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道长说,这里是蛟龙的一处坟地,已经很多年了。道观里的那个龙的头骨就是从这里得来的。我随口问他,那个唤龙的骨笛也是这里弄来的骨头制作的吧。马道长却告诉我,骨笛是他的师傅传给他的,因为那骨头不是海里蛟龙的骨头,而是陆地上苍龙的骨头。 我正想讨教下马道长说的蛟龙和苍龙究竟有什么不同,忽然马道长一把揪住我,做出不要出声的手势,脚下那片漆黑湍流的海水忽然冒出一个灰色的影子,在火把的映射下这个影子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明显,马道长迅速的将我手里的火把和他手里的火把熄灭,我还没看清楚他是怎么灭的火,眼前的一切更令我惊叹,当我眼睛逐渐适应黑暗后,我发现自己竟然隐约可以看清整个洞穴,原来地上的这些龙骨散发出了绿莹莹的磷光,由于数量实在很多,虽然光照度不如火把明亮,不过这些光亮还是能让我看清楚洞穴大概的情形。
那灰色的影子慢慢探出了一个硕大的脑袋,好在我心里早有准备,没有太大的意外,静静地随着马道长观察着这个影子,探出水面后,径直向我们站的岩石方向游来,不一会就完全浮出了水面,像爬行动物一般迟缓地挪移到了一堆龙骨边,静静的洞穴内充斥着这个黑影粗重的呼哧呼哧地声音。借助微弱的磷光,我看见个这个黑影不时地用头轻轻地摆弄着那些龙的骨骼,像是在和这些龙骨诉说着什么,然后微微抬起头部,发出令人心颤的长啸声,声音经过在宽大的洞穴内不断震荡着,一阵阵声波几乎将我的耳朵震破,我急忙捂住耳朵,马道长却像什么也没听见一样,静静地伫立那里看着黑影的一举一动。
黑影呼啸了一会,又低下了头轻轻触碰周围的龙骨,然后静默了一会,就缓慢地顺着原路退回到了水里,一阵翻腾后,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我看的是惊心动魄,就是有些摸不着头脑,好在马道长找出火把,擦着火柴又点燃了,火把的光亮又一次将洞穴照亮,那个黑影早已不在了。
我问马道长之前是怎么回事,他沉吟了一下,叹了口气说“它是来告别的,要去很远的地方了。”我忙问是要去哪里?马道长说,它是去我们人类去不了的地方。我还想多问,马道长催促我可以返回了,这个地方不可多呆,如果让龙发现有生人话,就麻烦了。
我听了十分紧张,转身便想离开,谁知慌忙中,我不小心踩到了一个圆滑的石头,脚一滑,身体失去平衡,我吓得惊呼了一声,瞬间便滑落到了那堆龙骨里,火把也重重地摔在了一边。我有些胆战心惊地摸索着,找到了火把,正在这时,水面又开始翻腾起来,那个之前沉下去的黑影又一次浮出了水面,在火把的映照下,一双犹如探照灯般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我,然后黑影慢慢向我的位置游了过来,猛然间就从水面扬起了身子,探出水面的部分有两层楼高,犹如发怒般的眼镜蛇一样弓起了身子,硕大的头部两边张开了2片像帆一般的鳍须,随时就准备扑向我……我吓的几乎站立不起来,抖索着不如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我听见一阵悠扬的骨笛声,那条之前张牙舞爪的龙忽然随着笛声左右晃动着身体,原来张开的鳍须也慢慢地收了回去。马道长一边吹着骨笛一边来到我身边,示意我赶紧站起来,让我站到他身后。那条龙在笛声的吹奏下,伏下了身子,将身体紧贴着地面,驯服地再次一点一点滑回水里。
这次我们没敢迟疑,在马道长带领下,我们终于穿过暗道,攀着软梯,回到了地面。马道长熟练地盖上井盖,锁回铁锁……忙完这一切,他有些抱歉地跟我说“实在太险了,本来想带你开开眼界,却差点坏了你的性命,罪过,罪过。”他一边说,一边和我行礼致歉。我更加不好意思,扶住他,请他不要这么多礼了。
