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江房地产公司于勇:梭罗和隐逸的《瓦尔登湖》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5/01 21:02:06

 

                     
                           梭罗和他的湖
                                 何怀宏 
    想为一本寂寞的书打破一点寂寞,此愿巳久,这本书就是梭罗的《瓦尔登湖》。
    这本书在一八五四年出世时是寂寞的,它不仅没有引起大众的注意,甚至连一些本来应该亲近它的人也不理解,对之冷落甚或讥评。它永远不会引起轰动和喧嚣,在它成为一部世界名著之后它也仍然是寂寞的,它的读者虽然比较固定,但始终不会很多,而这些读者大概也是心底深处寂寞的人,而就连这些寂寞的人大概也只有在寂寞的时候读它才悟出深味,就象译者徐迟先生所说,在繁忙的白昼他有时会将信将疑,觉得它并没有什么好处,直到黄昏,心情渐渐寂寞和恬静下来,才觉得"语语惊人,字字闪光,沁人肺腑,动我衷肠",而到夜深万籁俱寂之时,就更为之神往了。
    那么,为何要扰它?扰这寂寞?
    梭罗是个法国血统的美国人,只活了四十五岁。他的挚友,年长他十四岁的爱默森在他死后曾对其人格特征作过一番栩栩如生的描述:梭罗喜欢走路,并认为走路比乘车快,因为乘车你要先挣够了车费才能成行。再说,假如你不仅把到达的地方,而且把旅途本身当成目的呢?但他几乎一辈子没有走出过他的家乡--马萨诸塞州的康科德及其附近的山水。他觉得他家乡那块地方包含着整个世界,他是能从一片叶子就看出春夏秋冬的人,他家乡的地图就在他的心里,那地图自然不是平面的,而是立体的,不是固定的,而是活动的,云会从它们那儿带走一些东西,风又会把它们送来。
    他曾在美国最好的大学(哈佛)受过教育,他也曾到当时荒凉的瓦尔登湖边隐居,像一个原始人那样简单地生活,他想试试一个人的基本生活需要能够简单到什么程度,想试试用自己的手能做些什么,他用很短的时间就动手造好了一个颇能遮风蔽雨的小木屋,这说明住房困难其实不难解决,即使胼手胝足用最原始的方式。如果我们现在变得这么难,那一定是在什么地方出了点问题。他曾经试制过一种新型铅笔,可是,在这铅笔真的可以为他带来利益时,他却又不想干这营生了。试制成功了对他来说就等于说事情干完了,大量生产而牟利并不是他的事。他生前也出了几本书,当时都并不引人注目,他遗下的日记却有三十九卷之多,里面自然有一些人们不感兴趣的东西。不过,他这个人确实挺有点意思,还有他那个湖。
    从一八四五年七月四日到一八四七年九月六日,梭罗独自生活在瓦尔登湖边,差不多正好两年零两个月。瓦尔登湖不仅为梭罗提供了一个栖身之所,也为他提供了一种独特的精神氛围。
    我们每个人都可能有一块真正属于自己的地方,这块地方可能并不是我们现在正匍匐的地方,但并不是我们每个人都会出发去寻找它。它不仅是我们身体的栖所,也是我们心灵的故乡,精神的家园;它给我们活力,给我们灵感,给我们安宁。我们可能终老于此,也可能离开它,但即使离开,我们也会像安泰需要大地一样时常需要它。毛姆在《月亮与六便士》中曾如此谈到这种心灵故乡的意义∶
