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面图标有个锁:(047)军统大案之西安事变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8 23:02:59
尽管如此,戴笠对曾扩情还是很客气,毕竟是一期的老大哥,戴笠这点顺水人情还是会做的,他还是亲热地叫着军校的“官称”,对曾说:“扩大哥,校长请你反省一下。对不起了。”随即将他送到羊皮巷,关押起来,并嘱咐看守善待老大哥。
  这一下曾扩情被关了两年多,直到1939年,才由一期同学胡宗南给保出来,任第八战区司令长官部政治部主任。但此后再也没担任过什么太吃劲的重要职务,与西安事变前的曾扩情相比,是风光不再了。
第三个倒霉的,又是一个“复兴社”的高级干部——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政训处处长贺衷寒。
  跟滕杰一样,在国民党史上,贺衷寒不算什么大人物,但他却是一个十分重要的人物。
  黄埔的学生,后来搞出名堂来的,大抵可分为三种出路:
  一是带兵官,俗话说就是打仗的,这类人最多,在军内和国民党内的地位也是最高的。这批学生,以军校一、二期的早期毕业生为主,其代表人物就是胡宗南,杜聿明也算一个,地位既高,同时也受到蒋介石的高度信任,这类人另外还有很多,大家随便一想就能列举很多。
  第二类,是一小部分人,就是以戴笠为首的特务群体,政治地位不高,军衔也最多是个少将,但极有影响力。
  第三类,就是在国民党和军队当中专门搞“政治工作”的那一部分人。这部分人,发轫于复兴社的成立,戴笠等人当初也属于此类,只是后来干得越来越“专业”,终于自成体系,开辟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
  除了戴笠、郑介民等几个干特工干出名堂的,其余的人,几乎始终在国民党和军队中从事所谓“政训”、“政战”工作。所以为什么一提起国民党的政治工作,总让人觉得与特务工作好像是一码事,因为在最初他们是一个群体。这当中的代表人物,就是贺衷寒。

  提起贺衷寒,在当年的军校,就是一个鼎鼎大名的人物。
  想当初,曾经有“黄埔三杰”的说法,依次为蒋先云、陈赓和贺衷寒;还有“文有贺衷寒、武有胡宗南”的说法,两个传说当中,都有贺衷寒在内。
  贺衷寒,原名贺忠汉,1900年生,湖南岳阳人,军校一期毕业。
  贺衷寒从小就是个才子,先上私塾,学了一肚子线装书,后来到武昌湖南旅鄂中学读书。所以,贺衷寒脑子中的“旧”文化和新文化都有一手,写得一手好字,还会写诗词,新式国文也写得好,要不后来在军校怎么闯出一份“文有贺衷寒”的名头来呢。
  贺衷寒参加革命很早,1920年,董必武、陈潭秋等人在武汉组织马克思主义研究会和社会主义青年团,贺衷寒成为最早的青年团员之一。
  1921年10月,中共组织代表团赴莫斯科参加将于1922年召开的“远东各国共产党及民族解放团体第一次代表大会”,贺衷寒作为武汉学生代表出席,成员当中,还有同样年轻有为的王烬美、邓恩铭、高君宇、蒋伏生等人。
  如果就这样发展下去,贺衷寒在中共党内的发展,前景估计错不了。没想到,此次苏联之行,不但没有培养出一个坚定的共产主义战士,反而使贺衷寒蜕变为一个死硬的反共分子。
  中国代表团团长是张国焘,“一大”选出的中共核心领导层三人之一,张国焘本就是一个眼高于顶的人,面对这些“毛孩子”,怎么会把他们放在眼里,整日里颐指气使,今天训这个,明天骂那个,大家敢怒而不敢言。
  偏生是21岁的贺衷寒要出这个头,俗话说“初生牛犊不怕虎”,贺衷寒是大才子,从小也是被旁人吹吹拍拍惯了的,哪里肯吃他这一套。
  据说,某日,张国焘又在摆谱,说什么“不是我张国焘,你们还想到苏联来!不听话,我把你们全开除。”
  大家都不做声,心想你愿意说就说吧,有本事真把我开除喽。
  贺衷寒听着心里有气,于是站起来,一本正经地说:
  “张先生,我们是中央书记处派来的,你有什么权利开除我们?我看你这个团长当的是不是不耐烦了?你如果不想当了可以不当,我们另选一个就是。”

