谈论的是很愉快的事呢!
  虽然我们不用去「邀请」未来,但我们也不能否认老化时面临的各种可能状况。如果我们将未来可能发生的事一一写下的话,我们会了解,如果将自己的存在局限于自我层面,我们将无法承受未来;我们会像是「铁达尼号」上的乘客一样。唯一逃脱的方法是认知灵魂的存在,或在静坐时发展灵魂层面的意识。一旦我们这样做,我们便能自在地探索内心的恐惧,而不会被它吞噬。就如我们之前提过的练习一样,我们可以把最害怕发生的事列出一张清单,然后仔细想想每一件事,看看你对它们当下的感觉。这么做时,它的破坏力就消失了。罗拉·赫胥黎甚至在她的书《永恒的此刻》(This Timeles Moment)中提供一个想象自己丧礼的练习。如果你无法接受这种方法,想象你自己像我一样坐在轮椅里(失去行动能力是一个常见的恐惧),或是变得孤苦无依。当你清醒地注视这些事时,你会发现是你的头脑在制造这些恐惧。[/size][/font]

zygolf 发表于 2010-5-22 07:40

[font=微软雅黑][size=4][b]时间与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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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与改变的关系密不可分。我们依变化的事物来划分时间,而以时间来测量变化。对许多人而言,害怕未来就是害怕改变。身为「自我」,我们不愿放下已知的事物,我们总是将改变视为威胁,因为「自我」需要掌控一切。但此时有自觉地面临老化,可以帮助我们减轻焦虑,因为灵魂是不会改变的。灵魂所认知的时间是「一世」。每一世对灵魂而言,就像是短暂的一个钟头,或是一分钟。自我存在于地球的时间里,灵魂则在灵魂的时间中移动。灵魂认知的时间单位是千万年。
  当我们学会具有两种不同的时间观念时,我们会有一种使我们能接受剧烈的变化、但不为之所动的平静。将自己从「自我」对俗世的依附中解放出来,让自己认识每一时刻的永恒,我们便能用好奇的态度来面对改变,不再惧怕;我们也就能坦然接受未知的事物。
  我常常以一个有趣的故事来阐述这样的智慧。以前有一个农夫养了一匹马,他非常喜欢这匹马。有一天,马跑走了,农夫的邻居跑来表示哀悼之意。「我对你的损失感到非常遗憾。」他友善地说。农夫回答:「你永远不会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第二天马跑回来了,并带回一只骏美的野生母马。邻居又来说:「真好!你真幸运! 」农夫依然回答:「你永远不会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几天后,农夫的儿子在企图驯服母马时被摔倒在地,跌断了一条腿。当然,这位邻居这时又跑来安慰:「真遗憾,竟然有这种事! 」农夫仍是回答他:「你永远不会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几天后,哥萨克军队来到村中征召年轻人上战场,但农夫的儿子因为腿伤得以留在家里」邻居听到消息后对农夫说:「你真是个幸运的人! 」你可以猜猜农夫会怎么回答。
  重点在于我们永远不会知道什么时候会改变?对我们影响有多大?从物质多变无常的本质中,让我们知道如果要避免痛苦,就要学习优雅地接受改变,对未知完全开放。
  几年前我结识了一位叫汤姆·安德鲁斯的人,他曾在缅因州竞选过议员。汤姆曾历经三次癌症病发,其中一次还让他失去一条腿。他沉稳的谈吐使我印象深刻,我问他如何让自己保持喜悦。他说:「第三次病发后,我终于领悟了。我需要让自己对它保持开放的态度,不再恐惧地过日子。我寻找最好的疗法,包括正统与非正统的;我采用这些疗法,然后继续过着我的生活。最重要的一点是,不要害怕未来,对发生的事保持开放的态度。不管疗法有多新、多古怪,我告诉自己:这是现在对我最好的。」
