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啊你干啥呢韩语版:历代书论集粹( 摘编整理自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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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代书论集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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概论:中国书法是一种独特艺术。它不仅是中华民族文化遗产中的瑰宝,也是世界艺术殿堂中的一朵奇葩。中国的书法艺术不仅历史悠久,源远流长,而且影响深远。打从汉字一产生,便出现了书法艺术的萌芽。经过漫长的历史演进和发展,直至秦代,统一了文字,创制了秦篆(小篆)、秦隶。这一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光辉业绩,在中国书法艺术史上写下了灿烂的一页,为书法作为一门独立的艺术而存在,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也为后世汉隶、楷书、草书、行书的变革、发展和繁荣,开辟了广阔的道路。
与中国书法艺术的发展、繁荣相适应,我国古代的书法理论也逐步发展、兴盛起来。相对而言,古代书法理论的出现比书法艺术的形成要晚一些。据目前所能见到的资料,古代书论著作最早出现于汉代。西汉大学者、文学家扬雄在他的《法言·问神》中,提出了一个著名的论断:“书,心画也。”这里的“书”虽不是专指书法,但它最早论述了有关中国书法理论的根本命题--书法同书法家思想感情之间的关系和书法艺术表情达性的特质等问题,对后世的书法创作和书法理论产生了深远影响,成为中国书论史的源头…… ……
',1)">秦汉 魏晋/南北朝 隋唐/五代 宋  元/明  清
书论:秦汉
概论:
汉代是我国古代书法理论的初创期。随着书法艺术的成熟和兴盛,专门研究书法的理论著作便应运而生。最早论述书法的一篇文章是东汉书法家崔瑗的《草书势》。崔氏在文中认为,草书的出现正是由繁到简的社会需要的反映,并描述、赞扬了书法的形态美和动态美。对书法的艺术审美功能和价值作了充分肯定。继此之后又出现了几篇重要的书论著作,如赵壹的〈〈非草书》、蔡邕的《篆势》、《笔赋》、《笔论》、《九势》等。尤其是大书家蔡邕的《笔论》和《九势》,在中国书论史上占有重要地位。
书论:秦-李斯《论用笔》
论用笔:
夫用笔之法,先急回,回疾下;如鹰望鹏逝,信之自然,不得重改。送脚,若游鱼得水;舞笔,如景山兴云。或卷或舒、乍轻乍重,善深思之,理当自见矣。
秦朝书家--李斯
李斯(?-前208年),楚上蔡(今河南上蔡西南)人。主张以小篆为标准书体。小篆又称秦篆,是大篆的对称,它给人以刚柔并济,圆浑挺健的感觉,对汉字的规范化起了很大的作用。小篆的出现,是汉字发展史上的一大进步,根据《太平广记》引《蒙恬笔经》记载,是楚国上蔡人李斯所整理。
李斯是秦代著名的政治家,文学家和书法家。他年轻时,起初在乡村做管理文书的小官,后来,随荀卿学习,当任廷尉。在秦始皇统治期间,李斯以杰出的政治远见和卓越才能,被任命为丞相。

秦统一前,因各诸侯国长期割据分裂,形成了语言异声,文字异形的局面。秦始皇一直殷望着有标准的字体来取代以前流行的异体字,于是便打听到李斯擅长书法,就把这任务交给他。李斯将大篆字体删繁就简,整理出一套笔划简单,形体整齐的文字,叫做秦篆。秦始皇看了这些新书体后,很满意,于是就把它定为标准字体,通令全国使用。
当时,人们对小篆的结构不太熟悉,很难写得称心如意。李斯就和赵高,胡毋等人写了《仓颉篇》,《爰历篇》和《博学篇》等范本,供大家临摹。
秦始皇逝世的前一年,他不畏钱江险涛,东下会稽(今绍兴),祭过大禹陵,登上天柱峰(后来教叫做秦望山),俯瞰东海涌潮后,命丞相李斯手书《会稽铭文》。李斯奉命连夜写毕后的隔日,他又采岭石鑴刻,然后立于会稽鹅鼻山山顶(后叫刻石山),这就是历史上着名的【会稽刻石】。
传为由李斯书写的刻石有《泰山封山刻石》、《琅琊刻石》和《峄山刻石》、《会稽刻石》等。
书论:汉-蔡邕《九势》
九势:
夫书肇于自然,自然既立,阴阳生焉;阴阳既生,形势出矣。藏头护尾,力在字中,下笔用力,肌肤之丽。故曰:势来不可止,势去不可遏,惟笔软则奇怪生焉。
凡落笔结宇,上皆覆下,下以承上,使其形势递相映带,无使势背。
转笔,宜左右回顾,无使节目孤露。
藏锋,点画出入之迹,欲左先右,至回左亦尔。
藏头,圆笔属纸,令笔心常在点画中行。
护尾,画点势尽,力收之。
疾势,出于啄磔之中,又在竖笔紧(提)之内。
掠笔,在于趱锋峻(提)用之。
涩势,在于紧(马加“诀字的右面部分)战行之法。
横鳞,竖勒之规,此名九势,得之虽元师授,亦能妙合古人,须翰墨功多,即造妙境耳。
汉代书家--蔡邕
蔡邕:(公元132一192)东汉文学家、书法家。字伯喈,陈留圉(今河南杞县南〕人。汉献帝时曾拜左中郎将,故后人也称他“蔡中郎”。
蔡邑除通经史,善辞赋等文学外,书法精干篆、隶。尤以隶书造诣最深,名望最高,有“蔡邕书骨气洞达,爽爽有神力”的评价。
汉灵帝熹平四年蔡邕等正定儒家经本六经文字。蔡邕认为这些经籍中,由于俗儒芽凿附会,文字误谬甚多,为了不贻误后学,而奏请正定这些经文。诏允后,邕亲自书丹于碑,命工镌刻,立于太学门外,碑凡46块,这些碑称《鸿都石经》,亦称《熹平石经》。
据说石经立后,每天观看及摹写人坐的车,有100O多辆。
灵帝命工修理鸿部门(东汉时称皇家藏书之所为鸿都),工匠用扫白粉的帚在墙上写字,蔡邕从中受到启发而创造了“飞白书”。这种书体,笔画中丝丝露白,似用枯笔写成,为一种独特的书体,唐张怀瓘《书断》评论蔡邕飞白书时说“飞白妙有绝伦,动合神功”。
蔡邕因负盛名,所以后世把一些碑刻和论著附合成蔡邕名义的伪作也不少。据说其真迹在唐时已经罕见。
书论:魏晋/南北朝
概论:
魏晋南北朝是我国古代书法理论的成熟期。这一时期,书法艺术非常兴盛,出现了一大批书法名家。书法艺术的发展也带动了书法理论的研究。西晋时,出现了一批以自然界中千姿百态的物象、动态来描绘、比喻各种书体形态美的理论著作,如成公绥的《隶书体》、卫恒的《四体书势》、索靖的《草书状》、刘劭的《飞白势》、杨泉的《草书赋》等,表现出一种“尚象”的审美趋向。东晋时,书家已不满足于对书法外在形态的描述,而开始探求用笔、结体和章法技巧的规律,并注意研究人的主观意志与书法的关系。如世传卫夫人的《笔阵图》、王羲之的《题<卫夫人笔阵图>后》、《书论》、《笔势论》、《用笔赋》、《记白云先生书诀》等,都是这方面的重要书论。至南北朝时,受时风的影响,开始重视对各个书家的评论。这方面有影响的著作有羊欣的《采古来能书人名》、虞和的《论书表》、瘐肩吾的《书品》等。尤其是王僧虏的《书赋》、《论书》、《笔意赞》等书论,着意探求书法创作的过程和特征,对后世书法艺术的发展影响深远。
晋:成公绥《隶书体》
晋:索靖《草书状》
晋:卫夫人《笔阵图》
晋:王羲之《题笔阵图后》
《书论》
南朝宋:虞龢《论书表》
南朝齐:王僧虔《笔意赞》《论书》
书论:晋-卫夫人《笔阵图》
卫夫人《笔阵图》:
夫三端之妙,莫先乎用笔;六艺之奥,莫重乎银钩。昔秦丞相斯,见周穆王书,七日兴叹,患其无骨。蔡尚书邕,入鸿都观碣,十旬不返,嗟其出群。故知达其源者少,喑于理者多。近代以来,殊不师古,而缘情弃道,才记姓名,或学不该赡,闻见又寡,致使成功不就,虚费精神,自非通灵感物,不可与谈斯道矣。今删李斯笔妙,更加润色,总七条并作其形容,列事如左,贻诸子孙,永为模范,庶将来君子时复览焉。笔要取崇山绝仞中兔毛,八九月收之。其笔头长一寸,管长五寸,锋齐腰强者。其砚取前涸新石,润涩相兼,浮津耀墨者。其墨取庐册之松烟,代郡之鹿胶,十年以上,强如石者为之。纸取东阳鱼卵,虚柔滑净者。凡学书字,先学执笔,若真书去笔头二寸一分,若行草书去笔头三寸一分执之。下笔点画波撇、屈曲,皆须尽一身之力而送之。初学先大书,不得从小。善鉴者不写,善写者不鉴。善笔力者多骨,不善笔力者多肉,多骨微肉者谓之筋书,多肉微骨者谓之墨猪。多力丰筋者圣,无力无筋者病。一一从其消息而用之。
一[横]如千里阵云,隐隐然其实有形。
丶[点]如高峰坠石,磕磕然实如崩也。
丿[撇]陆断犀象。
乙[折]百钧弩发。
丨[竖]万岁枯藤。
丶[捺]崩浪雷奔。
刁[横折弯钩,以“刁”代替]劲弩筋节。
