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大清算：德国养不起欧洲的懒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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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蓓蕾

　　理财一周报驻美记者

　　“欧洲正处于二战后最困难的时刻。如果欧元体系失败了，欧洲也就不能幸免于难。我们的任务就是要完善欧盟的经济和货币体系，逐步建立一个政治联盟。”德国总理默克尔如此总结欧洲当前的局势。

　　欧洲的麻烦正越来越大。先是希腊，然后是爱尔兰、意大利、西班牙和葡萄牙。

　　不断升级的危机昭示着旧欧盟时代已经终结，这个由27个成员国组成的团体从未像今天这样不受欢迎。

　　危机扩散威胁核心国家

　　如果你对2008年美国雷曼兄弟倒闭引发的一系列金融危机仍然心有余悸的话，那么请你看一下这个数字的对比。雷曼危机涉及的规模是6390亿美元，而迄今为止的欧债危机所涉及的规模已超过1万亿欧元。不像美国次贷危机那样一开始就来势汹汹，欧债危机的发展就像慢性服毒。随着爆发危机的国家越来越多，出现的问题更加严重。

　　2009年10月，希腊新任首相乔治·帕潘德里欧宣布，其前任隐瞒了大量的财政赤字，引发市场恐慌。同年12月，三大评级机构纷纷下调了希腊的主权债务评级，投资者在抛售希腊国债的同时，爱尔兰、葡萄牙、西班牙等国的主权债券收益率也大幅上升，欧洲债务危机全面爆发。2011年6月，意大利政府债务问题使危机再度升级。2011年11月，希腊逼近违约边缘。意大利也步希腊后尘，国债收益率突破警戒线。

　　政治上也面临着考验

　　由于欧债危机的威逼，欧洲各国不仅饱受经济上的困扰，在政治上也面临着考验。债务危机爆发以来，希腊政府在两年的时间里推出了至少7轮紧缩措施，在国内遇到强大阻力，总理帕潘德里欧不堪重负而辞职。为应对债务危机，葡萄牙总统席尔瓦3月底决定解散议会，提前举行大选，社会党在6月5日的选举中失利，时任葡萄牙总理的苏格拉底辞职。意大利前总理贝卢斯科尼也于不久前宣布辞去总理职务。随后，西班牙人民党在选举中获胜，其领导人拉霍伊将成为该国新总理。至此，爱尔兰、葡萄牙、希腊、意大利、西班牙等“欧猪各国”的政府领导人及其班子全部换了新面孔。欧债危机演变成政坛大换血的新局面。

　　更糟糕的局面是，欧洲核心国家也可能难逃一劫。几日前，德国10多家银行被穆迪下调评级，西班牙发售的10年期国债最高收益率为7.088%，直奔警戒水平。作为意大利国债最大的持有国，法国遭到穆迪投资者服务机构降级警告，法国的主权信用评级面临着新的风险。欧盟经济和货币事务专员奥利·雷恩直言：“这场危机正在对欧元区的核心地带造成打击，我们不应对此抱有幻想。”

　　从何而来？为何久治不愈？

　　长期过度举债、政府严重失职、银行监管不力、欧元区制度有缺陷、欧盟内部协商低效等问题的累积最终导致了这场危机的爆发及此后的百药不治。

　　如果深陷债务危机的国家不能够“量入为出”，依然维持超出自身产出能力范围的消费支出，则即使暂时度过了这次危机，未来必定还会出现“入不敷出”引发的一系列问题。而欧盟国家内部经济发展的不平衡也是欧盟“富国和穷国搭伙吃饭”注定失败的原因。欧债危机的爆发与欧盟国家中经济较好的国家不愿意为不思进取的南欧国家埋单是分不开的。

　　欧元区的制度缺陷中最令人诟病的就是欧元本身。根据欧元区的制度设计，17个成员国没有货币发行权，也不具备独立的货币政策，欧洲央行负责整个区域的货币发行与货币政策实施。风暴来临时，陷入危机的国家无法执行货币政策，无法通过本币贬值来缩小债务规模，这使原本就不景气的经济状况雪上加霜。

　　美国经济学家保罗·克鲁格曼将欧元问题归咎为“欧洲统一”的浪漫主义梦想，他解释，如以客观的经济分析为准，欧洲迈向单一货币的计划一开始就值得怀疑。欧洲经济体各具不同特色与体质，不仅不可能在共同货币政策下顺利运作，而且极可能出现不对称震撼，即部分国家陷入衰退，其他国家则持续成长。那么，为什么欧洲的“技术官僚”完全无视经济学家的多次警告，全力推动欧元？“部分原因是，这是欧洲统一的梦想。对欧洲的精英而言，它具有难以抗拒的魅力。另一个原因是，它是立场的转变，背后的严重误解是，只要各国坚守维多利亚式的价格稳定与财政谨慎原则，一切问题自可迎刃而解。可叹的是，事与愿违。”

　　2007年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芝加哥大学教授罗杰·梅尔森认为，危机形成的根源在于希腊的银行监管系统出了问题。

　　野村证券全球首席经济学家保罗·希尔德分析，如果不想发生希腊被迫离开欧元区的局面，那就只有解决现存机制中的问题。但这需要清除债务，还需要新的规则和体系，需要更统一的财政和债务体系。要实现这一切就必须有人来承担相应的风险。欧盟内部不愿摊这风险，又没有外部国家愿意来买单，这是困难所在。

　　为应对欧债危机，欧洲已经采取了包括银行业减记50%希腊国债、大行资本金比率提高至9%、EFSF（欧盟金融稳定机制）规模扩充至1.4万亿欧元等一系列举措。但风险转移不等于风险消除，自金融危机以来，欧洲金融系统的风险就从未真正消除过，只不过是在私人和公共部门间不断转移。

　　未来出路何在：建立欧洲合众国？

　　在救助过程中，欧洲央行、欧盟委员会、IMF等机构纷纷向危机国家提出应对方案，伸出援助之手，但这并不足够。世界银行行长罗伯特·佐利克说，目前欧洲国家采取的应对危机的做法仍然是在“买时间”，最终危机的解决要看能否建立起增长的基石。这包括推动建立有利于投资的环境，放松监管的环境以及创新等内容。对于欧洲国家来说，这一问题还远没有答案。

　　此外，关键的法德等国在救援上的分歧也令危机处于胶着状态。目前真正的欧洲救星是默克尔。欧洲现在最需要的是真正的政治家，像默克尔这样的政治家。德国作为欧元区内经济总量最大的主权国家，其对危机国家的救助意愿与救助能力将成为左右危机发展态势的重要因素。一体化的制度设计注定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只有共同发展才是唯一的出路。

　　目前，欧元区国家正在讨论统一发行欧元债券。许多人相信，欧洲正沿着从货币一体化——财政一体化——政治一体化的方向迈进，只有进行一场完全彻底的改造才能拯救欧洲。德国前总理施罗德认为，解决欧债危机的最终办法是建立一个联邦制的欧盟，即“欧洲合众国”。

　　欧债危机正是欧洲统一历史中的重要转折，以往每次推动欧洲一体化前进的都是危机。在这个进程中，需要更多像默克尔这样的政治家团结起来领导欧洲走向更为完善的一体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