    "在出生的地方他们好像是过客;从孩提时代就非常熟悉的浓荫郁郁的小巷,同小伙伴游戏其中的人烟稠密的街衢,对他们说来都不过是旅途中的一个宿站。这种人在自己亲友中终生落落寡合,在他们唯一熟悉的环境里也始终孑身独处,也许正是在本乡本土的这种陌生感才逼着他们远游异乡,寻找一处永恒定居的寓所,说不定在他们内心深处仍然隐伏着多少世代前祖先的习性和癖好,叫这些彷徨者再回到他们祖先在远古就巳离开的土地。有时候一个人偶然到了一个地方,会神秘地感觉到这正是自己的栖身之所,是他一直在寻找的家园,于是他就在这些从未寓目的景物里,在不相识的人群中定居下来,倒好像这里的一切都是他从小就熟稔的一样,他在这里终于找到了安静。"
    而梭罗是幸运的,他出生的地方就是他精神的故乡。不过,从他的祖先是从法国古恩西岛迁来而言,也可以说这是一种寻找,一种失而复得。谁知道呢,也许他更其遥远得多的祖先(梭罗决不会以自己是美洲士著的后裔为耻的)曾冒死漂洋过海,而现在梭罗又重新找到了他的故乡。

                         现代人的灵魂之湖
                                林文钦
    合上《瓦尔登湖》墨绿色的封面,一股清凉的湖水已然汇入心间,澄澈见底,将心境荡涤得如一泓秋水,不染纤尘。如徐迟先生在《序言》中所说:“《瓦尔登湖》是一本静静的书,一本寂寞的书,一本孤独的书,是一本寂寞、恬静、智慧的书。”它只适合在“寂寞和恬静”时阅读,静静地读,读得静静。我想,从这个意义上来说,《瓦尔登湖》是属于灵的 
   这本书的封面上有这样一幅耐人寻味的图片:两行向远方延伸的铁轨中间,立着无数挺拔的大树。这是否是本书在以一种含蓄的方式暗示着我们别的一点什么?梭罗说:“来到这片树林是因想过一种经过省察的生活,去面对人生最本质的问题。”我在想,在现实的世界里,现代文明改造和穿越自然环境之前,是否也该多一些自与自察?因此,从这个意义上说,《瓦尔登湖》又是属于现时代的。 
   由此,《瓦尔登湖》在阅读空间中占有两个起点和终点,那就是心灵和现时代。   
    梭罗原是个要在人世有所作为而不是个出世的人,然而在两年多的湖边生活后,他看破了“红尘”,感到人世扰扰,荣华富贵,不过是一个人的贪婪,他对之心平气和,一无所求。当然,一个人从对人世有所求到无所求,这是一场艰难的心路历程。今天我们观照梭罗的这条起伏的心灵历程,不知能否多一份理解和感悟。在这个丰富多彩的时代里,要一个人对生活无所求,那是苛刻,但对“所求”多一些节制,则是理性。我们无法也无需戒绝自己对生活的“所求”,但同时是否也该些出世的精神面对这个不复简单的世界?在越来越考究的生活中,心灵的罗盘仍固执地指向简单和质朴。因此,斑斓的VCD节目和浓酽的咖啡之外,读一读《瓦尔登湖》,让心沾一点湖水的静谧清,多一份恬淡与洒脱,少一分浮躁,其实已不是时髦,而是必需。 
   种豆、筑屋、焙制面包,对大多数享受城市文明的人来说,都是些遥不可及的梦想。在今天,城市生活越来越便捷和考究的今天,又有谁往这些呢?而且在地皮越来越紧张,自然生态环境日益萎缩的今天,此梦想的人又能到何处实现呢? 
