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s406_34:著名旅美画家李自健讲述《南京大屠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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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book.sina.com.cn 2005年09月19日 14:17 潇湘晨报

《南京大屠杀——屠·生·佛》 李自健,1991-1992,213cm×290cm
石 寒 欧亚英
记者:在您“人性与爱”世界巡回油画展中,有一幅重量级代表作,您的绘画艺术、人生际遇、人格胸怀都在这一幅作品中集中体现了。这就是您完成于1992年的油画《南京大
屠杀——屠·生·佛》。
李自健:是的,围绕这幅画有很多故事。这幅画很有份量,原因不仅是画中历史背景事件的厚重,还有就是它承担着使命和责任,去向全世界宣告历史的真相,而这其中又有日本右倾势力的阻挠,这更加强了它的份量。
在著名旅美画家李自健为其自传《艺术游侠》展开全国宣传之时,我们专访了他,见识了这位曾携“人性与爱”的艺术魅力走遍五大洲的湖南人,见识了他的侠骨真情。

以妻子为模特的油画《孕》为李自健带来不少好运
缘起·高僧亲历大屠杀
1988年,李自健只身来到美国自费留学。在那里,画家们见面的问候语是‘哎,最近卖得怎样’。两年后,李自健凭借才华和坚韧终于打开了肖像画的销路,偶然的机缘让他结识了享誉世界的高僧星云大师。大师十分赞赏他在国内的作品,了解到他在美国一直为生存而画的境况,大师说:“我请李先生画100幅油画,50万美金买下,您就为自己的理想而画,就画您熟悉的生活、感动您的人和事物就好。”
李自健:后来,星云大师问我能不能画一幅《南京大屠杀》。他说近60年前,也就是1937年,是一个冬天,那时侯星云大师只有12岁,母亲带着他到南京去寻找父亲,但已经找不到人了,于是只有到尸骨遍野的死人堆里去翻啊、找啊。12岁的星云大师没看到父亲,却看到很多很多的死人,那种惨状就深深地留在他的印象当中,无论从大陆到台湾到美国,都没能忘记。他看到我有这种(绘画)能耐,希望我代替他完成这个心愿,见证这段历史。
我当晚就怀着激情画出整幅画的构思草图,后来的构思都没能超越这张草图。构思的基本走向是围绕人性、和平与博爱的主题的。
创作·边画边落泪
人在美国,要创作一幅历史题材巨幅油画,李自健既找不到模特,也缺乏参考资料。但他凭借着一股信念,尽可能地寻找有关历史图片和文字资料,全身心投入到这浸透三十万同胞血泪、牵扯十三亿中国人心的沉痛历史之中。八十多天连续创作,他的画室中,一直环绕着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和阿炳的《二泉映月》……
记者:当画作完成时,您看到这样惊心动魄的作品出现在画布上,您是什么感觉?