  几句话噎得张国焘一口气差点上不来,张国焘何曾被人这样顶撞过,何况是一个小字辈!再说,当时的张国焘,虽说是“中央”领导,不过也只有24岁而已,同样是年轻人。听了这话,立时拍桌大骂,叫贺衷寒“滚出去”。
  贺一听:“要滚你先滚!”谁怕谁啊!扑上去就要跟张国焘“放对”。旁人赶快上来你拉我拽,好歹是把俩人给劝开了。
  如果换一个人,这事可能也就算了,以张国焘的身份地位,何必跟一个最基层的青年团员计较。但这不是张的性格,回国以后,张国焘一句话,果然开除了贺衷寒的团籍。
  从此,一个热血青年走上了另一条道路。
  回国以后,贺衷寒到武昌一中当了一名中学教师。1924年,黄埔军校开始招生,经国民党元老詹大悲介绍,贺衷寒与自己在湖南旅鄂中学的同班同学、好友蒋伏生结伴南下广州,准备报考黄埔,当时他们先到上海,从上海坐海轮再到广州。
  不料,等他们赶到码头时,开往广州的船已经启航。要说年轻人就是年轻人,胆子是真大,贺、蒋二人居然雇了一只小舢板出海追赶。
  好不容易追上大船,怎么上去成了问题,幸亏大船上的一个年轻人援手,帮贺、蒋二人攀登上船。
  三人互通姓名,那个年轻人自我介绍,名叫胡宗南,浙江人,也是到广州报考黄埔的。这是贺、胡订交的开始。
  赶到广州,军校一期已经录取完毕。他们又结伴去找军校党代表、招生负责人廖仲恺,陈述自己“参加革命、反帝反封”的决心。谁知这时胡宗南又遇到一个新困难,因他个子矮小,不符合军校的录取标准。胡一听当场大哭:“谁规定的个子小就不能干革命!”
  廖仲恺是个爱才的人,当即决定补录三人进入军校学习。贺衷寒和蒋伏生分别入一、二大队,胡宗南则进了四大队。
  在军校期间,贺衷寒把他的反共决心和“才干”表现得淋漓尽致,孙文主义学会就是以他为首搞起来的,深得蒋的欢心。
  1926年,受国民党委派,贺衷寒再度前往苏联考察,先后入莫斯科中山大学和伏龙芝陆军大学学习。
  1931年,蒋介石任命贺衷寒为“陆海空军总司令部剿匪宣传处”处长。

  1932年,贺衷寒与其他黄埔同学一起创办了复兴社,复兴社的《章程》,就是贺衷寒起草的。
  1932年3月,蒋介石亲自召集了复兴社的成立大会,选出贺衷寒、酆悌、滕杰、周复、康泽、桂永清、潘佑强、郑介民、邱开基等九人为中央干事,侯志明、赵范生、戴笠三人为候补中央干事。
  蒋指定滕杰、贺衷寒、酆悌三人为常务干事,以滕杰为书记。
  按:复兴社成立的初期,由于当时老蒋的地位还没有完全确立,因此复兴社主要的工作任务很明确,就是搞军队的情报,其中包括嫡系、非嫡系部队主要负责人和各级军官的思想情况。

  因此,大家一提复兴社,马上想到这是一个特务机关,因为它在成立的初期,确实是搞情报的。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蒋介石明确规定,复兴社的高级干部,不得吸收军校毕业生中那些带兵的主官担任,因为复兴社要监视的正是这些人,当然不能有他们。
  但胡宗南是个例外,蒋介石指定胡必须参加,并且,戴笠也是胡所援引的。
  1932年,贺衷寒任“军事委员会政治训练处”处长,从此,这个机构就成了蒋介石在军队当中搞特务活动的大本营,也是复兴社活动的载体。比如,曾扩情曾先后担任处长的军事委员会北平分会政训处和西北“剿总”政训处,就相当于军事委员会政治训练处的派出机构(同时也可以看做复兴社的派出机构)。
  因此,从1932年到1936年,贺衷寒以军事委员会政治训练处为依托,用了4年时间,建立起了一个庞大的国军“政训帝国”,到最后,居然隐隐然成为国民党内一个新的派别。所以,说贺衷寒在国民党和军队内是个很重要的人物,就是从这个意义上说的。