  所以,我们要对可以预期的事做出计划,然后接受一切发生的事。就如美国海军所倡导的:「改变你能改变的;不能改变的,就美化它。」我们知道我们的「自我」在年老时,会失去对生命的控制,而我们必须屈服于现实,而这屈服的程度是前所未有的。自从中风以后,我每天都得学习这么做,尤其对像我意志力这么坚强的人而言,如此失去掌控实在非常辛苦。但是除此之外,我们还有什么选择?智慧要求我们要放下对事情的执着,学习泰然地接受一切。我们必须慢慢地、一步一步地在此时此地这么做,用开放的心智对任何改变做出响应。
  随老化而来的改变中有一点令人难过的,就是我们的自我形象常不符合我们的外表。不论内在的我们多像十几岁的小孩,我们的外在却常与我们唱反调;有时甚至带来痛苦或出糗的经验,例如当我跳上讲台却跌倒的那一次。但是再次地,我们发现在这看似「无法和解」的对立之下,隐藏了成长的种子。我们越老,就越容易有这种「认知不协调」的时刻,此时自我的形象全与现实相抵触。
  虽然这种情况令人不适,但它让我们知道自己正依附着什么、自己的哪一点需要特别加强。正如身体的痛,提醒我们它有病;心里的痛,也告诉我们在哪方面需要觉醒。也就是说,我们的愤怒、气馁、错觉等都是我们最佳的帮手。它们告诉我「自我」的盲点在哪里,提醒我们要往灵性的世界前进。它们让我们知道哪里需要改变,以及哪里需要成长,脱离过去对我们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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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ont=微软雅黑][size=4][b]接近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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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ont=微软雅黑][size=4]      我们非常需要接受改变的方法。我们都认识一些极力想挽回逝去年华的人,他们终日惊恐,试图让每一件事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下,却使自己成了顽固、狭隘的人。他们的生活可说是半生不活,因为他们已被恐惧所痲痹。如果我们不能对改变抱持开放的态度,我们就无法对生命也抱持开放的态度。进入老年的我们,迟早都要面对这看似恐怖的事实。如果我们想要控制改变,我们将无法得到智慧。印度的神话将自我与改变的关系诠释得很好。在神话中,女神(或生命的力量)主要以两种形式呈现:卡丽(Kali)和杜尔加(Durga)。卡丽是一个令人害怕的女神,脖子上戴了用人头做成的项链,腰上系着用切下来的人手做成的腰带,她的舌头在淌血,同时手中握着一把沾有鲜血的剑。卡丽是「自我」的敌人,当我们尝试去征服世界、想抓住过去时,她就会出现。她的目的是粉碎我们的「自我」,将我们从依恋的物质中解脱。
  当我们放下「自我」时,卡丽会变成黄金女神--灿烂光辉之母,也就是杜尔加。在我们「有自觉的老化」的课程里,我们必须极力让自己接近卡丽与我们害怕的事物,这样才能知道我们哪里软弱,以获得释放后的平静。
  面对未来的恐惧,是一个进入灵魂层面的绝佳工具。我们必须愿意面对当下的一切,包括我们最感威胁的那一面。而这么做的方法,就是修炼一颗无惧的心,并且与内在的魔鬼打交道。
  我之所以想要协助临终的人,原因有两个。第一,在我认识导师、并与他分享一些形而上的经验之后,在吸迷幻药、在练习静坐的时候,我想到自己可以为当时仍处萌芽阶段的临终与死亡的觉察有一番贡献。当我用灵魂的身分陪伴这些认为自己不过是身体与脑袋的人时,我渴望在人们最需要的时候,提供一个更广义的真理,以及心灵的平静空间。
  第二个原因显得比较自私。我跟一般人一样怕死,但我想摆脱对死亡的恐惧。我也有其它的弱点:反感、饥渴的欲望、疑惑……,这些都是由我的无知与依附所引起的。我觉得我需要在物质多变无常的本质上密集地修炼,需要在改变与短暂的定律上扎根。还有什么比陪伴临终者更有效的方法?