右七条笔阵出入斩斫图,执笔有七种:有心急而执笔缓者,有心缓而执笔急者。若执笔近而不能紧者,心手不齐,意后笔前者败。若执笔远而急,意前笔后者胜。又有六种用笔:结构员备如篆法,飘飘洒落如章草,凶险可畏如八分,窈窕出入如飞白,耿介特立如鹤头,郁拔纵横如古隶。然心存委曲,每为一字各象其形,斯造妙矣,书道毕矣。永和四年上虞制记。
魏晋书家--卫夫人
卫夫人,名铄,字茂漪,东晋人,传为王右军(王羲之)之师。家学渊源(北派之祖卫瓘姪女、卫桓从的妹妹),有名当代。《书法要录》说她得笔法于钟繇,熔钟、卫之法于一炉。所着《笔阵图》中云:「横」如千里之阵云、「点」似高山之墬石、「撇」如陆断犀象之角、「竖」如万岁枯藤、「捺」如崩浪奔雷、「努」如百钧弩发、「钩」如劲弩筋节。有《名姬帖》、《卫氏和南帖》传世。其字形已由钟繇的扁方变为长方形,几条清秀平和,娴雅婉丽,去隶已远,说明当时楷书已经成熟而普遍。《书评》称之为「如插花少女,低昂美容;又如美女登台,仙娥弄影,红莲映水,碧海浮霞。」
书论:晋-王羲之《题笔阵图后》
王羲之《题笔阵图后》:
夫纸者阵也,笔者刀鞘也,墨者鍪甲也,水砚者城池也,心意者将军也,本领者副将也,结构者谋略也,飏笔者吉凶也,出入者号令也,屈折者杀戮也。夫欲书者,先乾研黑,凝神静思,预想字形,大小偃仰,平直振动,令筋脉相连,意在笔前,然后作字。若平直相似,状如算子,上不方整,前后齐平,此不是书,但得其点画耳。昔宋翼常作此书,其师钟繇叱之,翼三年不敢见繇,即潜心改迹。每作一波,常三过折笔,每作一口,常隐锋而为之,每作一横画,如列阵之排云,每作一弋,如百钧之弩发,每作一点,如高峰坠石,口口口口屈折如钢钩,每作一牵,如万岁枯藤,每作一放纵,如足行之趣骤。翼先来书恶,晋太康中,有人于许下破钟繇墓,遂得笔势论,翼读之,依此法学书,名遂大振。欲真书及行书,皆依此法。若欲学草书,又有别法。须缓前急后,字体形势状如龙蛇,相钩连不断,仍须#秷侧起复。用笔亦不得使齐平大小一等。每作一字,须有点处,且作余字总竞,然后安点,其点须空中遥掷笔作之。其草书亦复须篆势八分古隶相杂。亦不得急令墨不入纸。若急作意思浅薄,而笔即直过。惟有章草及章程行押等不用此势,但用击石波而已,其击石波者缺波也。又八分更有一波谓之隼尾波,即钟公泰山铭及魏文帝受禅碑中已有此体。夫书先须引八分章草入隶字中,发人意气,若直取俗字,则不能先发。予少学卫夫人书,将谓大能,及渡江北游名山,见李斯、曹喜等书,又之许下见钟繇、梁鹄书,又之洛下,见蔡邕石经,三体书,又于从兄洽处见张昶华岳碑,始知学卫夫人书徒费年月耳。遂改本师,仍于众碑学习焉。
魏晋书家--王羲之
王羲之出身于一个书法世家的门庭他的伯父王翼,王导;堂兄弟王恬,王洽等都是当时的书法名手。王羲之(321-379年,或303-361年)字,字逸少,号澹斋,原籍琅琊临沂(今属山东),后迁居山阴(今浙江绍兴),官至右军将军,会稽内史,是东晋伟大的书法家,被后人尊为书圣。
王羲之七岁那年,拜女书法家卫铄为师学习书法。王羲之临摹卫书一直到十二岁,虽已不错,但自己却总是觉得不满意。因常听老师讲历代书法家勤学苦练的故事,使他对东汉「草圣」张芝的书法产生了钦羡之情,并决心以张芝的「临池」故事来激励自己。

为了练好书法,他每到一个地方,总是跋山涉水四下钤拓历代碑刻,积累了大量的书法资料。他在书房内,院子里,大门边甚至厕所的外面,都摆着凳子,安放好笔,墨,纸,砚,每想到一个结构好的字,就马上写到纸上。他在练字时,又凝眉苦思,以至废寝忘食。
他认为养鹅不仅可以陶冶情操,还能从鹅的某些体态姿势上领悟到书法执笔,运笔的道理。有一天清早,王羲之和儿子王献之乘一叶扁舟游历绍兴山水风光,船到县禳村附近,只见岸边有一群白鹅,摇摇摆摆的模样,磨磨蹭蹭的形态。王羲之看得出神,不觉对这群白鹅动了爱慕之情,便想把它买回家去。王羲之询问附近的道士,希望道士能把这群鹅卖给他。道士说:「倘若右军大人想要,就请代我书写一部道家养生修炼的《黄庭经》吧!」王羲之求鹅心切,欣然答应了道士提出的条件。这就是「王羲之书换白鹅」的故事。
二十岁时,有个太尉郗鉴派人到王导家去选女婿。当时,人们讲究门第等级,门当户对。王导的儿子和侄儿听说太尉家将要来提亲,纷纷乔装打扮,希望被选中。只有王羲之,好像什么也没听到似的,躺在东边的竹榻上一手吃烧饼,一手笔划着衣服。来人回去后,把看到的情况禀报给郗太尉。当他知道东榻上还靠着一个不动声色的王羲之时,不禁拍手赞叹道:这正是我所要的女婿啊!于是郗鉴便把女儿郗浚嫁给了王羲之。这故事便成了「东床」和「令坦」两个典故。
在他身上出现的成语还不只这些,据说有一次,他把字写在木板上,拿给刻字的人照着雕刻,这人用刀削木板,却发现他的笔迹印到木板里面有三分之深。这就是成语「入木三分」的由来。
王羲之一生最好的书法,首推【兰亭集序】。那是他中年时候的作品。
东晋有一个风俗,在每年阴历得三月三日,人们必须去河边玩一玩,以消除不祥,这叫做[修褉]。永和九年的三月三日,王羲之和一些文人,共四十一位,到兰亭的河边修褉。大家一面喝酒,一面作诗。

作完了诗,大家把诗蒐集起来,合成一本【兰亭集序】,公推王羲之作一篇序文。这时王羲之已醉了,他趁着酒意,拿起鼠须笔,在蚕茧纸上,挥起笔来。这篇序文,就是后来名震千古的【兰亭集序】。此帖为草稿,28行,324字。记述了当时文人雅集的情景。作者因当时兴致高涨,写得十分得意,据说后来再写已不能逮。其中有二十多个“之”字,写法各不相同。宋代米芾称之为“天下行书第一”。传说唐太宗李世民对《兰亭序》十分珍爱,死时将其殉葬昭陵。留下来的只是别人的摹本。今人所见,皆为《兰亭序》临摹本。王羲之的书法作品很丰富,除《兰亭序》外,著名的尚有《官奴帖》、《十七帖》、《二谢帖》、《奉桔帖》、《姨母帖》、《快雪时晴帖》、《乐毅论》、《黄庭经》等。其书法主要特点是平和自然,笔势委婉含蓄,遒美健秀,后人评曰:“飘若游云,矫苔惊蛇”,王羲之的书法是极美的。
书论:南朝齐-王僧虔《笔意赞》
笔意赞:
书之妙道,神采为上,形质次之,兼之者方可绍于古人。以斯言之,岂易多得?必使心忘于笔,手忘于书,心手达情,书不忘想,是谓求之不得,考之即彰。乃为《笔意赞》曰:
剡纸易墨,心圆管直。浆深色浓,万毫齐力。先临《告誓》,次写《黄庭》。骨丰肉润,人妙通灵。努如植槊,勒若横钉。开张风翼,耸擢芝英。粗不为重,细不为轻。纤微向背,毫发死生。工之尽矣,可擅时名。
书论:南朝齐-王僧虔《论书》
论书
宋文帝书,自谓不减王子敬。时议者云:“天然胜羊欣,功夫不及欣。
王平南(轶),是右军叔。自过江东,右军之前,惟(轶)为最,画为晋明帝师,书为右军法。
亡曾祖领军洽与右军俱变古形,不尔,至今犹法钟、张。右军云:“而书遂不减吾。”亡从祖中书令氓,笔力过于子敬。书《旧品》云:“有四疋素,自朝操笔,至暮便竟,首尾如一,又无误宇。子敬戏云:‘弟书如骑骡,(马加“浸”的右面)(马加“浸”字的右面)恒欲度骅骝前。”庚征西翼书,少时与右军齐名。右军后进,庚犹不忿。在荆州与都下书云:“小儿辈乃贱家鸡,爱野鸯,皆学逸少书。须吾还,当比之。”张翼书右军自书表,晋穆帝令翼写题后答右军,右军当时不别,久方觉,云:“小于几欲乱真。”张芝、索靖、韦涎、钟会、二卫并得名前代,古今既异,无以辨其优劣,惟见笔力惊绝耳。
张澄书,当时亦呼有意。
郗方回章草,亚于右军。
晋齐王侦书,京、洛以为楷法。
李式书,右军云:“是平南之流,可比庚翼;王(氵+蒙)书,亦可比庚翼。”陆机书,吴士书也,无以校其多少。
庚亮书,亦能入录。
亡高祖巫相导,亦甚有楷法,以师钟、卫,好爱无厌,,丧乱狼狈,犹以钟繇《尚书宣示帖》藏衣带中。过江后,在右军处,右军借王敬仁。敬仁死,其母见修平生所爱,遂以人棺。
郝超草书亚于二王,紧媚过其父,骨力不及也。
桓玄书,自比右军,议者末之许,云可比孔琳之。
谢安亦人能流,殊亦自重,乃为子敬书秘中散诗。得子敬书,有时裂作校纸。
羊欣、邱道护并亲授于子敬。欣书见重一时,行草尤善,正乃不称。孔琳之书,天然绝逸,极有笔力,规矩恐在羊欣后。邱道护与羊欣皆面授予敬,故当在欣后,邱殊在羊欣前。
范晔、萧思话同师羊欣,范后背叛,皆失故步,名亦稍退。
萧思话全法羊欣,风流趣好,殆当不减,而笔力恨弱。
谢灵运书乃不伦,遇其合时,亦得人能流。昔子敬上表多在中书杂事中,皆自书,窃易真本,相与不疑。元嘉初,方就索还。《上谢太傅殊礼表》亦是其例,亲闻文皇说此。
谢综书,其舅云:“紧洁生起,实为得赏。”至不重羊欣,欣亦惮之。书法有力,恨少媚好。
颜腾之、贺道力并便尺牍。
康听学右军草,亦欲乱真,与南州释道人作右军书赞。
孔琳之书,放纵快利,笔道流便,二王后略无其比。但工夫少,自任过,未得尽其妙,故当劣于羊欣。