   现代生活给人生存制造了几乎随心所欲的舒适,水泥建筑抒情地摩天,水泥路面光洁少尘,而地下水却在不断地下沉,天空出现臭空洞,酸雨腐蚀我们的视觉。我们在征服自然,改造自然的同时,又给自己埋下了生态的陷阱,因而只能用回归自然来安慰自己的无奈。我们的祖先在被自然奴役时,敬畏自然,崇拜甚至神化自然,而作为子孙的我们,却颠倒过来,蹂躏奴役自然,称霸自然。然而,笑容还没来得及绽放,历史这块魔方已经轻轻地从正面翻转到了反面:水土在流失,大地在沙漠化,物种减少,人间变成污染的烟尘世界,自然又在笑傲称人类了。 
   如果我们少一些贪婪和欲,少一些索取,又怎会遭受这些戏剧性的嘲弄与惩罚呢?有句公益广告词说:保护绿地,就是保护我们的生命线。我在想,人间多一处瓦尔登湖,人类就会多一条后路。这该是《瓦尔登湖》的一句隐语吧。《瓦尔登湖》吉林人民出版社“绿色经典文库”中的第一本,这样的定位,也是编者的一番良苦用心吧。
梭罗在书中这样表述:“不必给我钱,不必给我名誉,给我真理吧。”给“我”什么真理?我想,这真理是:热爱自然,创造生活。 
    梭罗不像一位作家,却像一位村长—一位自己的村长。他是因为瓦尔登湖而出名的。瓦尔登湖,也是因为他而出名的。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他是瓦尔登湖惟一的代言人。梭罗的理想就是营造一座特殊的村庄—一个人的村庄,自力更生,丰衣足食。瓦尔登湖给他提供了得天独厚的机会与条件,“为了什么理由,我要有这么大的范围和规模,好多平方英里的没有人迹的森林,遭人类遗弃而为我所私有了呢?最接近我的邻居在一英里外,看不到什么房子。我的地平线全给森林包围起来,专供我自个儿享受……”就像一个最符合他心愿的梦境,瓦尔登湖在他生命中出现了。他在这无人知晓的湖畔独居两年,从事着最原始的建设与耕种,有充裕的时间用来思考——思考自然,思考人类自身,思考那些在繁华都市中无从想象的东西。
    这项工作上帝早就尝试过。上帝的村庄叫伊甸园,只安排了两位村民:亚当与夏娃。那是一种快要被人类遗忘了的古老的生活:男耕女织,炊烟袅袅,没有商业、战争以及阴险的政治。上帝的逐客令永远有效,即使像梭罗这样朴素的人也无法返回伊甸园了,好在他寻找到了瓦尔登湖,作为自己的乐园。“我有我自己的太阳、月亮和星星,我有一个属于我自己的小世界。从没有一个人在晚上经过我的屋子,或叩我的门,我仿佛是人类中的第一个人或最后一个人。”梭罗像亚当一样简单地生活着,而且比亚当还要简单,因为他没有夏娃。《瓦尔登湖》这部平民化的经典,简直是他蘸着清澈的湖水写下的,它似乎还额外告诉了我们:在没有夏娃的情况下,亚当会怎样生存,怎样与自然之神和平共处。难怪梭罗在湖畔、在苍穹下产生了许多无限地接近于上帝的想法。难怪他跟别人作比较,总觉得自己好像比别人更得诸神的爱。他的散步、他的露宿、他的感叹与记录、他的计划经济(包括他的那点甚至算不上农业的种植),似乎都出自于上帝的示范。
    在物欲横流的现代社会,做隐士比做总统要难。尤其是在工业革命后,人类贪婪地榨取着文明的禁果,把物质的享受看得比精神的创造还要重要。梭罗却离家出走了,投奔甚至在地图上都无法显示的瓦尔登湖。或许,他天生就是城市的叛徒、乡村的忠臣。他无法挽救乡村那衰落了的文明,可是乡村挽救了他,挽救了人类一颗枯竭的心。他像青苔一样恢复了滋润,并且成为瓦尔登湖、成为一种古老的生活方式的标志。
    梭罗并不是瓦尔登湖真正的主人。原先的主人是位早年的移民,据说瓦尔登湖还是由他挖出来的,铺了石子,沿湖种了松树。由此可见,大名鼎鼎的瓦尔登湖,其实是一座人工湖。在一座人工湖边,却能发出诸多创世之初般的咏叹——梭罗确实是伟大的。我们只能猜测:他是否继承了古老的宿命,他是否长有一颗古老的心。

                          永远的梭罗 
