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n7安全模式 蓝屏:改变人类灵性:一个瑜伽行者的自传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9 21:14:18
本书为克利亚瑜伽大师尤迦南达修习克利亚瑜伽的经过及其对瑜伽思想的感悟,首次于1946年出版。在本书当中,作者以幽默轻松的笔调,一连串生动有趣真实的生活故事,讲述了自己从出生到前往西方国家传播克利亚瑜伽的经历,写出了文学史上罕见的一位开悟圣人生平的体验及内在的感情世界。
  帕拉宏撒?尤迦南达( Paramhansa Yogananda )大师于1893年1月5日出生于印度戈勒克浦尔,1915年获取得加尔各答大学文学学士学位,同年正式加入僧团。1920年,他前往美国,开始了在西方为期约三十年的弘法生涯。1952年3月7日,尤迦南达在加州洛杉矶毕尔特摩尔(Biltmore)饭店参加欢迎印度大使毕内?山(H.E. Binay R. Sen)的宴会,致词结束后,他进入最终涅槃。

  自古以来,人类一直在致力于追求终极之“道”这一法门。数千年来,该法门以不同名称和形式存在于世界各民族文化中。近几个世纪以来,由于外在环境的变化和对求法者的严格要求,导致求法之人越来越少,这无上的法门几乎名存实亡。19世纪中期,整个大环境再度成熟,喜玛拉雅山传奇的不死圣者巴巴吉(Babaji)再度将“直接与上帝接触”的克利亚瑜伽法门传给印度圣人拿希里?玛哈赛(Lahiri Mahasaya),并应后者请求,放宽了对求法者的诸多限制条件。拿希里开始传授这个法门,并由此造就了许多圣人徒弟。圣尤地斯瓦尔(Sri Yukteswar Giri)就是他最主要的徒弟之一。

  1910年,尤迦南达高中毕业,随后遇见圣尤地斯瓦尔,并成为他的首徒。1920年,尤迦南达肩负着“平衡人类精神与现代科学文明”的使命,前往美国。他是近代印度第一位将此亘古不变的法门传至西方的圣者。从此,至高无上的“道”的法门,终于开始在西方广为流传。

  同一年,尤迦南达在美国创办了自我了悟联谊会(Self-Realization Fellowship)。1924年起,他开始在全美巡回演讲,广泛传授克利亚瑜伽。各行各业中的杰出人士相继成为其追随者,其中著名的有农业专家路德?柏尔本(Luther Burbank)、女高音歌唱家阿美利塔?加利库尔奇(Amelita Galli Curci)、柯达相机发明者乔冶?伊士曼(George Eastman)、诗人爱德温?马克姆(Edwin Markham)和指挥家利奥波德?史托科夫斯基(Leopold Stokowski)等。1927年,美国总统卡尔文?柯立芝(Calvin Coolidge)正式邀请他访问白宫。
  1946年,尤迦南达出版自传,以幽默轻松的笔调、一连串生动有趣的真实生活故事,描绘出一位历史罕见的开悟圣人的生平体验及内在情感世界。该书曾于1997年荣登《洛杉矶时报》畅销书排行榜,先后被翻译成18国文字,被公认为“现代灵性书籍的经典之作”。

  1952年,尤迦南达圆寂后,洛杉矶森林殡仪馆(Forest Lawn Memorial Park)馆长哈利?罗(Harry T. Rowe)在给自我了悟联谊会的信中,详细描述道:“在3月11日移至殡仪馆后到3月27日入土之前这段时间内,尤迦南达的遗体栩栩如生,没有任何改变,这是我前所未见的。”

  一代开悟大师终其一生勤奋耕耘,为人类散播及培育了难以计数的灵性种子,为现代人树立了完美的生活典范,并为宇宙生命创造了更加璀灿的未来。

  原文序

  《一个瑜伽行者的自传》极具价值,它不是由新闻记者或外国人,而是由一位在印度土生土长的人,用英文写的有关印度智者的书—简言之,这是一本由瑜伽大师描写有关瑜伽大师的书。这种情况极其罕见。作为一本介绍印度现代圣人及其非凡能力的书,本书既注重现实,同时又超越时代。希望每位读者都能欣赏并感谢这位在印度和美国都家喻户晓的作者。他为我们留下的这份不寻常的生活文献,无疑是所有曾在西方出版过的有关人类心灵、情感及精神财富的书籍中最有深度,最具价值的。

  书中描述了多位圣人,我有幸见过其中一位—圣尤地斯瓦尔?吉利。我曾在我的《西藏瑜伽与奥秘的教义》一书前的插图中公开过这位圣人的画像。我是在孟加拉湾遇见他的,当时他是一间靠海的修道院的院长,这间修道院极其安静,圣尤地斯瓦尔主要负责训练一群年轻的徒弟。但他同时对美国、全美洲及英国人民的福祉都非常关注,并问我有关帕拉宏撒?尤迦南达在西方,特别是在加州地区的活动状况。

  圣尤地斯瓦尔态度温和,风度优雅,令人喜爱,他能让追随者由然对他产生尊敬。无论是否属于他的团体,每个认识他的人都非常敬重他。我至今还清楚地记得他有着一副高大而挺直的身材,当时他穿着橘黄色的僧袍,前往修道院的入口迎接我。他的头发长而微卷,脸上有胡须。他的身体肌肉结实,身材修长匀称,精力充沛,步伐敏捷而坚定。他选择了神圣的城市布利(Puri)作为自己在尘世的住处,那里每天都有成群虔诚的印度教徒在著名的“世界之主”札格纳斯(Jagannath)神庙朝圣。1936年,圣尤地斯瓦尔在布利合上了他用来审视人世这短暂存在的肉眼,同时他知道自己的化身已经圆满完结。
  很高兴能在此证实圣尤地斯瓦尔神圣高贵的特质,这于我是一件高兴的事。圣尤地斯瓦尔远离喧嚣,安于平静,毫无保留地为群众献身,这样的理想生活,正是他的徒弟尤迦南达在本书中所描述的。

  伊文斯—文茨博士(W. Y. EVANS—WENTZ, M.A., D.)

  《西藏度亡经》《西藏伟大的瑜伽行者密勒日巴》《西藏瑜伽与奥秘》

  编译者

  

  致 谢

  衷心感激普莱特(L.V. Pratt)小姐为编辑本书原稿所付出的长期努力。感谢露丝?桑(Ruth Zahn)小姐为本书整理索引,理查?莱特(Richard Wright)先生允许我摘录他在印度旅游时所写的日记,以及伊文斯?文茨博士的建议与鼓励。

  帕拉宏撒?尤迦南达

  1945年10月28日

  安西尼塔斯(Encinitas),加州
  第1章

  我的父母及童年

  长久以来,印度文化的一个主要特征就是追求真理,并随之产生了维系众生的“古茹—徒弟”关系。在我追求真理的道路上,也遇到了一位如基督般神圣的上师,他的生命永恒而美好,仿佛能照亮千年岁月。他是所有那些伟大上师中的一位,这些上师正是印度唯一保留下来的财富。他们在每个世代都会出现,保卫着自己的家园,使其不致遭到像古埃及、巴比伦那般的灭亡命运。

  我最早的记忆可以追溯到我的前世,我还清楚地记得,在遥远的世代,我曾是倘佯在喜玛拉雅山雪地的瑜伽行者。

  在我的婴儿时期,我曾感觉非常无助,我怨恨自己不能自由自在地表达自己,甚至无法正常行走。意识到自己肉体的无能之后,我开始在内心发出虔诚的祷告。虽然我的说话能力很差,但我的耳朵却逐渐习惯了周围人的孟加拉语调。很多成年人总以为婴儿的心智只限于玩具和脚趾头,这是多么大的误解啊!

  心理骚乱但身体却力不从心,这种感觉让我经常哭个不停。我还记得家人经常感到迷惑,不知道我为何总是如此苦恼。当然,童年的回忆里也充满了很多美好,比如母亲的抚抱、第一次呀呀学语、第一次蹒跚学步等。虽然这些早期的成就很快就被遗忘,但却是我建立自信的基础。

  我这样的经历并不独特,许多瑜伽行者都保持着自己的自觉意识,不会被“生”“死”轮回间戏剧性的转换中断。如果人只是一个肉体,那么肉体一旦灭亡,本体也应该结束了。但如果几千年来先知们流传下来的教理是真实的,人类的本质应该是精神。那么人类所谓的“自我”的核心只是暂时与感官相连结而已。

  竟然对婴儿时期有着清晰的记忆,这种事听起来虽然有些奇怪,但却并非罕见。后来我在许多国家旅行时,先后从许多人口中听到他们的早年回忆。

  19世纪末,我出生于印度东北部联合省的戈勒克浦尔(Gorakhpur),并在那里度过8年的童年岁月。我们兄弟姐妹一共八个,四男四女。我当时名叫穆昆达?拉尔?高绪(Mukunda Lal Ghosh),排行老四,是家中的次子。

  我的父母亲是孟加拉人,属于刹帝利(Kshatriyas)阶级。两人都具有圣人般的品质。他们互敬互爱,内心平静,举止庄重,从不会有任何轻浮的举止。他们之间完美和谐,是八个闹哄哄的小孩寻求安宁庇护的中心。

  父亲名叫巴格拔第?夏蓝?高绪(Bhagabati Charan Ghosh),他仁慈、勇敢,有时又很严格。我们都很爱他,但他让人敬畏,我们始终跟他保持距离。他是个杰出的数学和逻辑学家,为人非常理性。母亲则总是充满爱,她是我们的精神女王,凡事都以爱来教导我们。自母亲死后,父亲就经常显示出他内在温柔的一面。他的眼神也经常转换为母亲般的眼神。

  母亲在世时,我们就开始了苦乐参半的圣典学习生活。一旦需要强调纪律,母亲就会用《摩诃婆罗多》(Mahabharata)或《罗摩衍那》(Ramayana)的故事来教导我们,有时也会进行惩戒。

  父亲当时在一家名叫“孟加拉?那格浦尔(Bengal?Nagpur)铁路局”的大公司做副总裁。为了表示对父亲的尊敬,每天下午,母亲都会精心地将我们穿戴整齐,迎接他的归来。父亲的工作地点经常变换,小时候,我们曾先后住过几个不同的城市。   母亲对贫苦的人慷慨好施,虽然父亲也同情穷人,但他比较理性。有一次,在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里,母亲将父亲一个多月的薪水都用来接济穷人。

  “我只是希望,你在帮助别人时,能尽量合理。”父亲轻声责备道。但尽管如此,母亲还是觉得难以忍受。她不动声色地雇了一辆出租马车。

  “再见!我要回娘家去了。”

  我们惊慌失措!幸好舅舅及时出现,他在父亲耳旁私语了一些忠告,父亲立刻说了一些安抚的话。母亲高高兴兴地把马车打发了,结束了我生平唯一注意到的一次父母之间的纷争。我记得,在我的童年时代,他们之间的对话通常如下:

  “请给我10个卢布,我要给一位无助的妇人。”母亲微笑着说,她的笑容有着巨大的说服力。

  “为什么要10个卢布?1个就够了。”父亲说道,“当我的父亲和祖父母突然去世时,我第一次尝到贫穷的滋味,那时我早餐只有1根香蕉,之后还要步行几英里去上学。后来读大学时,我曾向一位法官求助,求他每个月施舍我1个卢布。他拒绝了,还说:‘1个卢布也很重要。’”

  “被拒绝的那个卢布带给你的回忆是多么痛苦啊!”母亲反驳道,“你难道希望这位妇人以后也像你一样苦涩地记着被拒绝的10个卢布吗?”

  “你赢了!”自古以来,丈夫总是说不过妻子。父亲打开钱包,“这是一张10卢布的纸钞,请给她,并送上我的祝福。”

  对于任何新的提议,父亲通常总是先说“不”。刚才的故事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不立即接受,这是典型的法国式心态。但我发觉父亲总是理性而公正。一旦我提出任何请求,只要能列出一两项正当的理由,父亲总会让我梦想成真—不论是一辆崭新的摩托车还是一次假期旅游。

  父亲对我们很严格,但他自己的生活更加斯巴达式。比方说他从不看戏,他唯一的消遣就是修行及阅读《薄伽梵歌》(Bhagavad Gita)。他从不曾拥有任何奢侈品,鞋子总是穿到不能再穿时才扔掉。当儿子们开着早已普及的汽车时,他还是每日乘坐电车上班,而且心满意足。他从不会为了权势而积聚钱财,这与他的本性不符。有一次,在组建了加尔各答市银行后,他拒绝领取该银行的股权来为自己谋利—他只希望能在空闲时尽一个公民的责任。

  父亲退休几年之后,从英国来了一位会计师审查孟加拉?那格浦尔铁路公司的账,后者惊讶地发现,父亲从未申请额外的津贴。

  “他一个人做了三个人的工作!”这位会计师说,“公司应该补偿他125000卢布(约41250美金)。”出纳开了一张支票给父亲。父亲觉得这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也没有向家人提及。很久以后,弟弟毕修(Bishnu)在银行往来明细表上注意到这笔数额庞大的存款,才问起他来。

  “为什么要为物质上的利益高兴呢?”父亲回答道:“一个追求心灵平静的人,向来不会为得到什么而开心,也不会为失去什么而忧虑。他知道,世间万物都是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的。”

  父母亲结婚之后不久,就成为贝拿勒斯(Benares)伟大上师拿希里?玛哈赛(Lahiri Mahasaya)的徒弟。这让父亲变得更加苦行。有一次,母亲告诉大姐:“你父亲和我一年只有一次夫妻生活,而且还只是为了生儿育女。”

  父亲第一次见到拿希里?玛哈赛,还是因为铁路局戈勒克浦尔分处的职员阿毕那斯?巴布(Abinash Babu)。在我小时候,阿毕那斯跟我讲过许多引人入胜的印度圣人故事。每次讲到最胡,他总是会称颂他无限荣耀的古茹。

  一个慵懒的夏日午后,我和阿毕那斯坐在家中的院子里,他问我:“你知不知道你父亲是如何成为拿希里?玛哈赛的徒弟的?”