谢静、谢敷并善写经,亦入能境。居钟毫之美,迈古流今,是以征南还即所得
书论:唐-张怀瓘《书断》
张怀瓘《书断》
书断列传第一:古文、大篆、籀文、小篆、八分、隶书、章草、行书、飞白、草书、汲冢书、李斯、萧何、蔡邕、崔援、张芝、张昶、刘德升、师且官、梁鹄、左伯、胡昭、钟繇、钟会、韦诞。
古文:按古文者,黄帝史仓颉所造也。颉首有四目通于神明,仰观奎星圜曲之势,俯察龟文鸟迹之象,博采众美,合而为字,是曰古文。《孝经》、《援神契》云:奎主文章,仓颉仿象是也。
大篆:按大篆者,周宣王太史史籀所作也。或曰柱下史始变古文,或同或异,谓之为篆,篆者传也,体其物理,施之无穷。甄鄷定六书,三曰篆书。《八体书法》一曰:大篆。又《汉书艺文志》史籀十五篇。并此也,以史官制之,用以教授,谓之史书,凡九干字。
籀文:周太史史籀所作也。与古文大篆小异,后人以名称书,谓之籀文。《七略》曰:史籀者,周时史官教学童书也。与孔氏壁中古文体异。甄鄷定六书,二曰奇字是也。
小篆:小篆者,秦丞相李斯所作也。增损大篆,异同籀文,谓之小篆,亦曰秦篆。
八分:按八分者,秦羽人上谷王次仲所作也。王愔云:王次仲始以古书方广少波势,建初中,以隶草作籀法,字为八分,言有模楷。始皇得次仲文简略赴急疾之用,甚喜。遣召之,三徵不至,始皇大怒。制槛车送之于道,化为大鸟飞去。隶书按隶书者,秦下邽人程邈所作也。邈字元岑,始为县吏,得罪始皇,幽系云阳狱中。覃思十年,益小篆方圆而为隶书,三千字,奏之。始皇善之.用为御史。以奏事烦多,篆字难成,乃用隶字。以为隶人佐书,故曰隶书。
章草:按章草,汉黄门令史史游所作也。卫恒李诞并云,“汉初而有草法,不知其谁。”萧子良云:“章草者,汉齐相杜操始变藳法,非也。”王愔云:汉元帝时史游作《急就章》解散隶体粗书 之,汉俗简堕,渐以行之是也。
行书:按行书者,后汉颖川刘德升所造也。行书即正书之小讹。务从简易,相问流行,故谓之行书。王愔云:“晋世以来,工书者多以行书著名,钟元常善行押书是也。尔后王羲之、献之并造其极焉。飞白按飞白书者,后汉左中郎将蔡邕所作也。王隐王愔并云:“飞白变楷制也。”本是宫殿题署势既径丈,字宜轻微不满名为飞白。王僧虔云:“飞白八分之轻者,邕在鸿都门见匠人施垩帚,遂创意焉。”草书按草书者,后汉微土张伯英所造也。梁武帝《草书状》曰:“蔡邕云:昔秦之时,诸侯争长,羽檄相传,望烽走驿,以篆隶难,不能救急,遂作赴急之书,今之草书也。
汲冢书:汲冢书,盖魏安厘王时,卫郡汲县耕人于古冢中得之,竹简漆书,科斗文字,杂写经史,与今本校验,多有异同,耕人姓不。(不字呼作彪,其名曰淮,出《春秋》后序·《文选》中注出《尚书故实》)
李斯:秦丞相李斯曰:“自上古作大篆颇行于世,但为古远,人多不详,今删略繁者,取其合体,参为小篆。”斯善书,自赵高已下,咸见伏焉。刻诸名山碑玺铜人,并斯之笔书。秦玺、纪功铭,乃曰:“吾死后五百三十年,当有一人替吾迹焉。”(出蒙恬《笔经》)斯妙篆,始省改之为小篆者,《仓颉篇》七章,虽帝王质文,世有损益,终以文代质,渐就浇醨,则三皇结绳,五帝画象,三王肉刑,斯可况也。古文可为上古,大篆为中古,小篆为下古,三古谓实草隶为妙,极于华者,羲献精穷其实者籀斯始皇以和氏之璧,琢而为玺,令斯书其文,今泰山峄山及秦玺等碑,并其遗迹。亦谓传国之伟宝,百世之法式,斯小篆入神,大篆入妙。李斯书如为冠盖,不易施手。(出书评)
萧何:前汉萧何善篆籀。为前殿成,覃思三月,以题其额,观者如流。何使秃笔书。(出羊欣笔阵图)
蔡邕:后汉蔡邕,字伯喈,陈留人。仪容奇伟。笃孝,博学,能画,善音,明天文术数,工书,篆隶绝世,尤得八分之精微。体法百变,穷灵尽妙,独步今古。又创造飞白,妙有绝伦。喈八分飞自入神,大篆、小篆、隶书入妙。女琰甚贤明,亦工书。伯喈入嵩山,学书于石室内,得一素书,八角垂芒,篆与李斯并史籀用笔势。伯喈得之,不食三日.乃大叫喜欢,若对数十人。喈因读诵三年,便妙达其旨。伯喈自书《五经》于大学。观者如市。(出羊欣笔法)
蔡邕书骨气洞达,爽爽为神。(出袁昂书评)
崔瑷:崔瑷,字子玉,安平人。曾祖蒙,父骃。子玉官至济北相。文章盖世,善章草,书师于杜度,媚趣过之。点画精微,神变无碍,利金百炼,美玉天姿,可谓冰寒于水也。袁昂云:“如危峰阻日,孤松一枝。”王隐谓之草贤,章草入神,小篆入妙。
张芝:张芝,字伯英。性好书,凡家之衣帛皆书而后练。尤善章草,又善隶书。韦仲将谓之“草圣”。又云:“崔氏之肉,张氏之骨。”其章草急就章,字皆一笔而成。伯英草行入神,隶书入妙。
伯英书如汉武爱道,凭虚欲仙。(出袁昂书评)
张昶:张昶,字文舒,伯英季弟,为黄门侍郎。尤善章草,书类伯英,时人谓之亚圣。文舒章草入神,八分入妙,隶入能。(出袁昂书评)
刘德升:刘德升,字君嗣,颖川人。桓灵之世,以造行书擅名。既以草创,亦甚妍美,风流婉约,独步当时。胡昭钟繇并师其法,世谓钟繇善行押书是也。而胡书体肥,钟书体瘦,亦各有君嗣之美也。
师宜官:师宜官,南阳人。灵帝好书,徵天下工书于鸿都门,至数百人。八分称宜官为最。大则一字径丈,小则方寸千言,甚矜能。而性嗜酒,或时空至酒家,因书其壁以售之,观者云集,酤酒多售,则铲灭之。后为袁术将。《巨鹿耿球牌》,术所立,宜官书也。
宜官书如鹏羽未息,翩翩自逝。(出袁昂书评)
梁鹄:梁鹄,字孟皇,安定乌氏人。少好书,受法于师宜官。以善八分书知名,与孝廉为郎。亦在鸿都门下,迁选部郎。灵帝重之。魏武甚爱其书,常悬帐中。又以钉壁,以为胜宜官也。于时邯郸淳亦得次仲法,淳宜为小字,鹄宜为大字,不如鹄之用笔尽势也。
左伯:左伯,字子邑,东莱人。特工八分,名与毛弘等列,小异于邯郸淳,亦擅名。汉末又甚能作纸,汉兴有纸代简。至和帝时,蔡伦工为之,而子邑尤行其妙。故肃子良答王僧虔书云;“子邑之纸,研妙晖光,仲将之墨,一点如漆。伯英之笔,穷神尽思,妙物远矣,邈不可追。”
胡昭:胡昭,字孔明,颖川人。少而博学,不慕荣利,有夷皓之节。甚能籀书,真行又妙。卫恒云:“胡昭与钟繇并师于刘德升,俱善草行,而胡肥钟瘦,尺牍之迹,动见模楷。”羊欣云:“胡昭得张芝骨,索靖得其肉,韦诞得其筋。”张华云:“胡昭善隶书,茂先与荀勖共整理记籍,又立书博士,置弟子教习,以钟胡为法,可谓宿士矣。”
钟繇:魏钟繇,字元常。繇少随刘胜入抱犊山,学书三年,遂与魏太祖邯郸淳韦诞等议用笔。繇乃问蔡伯喈笔法于韦诞,诞惜不与。乃自捶胸呕血。太祖以“五灵丹”救之,得活。及诞死,繇令人盗掘其墓遂得。由是繇笔更妙。繇精思学书,卧尽被穿过表。如厕,终日忘归。每见万类,皆书象之。繇善三色书,最妙者八分。(出羊欣《笔阵图》)
繇尤善书,于曹喜蔡邕刘德升,真书绝世,刚柔备焉。点画之间,多有异趣,可谓幽深无际,古雅有馀。秦汉以来,一人而已。虽古之善政遗爱,结于人心,未足多也。尚德哉!若其行书,则羲之献之之亚。草书则卫索之下。八分则有魏《受禅碑》称此为最也。大和四年薨,迨八十矣。元常隶行入神,草八分入妙。钟书有十二种,意外巧妙,绝伦多奇。(出袁昂《书评》)
钟会:钟会,字士季,元常少子。善书,有父风。稍备筋骨,美兼行草,尤工隶书。遂逸致飘然,有凌云之志,亦所谓剑则干将莫邪焉。会当诈为荀勖书,就勖母钟夫人取宝剑。会兄弟以千万造宅,未移居,勖乃潜画元常形像,会兄弟入见,便大感恸。勖书亦会之类也。会隶、行草、章草并入妙。
韦诞:魏韦诞,字仲将,京兆人。太仆端之子,官至侍中。伏膺于张伯英兼邯郸淳之法,诸书并善,题署尤精。明帝凌云台初成,令仲将题榜,高下异好,宜就点正之,因危惧以戒子孙,无为大字楷法。袁昂云:“如龙拏虎据,剑拔弩张。”张茂先云:“京兆韦诞,涎子熊。颖川钟繇,繇子会并善隶书。初青龙中,洛阳许邺三都宫观始就昭令仲将大为题署,以为永制。给御笔墨,皆不任用,因奏“蔡邕自矜能书,兼斯喜之法,非纨素不妄下笔。夫欲善其事,必利其器,若用张芝笔,左伯纸,及臣墨,兼此三具,又得臣手,然后可以逞径丈之势,方寸千言。然草迹之妙,亚乎索靖也。”嘉平五年足,年七十五。仲将八分、隶书、章草、飞白入妙,小篆入能。兄康字元将,工书。子熊,字少季,亦善书。时人云:“名父之子,克有二事。”世所美焉。
又云:魏明帝凌云台成,误先钉榜,未题署,以笼盛诞辘轳长绳引上,使就榜题,去地二十五丈,诞危惧戒子孙绝此楷法。(出《书法录》)
书断列传第二:王羲之、王献之、王修、荀舆、谢安、王廙、戴安道、康昕、韦昶、萧思话、王僧虔、王融、萧子云、萧特、智永、智果。
王羲之:晋王羲之,字逸少,旷子也。七岁善书,十二见前代笔说,于其父枕中窃而读之。父曰:“尔何来窃吾所秘?”羲之笑而不答。母曰:“尔看用笔法。”父见其少,恐不能秘之。语羲之曰:“待尔成人吾授也。”羲之拜请,今而用之,使待成人恐蔽儿之幼令也。父喜,遂与之。不盈期月,书便大进。卫夫人见语太常王策曰“此儿必见用笔诀,近见其书,便有老成之智。”流涕曰:“此子必蔽吾名。”晋帝时,祭北郊,更祝版,工人削之,笔入木三分。三十三书《兰亭序》,三十七书《黄庭经》,书讫,空中有语:“卿书感我,而况人乎?吾是天台丈人,自言真胜钟繇。”羲之书多不一体。(出羊欣《笔阵图》)