  虽然我依然害怕死亡,但我可以说,陪伴临终者(及自己对死亡的反感)帮助我减轻对死亡的恐惧,也帮助我了解这原本不能被制服的魔鬼的本然面貌。当我们自觉地、刻意地去面对我们所害怕的改变时,对未来的恐惧就会减退。当我们见识到「不可违逆」的改变时,对大自然的法则就不会感到恐惧了。这样做并不会令痛苦完全消失,但会使我们用崭新的眼光来看待它。我们不会像一些已经八十或九十岁、仍在问「为什么」的老人;我们会因为已经做好准备,而用尊严及善良来面对所有的改变。从自我的观点来看,改变是一种苦难;但从灵魂的角度来看,改变就只是改变。
  到头来,我们接近未来的态度,即我们对神秘不可知的一切的看法。不管我们对自己或存在了解多少,还是会有许多我们不了解的事。灵魂对于未知没有任何反感,未知就像是灵魂的细胞一样。智者都知道「自我」无法真正掌控任何事,所以我们要在神秘的当下歇息,让未来就只是未来。[/size][/fo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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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ont=微软雅黑][size=4][b]永恒的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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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越常练习觉醒地面对老化,越能了解时间对我们的限制完全是头脑想象出来的。虽然你可能没有觉察到这一点,但你一定有亲身的体验。例如当你沉醉在某件事的投入时(如读喜爱的书、做爱或听喜欢的音乐),然后突然发现时间已过了一个钟头。当你全神贯注投入你正在做的事情上面,或是停下所有回忆过去与期待未来的思绪时--这些念头仿佛你脑中的乒乓球一样来来回回--你实际上已经「超越时间」。你会发现你的身体与心灵都在一种平静与放松的状态,好像你从一只隐形的、掐住你的手中解脱出来。当我们变老及失去活力时,我们可以利用这些技巧来放松自己,以及随时体验当下的、永恒。
  体验这种解放的诀窍必须了解:「当下这一刻,时间根本不存在。」世上的宗教都在数义中提过「永恒的当下」,告诉信徒要在此时此地寻求神的国度。也就是说,永恒就是当下,借着以全神贯注于当下而「忘记时间」,我们会发现隐藏在日常生活背后的另一个世界--一个永恒的世界。它一直都存在着,只是我们被「时间」困住的头脑看不见而已。
  我们可以从「一次只做一件事」开始练习全神贯注的能力。当你在喝茶时,就只是喝茶;当你在看报时,就只是看报。当我们这样做,心就会放慢脚步,忘记时间的观念。当我们全心地从事眼前的事,我们会让自己从思想中解放。当你喝下一口茶、走下一步、呼吸下一口空气时,时间会消失。随着把握每一个全神贯注的机会,你会感到栖息在永恒的平安。
  这不表示从现在开始不要戴表、不要为明天的事情与作息做计划,而是指全心全意地做每一件事。这样的练习可以使你的心稳定、使焦虑减退。虽然我们的肉体层面有时间的存在,但灵魂--旁观者--会为我们的「时间」注入永恒的感觉,毕竟「现在」包含了过去与未来。
  
[b]时间的三种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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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旦我们了解时间是一种相对的观念以后,我们会在日常生活中看到它多变的面貌,就如达利画中那融化的钟。我们会发现时间有三种形式:客观的格林威治标准时间、主观的心理时间(我们对它的主观感觉,例如当我们觉得无聊时,时间过得很慢;我们很快乐时,时间过得很快),还有文化时间(某种族群的步调,以及他们如何看待时间,例如相信时间就是金钱,这通常与科技对他们的影响有关)。