  但是,贺衷寒和复兴社的命运,在1936年底,被彻底颠覆了。
怪只怪贺衷寒错误地估计了形势。
  12月12日,老蒋被扣的消息传到南京,此时,最活跃的就是何应钦了。
  自国民党建军,何应钦长期处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蒋做黄埔军校校长,何当总教官;蒋成立军校教导团,何当第1团团长;军校学生改建为国民革命军第1军,蒋是军长,何当师长;蒋做北伐军总司令,何升任第1军军长;1929年,国民党统一陆海空军,蒋做总司令,何做总参谋长。

  这回,总司令老蒋出事了,何应钦顺利成章地成了“代总司令”,这是没有异议的,没有人会去跟他抢。
  有异议的是何应钦本人,不知道他是不是想把那个“代”字去掉,还是急于把老蒋救出来,他好接着去做那个军政部长。总之,从老蒋一出事,何就特别积极地要组织“讨伐”,要跟张、杨决一死战。
  在何应钦的挟持下,国民党中央通过了“讨伐”张、杨的决定,授权何应钦负责军事,代行蒋介石的总司令职务。
  最高统帅在对方手里做“人质”,要打,是个什么结果,三岁孩子都能回答这个问题,不需要到日本去留学。连对蒋最“苦大仇深”的冯玉祥等人,都能顾全大局,主张政治解决。
  反倒是何应钦这个老蒋的同学、亲密战友,不知是怎么了,仿佛一夜之间,他就成国民党内主事的了,一意孤行,非得要动武。还给汪精卫打电报,请他回来“主持大计”,真的把老蒋当成透明人、不存在了一样。宋美龄求他都不听,反而讥刺为“你一个妇道人家,只知道救丈夫!国家的事,你不要管!”。
  看起来,某些人似乎只等着两边打起来,老蒋在“讨伐”中“玉石俱焚”那一天了,自己好借机来个“凤凰涅槃”。
  所以,也难怪蒋介石毕生不相信任何人,就这么一帮人,也着实不可人疼。

  静极思动的人很多,这其中,就包括贺衷寒。他找到刚刚经改选上任的复兴社书记邓文仪,建议有所举动。邓文仪年纪轻,被他撮弄,召集了复兴社高级干部会议,通过了武装解决西安事变的决议,并以黄埔同学会的名义,公开拥护何应钦代理陆海空军总司令,负“讨伐张、杨叛逆之总责”。
  这还不算,贺衷寒、邓文仪还收编了几百名中央各军校的毕业生,组织了一个“讨逆赴难团”,打出“武装起来,开赴潼关,直指西安,与张、杨决一死战,救出校长”的旗号。
  其实,贺、邓的做法,并不奇怪,在当时的情况下,确实谁也看不出西安事变有政治解决的可能,既然不能谈,那就只有打,还能有什么办法?
  再说了,既然老蒋已经靠不住了,还不趁早另做打算,还等什么呢!谁不想着“拥立”之功啊,再晚了,让别人抢了先,什么事都耽误了。
  贺、邓的打算,并没有错,官场上,本就没有永恒的联盟,只看你能不能跟对人了。
  遗憾的是,这次,贺衷寒、邓文仪跟错了。
  12月26日,老蒋回到南京,首先找的就是复兴社书记邓文仪,把他叫去一顿大骂:“我在西安蒙难,你们在南京讨逆。我还没有死,你们就不听我的话了,想改换门庭吗?”