逸少善草隶、八分、飞白、章行,备精诸体。自成一家法。千变万化,得之神功。逸少隶、行、草、章草、飞白五体具入神,八分入妙。妻郗氏,甚工书。有七子,献之最知名。玄之、凝之、徽之、操之并工草。
又羲之尝以章草答庚亮,亮示翼,翼见乃叹伏,因与羲之书云:“吾昔有伯英章草十纸,过江颠沛,遂乃亡失,尝叹妙绝永绝。忽见足下答家兄书,焕若神明,顿还旧观。”旧说羲之罢会稽住蕺山下,旦见一老妪把十许六角竹扇出市,王聊问此欲货耶?一枚几钱?答云:二十许。右军取笔书扇,扇五字,姥大怅惋云:“老举家朝飧,唯仰于此,云何书坏?”王答云:“无所损,但道是王右军书字,请一百。”即入市,人竟市之,后数日,复以数十扇来诣,请更书,王笑而不答。又云:羲之曾自书表与穆帝专精任意,帝乃令索纸色类长短阔狭,与王表相似,使张翼写效,一毫不异,乃题后答之。羲之初不觉,后更详看,乃叹曰:“小人乱真乃尔!”羲之性好鹅,山阴昙壤村有一道士,养好者十余,王清旦乘小船故往看之,意大愿乐,乃告求市易,道士不与,百方譬说,不能得之。道士言性好道,久欲写河上公《老子》,缣素早办,而无人能书,府君若能自屈书《道德经》各两章,使合群以奉。羲之停半日为写毕,笼鹅而归,大以为乐。又尝诣一门生家,设佳馔供给,意甚感之。欲以书相报,见有一新榧几,至滑净,王便书之。草正相半,门生送王归郡,比还家,其父已刮削都尽。儿还失书,惊懊累日。(出《图书会粹》)
又晋穆帝永和九年,暮春三月三日,常游山阴与太原孙总承公,孙绰兴公,广汉王彬之道生,陈郡谢安石,高平郗昙重熙,太原王蕴叔仁,释支遁道林并逸少凝徽操之等,四十有一人修祓禊之礼,挥豪制序,兴乐而书,用蚕茧纸,鼠须笔,遒媚劲健,绝代更无。凡二十八行,三百二十四字,有重者皆构别体,就中之字最多。(出《法书要录》)
王献之:王献之,字子敬,尤善草隶。幼学于父,次习于张芝,尔后改变制度,别创其法.率尔师心,冥合天矩。初谢安请为长史,太元中新造太极殿,安欲使子敬题榜,以为万代宝,而难言之。乃说韦仲将题凌云台之事。子敬知其旨,乃正色曰:“仲将魏之大臣,宁有此事;使其若此,知魏德之不长。”安遂不之逼。子敬年五、六岁时学书,右军从后潜掣其笔,不脱,乃叹曰:“此儿当有大名。”遂书《乐毅论》与之学。竟能极小真书。可谓穷微入圣,筋骨紧密,不减于父。如大则尤直而寡态,岂可同年。唯行草之间,逸气过也。及论诸体,多劣右军,总而言之,季孟差耳。子敬隶、行、草、章草、飞白,五体皆入神。八分入能。
又羲之为会稽。子敬出戏,见北馆新白土壁,白净可爱。子敬令取扫帚沾泥汁中以书壁,为方丈一字,晻暧斐亹,极有势好。日日观者成市,羲之后见叹其美,问谁所作。答曰:七郎。羲之于是作书与所亲曰:“子敬飞白,大有真是图于北壁。”子敬好书,触遇造玄,有一好事年少,故作精白纸裓着往诣子敬,请裓书之草正诸体悉备,两袖及标略满,因自叹比来之合,年少觉王左右有凌夺之色,于是掣裓而走,左右果逐于门外斗争,分裂衣袖,少年才得一袖而己。子敬为吴兴,羊欣父不疑为乌程令,欣年十五六,书已有意为子敬所知。子敬往县入欣斋,欣着新自绢裙昼眠,了敬乃书其裙幅及带,欣觉欢乐,遂宝之,后以上朝廷。
又献之尝与简文帝书十许纸,最后云:下官此书甚合尔意聊存之,此书为桓玄所宝,玄爱重二王书,不能释手,乃撰缣素及纸书正行之。尤美者各为一帙。尝置之左右。及南奔,虽甚狼狈,犹以自随。将败,并投干江。或谓小王为小今非也。献之为中书令,卒于官,族弟珉代之,时以子敬为大令,季琰为小令。
王修:王修字敬仁,仲祖之子,官至著作郎。少有秀令之誉。年十三著《贤令论》,刘真长见之嗟叹不已。善隶行书。尝就右军求书,乃写《东方朔画赞》与之。王僧虔曰:敬仁书殆穷其妙。王子敬每看,咄咄逼人。升平元年卒,年二十四。始王导爱好钟氏书,丧乱狼狈,犹衣带中存《尚书宣示》。过江后,以赐逸少。逸少与敬仁。敬仁卒,其母见此书平生所好,以入棺。敬仁隶行入妙,殷仲堪书,亦敬仁之亚也。
荀舆:荀舆能书,尝写狸骨方,右军临之,至今谓之《狸骨帖》。(出《尚书故实》)
谢安:谢安字安石,学正于右军。右军云:“卿是解书者,然知解书为难。”安石尤善行书,亦犹卫洗马风流名士,草内所瞻。王僧虔云:“谢安入能书品录也。安石隶行草并入妙。”兄尚,字仁祖,万石。并工书。
王廙:晋平南将军侍中王廙,右军之叔父,工隶飞白,祖述张卫法,复索靖书,七月二十六日-纸,每宝玩之。遭永嘉丧乱,后四叠缀衣中以渡江,今蒲州桑泉令豆卢器得之,叠迹犹在。(出《国使异篡》)
戴安道:康昕晋戴安道隐居不仕,总角时以鸡子汁溲白瓦屑作郑玄碑,自书刻之。文既奇丽,书亦妙绝。又有康昕,亦善草隶,王子敬常题方山亭壁数行,昕密改之,子敬后过不疑。又为谢居土题画像,以示子敬,子敬叹能,以为西河绝矣。昕字君明,外国人,官至临沂令。
韦昶:晋韦昶,字文休,仲将兄康字元将,凉州刺史之玄孙,官至颖川太守,散骑常侍,善古文,大篆及草,状貌尤古,亦犹人则抱素木封冰,奇而且劲。太元中,孝武帝改治宫室及庙诸门,并欲使王献之隶草书题榜,献之固辞。乃使刘环以八分书之。后又使文休以大篆改八分焉。或问王右军父子书,君以为云何?答曰:“二王自可谓能,未是知书也。”又妙作笔,王子敬得其笔,叹为绝世。羲熙末卒,年七十岁余。文休古文、大篆、草书,并入妙。
萧思话:宋萧思话,兰陵人。父源,冠军,琅琊太守。思话宫至征西将军,左仆射。工书,学于羊欣,得其体法。虽无奇峰壁立之秀,运用连岗尽望,势不断绝,亦可谓有功矣。王僧虔云:“萧全法羊,风流媚好。殆欲不减,笔力恨弱。”袁昂云:“羊真孔草,萧行范篆,各一时之妙也。”
王僧虔:琅琊王僧虔,博涉经史,兼善草隶。太祖谓虔曰:“我书何如卿?”曰:“臣正书第一,草书第三。陛下草书第二,正书第三。臣无第二,陛下无第一。”上大笑曰:“卿善为词,然天下有道,丘不与易也。”虔历左仆射尚书令,谥简也穆公。僧虔长子慈,年七岁,外祖江夏王刘义恭迎之,入中斋,施诸宝物,恣其所取,慈唯取索琴一张、《孝子图》而已。年十岁,共时辈蔡约入寺礼佛,正见沙门等讦悔,约戏之曰:“众僧今日何乾乾?”慈应声答:“卿如此不知礼,何以兴蔡氏之宗?”约兴宗之子也。谢超宗见慈学书谓曰:“卿书何如虔公?”答云:“慈书与大人,犹鸡之之比凤。”超宗凤之子。慈历侍中,赠太常卿,约历太子詹事。(出《谈薮》)
又齐高帝尝与王僧虔赌书毕。帝曰:“谁为第一?”僧虔对曰:“臣书,臣中第一,陛下书,帝中第一。”帝笑曰:“卿可谓善自谋矣。”(出《南吏》)
王融:齐末,王融图古今杂体有六十四书,少年仿效,家藏纸贵,而风鱼虫鸟,是七国时书。元长皆作隶字,故贻后来所诘,湘东王遣沮阳令韦仲定为九十一种。次功曹谢善勋增其九法,合成百体。其中以八卦为书为一,以太为两,法径丈一字,方寸千言。(出《法书要录》)
萧子云:梁萧子云,字景乔,武帝谓曰:“蔡邕飞而不白,羲之白而不飞,飞白之间,在卿斟酌耳。”尝大书萧字,后人匣而宝之,传至张氏宾护,东都旧第有萧斋前后序,皆名公之词也。(出《尚书故实》)
武帝造寺,令萧子云飞白大书,萧字,至今一字存焉。李约竭产自江南买归东洛,建一小亭以玩,号曰萧斋。(出《国史》)
萧特:海盐令兰陵萧特,善草隶,高祖赏之,曰:“子敬之书。不如逸少;萧特之迹,遂过具父。”(出《谈薮》)
僧智永:陈永欣寺僧智永师,远祖逸少,历纪专精,摄齐升堂,真草唯命。智永章草及草书入妙,行入能,兄智楷亦工书。丁觇亦善隶书,时人云:“丁真永草。”又智永尝于楼上学书,业成方下。(出《国史异篡》)
梁周兴嗣编次《千字文》而有王右军者,人皆不能晓。其始乃梁武教诸王书,令殷铁石于大王书中榻一千字不重者,每字片纸杂碎无序,武帝召兴嗣为曰,“卿有才思,为我韵之。”兴嗣一夕编缀进上,鬓发皆白。而赏锡甚厚,右军孙智永师自临八百本散与人外。江南诸寺,各留一本。永公住吴兴永欣寺,积年学书,后有秃笔头十甕,每甕皆数石,人来觅书,并请题额者如市,所居户限为之穿穴。乃用铁叶裹之,人谓为“铁门限”。后取笔头瘗之,号为“退笔冢”。自制铭志。(出《尚书故实》)
尝居永欣寺阁上临书,所退笔头,置之于大竹篓,篓受一石余,而五篓满。(《法书要录》)
僧智果:隋永欣寺僧智果,会稽人也。炀帝甚善之,工书铭石,甚为瘦健,造次难类。尝谓永师曰:“和尚得右军肉,智果得骨。夫筋骨藏于肤肉,山水不厌高深,而比公稍乏清幽,伤于浅露。若吴人之战,轻进易退,勇力而非武,虚张夸耀,无乃小人儒乎?”智果隶行草入能。
书断列传第三:唐太宗、购兰亭序、汉王元昌、欧阳询、欧阳通、虞世南、褚遂良、薛稷、高正臣、王绍宗、郑广文、李阳冰、张旭、僧怀素。