时间已经是傍晚了,四周吃年饭的鞭炮声密集地响彻云霄。回到马道长休息的厢房里,我虽然很多疑问,但见道长没有开口解释的意思,我只好装着什么都没发生,帮着马道长准备起晚上的年夜饭,忽然听见门外传来一阵摩托车的声音,紧跟着就听见有人敲门的呼喊声。
我和马道长上前打开大门,门外是两位阿金的亲戚,他们情绪激动地告诉我们,阿祖又不行了,下午时候说着话,突然人又口吐白沫,倒地不醒人事,阿祖的母亲又给儿子灌下剩余的龙鳞熬的汤水,也没有反应。
马道长一楞,不客气地打断来人的话,问了阿祖犯病时间,正是我们去暗道内的那段时间。马道长和我互看了一眼,晓得这个情况一定和我们冒失闯进暗道有关联。
在来人的催促下,马道长急忙让我熄掉灶内的炉火,自己进屋拿了一个包袱,锁好院门,我们分别乘坐来报信的两个人摩托赶回阿祖的村子里。
我们进到阿金的家中时候,发现阿祖的病情似乎比我们之前看见越发严重,整个人一直在抽搐,怎么唤也唤不醒,令人不解的是,阿祖的身上开始长出一片片鱼鳞般的硬壳,怎么扣也扣不掉。此时,阿祖的母亲哭的已经没了力气,被周围的亲戚扶着才没整个瘫软下去,阿金则紧锁眉头,在一边。抽着闷烟。见我们赶到,阿金急忙请马道长过来想想办法,马道长上前查看了下阿金的情况,又掐指似乎算了算什么,然后一言不发拽了下阿金的衣角,让他出去说话,我见两人有些神秘,心里好奇,随着一起退出了房间。我听见马道长似乎用着一种当地客家话的方言在和阿金说着什么,阿金听的一脸苦闷和怅然,手里夹的烟也忘记抽,任由长长的烟灰溅落到自己鞋上。
过了许久,两人谈话结束,阿金默默转身进了房间,马道长则背着手走到院子,抬头看着天,一副听天由命的模样。我实在不明白之前两人谈了些什么,为什么马道长不进房间想想救人的办法,怎么一个人躲到院子里独自发呆呢?
我见马道长似乎为某个事情一筹莫展,便走上前去,请他说说缘故,看看我能否帮上什么忙?马道长见我这么说,十分意外地瞥了我一眼,默默点了点头“也罢,当初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不同于一般人,经历丰富,是个有胆识的娃子。好吧,我来告诉你一些可能你不知道的事情……”
原来,阿金的爷爷当年私下收集了那只龙的牙齿,虽然千方百计的想保密,但还是被一些人知晓了,当时就有年纪大的人悄悄找到阿金的爷爷,劝说他将那龙牙丢回大海里,因为当地有个传闻,任谁保留了龙的某一个骨骸,哪怕只是个骨头碎片,也将终生忍受绝户的诅咒,因为龙并不属于我们这个世界,它是上古世界的神物。
历史上,每逢龙的出现,人类世界就不安生,比如东汉中平元年(公元184年),有黄龙出现在武阳赤水,逗留九天后离去,当时曾为此黄龙出现之地建庙立碑,第二年,北方巨鹿爆发大规模的农民暴乱,史称“黄巾起义”;,唐玄宗天宝十三年(754年)某日,有青龙坠在今天的桐城县境内,因喉部有伤,当场死去。龙全长十多丈,身子和尾巴各占一半。尾呈扁平状,头上有双角,口须长达两丈,当年底,安史之乱爆发,唐朝自此由盛而衰;此外,道光三十年(公元1850年)广西的田林县东南山中发现巨龙,史料记载“须爪鳞甲露出,大数围,长数十丈”,第二年,1851年,广西金田爆发了太平天国运动……而自此直到20世纪的40年代,各处都有类似龙的记载出现,而每次龙现后,中国大地必有大的运动和骚乱出现,或改朝换代,或遗祸世间。
我听到这,逐渐明白先前为什么我们和马道长海上寻龙后,虽然见阿祖病情好转,但是马道长还是有些心神不宁了。
我问马道长,不是说这个龙牙会让阿金家绝户么,那为什么阿金和阿祖父子都还那么明目张胆的挂着那个龙牙挂坠呢?