  我笑着摇头,期待他的回答。

  “几年前,那时候你还没出生,有一天,我要求我的上司—你父亲—给我一个礼拜假,让我放下工作,到贝拿勒斯去看我的古茹,结果遭到你父亲的嘲笑。

  “‘你要变成一个宗教狂吗?’他问道,‘要出人头地,你就得专心工作。’

  “下班后,我伤心地走在回家路上,途中碰到你父亲坐在轿子上,他辞退了轿子,下来跟我一起步行,一路上他列出了努力工作的的种种好处,试图来安慰我,我无精打采地听着,心里一直念着:‘拿希里?玛哈赛!看不到你我就活不下去!’
  “前面有一片寂静的空地,草丛波浪起伏,夕阳的余晖撒在草丛上方,景色宜人,我们驻足欣赏。就在离我们几码远的空地上,我伟大的古茹突然出现了。

  “‘巴格拔第,你对员工太苛刻了!’他的声音清晰地回响在我们的耳朵里。接着他立刻消失了。我跪在地上,叫了起来:‘拿希里?玛哈赛!拿希里?玛哈赛!’你父亲呆若木鸡地站着。

  “‘阿毕那斯,我不但要给你假,也要给我自己假,明天我也要到贝拿勒斯去。我一定要认识这位伟大的拿希里?玛哈赛!我将带我的妻子一起前往,并请求这位上师传授他的法门给我们,你愿意带路吗?’

  “‘当然!’我兴奋不已,我的祷告奇迹般地应验了。

  “第二天晚上,你父母和我一起搭火车到贝拿勒斯。次日,我们乘坐马车来到我古茹家附近,接着要走进一条窄巷,最后才能到达我古茹隐居的地方。进到他的小客厅之后,我们对以莲花姿势端坐的古茹鞠躬致意。他眨着眼睛,目光停留在你父亲身上。

  “‘巴格拔第,你对员工太苛刻了!’他说出两天前在戈勒克浦尔空地上说过的话,一字不差。他接着又说道:‘我很高兴你准许阿毕那斯来看我,你和你的妻子也一起来了。’

  “令你父母高兴的是,古茹将克利亚瑜伽(Kriya Yoga)灵修的法门传给了他们。就这样,你父亲和我成了师兄弟,并且从那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开始,我们成了亲近的朋友。拿希里?玛哈赛对你怀有极大的兴趣,你的生命必定与他息息相关:上师的祝福从未失败过。”

  我出生之后不久,拿希里?玛哈赛就离开尘世了。我们随着父亲工作的调动搬到不同的城市,但父亲总是会在家中祭坛上供奉拿希里?玛哈赛的照片。许多个早晨和晚上,母亲和我都会在临时圣坛前打坐,上面供奉着浸染在檀香泥中的花,我们以虔诚的心向拿希里?玛哈赛致意。

  他的照片对我影响很大。我对他的思念与日俱增。打坐时,我常看到他从相框中走出来,坐在我面前。可当我试图去触摸他发光的双脚时,它却会立刻变回到照片里去。从幼儿期迈入童年期之后,每当有了困惑或遇到考验时,我就会向他祷告,寻求他的引领。起初我会为他的离世而伤感,但当我发现他无所不在时,就不再悲伤了。他常给那些过于渴望见到他的徒弟写信:“为什么要见到我的血肉之躯呢?我永远存在于你们智能眼(第三眼)的视界内啊!”

  八岁那年,拿希里?玛哈赛的照片曾经奇迹般地治愈了我的病,这次经历进一步加强了我对他的爱。当时我在孟加拉宜佳浦尔(Ichapur)的家中感染到霍乱,生命垂危,医生们束手无策,坐在床旁的母亲万分着急,示意我看着床头拿希里?玛哈赛的照片。

  “在心里向他顶礼祷告吧!”她知道我太虚弱,根本不可能举手致意,“只要你真正地表达你的忠诚,在心里向他下跪,他就能挽救你的生命。”

  我注视着照片,突然看见一道令人目眩的光包围了我的身体,弥漫到整个房间。一瞬间,我不再感到恶心,病也完全好了。我立刻可以弯下身子去触摸母亲的脚,感激她对古茹无限的信任。母亲对着照片不住地磕头。

  “啊!无所不在的上师啊,感谢您治愈了我儿子的病。”

  我知道,母亲也看到了那道使我从致命的疾病瞬间恢复健康的强光。

  我最喜爱的珍藏品之一就是这张照片,是拿希里?玛哈赛亲手交给父亲的,上面有着神圣的波动力。

  我是从父亲的师兄弟卡力?库玛?罗伊(Kali Kumar Roy)那里听到这张照片的由来的,整个过程非常神奇。

  上师一直不喜欢拍照。但徒弟们不顾他的反对,将他和一群虔信者—包括卡力?库玛?罗伊在内—的合照拍了下来。照相师惊讶地发现,底片中所有徒弟的影像都很清楚,但唯独在中央拿希里?玛哈赛站着的地方,却是一片空白,这件事迅速成了大家议论的话题。

  拿希里?玛哈赛的另一位徒弟恒伽?达尔巴布(Ganga Dhar)是个摄影专家,吹嘘说自己能拍出哪怕瞬间即逝的形体。隔天早上,古茹以莲花座坐在一张木板凳上,背后放了一扇屏风,恒伽?达尔巴布带着他的器材来了。他每个步骤都非常小心,防止任何纰漏,最后他很贪心地拍了12张照片。但他很快发现,虽然每一张都有木板凳子和屏风的显影,但却看不到上师的形像。

  几个小时后,古茹才打破沉默,意味深长地说:

  “我是道,你的相机可以照出无所不在但却不可见的道吗?”

  “我知道不能!但,神圣的先生啊,我衷心地想要一张你身体圣殿的照片。那是在我狭隘视野里唯一能见到道完全展现的地方。”

  “那么好吧,明天早上来,我会让你拍照。”

  第二天,照相师再次来到上师面前,神圣的身体不再隐形,而是清楚地显影在底片上。从那以后,上师再也没拍过照,至少我没见过。

  本书把这张照片复印出来,你会发现,拿希里?玛哈赛白晰的相貌很普通,人们很难从照片上看出他的种族。他与上帝融合的强烈的喜悦些微地透露在他谜般的笑容中;他双眼半睁,表示与世俗有着象征性的关联,同时也是半闭的,全然无视世俗的诱惑;他任何时候都完全了解那些接近他的追寻者们灵性上的问题。

  在古茹照片的力量让我康复后不久,我有了一次意义深远的内在体验。一天早上,我坐在床上,进入了内在深沉的境界。

  “闭上双眼一片漆黑的后面是什么?”这个想法强烈地进到我心中。一道巨大的闪光马上出现在我内在的凝视中,就像小型影片放映在大银幕上,在我的额头内,出现了天国圣人在山洞里盘腿打坐的形像。

  我大声问:“你们是谁?”

  “我们是喜玛拉雅山上的瑜伽行者。”天国的响应是笔墨难以形容的,我非常兴奋。

  “啊,我渴望到喜玛拉雅山去,像你们一样!”

  “这奇妙的光是什么?”

  “我是大自在天(Iswara)。我是光。”空中传来有如云层中的呢喃之声。

  “我要与您合一!”

  天国的极乐慢慢消褪后,我下定决心去追寻上帝。“他是一种永恒而常新的欢乐!”那天狂喜的记忆久久挥之不去。

  另一件早年的回忆也令我印象深刻,直到今天,我身上还留着那时的疤痕。有一天一大早,姐姐乌玛(Uma)和我坐在戈勒克浦尔家中院子的苦楝树下,她教我读初级孟加拉语,我一有空就看着近旁鹦鹉啄食成熟的金铃子。乌玛抱怨她脚上生了疖子,并拿来一瓶药膏。我涂了一点在前臂上。

  “你在健康的手臂上用药干什么?”

  “哦,姐姐,我觉得我明天会长疖子。我先在疖子会长出来的地方涂些药膏试验一下。”

  “撒谎的小家伙!”

  “等明天早上再这么叫我也不迟。”我愤慨地说道。

  乌玛无动于衷,继续奚落我。我坚定而缓慢地回答道:

  “明天我的手臂就会在这个地方长出一个大疖子,而你的疖子会肿到目前的两倍!”

  第二天早上,我预示的地方果然长了一个结实的疖子,姐姐的疖子也有两倍大。她尖叫着奔向母亲。“穆昆达成巫师了!”妈妈严肃地告诫我,绝不可用语言的力量伤人,我此后一直都记得她的忠告,并遵守着。

  我最终通过开刀的方式治好了疖子。一直到现在,我手臂上还有一个很明显的疤痕。它就在右边的前臂上,时刻在提醒我人类语言的力量。

  那些看似对乌玛简单而无伤的话语,由于是以高度集中的力量说出的,所以具有巨大的力量,可像炸弹般地爆炸,并会产生伤害性的结果。后来我了解到,语言中爆发性的波动力可以被用来解脱人生的困境,如此一来,这种力量就可发挥作用,但同时又不会留下疤痕或让人受到斥责。

  后来我们家搬到了旁遮普(Punjab)的拉合尔(Lahore)。在那里我得到了一张圣母以卡力女神形像显现出来的肖像。这张肖像圣化了我家阳台上的小祭坛。我坚信在那个地方祷告的任何事情都会应验。有一天,我与乌玛站在阳台上,看着两个风筝飞在窄巷两边的屋顶上。

  “你怎么那么安静?”乌玛看着我,感觉有些好笑。

  “我只是在想,圣母实在太仁慈了,我要求什么她都给我。”

  “我想她会把那两个风筝给你!”乌玛嘲笑地说。

  “为什么不?”我开始暗自祈祷,希望能得到那两个风筝。

  在印度盛行斗风筝,人们在风筝线上粘上玻璃粉。每个参赛者都会努力割断对手的风筝线。胜利者会抓到飘到屋顶上的断线的风筝。由于乌玛和我是站在阳台上,所以断线的风筝根本不可能飘到我们手上。
  比赛开始了。一条风筝线被割断;风筝立刻朝我的方向飘来。风突然变小了,风筝停了一下,它的线稳固地缠绕在对街房顶的仙人掌上,形成一个完美的环状,刚好让我抓住。我把战利品拿给乌玛。

  姐姐深色的眼睛里有些惊讶。“这只是特殊情况,并不是对你祷告的响应。如果另一个风筝也落到你的手中,我就相信了。”

  我继续祷告。另一个风筝的线被风筝手突然用力一扯,也断掉了。风筝在空中飞舞着,向我飘过来。仙人掌再次将风筝线稳固地缠住。我再次交给乌玛。

  “圣母真听你的!这实在是太神奇了!”姐姐像一只受惊的小鹿,突然跑开了。

  第2章

  母亲之死和神秘护身符

  母亲在世时最大的心愿就是大哥能结婚。“只要能看到阿南达(Ananta)妻子的脸,我就等于找到天堂了!”母亲经常这么说。

  阿南达订婚时,我大概只有11岁。母亲满心欢喜,在加尔各答筹划婚礼细节。我和父亲待在印度北部巴莱利(Bareil1y)的家中—父亲在拉合尔两年后被调到这里。

  在此之前,我已见过姐姐罗玛(Roma)和乌玛的婚礼。但长子阿南达的婚礼显然隆重得多,每天都有亲戚从老远的地方来到加尔各答表示祝贺,母亲一一欢迎,把他们安置在新买的大房子内。房子坐落在阿默斯特街(Amherst)50号。婚礼的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了:盛宴佳肴,哥哥坐在上面要抬到新娘家去的华丽轿子,成排的五光十色的灯,厚纸板做成的巨象和骆驼,英式、苏格兰和印度式的管弦乐团,还有熟悉古老仪式的僧侣们。

  父亲和我带着欢乐的心情,计划在举行典礼时赴宴。但就在大日子来到之前,我内心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体验。

  那是一个午夜,在巴莱利家中平房的阳台上,我睡在父亲旁边。突然,我被床上蚊帐一阵奇异的飘动惊醒了:轻薄的蚊帐分开了,我看到母亲慈爱的形像。

  “喊醒你父亲!”她低语道,“如果你们还想见到我的话,坐早上4点的第一班火车,赶紧来加尔各答!”然后影像消失了。

  “爸爸,爸爸!妈妈快死了!”我的声音满怀惊恐,立即吵醒了爸爸。

  “那只是你的幻想,别在意。你妈非常健康,而且我们明天就走。”

  “如果不马上出发的话,你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愤怒像一阵巨浪席卷了我,“我将来也永远不会原谅你!”