唐太宗:唐太宗贞观十四年,自真草书屏风,以示群臣,笔力遒劲,为一时之绝。尝谓朝臣曰:“书学小道,初非急务,时或留心,犹胜弃日,凡诸艺业,未有学而不得者也。病在心力懈怠,不能专精耳。”又云:“吾临古人之书,殊不能学其形势.惟在其骨力。及得骨力,而形势自生耳。”尝召三品巳上赐宴于玄武门,帝操笔作飞白书,众臣乘酒就太宗手中相竟。散骑常侍刘洎登御床引手,然后得之。其不得者,咸称“洎登床,罪当死”。请付法。帝笑曰:“昔闻婕妤辞辇,今见常侍登床。”(出《尚书故实》)
购兰亭序:王羲之《兰亭》,僧智永第子辩才,尝于寝房伏梁上凿为暗槛以贮,《兰亭》保惜贵重,于师在日。贞观中,太宗以听政之暇,锐志玩书,临羲之真草书帖,购募备尽,唯未得《兰亭》。寻讨此书,知在辩才之所。乃勅追师入内道场供养、恩赉优洽。数日后因言次乃问及《兰亭》,方便善诱,无所不至。辩才确称往日侍奉先师,实尝获见;自师没后,荐经丧乱坠失,不知所在。既而不获,遂放归越中。后更推究,不离辩才之处,又勅追辩才入内,重问《兰亭》,如此者三度,竟靳固不出。上谓侍臣曰:“右军之书,朕所偏宝,就中逸少之迹,莫如《兰亭》,求见此书,劳于窹寐,此僧耆年,又无所用,若得一智略之士,设媒计取之,必获。”尚书左仆射房玄龄曰:“臣闻监察御史萧翼者,梁元帝之曾孙,今贯魏州莘县,负才艺,多权谋,可充此使,必当见获。”太宗遂召见,翼奏曰:“若作公使,义无得理。臣请私行诣彼,须得二王杂帖三数通。”太宗依给翼,遂改冠微服至洛潭。随商人船下至越州,又衣黄衫极宽长潦倒,得山东书生之体。日暮入寺,巡廊以观壁画,过辩才院,止于门前。辩才遥见翼,乃问曰:“何处檀越?”翼就前礼拜云:“弟子是北人,将少许蚕种来卖,历寺纵观,幸遇禅师。”寒温既毕,语议便合,因延于房内,即共围棋、抚琴、投壶、握槊、谈说文史,意甚相得。乃曰:“白头如新,倾盖若旧,今后无形迹也。”便留夜宿,设缸面药酒、果等,江东云缸面,犹河北称甕头,谓初熟酒也。酣乐之后,请宾赋诗。辩才探得来字韵,其诗曰:“初酝一缸开,新知万里来。披云同落莫,步月共徘徊。夜久孤琴思,风来旅雁哀。非君有秘术,谁照不然灰。”萧翼探得招字韵,诗曰:“邂逅款良宵,殷勤荷胜招。弥天俄若旧,初地岂成遥。酒蚁倾还泛,心猿躁似调。谁怜失群翼,长若业风飘”。研蚩略同,彼此讽味,恨相知之晚。通宵尽欢,明日乃去。辩才云:檀越闲即更来。翼乃载酒赴之,兴后作诗。如此者数四,诗酒为务,其俗混然。经旬朔翼示师梁元帝《自画职贡图》,师嗟赏不已。因谈论翰墨,翼曰:“弟子先传二王.楷书法,弟子自幼来玩,今亦数帖自随。”辩才欣然曰“明日可将来此看。”翼依期而往,出其书以示辩才,辩才熟详之,曰:“是即是矣,然未佳善也。贫道有一真迹,颇是殊常。”翼曰:“何帖?”才曰:“兰亭。”翼笑曰:“数经乱离,真迹岂在,必是响榻伪作耳。”辩才曰:“禅师在日保惜,临亡之时,亲付于吾。付受有序,那得参差。可明日来看”。及翼到,师自于屋梁上槛内出之。翼见讫,放驳瑕指颣曰:“果是响榻书也。”纷竞不定,自示翼之后,更不复安于伏梁上,并肃翼二王诸帖并借留置于几案之间。辩才时年八十余,每日于窗下临学数遍,其老而笃好也如此。自是翼往还既数,童弟等无复猜疑。后辩才出赴露汜桥南严迁家斋,翼遂私来房前谓童子曰:“翼遗却帛子在床上。”童子即为开门。翼遂于案上取得《兰亭》及御府二王书帖,便赴永安驿告驿长凌愬曰:“我是御史奉勅来此,今有墨勅,可报汝都督知。”都督齐善行闻之,驰来拜谒,萧翼因宣示勅旨,具告所由,善行走使人召辩才,辩才仍在严迁家未还寺,遽见追呼,不知所以,又遣云:“侍御须见。”及师来见御史,乃是房中萧生也。萧翼报云:奉勅遣来取《兰亭》,今已得矣。故唤师来取别。辩才闻语,而便绝倒,良久始苏。翼便驰驿南发,至都奏御。太宗大悦。以玄龄举得其人,赏锦彩千段,擢拜翼为员外郎,加入五品,赐银瓶一,金镂瓶一,马脑椀一,并实以殊。内厩良马两匹,兼宝袞勒辔,宅庄各一区。太宗初怒老僧之秘吝,俄以其年耄,不忍加刑。数月后仍赐物三千段,谷三千石,便勅越州支给。辩才不敢将入己用,回造三层宝塔。塔甚精丽,至今犹存。老僧因惊悸患重,不能强饭,唯歠粥,岁余乃卒。帝命供奉榻书人赵模、韩道政、冯承素、诸葛贞等四人,各榻数本,以赐皇太子、诸王、近臣。贞观二十三年,圣躬不豫,幸玉华宫含风殿。临崩,谓高宗曰:“吾欲从汝求一物,汝诚孝也,岂能违吾心耶?汝意如何?”高宗哽咽流涕,引耳而听,受制命。太宗曰:“吾所欲得《兰亭》,可与我将去。”后随仙驾入玄宫矣。今赵模等所榻,在者一本,尚直钱数万也。(出《法书要录》)
又一说王羲之尝书《兰亭会序》,隋末,广州好事僧有三宝,宝而持之。一曰右军《兰亭书》,二曰神龟(以铜为之,龟腹受一升,以水则之,龟则动,四足行,所在能去。)三曰如意,(以铁为之,光明洞彻,色如水晶。)太宗特工书,闻右军《兰亭》真迹求之得其他本,后第一本知在广州僧而难以力取,故令人诈僧,果得其书,僧曰:第-宝亡矣,其余何爱,乃以如意击石折而弃之。又投龟,-足伤,自是不能行矣。(出纪闻)
汉王元昌:唐汉王元昌,神尧之子,善行书。诸王仲季,并有能名,韩王曹王,亦其亚也。曹则妙于飞白,韩则工于草行、魏王鲁王,亦韩王之伦也。
欧阳询:唐欧阳询,字信本,博览今古,官至银青光禄大夫率更令。书则八体尽能,笔力劲险,高丽爱其书,遣使请焉。神尧叹曰:“不意询之书名,远播夷狄!”贞观十五年卒,年八十五。询飞白、隶行、草入妙,大篆章草入能。
又率更尝出行,见古碑索靖所书,驻马观之,良久而去。数步复下马佇立,疲则布毯坐观,因宿其傍,三日而后去。今开通元宝钱,武德四年铸,其文乃欧阳率更书也。(出《国史异篡》)欧阳通唐欧阳通,询之子,善书,瘦怯于父。尝自矜能书,必以象牙犀角为笔管狸毛为心,覆秋兔毫,松烟为墨,末以麝香,纸必须坚薄白滑者乃书之,盖自重其书。薜钝陁亦效欧草,伤于肥肫,亦通之亚也。(出《朝野金载》)
虞世南:虞世南,字伯施,会稽人,隋为秘书郎。炀帝知其才,嫉其鲠直,一为七品十年。仕唐至秘书监,文皇曰:“世南一人,遂兼五绝:一曰博学,二曰德行,三曰书翰,四曰词藻,五日忠直。有一于此,足谓名臣,而世南兼之。行草之余,尤所偏工。”本师于释智永。及其暮齿,加以遒逸,卒年八十九。伯施隶行草入妙。
褚遂良:褚遂良,河南人。父亮,太常卿。遂良官至右仆射。善书,少则伏膺虞监,长则师祖右军,真书甚得其媚趣。显庆中卒,年六十四。遂良隶行入妙,亦尝师受史陵,然史亦有古直伤于疏瘦也。
又遂良问虞监曰:“某书何如永师?”曰:“吾闻彼一字直五万,官岂能若此者?”曰:“何如欧阳询?”曰:“闻询不择纸笔,皆能如志,官岂得若此?”褚曰:“既然,某何更留意于此?”虞曰:“若使手和笔调,遇合作者,亦深可贵尚。”褚喜而退。(出《国史异篡》)
薛稷:薛稷,河东人,官至太子少保。书学褚,尤尚绮丽。妍好肤肉,得师之半矣。可谓河南公之高足。甚为时所珍尚,稷隶行入能。
又楔外祖魏徵,家富图籍,多有虞褚旧迹。锐精模仿,笔态遒丽。当时无及之者。又善画,博采古迹,埒于秘书。(出《谭实录》)
高正臣:高正臣,广平人,官至卫尉卿。习右军之法,睿宗爱其书。张怀素之先,与高有旧,朝士就高乞书,或凭书之高,尝为人书十五纸,张乃戏换其五纸。又令示高,再看不悮,客曰:“有人换公书。”高笑曰:“必是张公也。”乃审详之,得其三纸。客曰:“犹有在。”高又观之,竟不能辨。高尝许人书一屏幛,逾时未获,其人乃出使淮南,临别大怅惋。高曰:“正臣故人在申州,正与仆书-类.公可便往求之。”遂立申此意。陆柬之尝为高书告身,高皇嫌之不将入,秩后为鼠所伤,乃持云。张公曰:此鼠甚解正臣意,风调不合,一至于此。正臣隶行草入能。
王绍宗:王绍宗,字承烈,官至秘书少监。祖述子敬,钦羡柬之。其中小真书,体象尤甚。其行书及章草,次于真。常与人书云:“鄙夫书翰无工者,特由水墨之积习,恒精心率意,虚神静思以取之。每与吴中陆大夫论及此道,明朝必不觉已进。陆后于密访知之,嗟赏不少将余比虞七,以虞亦不临写故也。但心准目想而已。闻虞眠布被中,桓手画腹皮,与余正同也。”承烈隶行草入能。
郑虔:郑虔,任广文博士,学书而病无纸,知慈恩寺存柿叶数间屋,遂借僧房居止,日取红叶学书,岁久殆遍。后自写所制诗,并画同为一卷,封进。玄宗御笔书其尾曰:“郑虔三绝。”(出《尚书故实》)
李阳冰:李阳冰,善小篆,自言“斯翁之后,直至小生。曹喜蔡邕不足言。”开元中,张怀瓘撰《书断》,阳冰张旭并不载。绛州有篆字与古不同,颇为怪异。李阳冰见之,寝卧其下,数日不能去。验其书,是唐初。不载书者名姓,碑有“碧落”二字,时人谓之《碧落碑》(出《国史补》)