马道长说,正是因为有个传闻,阿祖的爷爷偏不信邪,因此想方设法地请了个当地一个玉匠,帮忙将这个龙牙雕刻成了一个挂坠,因为据说,如果有命硬的人佩戴这样的龙牙挂坠的话,不但可以避邪驱魔,而且还能家财万贯,富达天下。所以,阿祖的爷爷后来将2个龙牙挂坠留给了自己的儿子和孙子,希望自己的孩子命硬,能扛过那个不幸的传言。
后来,阿金犯病后,阿金父亲意外找到了马道长,借用龙鳞熬水救回了阿金,阿金逃过一劫后,财运也确实也越来越好,成为了村里的首富,一直也平平安安。当听说儿子在香港也犯病后,他并不十分惊慌,而是找了马道长,希望像救他一样再救他儿子,当马道长再次用龙鳞水救醒阿祖后,全家都欣喜异常,认为不但阿祖有了救,恐怕这下整个家族都会更加富裕起来。可是谁知道才一下午时间,阿祖又旧病复犯,这下,全家都慌了手脚,不禁想起了那个可怕的“绝后”的诅咒。
而马道长再次看见阿祖的模样,就知道事情不妙,阿祖这是中了传说中“龙变”,传闻龙因为不能轻易现身人世,只要过长接触了人间的空气,就会即刻死去,但是龙又天性好奇,所以常会附身在普通人的身上混迹世间,而被附身的人多数因为命数浅薄,经常是龙还没完全上身,人就命归西天了。
但是也有一些经历“龙变”的异人,自此成就一番事业,只是因为身具龙形和人身的两种体质,外形或者皮肤往往十分奇异。最有名的就是请示秦始皇,其中有一别名就是“祖龙”,据说就是因为秦始皇面貌奇异,据《秦史稿》记载秦王相貌“虎口,日角,大目,隆准”,就是一个龙首人形的长相,虽然有些夸张,但是秦始皇长相奇异是不争的事实,很多史书也都有记载,就连《史记·秦始皇本纪》中也记载了他去世前的一件奇异事件“三十六年……秋,使者从关东夜过华阴平舒道,有人持璧遮使者曰:‘为吾遗滈池君。’因言曰:‘今年祖龙死。’”说的就是请示秦始皇这条龙要归天了。
而近代,另一个和“龙变”关联的名人就是被称呼为大清中兴重臣的曾国藩了,世人都知道他患有严重的皮肤病,究竟严重什么样,都不知晓,直到道光二十八年(1848年),38岁的曾国藩受命查清国库亏空真相。为表清白,堵住政敌的恶言诽谤,曾国藩索性当众把自己脱个精光,光着身子走进银库清点现银。此时已身居四品的曾国藩,一脱惊艳,赢得道光皇帝的空前信任,仕途踏上全新境界,但是也有见识过曾皮肤的人惊叹曾国藩一身“蟒纹”癣疥(当时人不敢说是龙鳞纹,那是犯忌讳的),今后一定是天下豪杰之首!而更有趣的曾国藩还有一个奇怪的爱好——最爱吃鸡,却又最怕鸡毛。当时的紧急公文,在信封口处往往要粘上鸡毛,俗称鸡毛信、鸡毛令箭。每当曾国藩见到这种信,总是毛骨悚然,如见蛇蝎,必须要别人帮他取掉鸡毛,他才敢拆读。古时候曾有这样的说法:“焚烧鸡毛,毒蛇闻气就死了,龙蛇之类,也畏惧畏这种气味。”曾国藩对鸡毛害怕到这种程度,也应了民间曾是龙蛇转世的传闻。
这些故事,在马道长嘴里是娓娓道来,正说在兴头上,院子里的二层小楼里再次传来阿祖家人嚎啕大哭的声音,让马道长只能戛然而止。他看了看头顶阿祖的房间,又看了看我,十分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显然不认为阿祖是那种可以借助“龙变”而一跃成为达官显贵之人。
我被阿祖家人的哭声也感染的有些急迫,追问道长是不是还有什么办法能解救阿祖?他想了想告诉我,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给这个龙牙挂坠找个真正命硬之人,将龙牙挂坠接过去,但是前提是那人必须能承受住这个龙牙所带来的各种变化和反应,不然那接到龙牙挂坠的人和阿祖一样都会死去。阿金虽然知道了这个办法,但是急切之下,他实在想不到有谁能足够命硬,将这个烫手的龙牙挂坠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