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消防总队刘海:安德义德行卷26——言语篇解读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5/05 23:47:52

安德义德行卷——言语篇解读

【题解】

孔子对语言的要求十分严格,在《论语》中他对言语与行动之间的关系,论述也十分详尽,言与行之间的关系,大而言之,有言先行后,行先言后,且言且行,言而不行,行而不言等等内容。

本篇中我们较为详尽的收辑了儒学有关言语方面的诸多要求,如:第1章谈言语的契机;第2章谈言语的对象;第3至第5章谈言语的作用,作用有三:①由知言以知人,②言而兴邦,③言而丧邦;第6章谈说话的语气;第7章谈言语与行动的关系;第8章谈知言以知人;第9章谈知言以知害。

【原文】

1、子曰:“可与言而不与之言,失人;不可与言而与之言,失言。知者不失人,亦不失言。”

《论语•卫灵公篇》

【翻译】

孔子说:“可以同他谈话,却不同他谈,这是错过了人才;不可以同他谈话,却同他谈了,这是说错了话。聪明的人既不错过人才,也不说错话。”

【解读】

孔子在《季氏篇》说:“侍于君子有三愆(三种错误),言未及之而言谓之躁,言及之而不言谓之隐,未见颜色而言谓之瞽。”“可与言而不与之言”即“言及之而不言”,因“隐”而“失人”。“不可与言而与之言”即“言未及之而言”,因“躁”而“失言”。“知者不失人,亦不失言”,即因做到了“见颜色而言”,不因“瞽”而“失人”“失言”。“颜色”即对方的脸色气色,泛而言之,言语的环境、气氛、时机,言语的忌讳,均在“颜色”之内,言语者当察其言而观其色,把握讲话的契机,犹如孔子教学生,愤则启之,悱则发之,“不愤不启,不悱不发”,“愤”,朱熹说:“心求通而未得”,心里欲求通晓明白而未能得到;“悱”,“口欲言而未能”,口里想说却说不出来。从教育学的角度讲,“愤”是第一个层次,“悱”是第二个层次,前者不能明于心,后者不能明于口,“愤”“悱”是教育的契机,也是言语的契机,“不愤”而启之,“不悱”而发之,即“不可与言而与之言”,未到可与之言的状态,则不当言,不当语,即“不启”“不发”。“愤而启,悱而发”,则“不失人”,“不失言”,“愤而不启,悱而不发”则“失人”“失言”。这就是孔子反复从不同角度强调教育启发的契机,实际上讲的也是言语说话的契机,既不能因“隐”而“失人”,也不能因“躁”而“失言”,更不能“瞽”而去“启”去“发”,而同时“失人”“失言”。

【原文】

2、子曰:“中人以上,可以语上也;中人以下,不可以语上也。”

《论语•雍也篇》

【翻译】

孔子说:“中等水平以上的人,可以和他讲高深的东西,中等水平以下的人,就不能和他讲高深的东西了。”

【解读】

孔子因材施教,不同的人采取程度不同的教育方法,他把人也从不同的角度分出许多层次,孔子的思想中,人是有层次的,从“为学”角度讲,有“生而知之者”“学而知之者”“困而学之者”,“困而不学者”,从交友的角度讲:“可与共学,未可与适道,可与适道,未可与立,可与立,未可与权”《子罕篇》。意思是“可以与朋友共同学习,但不可以与之共同追求仁道真理,可与适道,但不能与之共同成就一番事业,可与立,但不能与之通权达变,这是交朋友的四个层次,共学者,适道者,与立者,与权者。“中人以上,可语上也,中人以下,不可以语上也”,可以理解为对不同的层次应采用不同的谈话内容和谈话方式,是孔子因材施教的具体体现。也是孔子通权达变灵活性的表现。

说话看时机,看对象,“中人以上可以语上也,中人以下不可以语上也。”(《雍也篇》)这是孔子告诉人们讲话时应观察对象,有的放矢。不看时机说话是失言,不看对象说话是失人,智者说话既看对象又观时机,所以既“不失人,亦不失言”。