  这时,还是戴笠站出来说了“公道话”,说这事还真不怨邓文仪,都是贺衷寒在后面出的坏主意。
  蒋介石又找来贺衷寒,痛斥他忘恩负义。老蒋曾对胡汉民说“我是一个不太会说话的人”,但事实证明他很会说话,最起码很会骂人。贺衷寒被骂得羞愧不已,放声痛哭,蒋看他哭,更生气了,说“你还有脸哭,给我滚出去哭!”随即免去了贺衷寒军事委员会政训处处长的职务。
  此后,贺衷寒基本处于投闲置散的境地,不复往日的风光了。
  实际上,老蒋对贺衷寒依托复兴社和“政训”工作,逐渐坐大的态势,早有忌惮,借着这次事变,正好归罪于复兴社,打掉“政训”这个山头,岂不快哉!
  1937年3、4月间,蒋介石手谕复兴社:“停止一切团体活动”。1938年4月6日,国民党五届四中全会通过“三民主义青年团组织要旨”,决定成立一个新的党团组织,以“代表、领导全国的青年力量,服务抗战”,即“三民主义青年团”,简称“三青团”。
  1938年7月9日,三青团中央团部组成,蒋介石自任团长。至此,前后维持六年的复兴社走到了尽头。
  要说算账,最应该清算的,自然是何应钦,但这个人的地位实在是太特殊了,老蒋奈何他不得,只好心里骂骂算了。
老蒋的帐算得差不多了,该戴笠了。戴笠要好好的把账算一算。
  追究责任,首先是陕西站,马志超。
  马志超不但事先没有得到西安事变的任何消息,且由于违反特务工作的保密原则,导致在意外发生时,站部和电台被别人连锅端掉。这还不算,面临危险,不是设法潜伏,继续工作,而是第一时间悄悄溜走,置工作与“同志”的安危于不顾,可恶至极!

  论错误的情节和性质,马志超象极了陈恭澍的那次“畏罪潜逃”,但区别在于,陈恭澍的“擅自离职”没有造成太严重的后果,而马志超这次可是老蒋被扣,中国历史上,没发生过几次类似的事。
  因此,马志超的问题非常严重,如果对他执行特务处“最严重之处分“,并不为过。
  但是,处理马志超,有一层重大滞窒,马志超是胡宗南的关系,又是一期学长,处分了他,胡宗南面子上“须不好看”。
  所以马志超这件事,戴笠非常难办。考虑再三,只能学老蒋——算了。把他晒了一段时间,抗战开始以后,又将马志超派到兰州,去当甘肃站站长。
  原来的甘肃站站长是史铭。提起史铭,此君差点丢了一条命。
  在西安事变的副产品“兰州事变”中,史铭给抓了起来,一直软禁在省府。12月24日,即在张、杨释放蒋介石的前一天,甘肃省政府代主席周从政还安排在次日召开审判大会,拟当场处决史铭的。孰料12月25日,以张学良亲自送蒋飞离西安为标志,宣告了西安事变和平解决。于是,兰州方面赶快把会议给取消了。同日,于学忠回到兰州,释放了史铭,史死里逃生,险过剃头,捡了一条命。
  抗战开始以后,史铭任粤汉铁路警察署少将署长,兼军事委员会铁路运输司令部粤汉线区司令部警务处长。
  马志超处理不了,接下来就是西北区暂代区长江雄风。江对陕西站的工作显然有失查、失管之过,要负领导责任。问题是此时的江雄风已经调到胡宗南部,等于是以“客卿”的身份,在给戴笠帮忙。况且事变发生后,江雄风在万般危险当中,还给特务处发报,报告了西安出事的消息,虽然是马后炮,总归是忠于职守的表现。不能处分。

  陕西站书记岳烛远曾坚持原则,提醒马志超,不要把公秘单位混在一起。因此不但无过,反而有功,升任河南站站长,公开身份是河南省政府调统室主任。河南站副站长尚玉,曾参与策反张庆余的工作。
  陕西省会警察局第2分局局长喻耀离,坚守岗位,有功。调任公开职务,任国营招商局护航总队长兼上海水陆交通总站站长。
  这个有功,那个无过,难道这样大的事就算了不成?
  那不行,别说戴笠不干,外界也不允许啊。西安事变,“校长”都给抓了,你特务处一个人都不处理,也太说不过去了。

  看来看去,戴笠看见了远在上海的王新衡。前不久,本来是让他接替王天木去西北的,结果他说有事,要耽搁些日子,只好让江雄风暂代。
  这下就好办了,戴笠当即以失职之名拘禁了王新衡,送到羊皮巷,与曾扩情就伴去了。
  王新衡无端受过,当了戴笠的出气筒。直到抗战开始以后,王才被放出来,接替邢森洲当香港站站长。
  西安事变结束了。不久之后,抗战的烽火就将燃遍神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