    初识梭罗是因了他的《瓦尔登湖》,但让我感怀至今的则是因了他“简单而馥郁”的短暂一生和“孤独而芬芳”的人格魅力。梭罗终身未娶,死于肺结核,死时年仅45岁。
    梭罗曾在他的哈佛大学班级十周年问卷调查时,对自己的一生作过简单的概括:“我是个校长、家庭教师、测量员、园丁、农夫、漆工,我指的是房屋油漆工、木匠、石匠、苦力、铅笔制造商、作家,有时还是个劣等的诗人。”但难能可贵的是,他担任每一个角色时,都是称职的,甚至是优秀的。
    梭罗16岁考入哈佛大学。毕业后,一度担任康克德学院校长,并在教学方法等方面做过许多大胆有益的改革,得到了学生的爱戴。后因生活潦倒,又担任过好友爱默生兄弟威廉子女的家庭教师,长期寄居在爱默生家,帮助照料花园。他曾亲自制造过一艘名为“马斯克特奎德”号的船只。作为铅笔制造商,他充分表现了自己的发明天才。由于梭罗曾继承父志,接管了铅笔制造生意。为了扩大销量,他从哈佛图书馆的苏格兰百科全书中得到启发,研制出更为精细的石墨粉;设计出钻机,可使铅蕊直接插入铅笔,而不需切开木条,并制定了铅硬度的等级划分。以致爱默生后来在日记中写道:“梭罗的个性中少了点雄心壮志……他不当美国工程师的领袖而去当采黑果队的队长。”
    作为一个作家,对梭罗一生影响最大的当属美国著名作家爱默生。哈佛大学毕业后,梭罗就开始追随爱默生,但对别人指责他不过是爱默生的追随者又甚为苦恼。当然,爱默生对梭罗在文学上的提携也是不遗余力的。梭罗最早就是开始在爱默生创办的《日晷》季刊上发表诗歌,爱默生甚至不惜撰文吹捧:“我的亨利•梭罗将成为这个社会交聚会的大诗人,并且总有一天会成为所有社交聚会的大诗人。”梭罗生前只出版过两本书,一本是《在康克德河与梅里马克河上一周》,另一本则是为他带来盛名的《瓦尔登湖》。前者销量不佳,梭罗曾从头版的1000册书中取出706册,存于家中阁楼,并不无幽默地对别人说:“我的藏书已近900多册,其中700多册是本人所著。”该书的滞销,生性偏激的他甚至归罪于爱默生没有尽力宣传。当然,梭罗的文章生前曾多次被一些期刊杂志连载,但因他不愿意甚至拒绝主编删改自己的文章,故常常被无端地终止连载或扣发稿酬。
    梭罗的性格比较孤僻。中学时代因外表严肃,被同学取了个“法官”的绰号;在哈佛大学同学的印象中,他是个“冷峻且不易动情”的人;在作家霍桑的笔下则是一个“带着大部分原始天性的年轻人……丑陋、堕落、长鼻、怪声怪调,举止尽管彬彬有礼,总带有点粗俗的乡村野气,与其外表甚合。”但梭罗崇尚自然,一生都在追随自然的轨迹。他认为“自然有着巨大且多样的人格,我们永远无法透视她的任何一面”,甚至认为“步行是门高尚的艺术,它的代价却是孤独”。在哈佛大学期间,他就喜欢花很多时间独自看书、散步;在康克德学院任教时,他与哥哥约翰经常乘坐自造的“马斯克特奎德”号在康克德和梅里马克河上旅行;担任家庭教师时,喜欢沿纽约斯泰顿岛岸边漫步。并多次与好友埃勒里•钱宁外出旅行。他甚至差点买下一个破落的农场,梦想着到林肯的弗林特湖畔构建木屋生活,认为在那里看四季的轮回也是一种职业,但遭拒绝。直到爱默生后来在瓦尔登湖畔买下了一块林地,他才得以在那里着手构建属于自己的小木屋。被誉为世界自然随笔经典之作的《瓦尔登湖》一书就是在那间小木屋写成的。
    梭罗一生都坚决反对蓄奴制,了解并同情印第安人。他曾因抗议政府延续奴隶制而拒付人头税被捕入狱。不惜在家中收容逃亡奴隶,帮助他们逃往加拿大。他甚至资助反对蓄奴运动的领导人布朗,称赞“布朗在国家有错误时,有勇气直视面对”。当布朗袭击哈伯斯渡口的消息传至康克德时,梭罗曾积极在一些城市向大批群众发表《为约翰•布朗队长请命》的演说。布朗被处决的那天,他参加了追悼会,并帮助布朗的手下逃往加拿大。他同情印第安人的遭遇,拜访过印第安酋长,甚至病逝前还呼喊“麋鹿”和“印第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