【原文】

3、孔子曰:“侍于君子有三愆①,言未及之而言谓之躁②,言及之而不言谓之隐,未见颜色而言谓之瞽③”。

《论语•季氏篇》

【注释】

①愆(qiān):过失,过错。  ②及之:轮到他。  ③颜色:脸色。指君子的脸色。瞽:瞎子。

【翻译】

孔子说:“侍奉君子说话容易犯三种过失:没有轮到他发言就抢着说,叫做急躁。轮到他发言而不说,叫做隐瞒。不看君子的脸色就贸然开口发言,叫做睁眼瞎。”

【解读】

三愆,言语方面的三种错误,均因心不静而生,“知者动,仁者静”,心不宁静,不该你说,你却抢着说,“言未及之而言谓之躁”,浮躁者心不静。该你说,你却隐忍不说,“言及之而不言谓之隐”,隐忍者,心中多疑,狐疑不定,“中心疑者其辞枝”,心中多疑者言辞枝蔓,与其言辞枝蔓,宁可不说。因疑而不静,因不静而不言,隐忍者心不静。不看环境,不看听话者颜面气色的变化,口若悬河,夸夸其谈,“未见颜色而言谓之瞽”,瞽者,睁眼瞎,盲瞽者心不静。“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明代思想家吕坤在《呻吟语》中说:“简而当事,曲而当精,精而当理,确而当时,一言而济事,一言而服人,一言而明道,是谓修辞之善者。其要有二:曰澄心,曰定气。”“澄心”“定气”皆宁静之谓也。宁静者一言中的,宁静者不躁不隐不瞽。

【原文】

4、孔子于乡党①,恂恂如也②,似不能言者③。其在宗庙朝庭,便便言④,唯谨尔。朝,与下大夫言⑤,侃侃如也⑥;与上大夫言,闇闇如也⑦。君在,踧踖如也⑧,与与如也⑨。

《论语•乡党篇》

【注释】

①乡党:父兄、宗庙之所在地,也即本乡本土。古代一万二千五百家为乡,五百家为党。  ②恂恂如:温和恭顺的样子。如,形容词词尾。  ③者:助词,用在陈述句末,表示比拟。前面有动词“似”呼应。可译为“……似的”或……一样”。  ④便便:同“辩辩”,形容说话明白清楚,非常健谈。  ⑤下大夫:大夫是诸侯下面的一个等级。其中又有不同级别。最高一级称为卿,即上大夫,其余称为下大夫。孔子的地位相当于下大夫。  ⑥侃侃如:温和快乐的样子。  ⑦訚訚如:正直而恭敬的样子。  ⑧踧踖(chū jí)如:恭敬而不安的样子。  ⑨与与:意思同“徐徐”。也即威仪适中的样子,面对国君神情态度既不过分紧张,也不显得轻慢。

【翻译】

孔子在家乡时,温和恭顺,好像不会说话一样。孔子在宗庙内、朝廷上,非常健谈,讲话明白清楚,只是说话比较谨慎罢了。孔子上朝(没有见到君主前),同下大夫交谈,显得温和而快乐;同上大夫交谈,显得正直而恭敬。国君临朝听政,孔子恭恭敬敬,而又十分谨慎,神情态度既不过分紧张,也不显得轻慢。

【解读】

孔子对说话的要求既多且严,他认为君子说话一点儿不能马虎随意,“君子于其言,无所苟而已。”苟,苟且,马虎,随便,并且说话要严谨,“多闻阙疑,慎言其余。”做事要多,说话要少,“敏于事而慎于言。”说话要看对象,“中人以上可以语上,中人以下不可以语上也。”说话要讲究契机,当说则说,不当说则不说,“言未及之而言谓之躁,言及之而不言谓之隐,未见颜色而言谓瞽。”“浮躁”“隐瞒”“瞽瞎”三者皆是未能把握讲话的契机,孔子不仅有以上要求,重要的是他更注意说话时的容貌态度以及语调语气的变化。在父兄宗族乡人中讲话,谦卑逊顺,迂讷迟滞;在宗庙朝庭讲话,晓畅明晰,轻快流利;与下大夫讲话,温和快乐,简捷刚直;与上大夫讲话,正直恭敬,和悦而诤;与君王讲话,恭敬局促,但行步安祥。“恂恂如也,便便言”是讲话的语态,“似不能言者,唯谨乎!”以及“屏气似不息”皆似说话的语气,“侃侃如也,訚訚如也,躇踖如也,与与如也。”既有说话的语态,又兼说话的语气。今人讲话却不注意语态语气语调,今人研究语言学,多研究静态语言学,而不研究动态语言学,记录孔子语态语气的句子虽然不多,但足以窥见古人对说话要求的具体翔实。