  这三种形式都与我们「自觉性的老化课程」有关联。首先,让我们谈谈「心理时间」。许多老人说他们越老,时间就过得越快或越慢;虽然一年很快就过去,但他们每天却度日如年。有很多原因促使他们有这种感觉。例如相信越是年长,「一年」在一生里所占的比例就越小。也就是说,一年对于一个十岁的人,代表他十分之一的人生;但对于一个六十岁的人,则代表了他六十分之一的人生。
  不管是什么原因,有一点是很明显的,当对时间的领会越来越短暂时,他越想抓住时间,不让它从指缝间溜走。常有老人问我:「时间都到哪里去了? 」十年前发生的事仿佛昨天才发生。这种对时间观感的改变当然也有正面的意义。我中风以后,对时间的感觉也改变了。我不再被它死板的格式所局限;我还发现时间对我越模糊,我就越能活在当下。
  有些老人觉得时间过得很快,因此像兔子一样终日忙禄,永远没有时间做完所有的事;同样地,也有老人觉得时间是缓慢的、沉重的。这些人通常行动不便,或是生活没有重心,这会使他们觉得无聊,觉得时间像慢慢滴水的水龙头一样,犹如一种折磨。事实上,「无聊」是老人最常见的抱怨。但就如其它事一样,「无聊」通常具有其它的面向。
  我曾在缅甸一个修道院做了一次为期三个月的禅修。我住在一个小房间里,没有任何书或报纸可读,也没有人跟我讲话;事实上,无事可做。我只坐了两个小时就觉得无聊透顶,这只是第一天呢!但我没有抗拒这个感觉,也没有让这感觉发展成「我必须离开」的念头。我决定细察这个「无聊透顶」的感觉。我问自己:「无聊的感觉是什么?它是方的?是圆的?是动的?还是静止的? 」我越是从灵魂的角度来质疑无聊的本质,它就逐渐转变成一个有趣的经验。一旦我停止担心自己会觉得无聊,并去真实地感觉「无聊」中的念头、影像、偏见、期待及感官的感觉,我就看到「无聊」只是一个空洞的想法;我其实只是在另一个未被发觉的意识层面里。我再一次看到当下这一刻里所蕴藏的丰富。
  注意力的确是一个管用的转化剂。
  除了「心理时间」,我们还受到「文化时间」的影响。「文化时间」就如语言、食物一样具有地域性。就如哲学家肯·韦尔伯(Ken Wilber)所说的,我们所处的时代并不是信奉新时代思想的人所说的「灵性的时代」,而是一个「信息的时代」。我们约文化根于「哲学上的物质主义」,快速的步调这个工业世界的特色。
  有一天,我走在第五大道上,看到我前面有一对老夫妇,他们互相依靠,走得非常缓慢。走到十字路口时,车子与行人为了要趁灯没变红以前过马路,飕一声地从他们身旁擦过。我此时看到周遭的环境对这对老夫妇是多么地不友善。车子向他们按喇叭;人们推挤他们,要他们走快一点,但他们却只是充满疑惑地站在十字路口。从某一方面来说,他们有点像是外星人,因为社会的步调与他们是如此不同。我不禁想着,如果他们住在乡下或小镇里,不知道会是什么情况?那里会有人帮助他们,他们也不会显得格格不入。此时,我领悟到我们追求效率的文化对老人所施加的精神暴力。
  当我父亲快九十岁时,有一天下午,我和他开车去波士顿外围的一个名为荷里斯顿(Holliston)的小镇。在我父亲还小时,他的祖父(我们家第一位从欧洲移民过来的人)在小镇上拥有一个农场。为了让父亲重温旧梦,我提议带他去看看农场。父亲当时与家人住在波士顿北端的一栋建筑物里,周末时他们常坐火车到荷里斯顿,他的祖父总是带着一匹马与一辆轻马车来接他们。于是我决定走当时马车走的那条路线前往农场。
  我查了许多旧地图,找到车站与农场的位置。当我的车子沿着一条老旧的路抵达目的地时,我们发现农场不见了,只剩下几个老旧的招牌。父亲那时已因年纪大了变得很沉默。他一句话也没说,只是东看西看地,一副迷路的样子。在我们开车离去时,我看到他低头看着地上的垫子。我好失望!我花了好大力气,还打电话到市政府,才找到农场的地点,也花了好多心血在计划这这旅途。而现在他巳不在乎了。
  可是忽然间我了解了问题所在:这一天对他而言过得太快了!我们以汽车的速度从车站走到农场,而不是以马车的速度前进。所以我决定重来一次。我们回到车站,我以一匹棕色母马拉着两轮马车的速度向农场前进。此时,注意啰!老爸居然「复活」了!他开始述说一大串的故事。「这是我从马车上掉下来的地方。这里是我们摘苹果的地方! 」当我们慢下来时,他的记忆才开始苏醒。这个经验让我了解为何这么多老人觉得没有归属感,不能与外面快速的世界衔接上,好像时间遗弃了他们一样。