  第二天早上,讯息传来:“母病危,婚礼延期,速返。” 爸爸和我心烦意乱地立刻动身。在转车途中,我们在站台上等车时碰到一位叔叔。火车隆隆,渐渐驶向我们。我纷乱的内心突然升起一个念头,想把自己丢到铁轨上去。我觉得母亲离开之后,我将再也无法忍受这个世界了。我深爱着母亲,她是我在这世上最好的朋友。她抚慰的眼神是我童年时最可靠的庇护所。

  “她还活着吗?”我问这位叔叔。

  他迅速察觉到我的绝望,并回答道:“当然活着!”但我根本不相信他。

  当我们到达加尔各答的家中时,母亲已经离世。我瞬间崩溃了。直到多年以后,我的心才平息下来。我的哭泣猛烈地敲击着天堂的门,终于惊醒了圣母。她告诉我:

  “是我借着每一个温柔的母亲,生生世世地照顾着你!看着我黑色的双眼,那不正是你所寻找的美丽双眸吗?”

  母亲的火葬仪式结束后,父亲和我回到巴莱利。每天清晨,我都以悲痛的心情在平房前面一棵高大的无花果树下悼念着母亲。树荫照在平滑的黄绿色草坪上。泪水和着露珠,我经常看到一道来自其他世界的光从晨曦中出现。我的内心极度渴望上帝,强烈的痛苦困扰着我。我多么想去喜玛拉雅山啊!

  当时我的一个堂兄刚从圣山旅行归来,他到巴莱利来看我们。我满心好奇地听着他叙述住在圣山上的瑜伽行者和斯瓦米们的故事。

  “去喜玛拉雅山吧。”有一天我对房东小儿子德瓦卡?普拉萨(Dwarka Prasad)说道,但他却把我的计划泄漏给来看望父亲的大哥。阿南达觉得这种小孩子的想法不仅不切实际,而且非常好笑,他甚至把它变成嘲笑我的题材。
  “你的橘色僧袍在哪里?没有它你怎么成为斯瓦米呢?”

  他的话虽然是在嘲笑,但却难以理解地鼓动着我。它让我清晰地看到自己在印度云游的清晰画面。也许它们唤醒了我前世的记忆吧!但无论如何,我开始相信自己终究会穿上古代僧团的袈裟了。

  一天早上,在跟德瓦卡闲聊时,我感到自己对上帝的爱突然如雪崩似地降临到我身上。我的朋友心不在焉地听我滔滔不绝,但其实我完全是在说给自己听。

  当天下午,我就跑到喜玛拉雅山脚下的奈尼塔尔(Naini Tal)。阿南达锲而不舍地追到了我,我被迫伤心地返回了巴莱利。我只能像往常一样到无花果树前朝圣,心中哭泣着失去了人间及天国的母亲。

  失去母亲是一个家庭中无法弥补的空隙。父亲在随后将近四十年的余生中一直没有再娶。由于要像母亲一样照料一群小孩,父亲明显地变得更温柔,也更容易亲近了。他能发现并平静地解决家中的许多问题。下班之后,他会像隐士般地退到自己的小房间内,愉快而平静地修习克利亚瑜伽。母亲过世很久之后,我想雇一位英国护士料理父亲的生活,让他过得更舒适,但父亲摇摇头。

  “只有你母亲可以服侍我。”他的眼神望向遥远的地方,带着深沉的虔敬,“我不接受其他女性的服侍。”

  母亲过世14个月后,我得知她有重要遗言留给我。母亲临终时,阿南达随侍在侧,并记录下她的遗言。虽然母亲吩咐哥哥一年之后一定要告诉我,但他却延迟了。在他即将离开巴莱利,到加尔各答去跟母亲替他选择的女子结婚时,他把我叫到身边。

  “穆昆达,我不喜欢告诉你奇异的事情。”阿南达说,“因为我怕你会离家出走。但无论如何,你内心始终充满了对上帝的爱。最近在你逃往喜玛拉雅山的途中捉到你时,我下定决心。我不该再延迟这神圣的承诺。”哥哥交给我一个小盒子,并转述了母亲的遗言。

  “我挚爱的儿子穆昆达,这是我的临终祝福!”母亲说道,“是时候了,我必须告诉你在你出生之后发生的一些非比寻常的事。当你还在襁褓中时,我就知道你的命运了。之后我带着你到贝拿勒斯我古茹的家去,古茹被一大群弟子围着,我隐约只能看到拿希里?玛哈赛在深沉地打坐。

  “我轻拍着你,暗自祈祷伟大的古茹能注意到并赐福给你。当我无声的祷告变得愈来愈强烈时,他张开了眼睛,示意我过去。其他人为我让开了一条通道,我拜在他脚下。上师把你放在他的膝上,以灵性洗礼的方式将手放在你的额头上,为你加持。

  “‘小母亲,你的儿子将会成为一名瑜伽行者,他会带着许多灵魂到上帝的国度去。’

  “我的心雀跃不已。在你出生之前不久,上师已告诉了我,你将追随他的道路。

  “我的儿子,后来你姐姐罗玛和我从隔壁房间看到你动也不动地躺在床上,知道你体验到了‘伟大的光’。你的小脸闪烁着光辉,斩钉截铁地说你要到喜玛拉雅山去追寻天国。

  “我的孩子,从这几方面来看,我知道你未来的道路将远离世俗,尤其是在我经历了有生以来最奇特的一件事后,我的看法更加坚定,这件事也促使我留下了临终遗言。

  “那是在旁遮普与一位圣人的会晤。当时我们还住在拉合尔,一天早上,仆人匆忙来到我的房间。

  “‘夫人,一位陌生的隐士(sadhu)坚持要见穆昆达的母亲。’

  “这简单的几个字让我心中一动,我立即出去迎接访客。我跪拜在他脚下,意识到在我面前的是一位上帝的化身。

  “‘母亲啊’,他说,‘伟大的上师们希望你知道你在这世上的余日已经不多了。下一次将是你最后一次生病’。我没有惊恐,反而觉得非常平静。他又说道:

  “‘你将是这块银制护身符的保管人。今天我不会给你,但为了表示我话的真实性,明天你打坐时,护身符会出现在你手中。在你临死之时,你必须指示你的长子阿南达保管这块护身符,一年以后再交给你的第二个儿子穆昆达,穆昆达会从一位伟大圣者处了解这块护身符的意义。在准备好舍弃所有世俗的欲望,开始追寻上帝时,他会得到它。在他保有这块护身符几年后,护身符已完成任务时,它就会自动消失。即使被藏在最隐密的地方,它还是会回到它来的地方。’
  “我呈上给圣人的供养,并极其尊敬地鞠躬致意。他没有接受供养就转身离开了。第二天晚上,在我叠手打坐时,一块银制的护身符突然出现在我手中。两年多来,我一直很谨慎地守卫着,现在只能交给阿南达保管了。不要为我悲伤,伟大的古茹会引领我进入‘无限’的怀抱。再见了,我的孩子,宇宙之母会时刻护卫着你的。”

  我拿着护身符,突然感到一道强光,许多蛰伏已久的记忆被唤醒了。这块圆圆的护身符上刻有梵文字母。我知道它是历代上师们一代一代传递下来的,他们一直在暗中引领着我的脚步。

  后来这块护身符在我生命中最不快乐的时候突然消失,而它的失去,也预示着我古茹的出现。

  第3章

  分身的圣人

  父亲很少会阻止我对旅游的热爱。甚至在我的孩提时代,他就准许我去造访许多城市和圣地。每次旅行时,通常会有朋友相伴,我们舒适地坐在父亲为我们提供的头等车厢里—铁路公司高级职员的身份对家里喜爱旅行的人来说,是很合适的。

  父亲答应会适度地考虑我的请求。第二天他把我叫过去,给我一张巴莱利到贝拿勒斯的来回车票、一些钞票和两封信。

  “我想跟贝拿勒斯的一个朋友基达?那斯巴布(Kedar Nath)谈一个生意上的计划。可我不小心把他地址弄丢了。但我想你可以通过我们共同的朋友普拉纳贝南达(Pranabananda)斯瓦米将信送到他手上。那位斯瓦米是我的同门师兄弟,灵性已经达到很高的境界。跟他做朋友会让你受益良多。第二封是你的介绍信。”

  父亲又说道:“这次不要再离家出走了!”

  时间从未影响我对新地方和陌生面孔的喜好,我怀着12岁的热情启程了。到达贝拿勒斯后,我立刻赶到这位斯瓦米的住处。前门开着,我走进二楼一个长形大厅似的房间。只见一个只穿着腰布的结实男人,以莲花座盘坐在一个稍为高起的平台上。他的头和脸刮得干干净净,脸上没有皱纹,嘴角挂着快乐的笑容。他像老朋友一样欢迎我。

  “亲爱的,祝福你。”他以孩童般的声音欢迎我。我跪在他面前,触碰他的双脚。

  “您就是普拉纳贝南达斯瓦米吗?”

  他点点头。“你是巴格拔第的儿子吗?”我还没来得及从口袋里掏出爸爸的介绍信,他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当然,我会帮你找到基达?那斯巴布的。”这位圣人的神童再次让我大吃一惊。他看了一下信,并亲切地问候了我父亲。

  “你知道,我有两笔退休金。一笔是由你的父亲推荐得来的,以前在铁路局时,我在他的手下工作过。另一笔是天父那里得来的,在他的手下,我会尽责地完成此生世俗的责任。”

  我有些迷惑了:“先生,您从天父那儿领到什么样的退休金?他把钱交给您了吗?”

  他笑了起来:“我指的是深远而无穷的退休金—许多年深入打坐后的报酬。我现在从不渴望金钱,我简单的物质需求已经得到满足了。以后你会了解第二笔退休金的意义的。”

  突然,我们的谈话中断,圣人变得静止不动。谜样的气氛包围着他。开始时他的眼睛发亮,好像正看着有趣的事情,接着就黯淡了下来。他的寡言让我尴尬,他还没有告诉我该怎么见到父亲的朋友。我略感不安地四下张望这个房间,除了我们两人之外,房间里一无所有,空空如也。

  “小朋友,别担心。你要见的人半小时内就会来。”这位斯瓦米看透了我的想法!

  他再度陷入了让人无法理解的静默中。时间已经过去30分钟了。

  斯瓦米自己醒来了。“我想基达?那斯巴布已经快走到门口了。”

  我突然听到有人上楼的声音,觉得非常难以置信:“父亲的朋友怎么可能在没有得到消息的情况下来到这里?我来到这里之后,除了我以外,斯瓦米没跟任何人说过话!”

  唐突之间,我离开房间下楼去。刚爬到一半,就碰到一位瘦削、皮肤白晰、身材中等的先生。他看起来很匆忙。

  “你是基达?那斯巴布吗?”我有些激动。

  “是的。你难道不是在这里等着见我的巴格拔第的儿子吗?”他笑着说道。

  “先生,你怎么会正巧来到这里?”我感觉有些难以理解,内心充满困惑。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不到一个小时之前,普拉纳贝南达斯瓦米来找我,当时我刚结束在恒河的沐浴。我不明白他怎么会知道我当时在那里。”

  “‘巴格拔第的儿子正在我房间等你。’他说:‘你要不要跟我来?’我欣然同意。虽然我穿的是一双牢固的步行鞋,斯瓦米穿的是木拖鞋,可很奇怪,他总是能走在我前面。

  “‘你到我家要多久?’普拉纳贝南达突然停下来问。

  “‘大约半个小时。’

  “‘现在我有些事要办。’他看了我一下,‘我必须先走。你可以到我家跟我会合,我和巴格拔第的儿子会在那里等你。’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已迅速地越过我消失在人群里。于是,我就立刻赶到这里来了。”

  这个解释反而加深了我的迷惑。我问他认识斯瓦米有多久了。

  “去年我们见过几次面,不过最近没见过。”

  “我不能相信我的耳朵!我是不是精神错乱了?你真正见到他本人、碰到他的手、听到他的脚步声了吗?”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有些生气了,涨红了脸,“我没骗你,道理很简单,只有经过斯瓦米,我才有可能知道你在这里等我!”

  “那为什么普拉纳贝南达斯瓦米从我到达这里一个小时以来,没有片刻离开过我的视线?”