一句话要说得达到目的,其中说得“对不对”,所占的比例大约是百分之三十,说得“好不好”百分之七十在于说话时的态度,动作,语气,语调等似乎不重要的辅助手段上。孔子不仅是一位仁道推广者,更是一位语言大师,语言犹如推行仁道的双翼,如果没有语言的翅膀,仁道推广难能获得成功。

明代思想家吕坤在《呻吟语》中说:“简而当事,曲而当精,精而当理,确而当时。一言而济事,一言而服人,一言而明道,是谓修辞之善者。其要有二:曰澄心,曰静气。”也是对语言的目的性所做的要求。但他也仅仅是对语言精确度、简洁度,以及语言内在的发声吐语时的宁静之气所做的具体要求。要求虽然很高,但未能涉及说话时的语态、语调、语气,这三者在言语表达中是一些看不见摸不着,又很难记录的东西,孔门弟子们挖空心思用了一系列的叠音词来记录描绘,这些叠音词在今天看来(即便是在当时)也是很难准确描摹或诠释的文字,今人读他也只能以意逆志,揣摸而已。但在今人的言语运用中不能不详加探索,仔细体会而认真学习抓住精髓。

【原文】

5、孔子曰:“不知命无以为君子①,不知礼无以立也②,不知言无以知人也③。”

《论语•尧曰篇》

【注释】

①无以为:没有用来做君子的条件。也即不能做君子。无以,“无所以”的省略。为:做。后面两个“无以……”结构类此。  ②立:指立足于社会。  ③知言:指善于分析别人的言语,辨别它的是非善恶。

【翻译】

孔子说:“不懂得天命,就不能做君子;不懂得礼仪,就不能立足于社会;不了解人家的言论,就不能了解这个人。”

【解读】

本章孔子谈知人论世的三项原则,知命、知礼、知人。三者关系李塨《论语传注》说:“赫赫在上者,天命也。知之而兢兢业业矣。不然,何以有九德六德三德而为君子修己治人之准礼也?知之而约我以礼,为国以礼矣。不然,而于何立?人之邪正长短不能掩者,言也。知之而人才入吾洞照矣。不然,而何以知之,而取之用之?此圣圣相传之要道也。”

“知命”,“命”或曰“天命”。孔子说:“五十而知天命”,又说:“君子有三畏”,第一畏便是“畏天命”,子夏又说:“生死有命,富贵有天。”按马克思主义的观点,“天命”,要么是唯物,要么是唯心,非此即彼。按唯物主义的观点解释,“天命”即自然,是人力不可抗拒的力量,或曰系列偶然性突发性事件,属人力不可支配的范畴,称为“天命”。按唯心主义的观点解释,“天命”即是“上天之命”,或曰“天帝之命”,与生俱来,难以逆转的命运。天命即神命。关于孔子是唯心论者,抑或是唯物论者,争论一百多年,笔者认为是意义不大的争论。曰其唯心者,亦可找出大量论据,证明其是唯心主义者;曰其唯物者,亦可找出大量论据,证明其是唯物论者。“子罕言利与命。”孔子实际上取的是存而不论的态度,不可用唯心唯物去划定他,他本身就是“无可无不可”的主张者和践行者,笔者认为,“知命”,既有知天帝之命,“素其位而行”,“安天乐命”;也有知自然之命,“知其不可为而为之”,努力尽人事而改变天命。不能将其拘于一隅,尔岐在《蒿菴闲话》中“以义知命”,以“义”释“命”。颇有意趣,抄录以备浏览。

贫贱富贵得失死生之有所制而不可强也,君子与小人一也。命不可知,君子常以义知命矣。凡义所不可,即以为命所不有也。故进而不得于命者,退而犹不失吾义也。小人常以智力知命矣。力不能争,则智邀之,智力无可施,而后谓之命也。君子以义安命,故其心常泰。小人以智力争命,故其心多怨。

“知礼”,“礼”有三大含义:一、尊卑长幼的秩序,礼制。如有子曰:“礼之用,和为贵……。”(《学而篇》)二、礼貌、礼节、礼仪,“居上不宽,为礼不敬,临丧不哀。”(《八佾篇》)三、《礼记》说:“礼者,所以制中也。”礼乃制中之器。礼有恰当,适度,适中的含义。“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颜渊篇》)