张旭:张旭书,得笔法传崔邈,颜真卿。旭言始吾闻公主与檐夫争路,而得笔法之意,后见公孙氏舞《剑器》而得其神。醉饮,辄草书。挥毫大叫,以头温水墨中。天下呼为“张颠”。醒后自视,以为神异,不可复得。后辈言笔札者,欧虞褚陆或有异论,至长史无间言。(出《国史补》)
又旭释褐为苏州常熟尉,上后旬日,有老父过状判去,不数日复至,乃怒而责曰:“敢以闲事屡扰公门。”老父曰:“其实非论事,但覩少公笔迹奇妙,贵为箧笥之珍耳。”长史异之,因诘其何得爱书。答曰:“先父爱书,兼有著述,长史取示之,信天下工书者也。”自是备得笔法之妙,冠于一时。(出《幽闲鼓吹》)
僧怀素:长沙僧怀素,好草书,自言得三昧,弃笔堆积埋山下,号笔塚。(出《国史补》)
书断杂编卷第四:程邈已下、邯郸淳已下、姜诩已下、王羲之、王廙、潞州卢、桓玄、褚遂良、兰亭真迹、王方庆、二王真迹、八体、李都、东都乞儿、卢弘宣、岭南兔。
程翅已下:秦狱吏程邈,善大篆。得罪始皇,囚于云阳狱。增减大篆体,去其繁复,始皇善之,出为御史。名曰隶书。
扶风曹喜,后汉人、不知其官。善篆隶,小异李斯,见师一时。
陈留蔡邕,后汉人,左中郎将。善篆,采喜之法,《真定直父碑文》犹传于世,篆者师焉。
杜陵陈遵,后汉人,不知官。善篆隶,每书一坐皆惊,时人谓为“陈惊坐”。
上谷王次仲,后汉人,作八分,楷法。
师宜官,后汉,不知何许人,宜官能为大字一丈,小字方寸千言,《耿球碑》是宜官书,甚自矜重。或空至酒家,先书其壁,观者云集,酒因大售。至饮足,削书而退。
安定梁鹄,后汉人,官至选部尚书,乃师宜官法,魏武重之,常以书悬帐中,宫殿题署,多是鹄手也。(出《王僧虔名书录》)
邯郸淳已下陈留邯郸淳,为魏临淄侯文学,得次仲法,名在鹄后。
毛弘,鹄弟子,秘书,八分皆传弘法。又有左子邑与淳小异,亦有名。
京兆杜度,为魏齐相,始有草名。
安平崔瑗,汉齐北相,亦善草书。平符坚.得摹瑗书,王子敬云:“极似张伯英。”援子实,官至尚书.亦能草。
弘农张芝,高尚不仕,善草书,精勤绝伦,家之衣帛,必先书而后练。临池学书,池水尽墨,每书云:匆匆不暇草。时人谓为“草圣”。芝弟昶,汉黄门侍郎,亦能草,今世人中云:芝书者,多是昶也。(出《王僧虔名书录》)
姜诩已下:姜诩、梁宣、田彦和及司徒韦诞皆伯英弟子,并善草。诞最优,魏宫馆宝器,皆是诞手。魏明帝起“凌云台”误先钉榜,而未之题,以笼盛诞,辘轳引上书之。去地二十五丈,诞甚危惧。乃诫子孙绝此楷法。诞子少季,办有能称。
罗晖赵恭,不详何许人,与伯英同时,见称西州,而矜许自与,众颇惑之。伯英与朱宽书自叙云:“上比崔杜不足,下方罗赵有余。”河间张起,亦善草,不及崔张。
刘德升善为行书,不详何许人。
颖川钟繇,魏太尉。同郡胡昭公车徵二家俱学于德升,而胡书肥,钟书瘦。钟书有三体:一曰铭石之书,最妙者也。二曰章程书,三曰狎书,相闻者出。繇子会,镇西将军,绝能学父书,改易邓艾上章事,莫有知者。
河东卫觊,魏尚书仆射,善草及古文,略尽其妙。草体微瘦,而笔迹精熟。觊子瓘,为晋太保,采芝法,以觊法参之,更为草稿,稿是相闻书也。瓘子恒,亦善书,博识古文字。
敦煌索靖,张芝姊之孙,晋征西司马,亦善草。
陈国何元公,亦善草书。
吴人皇象,能草。世称沉著痛快。
荥阳畅晋秘书令史,善八分。(出《王僧虔名书录》)
王羲之:王羲之《告誓文》,今之所传,即其稿本。不具年月日朔,其真本维永和十年三月癸卯九日辛亥而书,亦真。开元初,润州江宁县瓦宫寺修讲堂,匠人于鸱吻内竹简中得之,与一沙门,至八年,县丞李延业求得,上岐王,王以献,便留内不出。或云其后却借岐王,十二年,王家失火,图书悉为灰烬,此书亦见焚矣。(出《国史异纂》)
王廙:;王廙,羲之之叔也。善书画,尝谓右军曰:“吾诸事不足法,唯书画可法。”晋明帝师其画,王右军学其书。(出《尚书故实》)
潞州卢:东都顷年创造防秋馆,穿掘多蔡邕鸿都学所书《石经》。后洛中人家,往往有之。王羲之《借船帖》,书之尤工者也。故山北卢匡宝惜有年,卢公致书借之,不得。云:“只可就看,未尝借人也。”卢除潞州旌节,在途才数程,忽有人将书帖就卢求售,阅之乃《借船帖》也。惊异问之,云:“卢家郎君要钱遣卖耳。”卢叹异移时,不问其价,还之。后不知落于何人。京师书侩孙盈者,名甚著。盈父曰仲容,亦鉴书画,精于品目。豪家所宝,多经其手,真伪无所逃焉。公《借船帖》是孙盈所蓄,人以厚价求之不果。卢公时其急切减而赈之日久满百千方得。卢公韩太冲外孙也。故书画之尤者,多阅而识焉。(出《尚书故实》)
桓玄:晋书中有饮食名寒具者,亦无注解处。后于《齐民要术》并《食经》中检得,是今所谓{食睘}饼。桓玄尝盛陈法书名画,请客观之,客有食寒具不濯手而执书画,因有涴,玄不怿,自是会客,不设寒具。(出《尚书放实》)
褚遂良:贞观十年,太宗谓魏徵曰:“世南没后,无人可与论书!”徵曰:“褚遂良,后来书流,甚有法则。”于是召见。太宗尝以金帛购王羲之书迹,天下争齎古书,诣阙以献。时莫能辨其真伪,遂良备论所出,咸为证据,-无舛误。十四年四月二十二日,太宗为真草书屏风,以示群臣,笔力遒利,为一时之绝。购求得人间真行凡二百九十纸,装为七十卷。草书二千纸,装为八十卷。每听政之暇时阅之。尝谓朝臣曰:“书学小道,初非急务,时或留心亦胜弃日。凡诸艺未尝有学而不得者也。病在心力懈怠,不能专精耳。今吾学古人之书,殊不学其形势,唯在求接骨力;得其骨力,形势自生。”(出《谭实录》)
兰亭真迹:太宗酷好书法,有大王书跡三干六百纸,率以一丈二尺为一轴,宝惜者独《兰亭》为最,置于坐侧,朝夕观鉴。尝一日附耳语高宗曰:“吾千秋万岁后,与吾《兰亭》将去也。”及奉讳之日,用玉匣貯之,藏于昭陵。(出《尚书放实》)
王方庆:龙朔二年四月,高宗自书与辽东诸将许敬宗曰:许阅师爱书,可于朝示之神功。二年,上谓凤阁侍郎王方庆曰:“卿家合有书法。”方庆奏曰:“臣十代再从伯祖羲之,先有四十余纸。贞观十二年,先臣进讫,有一卷,臣近已进讫。臣十一代祖洽,九代祖珣,八代祖昙首,七代祖僧绰,六代祖仲宝,五代祖骞.高祖规,曾祖褒,并九代三从伯祖晋中书令献之巳下,二十八人书,共十卷见在。”上御武成殿,召群臣取而观之。仍令风阁舍人崔融作序,目为《宝章集》,以赐方庆,朝野荣之。(出《谭实录》)
二王真迹:开元十六年五月,内出二王真跡,及张芝、张旭等书,总一百六十卷,付集贤院,令集字榻两本进,分赐诸王。其书皆是贞观中太宗令魏徵虞世南褚遂良等定其真伪,八十卷小王张芝等跡,各随多少,勒为卷帙。以贞观字为印,印缝及卷之首尾,其草跡又令褚遂良真书小字帖纸影之。其中古本,亦有是梁隋官本者。梁则满骞、徐僧权、沈炽文、朱异。隋则江总,姚察等署记。太宗又令魏徵等卷下更署名以记之。其《兰亭》本相传云:在昭陵玄宫中,在《乐毅论》长安中太平公主奏借出外拓写,因此遂失所在。五年敕陆元悌、魏哲、刘怀信等检校换褾,每卷分为两卷,总见在有八十卷,余并失坠。元悌又割去前代记署,以己之名氏代焉。玄宗自书开元二字为印记之。右军凡一百三十卷,小王二十八卷:张芝、张旭各一卷。右军真行书唯有《黄庭》《告警》等卷存焉。又得滑州人家所藏右军扇上真《尚书》《宣示》及小王行书《白骑遂》等二卷,其书有贞观年旧标织成字。(出《谭实录》)
八体:张怀瓘《书断》曰:篆、籕、八分、隶书、章草、草书、飞白、行书,通谓之八体。而右军皆在神品。右军尝醉书数字,点画类龙爪,后遂有龙爪书。如科斗、玉筋、偃波之类,诸家共五十二般。(出《尚书故实》)
李都:李都,荆南从事,时朝官亲熟,自京寓书,书踪甚恶。李寄诗戏曰:“华缄千里到荆门,章草纵横任意论。应笑钟张虚用力,却教羲献枉劳魂。惟堪爱惜为珍宝,不敢留传误子孙。深荷故人相厚处.天行时气许教吞。”(出《抒情诗》)
东都乞儿:大历中,东都天津桥有乞儿无两手,以右足夹笔写经乞钱,欲书时,先用掷笔高尺余,以足接之,未尝失落,书跡楷书不如。(出《酉阳杂俎》)
卢弘宣:李德裕作相日,人有献书帖,德裕得之,执翫颇爱其书.卢弘宣时为度支郎中,有善书名,召至出所获者书帖令观之。弘宣持帖久之,不对。德裕曰:“何如?”弘宣有恐悚状,曰:“是某顷年所临小王帖。”大尉弥重之。(出《卢氏杂记》)
岭南兔:岭南兔,尝有郡牧得其皮,使工人削笔,醉失之。大惧,因剪己发为笔,甚善。更使为之,工者辞焉。语其由,因实对。逐下令使一户输人须。或不能致,辄责其直。(出《岭南异物志》)
书论:唐-孙过庭《书谱》
孙过庭《书谱》