  他张大了眼睛:“我们是在做梦吗?我这辈子从来没想到会亲眼目睹这样的奇迹!我还以为斯瓦米只是个普通人。没想到他能化出另一个分身去工作!”我们一边说着,一边走进圣人的房间。

  “看,那正是他在河边阶梯上穿的拖鞋。”基达?那斯巴布低声说道,“当时他只穿一条腰布,就像我现在看到的一样。”

  当访客在他面前鞠躬时,圣人微笑转向我。

  “为什么对此感到惊讶呢?现象的世界无法隐蔽真正的瑜伽行者与它微妙的一统性。我可以实时地看到远在加尔各答的徒弟们,并与他们交谈。同样,他们也能随心所欲地超越物质世界的障碍。”

  这位斯瓦米可能想要激起我对灵性的热爱,所以他开始细致地告诉我他那灵界收音机及电视机的能力。但我的内心只有敬畏,而没有热忱。因为我注定要在圣尤地斯瓦尔的引导下去追寻天国,而我暂时还没有碰到他。我没有接受普拉纳贝南达做我古茹的意愿。我以怀疑的眼光看着他,纳闷在我前面的是他的本尊还是分身。

  为了消除我的疑虑,这位上师看着我,目光好像能唤醒灵魂,他说了些激励的话:

  “拿希里?玛哈赛是我所知道的最伟大的瑜伽行者。他是上帝的化身。”

  我心里想着,如果徒弟都能随心所欲分身有术,那他的上师还有什么做不到的呢?

  “我跟你说个故事,你就明白古茹的帮助是多么重要了。我曾经跟另一个师兄弟每个晚上打坐8个小时。白天我们必须在铁路局工作。我发现自己很难继续担任这一职务,而希望将所有时间都献给上帝。此前我坚忍了8年,每天晚上都有半数时间在打坐中度过。效果非常好,美好的体验照亮了我的心灵。但我与无限之间始终存在着一层薄幕。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无法达成最终的融合。一天晚上,我去拜访拿希里?玛哈赛,请求他帮忙。我一直强烈地祈求了一整晚。

  “‘圣洁的的古茹啊,我的精神是如此痛苦,我再也无法忍受生命中不能面对面地见‘伟大的至爱’的生活了!’

  “‘我能做些什么呢?你要更深入地打坐。’

  “‘我请求您,我的上师!请赐福我,让我得见无限的您!’

  “拿希里?玛哈赛以仁慈的姿势伸出手来,‘你现在可以去打坐了。我已经替你向梵天(Brahma)祈求了。’我得到了巨大的鼓舞,回到了家中。当天晚上,我在打坐中实现了此生梦寐以求的目标。现在我正在无尽地享用着这灵性的退休金。从那天起,再也没有任何世间幻像的帘幕能遮蔽我的双眼,隐藏极乐的造物主了。”

  普拉纳贝南达脸上充满着天国的光辉。另一个世界的平静进入了我的心房,所有的恐惧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几个月之后,我再次去见拿希里?玛哈赛,去感谢他那‘无限’的礼物。同时我提到了另一件事情。

  “‘我的古茹啊,我再也无法在办公室工作了。请释放我吧。梵天的体验让我陶醉不已。’

  “‘向你的公司申请退休金吧。’

  “‘这么早就要退休,我有什么理由呢?’

  “‘说出你的感受。’

  “第二天我提出了申请。医生问我为何要提早退休。

  “‘每当工作时,我都感觉有一股无法克制的感觉由背脊升起,逐渐散布到全身,让我无法再继续工作。’

  “医生没再多问,便强烈建议我申请一笔退休金,我很快就拿到了。我知道拿希里?玛哈赛的旨意在通过医生和包括你父亲在内的铁路局职员们发挥了作用。他们遵循着伟大古茹的指示,让我解放,使我整个生命能不间断地与挚爱的天国相互交融。”

  普拉纳贝南达斯瓦米再度静默良久。当我恭敬地触摸他的双脚并准备离去时,他祝福着我:

  “你的生命是属于出家和瑜伽之路的。以后我会再见到你,之后再见到你和你的父亲。”几年后,这两项预言都实现了。

  暮色逐渐黯淡下来,基达?那斯巴布走在我身边。我给他看父亲的信,他在街灯下打开信。

  “你父亲建议我接受他铁路公司在加尔各答分处的职位,有一笔像普拉纳贝南达斯瓦米那样的退休金,这是一件多么令人愉快的事情!但那是不可能的,我暂时不能离开贝拿勒斯。唉,我还做不到分身啊!”

  第4章

  未能成行的喜玛拉雅山之旅

  

  我告诉我的高中同学阿玛?米特(Amar Mitter),“找个理由离开学校,租一辆四轮马车。停在我家人看不到的巷子里。”

  他计划跟我一起去喜玛拉雅山去。我们约好第二天就走。由于阿南达时刻在关注我的行动,所以我要特别小心。阿南达料到我会出家,他决心破坏我的出逃计划。护身符像是个灵性的催化剂,始终在我内心无声地运作着。我想要在喜玛拉雅山找到经常出现在我体验中的上师。
  当时我们一直住在加尔各答,父亲被永久地调到这里来。按照印度习俗,阿南达带着新娘跟我们同住在古柏(Gurpar)路4号的家中。我每天在阁楼上的一个小房间打坐修炼,准备追寻天国的心灵。

  听到马路上阿玛的马车声后,我赶紧捆扎好行李(包括一条毯子、拿希里?玛哈赛的照片、一双拖鞋、一本《薄伽梵歌》、一串念珠和两条腰布),把行李从三楼窗户上丢下去。然后我跑下楼梯,碰到在门口买鱼的叔叔。

  “什么事让你那么兴奋?”他怀疑地打量着我。

  我向他笑了一下,继续往巷子走去,拾起行李,小心地跟阿玛会合。我们先驱车前往昌德尼商业广场(Chadni Chowk)。几个月以来,为了要买英式衣服—我想用欧式服装来骗过侦探般的哥哥—我们一直在节省午餐钱。

  在前往车站的路上,我们停下车来接我的堂兄乔汀?高绪(Jotin Ghosh),我叫他贾汀达(Jatinda)。他是个新道友,也想要在喜玛拉雅山为自己找到一位古茹。他换上我们新买的衣服。大家内心都充满了喜悦。

  “现在只差一双布鞋了。”我带着同伴到一家有胶底布鞋的鞋店,“既然这是趟神圣的旅程,我们就不应该穿有动物皮革的鞋子。”

  到了火车站,我们购票前往柏德旺(Burdwan),准备在那里换车,前往喜玛拉雅山脚下的哈得瓦(Hardwar)。当火车开始奔驰时,我们满怀欣喜。

  “想想看!”我兴奋地说,“上师会传法给我们,我们可以体验到宇宙意识。我们身体充满着磁场,会让喜玛拉雅山上的野生动物们温驯地靠近我们。老虎会像柔顺的家猫一样,等着我们抚摸!”

  阿玛热情地微笑响应着。但贾汀达移开了他的目光,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

  “我们把钱分做三份。”半天不说话的贾汀达说道,“在柏德旺我们买各自的车票。这样一来,车站人员就不会怀疑我们是离家出走的。”

  我毫无怀疑地同意了。黄昏时刻,火车到达柏德旺。贾汀达去买票,阿玛和我坐在月台上等他。我们等了15分钟,然后开始四处找他,找遍了整个车站,我气急败坏地叫着贾汀达的名字。在夜色的掩护下,他已经消失到这个车站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里了。
  我整个愣住了,非常气馁。上帝竟然允许这种令人沮丧的事情发生!我第一次周密计划的浪漫行程就这样给破坏了。

  “阿玛,我们必须回家。”我哭得像个小孩子,“贾汀达的离去是一个不好的兆头,这趟行程注定失败。”

  “你是这样爱上帝的吗?难道经不起这样一个小考验吗?”

  经阿玛这么一说,我的心立刻安定下来了。我们吃了些柏德旺有名的甜点:希塔哈格(sitabhog,给女神吃的圣餐)和茂提库尔(motichur,珍珠丸)。然后重新振作起来。几个小时后,我们将坐上火车经巴莱利去哈得瓦。在蒙兀尔?塞莱(Moghul Serai)月台上等候换车时,我们讨论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阿玛,我们可能很快就会遭到站长盘问。我哥哥可是个足智多谋的侦探。不论结果如何,我都不会说一句假话。”

  “穆昆达,你只要保持平静就可以了。我说话的时候你不要笑,也不要开口。”

  就在这个时候,一位欧洲站长走上前来跟我打招呼。他挥着手上的一封电报,我马上知道了电文的内容。

  “你们是不是离家出走的?”

  “不!”

  然后站长转向阿玛。两人之间的对话让我差一点笑出声来。

  “第三个男孩在哪里?”站长的声音充满威严,“快,说实话!”

  “先生!你戴着眼镜呢!难道看不出来我们只有两个人吗?”阿玛毫无顾忌地笑着,“我又不是魔术师,没办法变出第三个同伴来。”

  这位站长的询问策略显然被这种无礼的顶撞给扰乱了,他转而寻求新的攻击点。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汤玛斯(Thomas)。妈妈是英国人,父亲是改信基督教的印度人。”

  “你的朋友叫什么名字?”

  “我叫他汤普生(Thompson)。”

  我几乎忍俊不禁,眼看就要笑出来了,我赶快走向鸣笛要开的火车。阿玛跟随着站长,他不但相信他,而且还热心地将我们安排到欧洲人专用的车厢去。想到两个英国混血儿要坐在本地人的车厢旅行显然让他感到痛心。在他礼貌有加地离去之后,我靠着椅背大笑起来。没想到竟然能骗过老练的欧洲站长,阿玛也面露得意之色。

  在月台上时,我设法看到了那封电报,果然是哥哥发的,电文如下:“三个着英式衣服的孟加拉男孩逃家出走,通过蒙兀尔?塞莱至哈得瓦。请留置,待我抵达。必有重谢。”

  “阿玛,我告诉过你,不要在家里留下做有记号的火车时刻表。”我责备道,“哥哥一定是在你家找到的。”

  阿玛羞愧地承认了。我们在巴莱利耽搁了一下,德瓦卡?普拉萨已收到阿南达的电报,在此等候我们。我的老朋友英勇地试图留下我们,我告诉她我们并不是随便离家出走的。像上次一样,德瓦卡拒绝跟我一起去喜玛拉雅山。

  当天晚上,我还在半睡半醒时,火车停在另一个车站。阿玛被一个车站职员唤醒。在“汤玛斯”和“汤普生”混合的魅力下,那个职员再度成为牺牲者。火车载着我们在黎明时分胜利到达哈得瓦,远方巍峨的山脉隐约动人。我们冲出车站,进入人群中。阿南达不知用什么方式已识破了我们欧式的伪装,所以我们第一步就是要换回印度人的服装。

  看起来必须马上离开哈得瓦,我们买了车票,继续向北方里斯凯斯(Rishikesh)前进,那是一块长久以来被许多上师们的脚步祝福过的圣地。当我已经上了车,而阿玛还留在月台上时,他突然被一个警察大声叫住。讨厌的警察把我们押送到车站的一间平房,并搜走了我们的钱。他亲切地告诉我们,他必须留置我们直到我哥哥的到来。

  听说我们是要去喜玛拉雅山后,这位警察跟我们讲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故事。

  “你们这些疯狂追寻圣人的孩子啊!我昨天碰到的那位才叫伟大呢!我和同事第一次碰到这位圣人是在五天前,当时我们在恒河边巡逻,正在全力追缉一位杀人犯。他装扮成隐士在抢劫朝圣者,上级下令不论死活都要捉到他。我们在前面不远处,发现一个很像那位杀人犯的身影,于是便叫他停下来,他毫不理会,于是我们跑过去打算制伏他。靠近他背后时,我用力挥舞着斧头,几乎把他的右臂砍断下来。

  “这个陌生人没有叫喊,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那可怕的伤口,而是继续快速前进。当我们跳到他面前时,他平静地说道:

  “‘我不是你们要找的杀人犯。’

  “看到自己伤害了一个神圣的人,我非常羞愧,拜倒在他的脚下,恳求他的宽恕,并用我的头巾帮他包扎。

  “‘孩子,这是一个可以理解的错误。’圣人亲切地看着我。‘去吧,不要责备自己了。慈爱的圣母会照顾我。’他把悬荡着的手臂推回原位,瞧!一下子就黏回去了!血也止住不流了。

  “‘三天以后,在那棵树下见我,你会看到我已完全恢复。这样你就不会觉得懊悔了。’

  “昨天,我和同事如约赶到指定的地方。在那里,那位隐士让我们检视了他的手臂,居然没有任何疤痕!

  “‘我路过里斯凯斯,正要到喜玛拉雅山去隐居。’这位隐士祝福我们,然后很快就离开了。”

  警官以虔诚的声音结束了这个故事。对他而言,这显然是次不同寻常的经历。

  阿玛和我惋惜自己没能亲自见到这位像基督般原谅伤害自己的人的伟大瑜伽行者。最近两个世纪以来,印度尽管物质贫乏,但精神财富却源源不竭。即使是普通人,就像这位警官,都有可能在路边偶遇修行多年的行者。

  我们感谢警官告诉我们这个美妙的故事。他也许是在暗示自己比我们幸运,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遇见圣人,而我们辛苦了半天,结果却是待在粗俗的警察局里!