本章的“不知礼”之“礼”。当集三种含义于一身,安身立命的“礼”,此三者不可或缺,不懂宏观的尊卑长幼之秩序,则无以立;不懂微观的礼节礼仪,则无以立;不懂礼之运用恰当适度与否,仍然无以立。所以孔子说:“不知礼,无以立也。”

知言,言为心声。孔子说:“巧言令色,鲜矣仁。”吕坤说:“君子之言雅淡质直,惟以达意;小人之言鲜秾柔泽,务于可人。”《易传.系辞下》说:“将叛者其辞惭,中心疑者其辞枝,吉人之辞寡,躁人之辞多,诬善之人其辞游,失其守者其辞屈。”欲叛敌者心中惭愧,内心狐疑者言辞枝蔓,善人言辞简短,浮躁者言辞罗嗦,栽赃陷害者言辞虚浮,疏失职守者言辞迂屈。孟子在《公孙丑上》说得更具体:“詖辞知其所蔽,淫辞知其所陷,邪辞知其离,遁辞知其所穷。” 詖辞,偏颇之辞;淫辞,夸张之辞;邪辞,巧佞之辞;遁辞,虚浮之辞。从四种言辞之中,我们则可以知其偏蔽,漏洞,枝蔓,屈穷。“听其言而观其行”,言与行,言与人的关系,犹如文与人的关系。刘勰在《文心雕龙.知音篇》中说:“夫缀文者情动而辞发,观文者披文以入情,沿波讨源,虽幽必显。世远莫见其面,觇文辄见其心。”言谈者,情动而辞发,欲知人者,据言以入情,沿波以讨源,虽幽深而必显露,观言而知人知心,所以孔子说:“不知言,无以知人也。”

【原文】

6、定公问:“一言而可以兴邦,有诸?”孔子对曰:“言不可以若是,其几也①。人之言曰:‘为君难,为臣不易’。如知为君之难也,不几乎一言而兴邦乎?”曰:“一言而丧邦,有诸?”孔子对曰:“言不可以若是其几也。人之言曰:‘予无乐乎为君,唯其言而莫予违也②’。如其善而莫之违也,不亦善乎?如不善而莫之违也,不几乎一言而丧邦乎?”

《论语•子路篇》

【注释】

①几:近,接近,差不多。  ② 莫予违:没有人敢违抗我(的话)。否定句,代词“予”作宾语,前置。后句的“莫之违”结构同此。

【翻译】

鲁定公问:“一句话就可以使国家兴盛,有这样的话吗?”孔子回答说:“话虽不能这样说,但也差不多吧。有人说:‘做君主难,做臣下也不容易。’如果知道做君主的艰难,(就会认真谨慎地去做,)差不多一句话就使国家兴盛了吗?”定公又问:“一句话就可以使国家丧亡,有这样的话吗?”孔子回答说:“话虽不能这样说,但也差不多吧。有人说:‘我做国君没有感到有什么可快乐的,唯一高兴的事是我说的话没有人敢违抗。’如果所说的话正确,没有人敢违抗。不也很好吗?如果所说的话不正确,也没有人敢违抗,差不多一句话就使国家灭亡吗?”

【解读】

子贡修身欲走捷径,定公治国亦欲走捷径。子贡问:“有一言而可以终身行之者乎?”“一言”,孔子理解为一个“字”,于是回答他一个字“其恕乎”,“恕”字。定公问:“一言而兴邦,一言而丧邦,有诸?”孔子各回答他一句,“兴邦”一句:“为君难,为臣不易”,“丧邦”一句:“予无乐乎为君,唯其言而莫予违也”。我们宕开一笔,这里实际上是定公向孔子请教最简捷最有效的治国方略,若依道家所说,他可献另一良方,“无为而治,无为而无不为”,孔子自己也说:“无为而治者,其舜也与!夫何哉?恭己正南面而已矣”(《卫灵公篇》)。“垂拱而天下治”,这个方法倒简捷,但境界很高,很难做到,也不切定公实际。孔子还是从君臣关系角度回答他。