  我们在接受新事物的同时,也可以唤醒老事物。父亲是活在现代的人,但他当时回到了童年、回到了另一层面的现实;他不沉迷在那里,但是为了回到那里,他必须用童年时熟悉的速度前进。他并没有感到遗憾。老年人常会历经童年时期的时间观,因为我们在童年时通常都无所事事。我常坐在门前,跟仿佛邻居似的树一起消磨时间。我记得小时候就是这样,没有什么事必须要做。我的童年与老年一样有广大的空间--时间的空间,允许灵魂进入的空间。为了父亲,我尝试减缓速度,用这种「时间的空间」来唤起他的回忆--我们的车瞬间变成了一辆马车。
  我们对速度的热中不仅令人迷失,对老人们也是非常残酷的。我在曼哈顿待过很长一段时间,那里的步调简直是疯狂,它让我看到老人是多么不容易在都市里生存。当车子与红绿灯转变的速度这么快时,老人几乎无法过马路或散步。他们不是受伤,就是觉得自己像路障。我曾看过一位老妇人拿着拐杖在出租车阵中「行走」,司机还对她猛按喇叭。
  医药界也被速度迷昏了头。当找还是小孩时,医生就像家庭的一员似地常来家中拜访、喝茶;现在我去做体检与看病时,医生若能和我握个手、说上几分钟的话,我就很开心了。律师也一样。我有一位侄子是律师,他说他有一个连接到电话上的机器,专门记录他花在「公事」上的每一秒钟。以前的律师从不会计算他与客户谈了几个钟头,他甚至会不收费地与客户吃顿饭,也不必客户请客。这在不久前还算正常,但在现代的人眼中,则显得太「浪漫」,甚至是「虚情假意」了。
  
[b]灵魂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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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述时间的面向,不管是主观的、心理的或文化上的,都是自我层面的体验。我们的灵魂存在另一种时间观。从灵魂的角度来看,「自我」就像是朝生夕死的蜉蝣。当我们更融入灵魂层面时,我们就可以用灵魂的角度来看待时间。
  我们越往智慧的路上走,越去探索我们灵性的一面时,就越容易看到我们的文化多么不重视、甚至看不到生活中神圣的一面。尤其当我们想想诸如「时间就是金钱」之类的俗语时,更容易发现充斥于时间观念的世俗主义」我们被训练成认为时间是会被「化掉」或「浪费掉」、或是被「拥有」或「失去」的东西,就如同其它的物质一样,我们从不将时间看成是神圣的、或是神赐的礼物。
  我在犹太族的家庭背景下长大,但我们从不过每周一次的安息日。我的父母已经忘记安息日的意义,因为我们忙着与美国主流文化进行同化。如果我们周六过安息日,就不可能与非犹太人的朋友在一起。
  但在我们从旧世界的价值观进入新世界的物质文化时,却失去了一些宝贵的东西。在犹太教与基督教的传统里,安息日是时间停止运转,为下一个星期的来临做准备的一天。两、三年前,我去过耶路撒冷一个老犹太区,看到整个小区在安息日那天停止一切活动(事实上,从周五的晚上开始)的情景,让我很感动。整个犹太人的族群似乎一起在深呼吸、在静思,不再骚动、忙禄,因为安息日是一个静止、停下来休息的好时机。当然也有人认为安息日只是一个仪式,一个遵守社会及文化规范的工具。但对其他人而言,则是一个庆祝他们与神的盟约,以及让灵魂整合、将神的精神带到世上来的时机。
  我们是多么地需要在年老时有这种暂停、感觉神圣的时刻!不管我们是否有宗教信仰,都该有「安息日」,或在每一天的生活里有暂停的机会,例如一个具有安息日精神的静坐。我们必须忘怀时间来「重温」生命里的神圣。这样我们才能活在当下,让身体与心灵的能量得到更新,因为它们就如化园中的花朵一样,需要我们细心地照料。在时间中「抽出时间」,使我们生命中永恒的那一部分得到滋养。
  由于我常穿梭于美国与印度之间,我对两地时间观念上的差异有深刻的体验。最深刻的一次发生在1970年。当时我从美国前往印度拜访我的导师玛哈拉,上次我见到他时是在1968年。我坐英航七四七飞机,以每小时六百哩的速度从纽约飞往德里,中途经过法兰克福。到达德里时已经半夜,我从飞机走出的那一刻,就闻到印度的空气中充满了灰尘与热度,还有一丝的花香。对速度与效率的追求瞬时停止,我体内似乎有一种崭新的节奏。