夫自古之善书者,汉魏有钟张之绝,晋末称二王之妙。王羲之云:“顷寻诸名书,钟张信为绝伦,其徐不足观。”可谓钟张云没,而羲献继之。又云:“吾书比之钟张,钟当抗行,或谓过之。张草犹当雁行。然张精熟,池水尽墨,假令寡人耽之若此,未必谢之。”此乃推张迈钟之意也。考其专擅,虽未果于前规;摭以兼通,故无惭于即事。评者云:“彼之四贤,古今特绝;而今不逮古,古质而今研。”夫质以代兴,妍因俗易。虽书契之作,适以记言;而淳醨一迁,质文三变,驰鹜沿革,物理常然。贵能古不乖时,今不同弊,所谓“文质彬彬。然后君子。”何必易雕宫于穴处,反玉辂于椎轮者乎!又云:“子敬之不及逸少,犹逸少之不及钟张。”意者以为评得其纲纪,而未详其始卒也。且元常专工于隶书,伯英尤精于草体,彼之二美,而逸少兼之。拟草则馀真,比真则长草,虽专工小劣,而博涉多优;总其终始,匪无乖互。谢安索善尺牍,而轻子敬之书。子敬尝作佳书与之,谓必存录,安辄题后答之,甚以为恨。安尝问敬:“卿书何如右军?”答云:“故当胜。”安云:“物论殊不尔。”于敬又答:“时人那得知!”敬虽权以此辞折安所鉴,自称胜父,不亦过乎!且立身扬名,事资尊显,胜母之里,曾参不入。以于敬之豪翰,绍右军之笔札,虽复粗传楷则,实恐未克箕裘。况乃假託神仙,耻崇家范,以斯成学,孰愈面墙!后羲之往都,临行题壁。子敬密拭除之,辄书易其处,私为不恶。羲之还,见乃叹曰:“吾去时真大醉也!”敬乃内惭。是知逸少之比钟张,则专博斯别;子敬之不及逸少,无或疑焉。
余志学之年,留心翰墨,昧钟张之馀烈,挹羲献之前规,极虑专精,时逾二纪。有乖入木之术,无间临池之志。观夫悬针垂露之异,奔雷坠石之奇,鸿飞兽骇之资,鸾舞蛇惊之态,绝岸颓峰之势,临危据槁之形;或重若崩云,或轻如蝉翼;导之则泉注,顿之则山安;纤纤乎似初月之出天涯,落落乎犹众星之列河汉;同自然之妙,有非力运之能成;信可谓智巧兼优,心手双畅,翰不虚动,下必有由。一画之间,变起伏于锋杪;一点之内,殊衄挫于毫芒。况云积其点画,乃成其字;曾不傍窥尺犊,俯习寸阴;引班超以为辞,援项籍而自满;任笔为体,聚墨成形;心昏拟效之方,手迷挥运之理,求其妍妙,不亦谬哉!然君子立身,务修其本。杨雄谓:“诗赋小道,壮夫不为。”况复溺思毫厘,沦精翰墨者也!夫潜神对奕,犹标坐隐之名;乐志垂纶,尚体行藏之趣。詎若功定礼乐,妙拟神仙,犹埏埴之罔穷,与工炉而并运。好异尚奇之士;玩体势之多方;穷微测妙之夫,得推移之奥赜。著述者假其糟粕,藻鉴者挹其菁华,固义理之会归,信贤达之兼善者矣。存精寓赏,岂徒然与?而东晋士人,互相陶淬。室于王谢之族,郗庾之伦,纵不尽其神奇,咸亦挹其风味。去之滋永,斯道愈微。方复闻疑称疑,得末行末,古今阻绝,无所质问;设有所会,缄秘已深;遂令学者茫然,莫知领要,徒见成功之美,不悟所致之由。或乃就分布于累年,向规矩而犹远,图真不悟,习草将迷。假令薄能草书,粗传隶法,则好溺偏固,自阂通规。詎知心手会归,若同源而异派;转用之术,犹共树而分条者乎?加以趁变适时,行书为要;题勒方幅,真乃居先。草不兼真,殆于专谨;真不通草,殊非翰札,真以点画为形质,使转为情性;草以点画为情性,使转为形质。草乖使转,不能成字;真亏点画,犹可记文。回互虽殊,大体相涉。故亦傍通二篆,俯贯八分,包括篇章,涵泳飞自。若毫厘不察,则胡越殊风者焉。至如钟繇隶奇,张芝草圣,此乃专精一体,以致绝伦。伯英不真,而点画狼藉;元常不草,使转纵横。自兹己降,不能兼善者,有所不逮,非专精也。虽篆隶草章,工用多变,济成厥美,各有攸宜。篆尚婉而通,隶欲精而密,草贵流而畅,章务检而便。然后凛之以风神,温之以妍润,鼓之以枯劲,和之以闲雅。故可达其情性,形其哀乐,验燥湿之殊节,千古依然;体老壮之异时,百龄俄顷,磋呼,不入其门,讵窥其奥者也!又一时而书,有乖有合,合则流媚,乖则雕疏,略言其由,各有其五:神怡务闲,一合也;感惠徇知,二合也;时和气润,三合也;纸墨相发,四合也;偶然欲书,五合也。心遗体留,一乖也;意违势屈,二乖也;风燥日炎,三乖也;纸墨不称,四乖也;情怠手阑,五乖也。乖合之际,优劣互差。得时不如得器,得器不如得志,若五乖同萃,思遏手蒙;五合交臻,神融笔畅。畅无不适,蒙无所从。当仁者得意忘言,罕陈其要;企学者希风叙妙,虽述犹疏。徒立其工,未敷厥旨。不揆庸昧,辄效所明;庶欲弘既往之风规,导将来之器识,除繁去滥,睹迹明心者焉。
代有《笔阵图》七行,中画执笔三手,图貌乖舛,点画湮讹。顷见南北流传,疑是右军所制。虽则未详真伪,尚可发启童蒙。既常俗所存,不藉编录。至于诸家势评,多涉浮华,莫不外状其形,内迷其理,今之所撰,亦无取焉。若乃师宜官之高名,徒彰史牒;邯郸淳之令范,空著缣缃。暨乎崔、杜以来,萧、羊已往,代祀绵远,名氏滋繁。或藉甚不渝,人亡业显;或凭附增价,身谢道衰。加以糜蠢不传,搜秘将尽,偶逢缄赏,时亦罕窥,优劣纷纭,殆难覼缕。其有显闻当代,遗迹见存,无俟抑扬,自标先后。且六文之作,肇自轩辕;八体之兴,始于嬴政。其来尚矣,厥用斯弘。但今古不同,妍质悬隔,既非所习,又亦略诸。复有龙蛇云露之流,龟鹤花英之类,乍图真于率尔,或写瑞于当年,巧涉丹青,工亏翰墨,异夫楷式,非所详焉。代传羲之与子敬笔势论十章,文鄙理疏,意乖言拙,详其旨趣,殊非右军。且右军位重才高,调清词雅,声尘未泯,翰牍仍存。观夫致一书,陈一事,造次之际,稽古斯在;岂有贻谋令嗣,道叶义方,章则顿亏,一至于此!又云与张伯英同学,斯乃更彰虚诞。若指汉末伯英,时代全不相接;必有晋人同号,史传何其寂寥!非训非经,宜从弃择。夫心之所达,不易尽于名言;言之所通,尚难形于纸墨。粗可仿佛其状,纲纪其辞。冀酌希夷,取会佳境。阙而末逮,请俟将来。今撰执使转用之由,以祛未悟。执谓深浅长短之类是也;使谓纵横牵掣之类是也;转谓钩环盘纡之类是也;用谓点画向背之类是也。方复会其数法,归于一途;编列众工,错综群妙,举前人之未及,启后学于成规;窥其根源,析其枝派。贵使文约理赡,迹显心通;披卷可明,下笔无滞。诡辞异说,非所详焉。然今之所陈,务稗学者。但右军之书,代多称习,良可据为宗匠,取立指归。岂惟会古通今,亦乃情深调合。致使摹蹋日广,研习岁滋,先后著名,多从散落;历代孤绍,非其效与?试言其由,略陈数意:止如《乐毅论》、《黄庭经》、《东方朔画赞》、《太史箴》、《兰亭集序》、《告誓文》,斯并代俗所传,真行绝致者也。写《乐毅》则情多佛郁;书《画赞》则意涉瑰奇;《黄庭经》则怡怿虚无;《太史箴》又纵横争折;暨乎《兰亭》兴集,思逸神超,私门诫誓,情拘志惨。所谓涉乐方笑,言哀已叹。岂惟驻想流波,将贻啴嗳之奏;驰神睢涣,方思藻绘之文。虽其目击道存,尚或心迷议舛。莫不强名为体,共习分区。岂知情动形言,取会风骚之意;阳舒阴惨,本乎天地之心。既失其情,理乖其实,原夫所致,安有体哉!夫运用之方,虽由己出,规模所设,信属目前,差之一豪,失之千里,苟知其术,适可兼通。心不厌精,手不忘熟。若运用尽于精熟,规矩谙于胸襟,自然容与徘徊,意先笔后,潇洒流落,翰逸神飞,亦犹弘羊之心,预乎无际;庖丁之目,不见全牛。尝有好事,就吾求习,吾乃粗举纲要,随而授之,无不心悟手从,言忘意得,纵未穷于众术,断可极于所诣矣。若思通楷则,少不如老;学成规矩,老不如少。思则老而愈妙,学乃少而可勉。勉之不已,抑有三时;时然一变,极其分矣。至如初学分布,但求平正;既知平正,务追险绝,既能险绝,复归平正。初谓未及,中则过之,后乃通会,通会之际,人书俱老。仲尼云:“五十知命”、“七十从心。”故以达夷险之情,体权变之道,亦犹谋而后动,动不失宜;时然后言,言必中理矣。是以右军之书,末年多妙,当缘思虑通审,志气和平,不激不历,而风规自远。子敬已下,莫不鼓努为力,标置成体,岂独工用不侔,亦乃神情悬隔者也。或有鄙其所作,或乃矜其所运。自矜者将穷性域,绝于诱进之途;自鄙者尚屈情涯,必有可通之理。磋乎,盖有学而不能,未有不学而能者也。考之即事,断可明焉。然消息多方,性情不一,乍刚柔以合体,忽劳逸而分驱。或恬憺雍容,内涵筋骨;或折挫槎枿,外曜锋芒。察之者尚精,拟之者贵似。况拟不能似,察不能精,分布犹疏,形骸未捡;跃泉之态,未睹其妍,窥井之谈,已闻其丑。纵欲唐突羲献,诬罔钟张,安能掩当年之目,杜将来之口!慕习之辈,尤宜慎诸。至有未悟淹留,偏追劲疾;不能迅速,翻效迟重。夫劲速者,超逸之机,迟留者,赏会之致。将反其速,行臻会美之方;专溺于迟,终爽绝伦之妙。能速不速,所谓淹留;因迟就迟,讵名赏会!非其心闲手敏,难以兼通者焉。假令众妙攸归,务存骨气;骨既存矣,而遒润加之。亦犹枝干扶疏,凌霜雪而弥劲;花叶鲜茂,与云日而相晖。如其骨力偏多,遒丽盖少,则若枯槎架险,巨石当路,虽妍媚云阙,而体质存焉。若遒丽居优,骨气将劣,譬夫芳林落蕊,空照灼而无依;兰沼漂萍,徒青翠而奚托。是知偏工易就,尽善难求。虽学宗一家,而变成多体,莫不随其性欲,便以为姿:质直者则径侹不遒;刚佷者又倔强无润;矜敛者弊于拘束;脱易者失于规矩;温柔者伤于软缓,躁勇者过于剽迫;狐疑者溺于滞涩;迟重者终于蹇钝;轻琐者淬于俗吏。斯皆独行之士,偏玩所乖。 《易》曰:“观乎天文,以察时变;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况书之为妙,近取诸身。假令运用未周,尚亏工于秘奥;而波澜之际,已浚发于灵台。