我们先说“兴邦”句:“为君难,为臣不易”一句表面看似乎浅显易懂,实际上理解起来颇有难度。“为君难,为臣不易”,可从两个角度解释,一是为君知为君之难,也知为臣之难,是从为君角度讲;二是为臣者知为君之难,为臣者也知为臣之难,是从为臣角度讲。两解“为君难,为臣不易”,意思是君臣互知对方的艰难。若两相知,则为君者宽下,赦小过;为臣者严己,举贤才。两解并存而不悖,于义理于文辞均谐合无隙。为君知为臣难,为臣也知为君难,那么,“君使臣以礼”,则变“为君之难”为“为君之易”;“臣事君以忠”,则化“为臣之难”为“为臣之易”。为君者知其为君之难,则应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如临深渊,“先之劳之”,克勤克俭,礼贤下士,“举直措诸枉”。为臣者知其为臣不易,当“事君以忠”,尽心竭力,辅佐朝庭,协理众务,任劳任怨,关爱百姓。如此,君臣融洽,君礼臣忠,上下同心,岂有国家不振兴之理;朝庭和睦,万邦朝贺,岂有不兴邦之理。孔子因答定公所问,所以他仅就“为君之难”而言,并未细谈“为臣不易”,亦见圣人言辞缜密。

再看“丧邦”句:“予无乐乎为君,唯其言而莫予违也。”知“君臣之难易”,亦知谨慎从事,广询善谋,尚有一些明君作风。丧邦者,乃是一个独裁者,一个暴君,一个自以为是的专制主义者,你看他“予无乐乎为君”,并不以作君王为快乐,做君王不快乐是事实,但暴君的潜意识中总是想寻找快乐,你看他,从百难万繁中找到了一种快乐——独裁的快乐,“唯其言而莫予违”,唯我独尊,唯我独是,我的话是圣旨,是天命,是替天行道,“莫予违”,任何人不能违抗。你看他一幅洋洋自得,暴戾天下的昏君作派。孔子仅扣“莫予违”三字展开分析,从善的方面分析,“如其善而莫之违也,不亦善乎?”如果你的言辞是善言,你的谋划是善策,你的治国方略是善谋,不违背你,那么结果当然很好很完美。但事实上不可能,人没有不犯错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即便是圣贤,也难辞其过。孔子的这一句话,仅仅是一种假设之辞。再从“不善”的角度分析“莫予违”,“如不善而莫之违也,不几乎一言而丧邦乎?”“不善而莫之违”,朱熹注:则忠言不至于耳,君日骄而臣日谄。“谗谄面谀之人至”。而贤人君子则远去。屈原在他的伟大的浪漫主义作品《离骚》中给我们描绘了许多小人的形象,我们姑引几句,以作诠释:“众皆竞进以贪婪兮,冯不厌乎求索,羌内恕己以量人兮,各兴心而嫉妒。”小人当道,乖张妄为,贪婪求索,以己度人,兴心嫉妒,朝庭混乱,岂有不丧邦之理,无论古今中外,没有暴君暴政独裁而能恒久不衰的范例。

【原文】

7、口能言之,身能行之,国宝也;口不能言,身能行之,国器也;口能言之,身不能行,国用也。口言善,身行恶,国妖也。治国者敬其宝,爱其器,任其用,除其妖。

《荀子•大略篇》

【翻译】

嘴里能说,又能身体力行,那是国家的宝贝。嘴里不能说,但能身体力行,那是国家的器物。嘴里能说,但不能身体力行,那是国家的用具。嘴里说的是善,身体力行的却是恶,那是国家的妖孽。治理国家的人要敬重宝贝,爱护器物,使用用具,除掉妖孽。

【解读】

本章选自《荀子•大略篇》。

作者紧扣言与行的关系,将人才分为四类:国宝,国器,国用,国妖。言行一致,“口能言之,身能行之,国宝也”,国家一流人才;言辞虽迂讷,行动却敏捷,慎于言而敏于行,“口能言之,身能行之,国器也”,国家二流人才;为人正直,能言善辩,善于作宣传鼓动工作,“口能言之,身不能行,国用也”,国家三流人才;巧言令色,花言巧语,口密腹剑,两面三刀,口是心非,口里说一套,行动又是一套,“口言善,身行恶,国妖也”,国家灾难性人才,这类人善于蛊惑人心。治理国家,对待这四种人当用四种方法:“敬其宝,爱其器,任其用,除其妖”,一流人才敬之,二流人才爱之,三流人才用之,末流灾祸除之。