“看到这幅画,日本右翼分子对我是又恨又怕。”李自健讲解《南京大屠杀》
李自健:我自己也很激动,感到我有责任完成这样一件作品。我用了“屠、生、佛”这么一个三点式的构图,当画布上浮现出了这么一个画面……(稍做停顿)其实在80多个日日夜夜,有时候画着画着,我就感到非常沉痛,落泪,真的感觉到是我们民族的耻辱,必须记住这一刻。我用我的画笔,把这个场面记下来。两个多月后,星云大师看到我的画,他说:“哎呀,你真的把我的感觉找回来了!就是这样的惨状,尸骨成山。这张画一定能够唤醒全世界的人对人性、和平和博爱理想的追求。”他希望这张作品能够到更多地方展出,在这种理念下,后来“人性与爱”世界巡回画展的构想成型了。
记者:面对这样一个厚重的历史题材,您考虑最多的是什么?
李自健:刚画的时候,我总觉得自己很难把30万人被屠杀的真相和强烈感觉画出来,因为怎么去表现都只是一个局部。后来画成尸骨成山的纪念碑式的三角构图,这个构图就是力量,很强的力量,“哗”地扑面而来。
杀人的、救人的,和中间生命本体的象征,这三点联系起来能够引出哲学的思考。这画体现了对和平的向往,对邪恶力量的憎恨,这就是艺术的力量,能够跨越种族,跨越国界,是一种共同能够理解的语言。所以这幅画到一个国家就产生一次强大的影响,所以日本右翼势力就害怕。
风波·“我什么都不怕”
1999年底,“人性与爱”油画展来到荷兰。李自健夫妇收到友人来信,告知《南京大屠杀》一画引发了一部分在荷兰高层的日本人不满。果然,年初在首都阿姆斯特丹的画展上,《南京大屠杀》一画被“因故”取下。愤怒的李自健将这一讯息告诉了新华社驻外记者,并积极安排下一次画展。终于,中华大地上掀起巨画《南京大屠杀》遭封杀的报道,迅速点燃了世界各媒体的追踪关注。而紧接着在荷兰另一博物馆重见天日的《南京大屠杀》,立刻成了新闻焦点。该博物馆负责人透露,这次日本外交官也曾要求撤下这幅作品,该市市长说:“如果拿掉这幅画,‘人性与爱’的主题就不完整了,我们要尊重艺术,我们也要尊重历史。”
记者:荷兰那次只是《南京大屠杀》遭遇的第一次风波?
李自健:是的,后面类似事情很多。不过2000年这次彻底较量的胜利之后,我就什么都不怕了。日本右翼对我是“豆腐掉进灰堆里,吹不得,拍不得”,阻挠我就会把这件事更宣扬出去,不阻挠我又怕让事实说话,所以他们是非常头痛。
今年11月8日“人性与爱”的展览将在智利首都圣地亚哥开幕。那里的人不知道南京大屠杀,他们教科书里没有,我们中国也没有宣传过去。但这个画展的宣传效果就到了。日本大使馆肯定害怕,但他们要做什么事我都不会知道,我也不能因为害怕不知道的事情而不去做自己要做的事。当然他们到现在也没有做什么。
记者:您今年在秘鲁的展览怎样?1990年日本人藤森曾竞选成为秘鲁总统。
李自健:是啊。秘鲁人几乎不知道(南京大屠杀)这段历史。后来我到了秘鲁,大报小报全登的是《南京大屠杀》这幅画的新闻,路透社、美联社等把消息也发到全世界。当时全美最大华文报《世界日报》在要闻版上刊登了大幅《南京大屠杀》,又把日本东京市长军国主义分子石原慎太郎的照片登在下面,形成强烈的反差对比。这些报道都是站在我们的正义立场上的。
记者:他们怎么评价你?历史揭秘者?
李自健:那倒没有。他们认为我是有良心有正义感的画家。在西方世界,日军侵略亚洲的历史大家都知道,但比如南京大屠杀这样的真相细节大多数人不知道,越是有人要遮盖,我们越是有责任去揭露。
记者:“人性与爱”油画展涉足全球数十个城市,有到日本展览吗?
李自健:原本提前一年预定了在2001年到东京展览,后来取消了。取消前几个月,石原慎太郎当上了东京知事(市长)。取消了没有关系,我将来也总会去那里开画展的。
在画展上,我经常看到被这幅画深深震撼的日本人。在台湾,有一群日本妇女看过这幅画后,向我们深深鞠躬道歉。还有日本观众留言:“我们的侵略战争对不起中国人民。我们要和政府隐瞒历史的行为斗争下去,中日两国人民应该世代友好下去。”还有日本著名文化大师池田大作,他看到《南京大屠杀》这幅画,感动得哭了。应他的邀请我去日本,4600位东京创价大学的大学生起立为我鼓掌。因此,将“人性与爱”画展带到爱好和平的日本民众中去,这也是我的一个心愿。
(编辑:临江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