必能傍通点画之情,博究始终之理,镕铸虫篆,陶均草隶。体五材之并用,仪形不极;象八音之迭起,感会无方。至若数画并施,其形各异;众点齐列,为体互乖。一点成一字之规,一字乃终篇之准。违而不犯,和而不同;留不常迟,遣不恒疾;带燥方润,将浓遂枯;泯规矩于方圆,遁钩绳之曲直;乍显乍晦,若行若藏;穷变态于毫端,合情调于纸上;无间心手,忘怀楷则;自可背羲献而无失,违钟张而尚工。譬夫绛树青琴,殊姿共艳;隋殊和璧,异质同妍。何必刻鹤图龙,竟惭真体;得鱼获兔,犹恡筌蹄。闻夫家有南威之容,乃可论于淑媛;有龙泉之利,然后议于断割。语过其分,实累枢机。吾尝尽思作书,谓为甚合,时称识者,辄以引示:其中巧丽,曾不留目;或有误失,翻被嗟赏。既昧所见,尤喻所闻;或以年职自高,轻致陵诮。余乃假之以湘缥,题之以古目:则贤者改观,愚夫继声,竞赏豪末之奇,罕议锋端之失;犹惠侯之好伪,似叶公之惧真。是知伯子之息流波,盖有由矣。夫蔡邕不谬赏,孙阳不妄顾者,以其玄鉴精通,故不滞于耳目也。向使奇音在爨,庸听惊其妙响;逸足伏枥,凡识知其绝群,则伯喈不足称,伯乐未可尚也。至若老姥遇题扇,初怨而后请;门生获书几,父削而子懊;知与不知也。夫士屈于不知己,而申于知己;彼不知也,曷足怪乎!故庄子曰:“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老子云:“下士闻道,大笑之;不笑之则不足以为道也。岂可执冰而咎夏虫哉!”自汉魏已来,论书者多矣,妍蚩杂糅,条目纠纷:或重述旧章,了不殊于既往;或苟兴新说,竟无益于将来;徒使繁者弥繁,阙者仍阙。今撰为六篇,分成两卷,第其工用,名曰书谱,庶使一家后进,奉以规模;四海知音,或存观省;缄秘之旨,余无取焉。
书论:宋-米芾《海岳名言》
裴休率意写碑,乃有真趣,不陷丑怪。
沈传师变榕,自有超世真趣,徐不及也。
吾书须得趣,他好俱忘,乃人妙。别为一好萦之,便不工也。
吾书小字行书,有如大字,唯家藏真迹跋尾,间或有之,不以与求书者,心既贮之,随意落笔,皆得自然,血其古雅。
唐官诰在世为褚、陆、徐峤之体,殊有不俗者。开元以来,缘明皇字体肥俗,如有徐浩。以合时看所好,经法字变自此肥。开元已前古气,元复有矣。
历观前贤论书,征引迂远,比况奇巧,如“龙跳天门,虎卧凤阙”,是何等语?或遣词求工,去法逾无,无益学者,故吾所论要在入人,不为溢辞。
字之八面,尚真楷见之,大小各有分。智永有八面,已少法。
智永临《集千文》,秀润圆劲,八面俱备,有真迹。
丁道护、欧、虞笔始匀,古法亡矣。柳公权师欧,不及远甚,而为丑怪恶札之祖,自柳世始有俗书。
欧、虞、褚、柳、颜、皆一笔书也,安排费工,岂能垂世。李邕脱子敬体,乏纤浓。徐浩晚年力过,更无气骨,皆不如作郎官时《州碑》也,《董孝子》。《不空》,皆晚年恶札,全无纤媚,此自有识才知之。
颜鲁公行字可教,真便人俗品。
书论:元-郑杓、刘有定《衍极并注》
谓“极为中之至”何也?言至中,则可以为极。天有天之极,屋有屋之极,皆批其至中而言之。若夫学者之用中,则当知不偏不倚,无过不及之义,子曰“中庸之为德也,其至矣乎?民鲜久矣。”《衍极》之为书,亦以其鲜久而作也。呜呼!书道其至矣乎!君子无所不用其极,况书道乎!
若夫执笔之妙,书道之玄,则钟。王不能变乎蔡邕,蔡邕不能变乎古。今古虽殊。其理则一,故钟、王虽变新奇,而不失隶古意。瘐、谢、萧、阮、守法而法存;欧、虞、褚、薛、窃法而法分。降而为黄、米诸公之放荡。持法外之意,周、吴辈则漫法矣。下而至于即之之徒,怪诞百出,书怀极矣。夫书,心画也,有诸中必形诸外。甚矣,学之不明也久矣!人心之所养者不厚,其发于外者从可知也。是以立言之电,不能无偷孱民之叹。然中间赖有作者,如张、颜、李、蔡数公,愤然独悟,一洗敝习,翰回古意,而继书之脉。
噫,余独未见新巧而古抽也!传不云乎?释仪的妄发者,虽中亦不为巧矣,夫质而不文,行而不远。周鼎著,俾衔其指,经示大巧之不可为也,极而已矣!夫字有九德,九德则法。法始乎宠羲,成乎轩、颉、盛乎三代,革乎秦、汉、极乎晋、唐、万世相因。体有损益,而九德莫之有损益也。
书论:明-董其昌:《画禅室随笔》
“诗不求工字不奇,天真烂漫是吾师。”东海先生语也,宜其名高一世。
书道只在巧妙二字,拙则直率而无化境矣。
字之巧处在于用笔,尤在用墨,然非多见古人真迹。不足与此窍也。
作书须得提起,不可信笔,盖信笔则其波画皆无力。提得笔起,则一转一束,处皆有主宰,转、束二字,书家妙诀也。今人只是笔作主,未尝运笔。
作书最要泯没棱痕,不使笔笔在纸素成刻板样。
用墨须有润,不可使其枯燥,尤忌浓肥,肥则大恶道矣。
书家好观《阁帖》,此正是病,盖五著辈绝不识晋。唐人笔意,专得其形,故多正局。字须奇岩潇洒,时出新致,以奇为正,不主故常。此想象吴兴所未尝梦见者,催米痴能会其趣耳。今当以王僧虔、陶隐居、大令帖几种为宗。余俱不必学。
古人作书,必不作正局,盖以奇为正,此赵吴兴所以不人晋,唐门室也。《兰亭》非不正,其纵岩用笔处,无迹可寻,若形模相公,转去转远。柳公权云“笔正”须善学柳下惠参之。余学书三十年,见此意耳。
须结字得势,海岳自谓集古字,盖于绪字最留意。
晋、唐人结字,须一一录出,时常参取,此最关要。
书论:清-刘熙载:《书慨》
圣人作《易》,立篆以尽。意,先天,书之本也:篆,后天,书之用也。
书之有隶生于篆,如音之有微生于宫。故篆取力气长,隶取势险节短,盖运笔与奋笔之辩也。
正书居静以洽动,草书居动以洽静。
书要兼备阴阳二气。大凡沈著屈郁,阴也;奇拔豪达,阳也。
高韵深情,坚质浩气,缺一不可以为书。
怪石以丑为美,丑到极处,便是美到极处。一丑字中丘壑未易尽言。
学书者始由不工求工,继由工求不工。不工者,工之极也。
书家一尚熟,而熟有精粗深浅之别,楷能用生为熟。熟乃可贵自世之轻俗滑易当之,而真熟亡矣。
篆尚婉而通,南帖似之;隶欲精而密,北碑似之。
北书以骨胜,南书以韵胜然北自有北之韵,南自有南之骨也。唐太宗论书曰:“吾之所为,皆先作意,是以果能成。”虞世南作《笔髓》,其一为《辩煮》,盖书虽重法,然意乃法之所受命也。
东坡论吴道子画“出新煮于法度之中,寄妙理于豪放之外。”推之于书,但尚法度与豪放,而无新意妙理,末矣。
它书,法多于意;草书,意多于法。故不善言草者,意法相害,善言草者,意法相成。
书论:清-包世臣:《艺舟双楫》
书艺始于指法,终于行间。
问:先生尝云:“道苏须汰烂漫,由董宜避凋疏。”烂漫、凋疏。章法中事乎?笔法中事乎?汰之。避之。从何处著手?
烂漫、凋疏。见于章法而源于笔法。花到十分烂漫者,菁化内幅,而颜色外褪也;草木秋深,叶凋而枝疏者,以生意内凝,而生气外蔽也。书之烂漫,由于力弱,笔不能摄墨,指不能伏笔,任意出之,故凋疏之态在幅首尤甚。汰之,避之,唯在练笔。笔中实测积成字,累成行,成行,而气皆满,气满则二弊去矣。
用笔之法,见于画之两端,古人雄厚恣肆令人断不可企及者,则在画之中截。盖两端出入操纵之故,尚有迹象可寻;其中截之所以丰而不怯。之前而不空者。非骨势油达,不能幸致。更有以两端雄肆而弥使中截空怯者,试取古帖横直画,隶其两端而玩其中截,则人共见矣。
北碑体多旁出,《郑文公碑》字独真正,而篆势。分韵,草情毕具。其中布白本《乙瑛》、画本《石鼓》,与草同源,故自署曰草篆,不言分者,体近易见。以《中明坛》题欲。《云峰山五言》验之,为中岳物生无疑,碑称其“才冠秘颖,研图注篆。”不虚耳。
北碑字有定法,而出之自在,故多变态;唐人书无定势,而出之矜持,故形楹刻。
书论:清-康有为《广艺舟双楫》
变者,天也。
吾谓书莫盛于汉,非独其气体之高,亦其变制最多,牢百代。杜度作草,蔡邕作飞白刘德升作行书,皆汉人也。晚季变真楷,后世莫能外,盖体制至汉,变已极矣。
北碑当魏世,隶、楷错变,无体不有,综其大致,体庄茂而者以逸气,力沉着而出以涩笔,要以茂密为宗,当汉末至此百年,今古相际,文质斑。当为今之隶之极盛矣。
古今之中。唯南碑与魏为可宗。可宗为何?日“有十美”一曰魄力雄强,二曰气旬辉穆,三曰笔法跳跃,四曰点画峻厚,五曰意态奇逸,六曰精神飞动,七曰兴趣醋足,八曰骨法铜达,九曰结构天成,十曰血肉丰美,是十美者,唯魏碑,南碑有之。
今日欲尊帖学,则翻之已怀,不得不尊碑:欲尚唐碑,则磨之已坏,不得不尊南,北朝碑。尊之者,非以其古也:笔画完好,精神流露,易于临摹,一也:可以考隶楷之变,二也:可以考后世之源流,三也:唐言结构,宋尚意态,六朝碑各体毕备,四也:笔法舒长刻人,雄奇角出,迎接不暇,实为唐。宋之所无有,五也:有是五者,不变宜于尊乎!
综而论之,书学与洽法,势变略同,周以前为一体势,汉为一体势。魏晋至今为一体势,皆千数百年一变,后之有变可以前事验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