【原文】

8、将叛者其辞惭,中心疑者其辞枝①,吉人之辞寡,躁人之辞多,诬善之人其辞游②,失其守者其辞屈③。

《周易•系辞下传》

【注释】

①枝:分枝,指言辞散乱不一。  ②游:指言辞虚漫浮游。  ③屈:指言辞亏屈不展。

【翻译】

将要背叛的人其言辞则惭愧不安,内心疑惑的人其言辞则散乱无章,贤美吉善的人其言辞则宁静少言,浮躁冒进的人其言辞则多而繁杂,诬陷善良的人其言辞则虚漫浮游,疏失职守的人其言辞则亏屈不展。

【解读】

本章谈“知言以知人”,由知言而知人。孔子说:“不知言,无以知人。”辞惭,言辞扭捏惭愧,遮遮掩掩,闪烁其辞,其人正处于将叛未叛之际,其内心一定多奸狡诡诈。“辞枝”,言辞散乱枝蔓,漫无中心,徘徊不定,逡巡躲闪,其人正处于疑惑茫然阶段;“辞寡”性格内向,慢条斯理,沉静寡言,“意渊涵而态闲正”,当属内心宁静的吉善之人;“辞多”,言辞哆嗦,喋喋不休,咄咄逼人,属“语多而躁之人”;“辞游”,言辞虚漫浮游,油腔滑调,游弋不定,表面光艳华丽,仔细推敲则不着边际,他一定善于造谣生事,攻讦良善;“辞屈”,言辞亏屈不展,屈挠不伸,理不直,气不壮,其人一定失去操守,或变节,或夺志,或失贞。

我们通过“惭辞”,“枝辞”,“寡辞”,“多辞”,“游辞”,“屈辞”便可推知“将叛者”,“中心疑者”,“吉人”,“躁人”,“诬善之人”,“失其守者”,“不知言,无以知人”,知言而可以知人,正好刘勰在《文心雕龙•知音篇》中说:“缀文者情动而辞发,观文者披文以入情,沿波讨源,虽幽必显。”“缀文者”即是“言辞者”,言辞者内心感情波动而言语则产生,“观文者”即“听言者”,“听言者”据言辞以深入人情,沿波寻源,“虽幽必显”。

【原文】

9、公孙丑问曰:“何为知言?”孟子曰:“詖辞知其所蔽①,淫辞知其所陷②,邪辞知其所离③,遁辞知其所穷④。生于其心,害于其政;发于其政,害于其事。圣人复起,必从吾言矣。”

《孟子•公孙丑篇上》

【注释】

①詖(bì)辞:偏陂之辞。蔽:掩盖。  ②淫辞:过分之辞。  ③离:偏离。④遁辞:隐遁之辞,躲闪之辞。

【翻译】

公孙丑问孟子:“怎么样才算善于分析别人的言辞呢?”孟子说:“偏颇的言语我知道它的片面性;过分的言语我知道它的遗漏;邪僻的言语我知道它的乖异;躲闪的言语我知道它的穷困。这四种言语,从思想中产生出来,必然会在政治上产生危害;如果把它体现于政务管理,一定会危害及国家的各种具体工作。如果圣人再出现,也一定会承认我的话是对的。”

【解读】

上章谈“由人而知言”,反推由知言而知人。本章谈由知言而知言之弊。

“诐辞”,偏颇片面的言辞,不周全,不完整,偏曲片面之辞,“诐辞知其所蔽”,“蔽”,杨倞注云:“蔽者,言不能通明,滞于一隅,如有物壅蔽之也(荀子•解蔽篇)。”偏颇偏曲的言辞,知其偏弊壅滞之所在。

“淫辞”,虚浮夸诞的言辞,淫,过度,过分。“淫辞知其所陷”,夸张过分的言辞,知道他的不足之处。

“邪辞”,邪曲邪枉之辞,邪僻之辞的错误表现在支离分歧,“邪辞知其所离”。

“遁辞”,逃遁躲闪的言辞,"遁辞知其所穷"知道他穷困的地方。

“诐辞”就“全”而言,“淫辞”就“度”而言,“邪辞”就“正”而言,“遁辞”就“本”而言。所以一个人讲话,要达到周全、恰当、正直、根本,要克服偏激、过分、邪曲、闪烁。