  喜玛拉雅山是那么近,然而对我们来说,却又是那么遥远。

  “只要一有机会,我们就溜走。我们可以走路到神圣的里斯凯斯去。”我微笑地鼓励着阿玛。

  但自从我们的钱被拿走以后,阿玛就变得悲观了。

  “如果我们试图穿过如此危险的丛林,最终到达的,不会是圣人的城市,而是老虎的肚子里!”

  三天后,阿南达和阿玛的哥哥抵达了。阿玛如释重负地迎接他哥哥。我却不妥协。

  “我了解你的感觉!”哥哥安抚着我,“我只要求你跟我到贝拿勒斯去见一位圣人,再回到加尔各答去探望已经伤心几天的父亲,然后你可以回到这里,继续追寻你的上师。”

  阿玛在这个时候插进来,说他不想再跟我回哈得瓦去了。他喜欢家庭的温暖,但我知道我永远不会放弃去追寻古茹。

  我们一起坐火车去贝拿勒斯。在这里,我的祷告得到了即刻的回答。

  阿南达很有技巧地事先做了安排。在去哈得瓦接我以前,他首先在伯那利斯停留,请求某位经典梵文学家稍后接见我。梵文学家和他儿子答应劝说我放弃出家的计划。

  阿南达带着我到他们家去。一个年轻人在庭院里热情地欢迎我们。然后他开始跟我论述冗长乏味的哲理,还假装有天眼通可预知我的未来,反对我去出家修行。

  “没有世俗的历练,你无法消除过去数世的业障。如果坚持放弃日常的责任,你会碰到一连串的不幸,也找不到上帝!”

  奎师那(Krishna)不朽的名言浮现在我的脑海里,我回答道:“‘即使是业障最深重的人,只要毫无间断地冥想着‘我’,也可以很快脱离以往业力的影响,成为一个高贵的灵魂,获得永恒的平静!’”

  但这个年轻人强有力的预言稍微动摇了我的信心。我默默地全心全意地向上帝祈祷:

  “请您解决我的困惑,您究竟要我成为一个出家人还是世俗之人?”

  我注意到一位态度高雅的隐士就站在庭院门外。他叫我过去,显然他无意中听到我的祷告。我感觉到一股巨大的能量从他平静的双眼中流向我。

  “孩子,不要听那个无明之人(译注:“无明”与“无知”不同,无知是指一个人缺乏知识,而无明则是指一个人不真正了解真理)的话。上帝会响应你的祷告,他要我向你保证,出家是你今生唯一的路。”

  我既惊讶又感激,这个讯息让我兴奋不已。

  “离开那个疯子!”那个“无明的人”在庭院里大叫起来。我神圣的引导者举手祝福我,然后慢慢离开。

  “那人跟你一样疯狂。”这时那位白头发的梵文学家说道。他和他的儿子好像是在可怜我,“我听说他也是在离家徒然地找寻上帝。”

  我转头就走,跟阿南达说我不想再跟他们做任何进一步的讨论了。哥哥同意马上离开,我们很快地就坐上火车回加尔各答。

  “侦探先生,你是怎么发现我跟两个同伴离家的?”回家的途中,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问了阿南达。他淘气地笑了。

  “我发现阿玛离开教室以后,就再也没有回去。第二天我去他家,看见一张做了记号的火车时刻表。阿玛的爸爸正要坐马车离去,在跟车夫说话。

  “‘我儿子今天早上不能跟我一起坐车去上学了,他失踪了!’他伤心地说道。

  “‘我听别的车夫说,你儿子和另外两个穿欧式西服的人在豪拉(Howrah)车站乘火车,’车夫说道,‘他们还把皮鞋送给了车夫当礼物。’

  “如此一来,我就有了三个线索—火车时刻表,三个男孩,英式服装。”

  我听着阿南达的分析,感觉好笑又好气。我们对车夫的慷慨显然用错地方了!

  “于是我马上打电报到每个阿玛在时刻表上划线的车站。他也在巴莱利做了记号,所以我打电报给你在那里的朋友德瓦卡。在加尔各答附近的地区打听之后,我得知表弟贾汀达也消失了一个晚上,但第二天就穿着欧式服装回家了。我请他出来吃饭。他接受了,我的友善彻底瓦解了他的戒心。他没想到我会在半路上带他去警察局。在警察局,他被几个我事先安排好的看起来很凶的警察围着,便立刻屈服了。

  “‘刚开始我们满怀希望地向喜玛拉雅山出发。’他解释道,‘想着可以见到大师们,我充满了喜悦。但当穆昆达说:‘当我们在喜玛拉雅山的洞穴中入定时,老虎会像温驯的小猫坐在我们身旁,’我的灵性冻住了,成串汗珠从额头上渗出,‘怎么办?’我在想:‘如果我们灵性的力量不足以制服老虎,他们还会像家猫一样对我们吗?’在内心深处,我已经看到自己成为某只老虎肚子里的餐点—还不是一次吞进去,而是分成好几块!’”

  我对贾汀达的怒气烟消云散,甚至大笑起来。

  “阿南达,你是个天生的侦探!我会告诉贾汀达,我很高兴他不是存心背叛我们,而只是出于自保的本能。”

  在加尔各答的家中,父亲要求我,只是在念完高中之前,不要再离家出走。他的态度催人泪下,我不在的时候,父亲慈爱地安排了一项计划,聘请一位圣人般的梵文老师—凯巴?南达(Kebal Ananda)斯瓦米定期来我家。

  “这位圣人将成为你的梵文家庭教师。”父亲宣布道。

  他希望通过博学之士的教导来满足我宗教上的渴望。不过这个计划被微妙地改变了:我的新老师根本没有教我那些枯燥乏味的理论,相反,他反而重燃了我对上帝的热情。父亲不知道的是,凯巴?南达斯瓦米也是拿希里?玛哈赛的徒弟。不仅如此,拿希里?玛哈赛甚至经常称赞凯巴?南达是一位“先知”(rishi)或“开悟的圣人”。

  老师卷发浓密,衬托出他英俊的脸庞。他那黑色无邪的眼睛像孩子般的透明。他体态轻巧,举止从容有致,温柔慈爱,似乎时时刻刻都在禅定中。我们在一起度过了许多快乐的时光,他教会了我克利亚瑜伽的打坐。

  凯巴?南达是著名的古代圣典权威,他的学问为他赢得“圣典之王”(Shastri Mahasaya)的美誉。但我在梵文上的进展却乏善可陈,只要一有机会,我就会抛开枯燥的文法,跟他谈论瑜伽和拿希里?玛哈赛。有一天,他答应我告诉我发生在他和上师之间的故事。

  “我在上师的附近待了十年,这是少有的幸运。我每天都区他在贝拿勒斯的家朝圣。古茹一直待在一楼前面的小客厅。他以莲花座盘坐在没有靠背的木头座位上,徒弟献上的花围绕着他。他的眼睛闪亮,飞舞着天国的喜悦。他从不长篇大论。偶而目光会集中在一个需帮助的学生身上,随后便会有具有治愈力量的语句倾泻而出。

  “上师的目光能让人感到一种难以形容的平静。他那如一朵莲花散发出的芬芳渗透着我。跟他在一起,即使多日不说话,我也会觉得整个人被改变了。如果在专注冥想过程中遇到了无形的障碍,我就会坐到古茹脚下,这时我很容易就能掌握很细微的状态。这些体验让我巧妙地躲开了那些等级不高的老师。上师就像是一座活的上帝殿堂,他的奥秘之门时刻在为所有虔诚的弟子打开。

  “拿希里?玛哈赛从来不是一个学究式的解经者。他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进入‘天国的图书馆’。他字字珠玑、句句真理。他好像有一把神奇之钥,能解开几世纪之前蕴藏在吠陀经(Vedas)中的奥义。如果你请他解释古代典籍中提到的不同意识层次,他会欣然同意。

  “‘我将经历那些意识层次并立刻告诉你我所理解的。’而有些教师则只会把经典塞进脑袋里,然后复诵出来连他们自己都不懂的东西。

  “上师从不劝人盲目地信仰。‘文字只是外壳。’他说,‘只有通过打坐,与上帝接触,一个人才能确信上帝的存在。’

  “不论徒弟的问题是什么,古茹总是建议用克利亚瑜伽作为解决之道。

  “‘当我的身体不再引导你时,瑜伽之钥仍然有效。这个法门不能用理论的方式限制住,不能记录下来、归档,然后被人遗忘。悟道之路耍靠永不止息地练习克利亚瑜伽,那也正是它的力量之所在。’

  “我个人认为,克利亚瑜伽是人类自远古以来,所有创造出的最有效的解脱方法。”凯巴?南达总结道,“通过瑜伽的方式,隐藏在每个人身上的全能的上帝,将会显现在拿希里?玛哈赛的肉身及他的一些徒弟身上。”

  凯巴?南达曾亲眼看到在拿希里?玛哈赛身上发生一件神迹。“有一天,老师告诉我这个故事”。

  “瞎眼的弟子拉姆(Ramu)触动了我的怜悯之心。他忠心耿耿地侍奉着我们的上师,难道他的眼睛不应该看得见光明吗?一天早晨,我试图去找他谈话,但他正很有耐心地用手制的芭蕉扇替古茹扇了好几个小时。当这位虔诚的徒弟离开房间时,我跟着他。

  “‘拉姆,你眼睛看不见东西多久了?’

  “‘从我出生起,先生!我从来没看见过阳光。’

  “‘我们无所不能的古茹可以帮助你,请你向他提出祈求。’

  “第二天拉姆羞怯地接近拿希里?玛哈赛,一想到自己要请求有关肉体的事,他便感到羞愧。

  “‘上师,宇宙的创造者就在您里面,我祈求您将他的光带进我的双眼,让我看见阳光。’

  “‘拉姆,有人想给我出难题,我不会治病啊。’

  “‘上师,你一定可以治愈的。’

  “‘拉姆,上帝是没有极限的!他能用奇妙的生命之光点燃星星和肉体,也一定能够把可见的光带进你的双眼。’

  “上师触摸拉姆前额的眉心处。

  “‘专注于此处,默念先知罗摩(Rama)之名七天。在一个特别的黎明,太阳的荣光将会加宠于你。’

  “一个星期之后果真如此。拉姆第一次见到自然之美。这是全知者准确地引导其弟子复诵他最崇敬的圣者罗摩之名。古茹威力强大的种子在拉姆虔诚耕耘的田地上,终于开花结果了。”凯巴?南达静默了一会儿,对他的古茹表示尊敬。

  “拿希里?玛哈赛从不认为自己完成了这些奇迹。他表示,自己只是在完全没有我执和毫无抵抗的臣服下,愈病的能量顺畅地流过了他。

  “虽然无数被拿希里?玛哈赛治愈的躯体最终还是要送去火葬。但是他引起了无声的灵性觉醒,造就了基督般的徒弟,这才是他真正不朽的奇迹。”

  我一直没有成为一名梵文学者,凯巴?南达教我的是圣人的文法。

  第5章

  芳香圣人显奇迹

  “凡事有定期,万物有定时。”

  我没有这种所罗门王的智能,无法安心等待,所以每次外出旅行时,我总是在四处寻找我命中注定的古茹。但直到高中毕业,我的道路都没有与他交汇到一起。

  从我和阿玛逃家去喜玛拉雅山之后,两年时间过去了。在这段期间里,我碰到了几位圣人—“芳香圣人(Gand ha Baba)”、“猛虎尊者(Sohong Swami)”、那旃陀?纳斯?巴笃利(Nagendra Nath Bhaduri)、玛哈赛上师和孟加拉著名的科学家加格底斯?钱卓拉?博斯(Jagadis Chandra Bose)。

  我与芳香圣人的相遇有两组前奏曲:一组是和谐的,另一组是幽默的。
  “上帝单纯,其余都是复杂的。不要在相对世界中寻找绝对价值。”

  当我静静地站在圣殿卡力的雕像前时,突然听到这些哲学定论。我转过头去,看见一位衣着寒酸的高大男子,似乎是一位游方的隐士。

  “没错,你看透了我的迷惑!”我感激地笑道,“自然界善良与邪恶混淆,如同卡力大神,困惑了多少比我聪明的人啊!”

  “有几人能解开她的秘密?生命将善与恶这个谜语,如同斯芬克斯之谜般地摆在每个聪明人面前。多数人为了寻找答案付出了他们的生命,今日的苦难依然相当于远古底比斯(Thebes)的时代。四处屹立的雕像从来不曾为挫败而叫喊。他们从马雅(Maya)的二元性中汲取到统一的真理。”

  “先生,你的话很有道理。”

  “长久以来,我一直在用非常辛苦的内省接近智能。我持续地关注自己内在的思想,进行充分的自我省察,这是一种严格但令人震撼的体验。它瓦解了牢不可破的‘我执’。”

  “如果不能从虚妄中解放出来,人类就无法了解永恒的真理。人类的心灵暴露在时间的泥泞下,生命中充满了无数令人厌恶的幻象。对比于人类内在的敌人,战场上的争斗变得毫无意义!这些不是用强大武装力量就可以征服的敌人!它们是巧妙装配着无明贪欲的士兵,随时随地都在试图残害我们所有人。”

  “可敬的先生啊,你难道不同情那些迷惘的大众吗?”