  当我们走进机场后,在海关排队等候。此刻是凌晨三点半,大家都很累,显得很茫然、疑惑、情绪不佳。队伍似乎一点都没有前进。我们这些习惯有效率的服务的西方人感到厌烦,开始互相瞪眼,像小孩子一样地跺脚。我早巳历经过这种文化的差距,我知道自己如果想要保持愉快的心情,必须停止这种西方人典型的心态。但此时我已受到周围人们的影响;我却看到队伍中的印度人耐心地等着。
  数小时后,我搭从德里开往阿格拉(Agra)的特快火车,中途经过的秣菟罗(Mathura)是我的目的地。在印度搭火车是一种学习经验。不管它是不是特快车,都是以「史前」的速度在前进。窗外弥漫着乡下的景色,除了棕榈树,还是棕榈树;我坐在像被老牛拖着的车上,简直想要大叫。但此时我转化了念头。与其抗拒车速、频频看表,我决定对自己说个故事。我对自己说:「这辆火车会永远地开下去,永远不会结束。我一生都在这火车上度过,永远不会下车。」
  当观想这个故事,我开始顺服于火车的速度与节奏,平静地看着窗外的景色。我看到田野中有一位年经妇女,她穿着鲜艳的纱丽服,头上顶着一个大泥罐,独自一人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小径上走着。她波动的步伐使她的头不会摇晃。她离火车很近,我看到她用黑眼线笔勾划的双眼,还看到她在身后戴了一朵粉红色的芙蓉,在双手上载着银手镯。
  对我而言,她就像高更画里的人物一样,活在永无止境、充满想象的世界中。就在火车慢慢地前进,乘客被空气中的煤灰覆盖时,她在看不到起点与终点的小路上更缓慢地行走。虽然她在我眼前出现只有短短三十秒的时间,我却对她的身影留下深刻的印象;我同时感到着迷与厌恶。着迷的是,我内在渴望活在天地的节奏与四季的规律之中;感到厌恶的是,我已习惯颇为刺激的西方物质生活。在那一刻中,我与这两种内在声音坦承相见,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我的声音。
  在秣菟罗车站前,许多黄包车夫叫我坐他们的车去六哩外的目的地;如果我想要更快地到达,他们还可以用机车载我;我也可以用高出四倍的价钱来请一辆出租车以二十分钟的时间送我去见玛哈拉。奇怪的是,我却想要体验在田野中的女人的步调,所以雇用一辆轻马车,花了一个钟头的时间载我前往大师的隐居地。
  我用鲜花与水果作为我的礼物。当我站在玛哈拉面前时,我将礼物放在他之前,对他微笑、鞠躬,然后与其它两位来接受大师祝福的人一同坐下;但大师一动也不动。我的脑袋开始因不耐而胡思乱想,几乎失去控制。我试着去听周遭人所说的话,但心里觉得这些教诲一点也不重要。这让我产生小小的绝望感。
  我拥抱这个黑暗的感觉。过了一会儿,我张开眼睛,看着玛哈拉。突然间,时间静止了。他的存在安抚了我的心,使它又回到当下;他的存在「充满」了我,过去与未来、这里与那里的观念不再有意义。在大师的意识中,「时间」不再是衡量经验的指标。我忽然觉得「满足」……一个西方人很难了解这种概念:没有任何渴望、期待,也没有得失。当时间静止、思绪沈淀时,我与当下之间不再有界限。过去和未来都融入现在。我不再是原名为理察·艾伯特的拉姆·达斯,或是一位搭飞机到处旅游的美国人;我是一个灵魂,正如他也是一个灵魂。
  有人拿一杯装着印度奶茶的粗糙泥杯给我。我按照当地习惯,喝完后把泥杯摔到地上,看它碎成片片。这些碎片以后会被牛群践踏,再次变回土。我记起玛哈拉有一次对一个人说:「你为什么如此骄傲?我们人不过是土做成的。」在那一刻,看着杯子的碎片,我觉得随之粉碎的是我的身体;如泥杯一样,我的身体也死去,然后回归大地。
  这一刻带来了无限的感恩,感恩我能有这充满光与生命的经验--能活在这个世界上是多么美好、多么不平凡的事!能体验每一刻的甜蜜是多大的幸福!这一个进入永恒的经验,使我觉得体内充满一种大爱,想要去爱周遭的一切。
  要体验这种狂喜并不难,也不需要到很远的地方,或是认识任何人。它们唾手可得,只要我们停驻、留意周遭大大小小的奇迹。当我们太注意时间时,就无法去认知每一刻所发生的一切,我们只想着去测量、去解释这些奇妙的事。但当我们停止计算,睁开眼睛时,会看到一个崭新的世界。虽然身体会变老,但将要历经的时间却是全新的每一刻。我们会学到如何在短暂的世界里与永恒共鸣。[/size][/fo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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