杨伯峻《论语译注》引饶鲁曰:“当看四个‘所’字,如看病相似。‘诐’、‘淫’、‘邪’、‘遁’是病证,‘蔽’、‘陷’、‘离’、‘穷’是病源,‘所蔽’、‘所陷’、‘所离’、‘所穷’是病源之所在。”

【原文】

10、子张学干禄①。子曰:“多闻阙疑②,慎言其余,则寡尤;多见阙殆③,慎行其余,则寡悔。言寡尤④,行寡悔,禄在其中矣。”

《论语•为政篇》

【注释】

① 子张:姓颛孙,名师,字子张,小孔子48岁,孔子的学生。干:求。禄:官吏的俸禄。  ② 多闻阙疑:多听一些,有怀疑的地方暂时搁下。阙:通“缺”,有保留,回避的意思。  ③ 阙殆:和“阙疑”同意。上文作“阙疑”,这里作“阙殆”,“疑”和“殆”是同义词,“互文”见义。  ④ 寡尤:少犯错误。寡:少。尤:过错。

【翻译】

子张求教有关谋官从政的方法。孔子说:“多听,有疑问的地方加以保留,其余足以自信的地方,谨慎地说出,这样就会少犯错误;多看,有怀疑的地方加以保留,其余足以自信的部分,谨慎的实行,就能减少懊悔。言语的错误少,行动的懊悔少,谋官从政的机会也就在其中了。”

【解读】

子张生平未谋过一官半职,仅仅只见过一次鲁哀公。他在孔门中是一位才高意广、自视甚高的人,有些偏激,言辞尖刻,好做形式上的模仿。与子张相反,曾参性情温和,为人敦厚。他批评子张说:“堂堂乎张也,难与并为仁矣(《子张篇》)。”但子张也有博爱容众之心,他勤学好问,问行、问政、问仁、问“干禄”。孔门授徒,目标之一是做官,“学而优则仕”,为社会培养管理人才。孔门弟子并不忌讳公开讨论“干禄”“为政”之事。孔子针对子张恃才傲物、高谈阔论的缺点,说:“多听不同的意见,保留有可怀疑的地方,谨慎地说出自己有把握的一部分,那就少犯错误;多观察,保留有可怀疑的一部分,那就少后悔。言行不错不悔,官职俸禄不求自至,就在其中了。”“多闻阙疑”“多见阙殆”,这是对一个社会成人而言,尤其是官场宦海,或外交场合,多听少说,多看慎行,有可怀疑的地方予以保留,保持沉默,这是一条谋官从政的千古定理。但这一原则却不适合弟子学习,做学生时必须“切思而近问”,有疑多问,学习时,应该“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 就不能“阙疑”“阙殆”,而应该“释疑”“释殆”,在工作时应该“敏于事而慎于言”,而不应该“慎言”又“慎行”。表面上看“敏于事”和“慎行其余”,以及“阙疑”“阙殆”和“切思而近问”互相矛盾,孔子教弟子,因材施教,因运用场合不同,运用对象不同,因此所教内容不同。

这段文字,对偶十分工整,“多闻阙疑”和“多闻阙殆”、“慎言其余”和“慎行其余”、“则寡尤”和“则寡悔”,两两相对,十分整齐,俨然后世骈赋文之滥觞。前面“子张问干禄”散句发问开头,末尾“禄在其中矣”散句照应收尾,也自然谐调而有趣。

【原文】

11、不可乘喜而多言,不可乘快而易事。多言最使人心志荡流,而气亦损。少言不惟养得德深,又养得气充,寤寐亦安。慎言语养德之大,节饮食养生之大。

《省心短语》

【翻译】

不能因高兴而多说话,不能因快乐而改变主意。多说话最让人心志飘浮放荡,随之精气亦损伤.少说话不仅能涵养深厚的品德,又能涵养充足的精气,睡觉也安稳.说话谨慎养得德大,饮食节俭养得寿长。

【解读】

本章谈多言与少言之利弊。多言荡志损气,少言养德养气;多言者轻薄浮躁,少言者沉着宁静;多言者银,寡言者金;寡言者养德之大,多言者失德之深。所以吕坤说:“不可乘喜而多言,不可乘快而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