  圣人静默了片刻,侧面回答道:

  “要同时爱道德完美无瑕无形的上帝与显然毫无美德的有形人类,这点是令人困惑的!但智能可以解决这个难题。通过内在的探讨,我们会发现人类心智的一统性—坚定不移只顾自己利益。至少从某种层面上来说,绝大多数人都是如此。随着这个发现伴随而来的,是人类的谦卑。当谦卑发展到一定地步时,人类就会怜悯自己的同类—那些等待救援却无视治疗力量存在的灵魂。”

  “先生,你和每个世代的圣人一样地悲天悯人。”

  “只有浅薄的人才会在自己遭遇痛苦时只顾自怜,失去对其他同样身处苦难的人的同情心。”隐士的表情明显缓和下来,“那些敢于详细剖析自己内在的人,会了解遍及宇宙的怜悯之情,并最终得到解脱。对上帝的爱的花朵将会绽放在这样的土地上。众生最终会转向造物主,他们会苦恼地追问:‘为什么,上帝,为什么?’在低等痛苦的鞭策下,人类最后会被驱使进入一个美得让人无法抵御的无穷存在。”

  我本来是要来参观卡力圣庙著名的殿堂的。但这位偶遇的同伴却用一个概括性的手势消除了它的华丽庄严。

  “砖头灰泥并不能为我们唱出有声的曲调,心灵只为人类唱颂生命而开。”

  我们慢步走向入口处,走进迷人的阳光中。成群的信徒络绎不绝地往来。

  “你还很年轻,”圣人看着我说道,“印度也很年轻,古代的先知为我们找到了稳固的灵性生活方式。他们古老的名言至今仍然适用于这块土地。那些对抗狡诈的物质主义的戒律永不过时,至今仍影响着印度。数千年的人类历史证实了吠陀经典的价值。把它当做印度的遗产,好好继承吧。”

  当我尊敬地向这位隐士告别时,他预言道:

  “离开这里后,你在路上将会有一次不平凡的经历。”

  离开卡力庙后,我漫无目的地闲逛,突然碰到一个以前的朋友—一个啰里啰嗦说起话来没完没了的人。

  “只要你告诉我,在我们分开这六年的时间里,你都经历了什么,我马上就让你走。”

  “岂有此理!我现在就要走。”

  但他抓住我的手,强迫我说些什么。我告诉自己,此人就像一只饿坏的狼,我讲得越多,他越会饥渴地嗅到新消息的味道。我在心里向卡力女神请求,求她让我优雅地脱身。

  突然,我的朋友离开我。我松了一口气,加快脚步,唯恐被他再次附身。听到身后快速的脚步声,我加快了速度,不敢回头。但他一跃而起赶上我,高兴地拍着我的肩膀说道:“我忘了告诉你甘达巴巴(即芳香圣人)的事情了。”他指着几码外的一间房子,“你一定要去看他,他很有意思。你也许会有一次不平凡的经验。再见!”然后他真的离开了。

  卡力圣庙前隐士的预言闪过我的心头。我好奇地进入那间房子,并被领进一间宽敞的大厅。一群人面朝东,散坐在厚厚的橘色地毯上。我听到一阵惊叹的低语:

  “仔细看豹皮上的甘达巴巴。他能使一朵没有香味的花儿散发出任何花朵的自然香味,能让枯萎的花朵恢复生机,或使一个人的皮肤发散出令人愉快的香味。”

  我直视着这位圣人,他快速移动的目光停在我身上。他身材圆胖,留着胡子,皮肤黝黑,一双眼睛大而明亮。

  “孩子,很高兴见到你。告诉我,你想要什么。一些香味吗?”

  “香味有什么用吗?”我觉得他的提议很幼稚。

  “我可以让你用神奇的方式享受香味。”

  “利用上帝制造香味?”

  “有什么不对吗?”

  “是的,但上帝能制造花瓣。你能吗?”

  “小朋友,我制造香味。”

  “那香水工人们就要失业了。”

  “我会让他们保留工作的!我的目的只是要显示上帝的力量。”

  “先生,有必要去证明上帝吗?他不是无处不在吗?”

  “是的,但我们有时也必须展现他那无限丰富的创造力。”

  “要花多久才能精通你这套技巧?”

  “12年。”

  “只是为了用灵力制造香味?可敬的圣人,看来你浪费了12年,因为只要花几个卢布就可以在花店买到花香了。”

  “在花店买到的花香很快会消逝。”

  “那为什么我要渴望只会使肉体愉快的东西呢?”

  “哲学先生,你真有意思。好吧,伸出你的右手来。”他做了一个祝福的手势。

  我离开甘达巴巴有几尺远,周围没有人能碰到我的身体。

  “你想要什么样的香味?”

  “玫瑰花。”

  “好。”

  让我吃惊的是,迷人的玫瑰花香立刻从我的掌心飘出来。我笑着从附近的花瓶中拿起一大把白色没有香味的花朵。

  “这没有香味的花朵能不能发出茉莉花的香味?”

  “好。”

  茉莉花的香味马上从花瓣中散发出来。我感谢这位芳香圣人,然后坐到他的学生旁边。他告诉我甘达巴巴的正式名字是维稣达南达(Vishudhananda),他曾跟一位西藏的大师学到许多惊人的瑜伽秘法—他向我保证,那位西藏瑜伽大师已经超过1000岁了。

  “甘达巴巴通常不会随便展现制造香气的法术。”这位学生显然以他的上师为荣,“他很了不起!许多加尔各答的知识分子都是他的追随者。”

  我暗自决定自己不要成为这些知识分子中的一员。实际上,我并不想要太“神奇”的古茹。在礼貌地谢过甘达巴巴之后,我就离开漫步回家了,一路之上,我仔细回想着当天所遇到的三件不同的奇事。

  走进古柏路的家门时,我碰到了姐姐乌玛。

  “你越来越时髦了,还用香水!”

  我让她闻闻我的手。

  “多好闻的玫瑰花香啊!真是太浓郁了!”

  我悄悄地把由法术生出香味的花朵放到她鼻子下。

  “啊,我喜欢茉莉花香!”她拿着花朵。她知道茉莉花通常是没有香味的,当她反复地闻着这朵茉莉花时,脸上浮现出迷惑的表情,很滑稽。她的反应消除了我对甘达巴巴的疑虑,我发现,只有我能闻得到那香味。

  后来我从一位朋友阿拉卡拉南达(Alakananda)那儿听说“芳香圣人”有一种神奇的力量,我真希望亚洲几百万饥民能有这种力量。

  “有一次我跟一百多位客人齐聚在甘达巴巴柏德旺的家中”,阿拉卡拉南达告诉我,“那是一次盛大的节庆宴会。因为这位瑜伽大师拥有从空气中变出东西的法力,我笑着要求他变出一些不当季的橘子。他马上让所有芭蕉叶盘子上圆扁的面包(luchis)胀了起来。每个面包都包着一个去了皮的橘子。我不安地咬了一小口,美味可口极了。”

  几年之后,经过内在的领悟,我终于了解到甘达巴巴是怎么做到无中生有的:人类所拥有不同的感官刺激—色、声、香、味、触觉都是由于质子和电子变异的波动力所产生的。“生命粒子”(lifetron)调节着这种波动力。微细的生命力或是比原子还微小的能量灵巧地充塞着这五种含有特殊感觉的物质。

  甘达巴巴通过某种瑜伽的方式,可以引导生命粒子重新排列它们振动性的结构,从而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他的香气、水果和其他奇迹,都是在真正地将世俗的波动力物质化,而不是通过催眠让人产生某种内在感觉。

  “芳香圣人”所展示的奇迹虽然看起来很神奇,但却对灵性毫无帮助。除了达到娱乐效果外,这些奇迹几乎没什么用,它们是追寻上帝道路上的歧途。

  众所周知,当病人对麻药过敏时,医生们会用催眠术来让其进入麻醉状态。但人类如果经常处于催眠的状态下,那对他们将是有害的,并会产生一些负面心理效果,甚至会扰乱他的脑细胞。总而言之,催眠术侵犯了他人意识的领域,它所产生的暂时性现象与悟道之人所展现的奇迹完全不同。真正了悟上帝的圣人是通过调和至宇宙造物者的意图而在现实世界里制造变化的。

  真正的大师们会谴责卖弄神通法力的行为。波斯密行者阿布?赛义得(Abu Said) 曾经嘲弄过一些以操控水、空气及空间等超自然力量为荣的回教术士。

  “青蛙在水里也很自在!”阿布?赛义得轻蔑地指出“乌鸦和秃鹰能轻易地飞翔在空中,魔鬼同时存在于东方和西方!一位得道的人,反而会像普通人那样生活在群众中,但内心无时无刻不在默念上帝!”还有一次,这位伟大的波斯上师讲述他对修道生活的观点:“搁下你头脑里原来的东西(自私的想法和野心),自在地给予他人你所拥有的,在遭遇逆境打击时永不退缩!这就是修道!”

  卡力庙前的圣人或是西藏上师训练出来的瑜伽行者都不是我心中期盼的古茹。我的上师只是通过他的榜样力量,就教导了我如何衡量一位得道的人。

  第6章

  猛虎尊者

  

  “我知道猛虎尊者的住处,我们明天就去拜访他。”

  我的高中同学羌迪(Chandi)兴奋地告诉我。我非常想去见这位圣人,在还没出家之前,他曾经赤手空拳地与老虎搏斗并捉住老虎。我非常醉心于这种让男孩子热血沸腾的高强武艺。
  第二天一大早,尽管天气奇冷,但羌迪和我还是兴高采烈地出发了。我们在加尔各答市郊柏瓦尼浦尔(Bhowanipur)找了很久,终于来到猛虎尊者的房子前面。我用力地敲击大门上的两个铁环。一个佣人不紧不慢地向我们走来,脸上挂着冷笑,似乎是在暗示,不论访客如何喧闹都无法干扰到一个圣人住处的安宁。

  我跟同伴虽感觉像是遭到了斥责,但还是很高兴能被邀请进入客厅。在那儿,我们等了很长时间,漫长的等待让我们感到不安。按照印度的不成文法,真理的追寻者必须具有耐心—一位上师可能会故意试探一个人到底有多么渴望见到他。在西方,医生和牙医也会通过这种心理策略来试探病人!

  终于,佣人叫羌迪和我进入一间卧房。声名远播的猛虎尊者苏宏(Sohong)斯瓦米就坐在床上。看到他那魁武的身材,我们惊异地呆住了,站在那里无话可说。我们的眼珠都快凸出来了,从来没见过那么厚大的胸膛和橄榄球般发达的二头肌。猛虎尊者有着粗大的脖子,凶猛而平静的脸孔上有着平顺的头发、胡子和八字须。他深色的眼睛显露出似鸽又似虎的特性。除了腰上围了一张虎皮外,他没穿任何别的衣服。

  待我们回过神来后,朋友和我向斯瓦米致意,表达我们对他英勇驯虎事迹的仰慕。

  “您能告诉我们,怎么可能赤手空拳地去降服丛林中最凶猛的孟加拉虎吗?”

  “我的孩子们,对我来说,跟老虎搏斗不算什么。只要有必要,我随时都可以这么做。”他像个孩子般地笑了起来,“你们认为老虎是老虎,我看老虎就像家猫。”

  “斯瓦米,我想我可以让自己的潜意识认为老虎只是猫,但我能让老虎也这么想吗?”

  “当然,力量也是必要的!你不能指望一个婴儿靠把老虎当成猫就能打败老虎!你必须有强有力的双手。”

  他叫我们跟他到天井去。然后他一拳打在墙上,一块砖头碎落在地,我想,他如果一拳就能把墙上的砖头敲下,一定也能敲下老虎的牙齿!

  “很多人都有我这种体能,但他们还是缺乏自信和冷静。那些身体强壮但精神并不勇敢的人只要看到野兽在丛林里自由跳跃就要昏倒了。要知道,自然状态下的老虎和马戏团里喂了鸦片的老虎是完全不同的!

  “许多力大无比的人一旦碰到老虎,就会被吓得手足无措。因为在这个人的心理上已经让自己变成家猫了。一个人如果拥有强壮的身体及坚强的决心,便可以扭转形势,可以迫使老虎像无助的家猫般臣服。每次我都是这样做的!”

  我完全地相信面前的这位巨人可以完成“老虎—家猫”的转化。

  “心会主导肌肉的运作。一个人通过自己的身体所展现出来的力量取决于他的意志和勇气。身体实质上是由心灵制造及维持的。通过不断转世累积而成的压力、长处及弱点逐渐渗入了人类的意识。它们表现出来就是习性,接着形成一个令人合意或不合意的身体。人类所有外在的弱点都有着精神上的源起。在一个恶性循环中,受习惯限制的肉体会阻碍心灵的发展。如果一个主人让自己被佣人指挥着,佣人就会变得独裁;同样,如果让心灵受肉体主宰,心灵也会屈服于肉体的命令而被奴役着。”

  在我们的恳求下,猛虎尊者告诉了我们一些有关他自己的故事。

  “我最初的野心是征服老虎。我的意志力很坚强,但肉体却软弱无力。”

  我大吃一惊。实在令人难以置信,这位有着巨人阿特拉斯(Atlas)般身材的人,也曾有过软弱的时侯。

  “我在心里不屈不挠坚持地想着健康及力量,终于克服了障碍。我现在百分之百相信心灵的力量,我发现那才是真正征服百兽之王的力量。”

  “可敬的斯瓦米,您认为我也能征服老虎吗?”我的心里突然浮现出这样的念头!

  “可以。”他笑了起来,“但老虎有很多种,有些老虎漫步在人类欲望的丛林里,打败林间野兽并不能帮助你获得灵性上的进步。相比之下,我更愿意去征服潜伏于人类内在的那些不良习性。”
  “先生,请问您是如何产生这种想法的?”

  猛虎尊者沉默下来。他开始回想往日的情景。我感觉他是在考虑是否要答应我的要求。最后他笑着默许了。

  “当时我的名声如日中天,我感觉有些飘飘然了。我决定不只要征服老虎,还要展现各种不同的手法。我要迫使这些猛兽变成驯养的动物。我开始公开地进行各种表演,也得到了令人满意的成功。

  “一天晚上,我的父亲满怀忧虑地来到我的房间。

  “‘孩子啊,我有些话要警告你,希望能让你免于即将到来的灾难。’

  “‘爸爸,您是一个宿命论者吗?’

  “‘孩子,我不是宿命的人。但我相信圣典中的教导,因果报应法则是公正的。一旦丛林里的猛兽家族对你产生怨恨,你将来是要付出代价的。’

  “‘爸爸,您让我讶异!您明知道老虎都是美丽而残忍的!哪怕刚饱餐完一只不幸的动物,只要再看到新猎物,它马上又会激起新的贪欲—那也许是一只快乐的瞪羚,在丛林的草原上蹦跳着。捕捉到它以后,老虎这恶毒的野兽会在它柔软的喉咙上咬一个洞,喝点血,然后就扬长而去。’

  “‘老虎是丛林中最可鄙的了!也许我的拳头可以为它们混浊的脑袋注入些清醒。我会成为森林精修学校的校长,教导它们仁慈的规矩! ’

  “‘爸爸,请把我看作一名驯服老虎的人,我不是在屠杀老虎。我善意的行为怎么会带来灾难呢?我求您不要叫我改变生活方式。’”

  羌迪和我全神贯注地听着。在印度,子女通常是不会随便违反父母意愿的。

  “父亲沉默地听着我的解释。接着他沉重地告诉我:

  “‘孩子,昨天我在走廊上例行打坐时,一位圣人靠近我。 ’

  “‘亲爱的朋友,请告诉你那好斗的儿子,请他停止他那野蛮的行为。否则他下次与老虎相遇时,他会受重伤,接下来六个月,他会染上致命的疾病。然后他会尽弃前尘,出家为僧。’

  “我没有把这些话放在心上,反而认为父亲只是一个容易受骗的老好人。”

  然后猛虎尊者黯然地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似乎忘记了我们的存在。当他重新开始讲话时,他的声音突然缓和了下来。

  “在听到父亲的警告后不久,我到库曲比哈尔(Cooch Behar)的首府游历。那图画般的景色对我来说是个崭新的经验,我期望有个平静的转变。跟往常一样,好奇的人们在街道上跟随我到处走。我听到有人在窃窃私语:

  “‘这就是那位征服猛虎的人。’

  “‘他有三头六臂吗?’

  “‘看他的脸!想必是虎中之王转世而来!’

  “小孩子们四处散播消息,然后是妇女们挨家挨户流传,就像是有声的公告栏!几小时之内,整个城市为我的到来陷入了一阵兴奋。

  “那天晚上,我正在安静地休息时,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奔驰的马蹄声。一辆马车停在我的住所前面,接着一些身材高大戴着头巾的警察走了进来。

  “我震惊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我想,‘他们是否要陷害我呢?’但警官们却不寻常地向我鞠躬致意。

  “‘尊敬的阁下,我们代表库曲比哈尔王子欢迎您的到来。他很高兴邀请您明早入宫。’

  “我考虑了一下。警察们恳求的方式感动了我。我同意前往。

  “第二天,我从门口被逢迎护送到一辆四匹马拖着的豪华马车上。一位仆人为我撑起一把华丽的遮阳伞。我享受着这趟旅程,经过市区及近郊森林,舒适极了。王子殿下亲自在皇宫门口迎接我。他让出自己的黄金宝座,面露微笑地坐在一张相对简单的座椅上。

  “‘所有这些殷勤,一定都是有代价的!’我想着。果然,短暂的闲聊后,王子开口了。

  “‘市面上充满了谣传,说你可以赤手空拳打败猛虎。那是真的吗?’

  “‘的确如此。’

  “‘我简直无法相信!你是来自加尔各答的孟加拉人,是吃着白米长大的都市人。恕我直言,你打败的难道是那些马戏团里喂以鸦片的动物吗?’他的声音响亮,略带嘲讽,带有明显的地方口音。

  “对他这个侮辱性的问题,我没有答复。

  “‘我要向你挑战,要你去打败我最近捉到的老虎—雌雄王(Raja Begum)。如果你能用铁链拴住它,而且神智清楚地离开笼子,你就可以拥有这只孟加拉虎!此外还有几千卢布以及其它许多礼物。如果你拒绝战斗,那么我将告诉所有人,说你是一个骗子。’

  “他的话像成排的子弹,带着侮辱扫射着我。我愤怒地接受了。他兴奋地从座椅上半站起来,接着又笑着坐了回去。这使我想起古罗马皇帝将基督徒与野兽一起放在竞技场内搏斗的情景。

  “‘搏斗将在七天后举行,很抱歉我不能让你事先去看这只猛虎。’

  “是不是王子怕我找机会催眠这只野兽,或偷偷地喂它鸦片,我不知道!

  “离开皇宫时,我注意到大伞盖及华丽的马车不见了。

  “接下来的这个礼拜,为了这场即将到来的搏斗,我的心灵及身体有条不紊地准备着。从仆人那里,我听到了一些荒诞的流言。不知怎么的,那位圣人告诉我父亲的预言,被夸大后传开了。很多单纯的村民相信,有一个受到诸神诅咒的邪恶灵魂已经投胎转世成了一只老虎,晚上它会变成各种形态的恶魔,但白天它还是一只有条纹的猛虎。这只恶魔老虎就是要来教训我的。

  “另一个版本是说动物们向虎神祈祷,最终得到了雌雄王的响应。它就是虎神用来惩罚我的工具。一个没有皮毛、没有利齿的人竟然敢向筋骨强劲的老虎挑战!村人们宣称,所有被羞辱的老虎们所聚集的怨恨已经累积了足够的能量,它们将要击倒这位狂妄的驯虎人。

  “我的仆人还告诉我,作为比赛负责人的王子已经指挥搭起了一座能遮风避雨的场地,可供数千人观赏比赛时使用。场地中央是一个巨大的铁笼子,里面关着雌雄王,外面环绕着安全室。雌雄王不停地发出一连串令人毛骨悚然的怒吼。为了激发它的胃口,饲养员们每天只喂它很少。也许王子希望我成为它的餐点吧!   “争相购票的人潮从城市和郊区涌入。比赛当天,好几百人因为买不到票而被拒绝入内。许多人冲破帐篷的出入口,甚至在别人的座位下面趴着观看。

  我随着猛虎尊者的故事进入高潮而兴奋起来,羌迪也一语不发,显然是入迷了。

  “在雌雄王刺耳的吼叫和群众的吵闹声中,我安静地出场了。除了腰间系的围布,我没有任何其他衣服保护。我打开了安全室的门栓,镇静地将它在我身后锁回。闻到血腥味后,雌雄王闪电般地一跃而起,重击在栏杆上,发出令人恐惧的怒吼。我犹如一只待宰的羔羊,观众感到一种巨大的恐惧,一下子变得安静无声。

  “一转眼,我已经走进笼子了。当我猛然关上门时,雌雄王扑了上来。我的右手被严重地撕裂。老虎最喜欢看到人类的血,此时我的血大量涌出。圣人的预言即将实现。

  “我从未受过如此严重的伤害,不由感到一阵震惊,但我很快又振作起来。将流着血的手指藏在腰布下,左手挥出粉身碎骨的一拳。猛兽向后溃退,在笼子的后端转身,又痉挛般地向我跳跃过来。我巨大的拳头如雨点般地痛击在它头上。

  “尝到人血的滋味后,雌雄王变得像一个很久没有喝到酒的酒鬼啜饮到第一口美酒一样。夹杂着震耳欲聋的吼叫,这只野兽的攻击变得猛烈起来。此时我只有一只手可用,这使我容易受伤。但我发出了令人眩目的攻击。我们两个血迹斑斑,展开了一场生死搏斗。笼子里一片狼藉,鲜血溅得到处都是,雌雄王的喉咙里发出阵阵痛苦的吼叫。

  “‘杀死它!’‘杀死那只老虎!’观众叫喊着。我鼓起所有的意志,凶猛地怒吼着,最后给了老虎一击。老虎倒了下去,躺着不动了。”

  “像只家猫!”我插口道。

  斯瓦米欣慰地笑了起来,然后继续他的故事。

  “雌雄王终于被打败了。我用被撕裂的手,大胆地掰开它的嘴巴。在那戏剧性的一刻,我把头放进它张开的嘴巴里。我拉了一条铁链圈住老虎脖子,把它绑在笼子的栏杆上,胜利地走向门口。

  “但那魔鬼竟然还有力气,令人难以置信地向我扑了过来,它拉断铁链,跳到我的背上。我猛然摔倒,肩膀靠近了它的下颚。但转瞬间,我把它压在下面,毫不留情地一阵痛打,直到这只猛兽陷入了半昏迷状态。这次我更加小心地把它绑好,然后慢慢离开笼子。

  “我发现自己处于一阵新的欢乐的骚动。群众的欢呼喝彩声好像从同一个巨大的喉咙中发出来。虽然受了重伤,但我还是完成了三件事:打昏老虎,把它拴住,自己清醒地离开笼子。

  “伤口处理好之后,我受到尊崇并被套上花环,数百片金子如雨般地落到我的脚下。整个城市陷入了节庆的欢腾。人们到处都在讨论,讨论我降服雌雄王的胜利。正如王子当初所承诺的,雌雄王成了我的私人财产,但我并不开心。当我最后离开笼子时,似乎也关上了自己世俗野心的大门。

  “接着而来的是一段悲惨期。六个月的时间里,我患上了毒血症,每天躺在死亡的边缘。最终,当我恢复到可以离开库曲?比哈尔时,我回到了家乡。

  “‘我知道那个给我明智警告的圣人将成为我的古茹。’我谦卑地向父亲承认,‘但愿我能找到他!’我的渴望很快得到答复,圣人很快到来了。

  “‘驯够老虎了吧,’他平静地说道,‘跟我来,我会教你如何降服在人类心灵丛林里漫游的无明野兽。你一向习惯有一群观众,现在让一群天使做你的观众,享受令人振奋的瑜伽术吧!’

  “就这样,我神圣的古茹正式引领我走上灵性之路。他开启了我由于长久不用已生锈的灵魂之门。我们手牵着手,开始在喜玛拉雅山的训练。”

  羌迪和我拜倒在斯瓦米的脚下,感谢他生动地讲述了他传奇的生平。我觉得在寒冷的客厅里,我们的长久等待是值得的!

  第7章

  飘浮在空中的圣人

  

  “昨晚在一个聚会上,我看到一位瑜伽行者飘浮在空中离地面几英尺的地方。”我的朋友乌潘卓?摩宏?乔杜里(Upendra Mohun Chowdhury)告诉我。
  我笑着说道:“是不是上环路上的巴笃利?玛哈赛(Bhaduri Mahasaya)?”

  乌潘卓点点头,感觉有些失望,他本来是想在我面前炫耀一下的。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对圣人的兴趣,他们也以能带给我一些新消息为乐。

  “这位瑜伽行者住的地方离我家很近,我经常去拜访他。”我的话引起了乌潘卓的兴趣,我接着说道:

  “我看过他的展示。他精通各种古代瑜伽八步功法中的能量控制调息法(Pranayamas)。有一次巴笃利?玛哈赛在我面前示范风箱式调息能量控制法(Bhastrika Pranayama),力量惊人,房间里就像刮起一场风暴!然后他停下了那雷电般的气息,一动也不动地停留在超意识的状态里。”

  “听说这位圣人从来没离开过家。”乌潘卓有些怀疑。

  “千真万确!过去二十年来,他一直住在屋子内。只有在圣典节庆时,他会稍微走动一下,但最远也只是走到前面的人行道上施舍乞丐们。”

  “他如何能抗拒地心引力,停留在空中呢?”

  “在练习某些调息法后,一个瑜伽行者的身体会失去它的粗重性,接着就会凌空浮起或像一只青蛙般四处跳跃。即使那些没正式练过瑜伽的圣人,一旦他们能极度地向上帝祈祷,也能飘浮在空中。”

  “我想多了解一些这位圣人的事情。你去参加他晚上的聚会吗?”乌潘卓的眼睛里充满好奇。

  “是的,我经常去。我非常喜欢他的幽默。偶而我的大笑会破坏会中庄严的气氛,但圣人并不生气,倒是他的徒弟们却会怒目而视!”

  那天下午,在放学回家的路上,我经过巴笃利?玛哈赛的修道院,决定去拜访他。这位瑜伽行者并不公开会客。一名弟子待在楼下,守卫着他的上师。这名弟子是那种严格执行纪律的人,他问我有没有预约。幸好他的古茹及时露面,我才没被拒绝在外。

  “穆昆达想来就让他进来。”圣人的眼晴闪亮着,“我所定下的规矩不是为了我自己的舒适,而是为了其他人。世俗之人不喜欢坦率和正直,因为那会粉碎他们的幻觉。圣人不但稀有,而且会觉得困窘。即便在经典里,他们也经常陷入困境!”

  我跟着巴笃利?玛哈赛上到他顶楼简朴的房间,在这里很少有人会打扰他。

  “伟大的圣人(maharishi),您是我所知道的第一个一直待在屋子里的瑜伽行者。”

  “上帝有时会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安置他的圣人,免得我们会把上帝简化成一个法则!”

  圣人盘成莲花座姿。虽然已经七十多岁了,但他没显出任何老态。他身体硬朗而挺直,在各方面都很完美。他的脸像古书上所描述的先知:高贵的头,满脸胡子,他总是坐得笔直,平静的眼睛专注于无所不在的上帝。

  圣人和我进入了禅定状态,一个钟头之后,他柔和地唤起了我。

  “看得出来,你经常进入寂静,但你有没有训练阿奴哈瓦(anubhava)?”他提醒我要爱上帝甚于爱打坐,“不要把手段当成目标。”

  他给了我一些芒果。我很喜欢他的风趣。他说道:“一般人通常喜欢加拉(Jala)瑜伽(与食物合一)甚于禅定(Dhyana)瑜伽(与神合一)。”

  他的双关语让我捧腹大笑。

  “你笑得真开心!”他的眼神闪烁着温柔的亲切。他的脸虽然严肃,但却有着动人的微笑。那双莲花似的大眼睛里隐含着天国的笑意。

  “这些信件来自遥远的美国。”圣人指着桌上几个厚信封,“我一直在与一些团体通信,他们都对瑜伽有兴趣。他们比哥伦布更有方向感,能重新发现印度!我很乐意去帮助他们。瑜伽的知识就像无需修饰的日光,只要你愿意,随时都可以免费获得它。

  “先知体悟到,印度那些使人类解脱的本质同样地适用于西方。不论是东方或西方,如果不实行某种有传统的瑜伽,都无法兴盛起来。”

  圣人宁静的眼神吸引着我。当时我并不知道他的话里隐含着导引我的预言。一直到现在,当我写下这些话时,我才完全了解到,他经常会给我一些看似随意的暗示,比如说暗示我有一天我将带着印度的教导去美国。

  “伟大的圣人,为了世界的福祉,我希望您能写一本有关瑜伽的书。”

  “我训练徒弟。他们及他们的徒弟们将会是活的书本,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自然瓦解,并证实那些评论家的解释是错误的。”巴笃利的风趣又让我开怀大笑起来。

  我陪着这位瑜伽行者直到晚上他徒弟的到来。然后巴笃利?玛哈赛开始他别具一格的演讲,他的话语像一股平和的洪流,扫除了听者心灵上的残渣,向上帝奔流而去。他用完美无瑕的孟加拉语讲述了一些让人印象深刻的寓言。

  那天晚上,巴笃利详细解说了有关圣女密罗跋伊(Mirabai)不同的哲学观点。密罗跋伊是中世纪拉吉普塔尼(Rajputani)的一位公主,她抛弃了皇宫的生活,想与圣人为伍。但因为她是女性,一位伟大的托钵僧拒绝收她为徒,结果她的回答反而使这位圣人谦卑地拜在她的脚下。

  “告诉您,”她说,“除了上帝,我不知道宇宙中还有任何男性。在他的面前,我们不都是一样吗?”

  密罗跋伊写了许多悟道的诗歌,至今仍被广泛流传。我在这里翻译了一篇,以飨读者:

  “如果天天沐浴就能了悟上帝

  我会迫不及待地成为一只深海的鲸鱼;

  如果啃树根吃水果就能认识他

  我宁愿做一只羊;

  如果数念珠就能发现他

  我会数个不停;

  如果跪拜石像就能看到他

  我会谦卑地礼拜石山;

  如果喝牛奶就能被上帝接受

  许多小牛和小孩都会认识他;

  如果远离妻子就能唤来上帝

  成千上万的人都要阉了?

  密罗跋伊知道,要找到神圣的上帝

  唯一的途径就是播撒大爱。”

  几个学生把钱放到巴笃利身旁的拖鞋里。在印度的习俗里,这种尊敬的供奉代表徒弟将他的物质财富放在古茹脚下。

  “上师,您真了不起!”一位正要告退的学生热切地注视着这位德高望重的圣人,“为了要寻求上帝并教导我们智能,您舍弃了财富和舒适!”众所周知,巴笃利?玛哈赛从小就放弃了庞大的家族财产,一心一意地踏上了瑜伽之路。
  “正好相反!”圣人有些不高兴了,“为了宇宙王国无止尽的祝福,我只是离开几个没有价值的卢布及一些小乐趣。我哪有舍弃什么?那算是牺牲吗?只有短视的世俗凡夫才真正在舍弃宝贵的财富!他们放弃了天国无比的财富,只为了尘世间那些少得可怜的玩具!”

  “上帝比任何保险公司都懂得安排我们的未来。”上师说道,“世界上到处都是缺乏外在安全感的信徒。他们的想法就像是他们额头上的疤,每天都流露在外。事实上,从我们首次呼吸时就供给我们空气和牛奶的上帝知道如何眷养他的子民。”

  我每天放学后都去到圣人居处朝圣学习。他默默地热心帮我达到阿奴哈瓦的境界。终于有一天,他搬到摩罕罗伊路去了,离我古柏路上的家很远。敬爱他的弟子为他盖了一间新的修道院,名为“那旃陀精舍”(Nagendra Math)。

  在我启程前往西方之前,我找到上师并谦卑地跪在他面前,请求他临别的祝福。

  “孩子,去美国吧。带着古老印度的尊严作为你的盾牌。胜利写在你的额头上,远方尊贵的人们将会完全接受你。”

  第8章

  大科学家博斯

  

  “加格底斯?钱卓拉?博斯(Jagadis Chandra Bose)发明无线电的时间甚至早于马可尼。”

  无意中听到这句令人兴奋的话后,我开始靠近人行道上一群忙着讨论科学的教授们。

  “先生,请问您刚才说的是怎么一回事?”

  那位教授耐心地解释道:“博斯是世界上第一个发明无线电检波器和显示电波折射仪器的人。但印度科学家并没有把这些发明商业化。所以很快地,博斯教授将他的注意力从无机物转到有机的世界。作为一名植物生理学家,他革命性的发现甚至超过了他在做一个物理学家时的卓越成就。”

  他补充道:“这位大科学家是我在普省(Presidency)学院的同事。”

  第二天我造访这位圣人在我古柏路上的家附近的住所。这位已经退休的植物学家亲切地接待了我。他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人,英俊、健壮,有着浓密的头发,宽广的额头以及梦想家们特有的若有所思的眼睛。他用词精确,显示了身为科学家多年养成的习惯。   “我最近才考察西方的科学团体回来。他们对我发明的那些显示所有生命都是不可分的精密仪器表示出浓厚的兴趣。一般的显微镜只放大到数千倍就能为生物科学带来重大冲击,而我的加强检测仪(crescograph)则可以放大至数千万倍。我的生长测量仪则让人们看到了不可限量的远景。”

  “先生,您用客观的科学方式做了许多事,加速了东方与西方的结合。”

  “我是在剑桥接受教育的。西方人要求对所有的理论都以谨慎的实验来求证,这点非常值得赞扬!这样的思想与我传承自东方的内省能力相辅相成。将二者结合在一起,我才能打破长久以来不能与自然界沟通的沮丧。哪怕是极端不相信植物有灵敏神经系统及各种不同感情生活的人,都无法否认我的加强检测仪上曲线图的证据。植物与动物一样,也有爱、恨、欢喜、恐惧、满足、痛苦、兴奋、麻木以及无数适当的情感反应。”

  “在您之前,全世界所有生命的独特悸动似乎都只是富有诗意的想象,教授!我曾听说一位圣人从来不摘花朵。‘我应该掠夺玫瑰吗?我怎能因我粗鲁的抢夺而残忍地破坏它的尊严呢?’您实际上证明了他这些富有同情心的话是有道理的!”

  “诗人们直接亲近真理,科学家们却显得很笨拙。你看哪天到我实验室来吧,看我加强检测仪上显示的证据。”

  我充满感激地接受了这个邀请,然后离开了。我后来听说这位植物学家离开普省学院,打算在加尔各答成立研究中心。

  博斯研究院开幕时,我主动去当义工。看到数以百计的热心人士在屋内走动。我被这座新的艺术与灵性的象征迷住了,它的大门是一个神殿百年的遗物。在莲花喷泉之后,有一座手持火炬的女性雕像。花园里有一座小庙,供奉着超越现象界的本体。没有任何祭坛的神像让人联想到上帝是无形的。

  博斯在这个盛大场合发表了致词,样子就像出自古代一位得到启示的先知。

  “今天这个机构不仅是一个实验室,同时也是一座庙宇。在研究的过程中,我不知不觉地被引向物理和生理学的交界处。我很惊奇地发现,两者之间的界线消失了,在生物界与无生物界的中间出现了交集点。一般人们认为,无机物是不会动的,但在众多不同力量的作用下,它的确会颤动。   “金属、植物和动物看起来都有一样的反应。实际上,它们都会疲劳及消沉,也会复原及兴奋,在死亡时也会停止对外界刺激做出反应。我对这个惊人的发现充满了敬畏之情。我非常希望能在皇家协会面前宣布我的实验成果。但如今的生理学家劝我将自己的发现局限在物理学上,不要侵犯他们的禁区。他们认为我无意中踏入了另一个不熟悉的领域,冒犯了它的成规。

  “神学上也存在着一个不自觉的偏见,就是将无知与信心混淆在一起。人们经常忘了上帝时刻在以不断演化的奥秘环绕着我们,同时也让我们对一切产生怀疑,渴望了解。经过多年,我才发现,献身科学的人不可避免地会陷入永无止境的挣扎。他的生命本来就是用来扮演成一个热诚的奉献者—一个视得失、成功和失败为一体的人。

  “世界上那些最先进的科学团体终将接受我的理论,并了解印度对世界科学界的重要贡献。几千年来,印度人总是在放弃眼前吸引人的荣耀,寻求生命中的最高理想—不是被动地放弃,而是主动地奋斗。拒绝竞争的弱者最终将一无所获。只有奋斗而且成功的人才能丰富这个世界,为世人献上他胜利的果实。

  “博斯实验室在物质反应及植物生命现象上的发现,已经开启了物理、生理、医学、农业,甚至于心理学上新的领域。以往人们认为不能解决的问题,现在都成了可以实验研究的对象。

  “但没有严密的精确性,我们就无法获得高度的成功。因此在大厅进口处,陈列在架子上的,是我设计的长效型超灵敏度仪器。它们所要告诉你们的,就是一定要长时间地去努力看穿虚伪的表象,进入看不见的实相,用坚韧不拔的毅力和机智去克服人类的极限。所有富有创造力的科学家都知道,人的心灵才是真正的实验室,在那里,他们发现了幻象背后的真理。

  “将来我们会在这些厅堂里宣布新的发现,本院将定期发表研究成果,印度的这些贡献会遍及全世界。它们将会变成公共财产,我们永远不会申请任何专利。我们国家的精神要求我们,永远不能只为个人的私利而使用知识。

  “我希望,在可能的范围内,所有国家的工作人员都可以使用本院的各种设施。在这方面,我试图沿袭我们国家的传统—正如2500年前,印度古代的那烂陀(Nalanda)和塔席拉(Taxila)大学欢迎世界各地的学者前来交流一样。

  “虽然科学是国际性的,不专属于东方或西方,但印度特别适合做出伟大的贡献。印度人拥有强烈的想象力,可以从一堆互相矛盾的事物中挖掘出新的秩序,但同时又能保持巨大的耐心和克制。”

  这位科学家的结论我热泪盈眶,“耐心”不也正是印度的同义字吗?

  开幕后不久,我再度造访这位伟大的植物学家,他记得自己的承诺,带我走进他安静的实验室。

  “我要将加强检测仪接到蕨类植物上,放到极大的倍数,这种倍数会让蜗牛爬行的速度看起来像是特快车!”

  透过加强检测仪,我看到这株植物生长得非常缓慢。科学家用一根小金属棒碰触蕨类植物的尖端,它的生长便突然停了下来,当棒子拿走后,它立刻恢复动人的韵律。

  “你可以看到,任何轻微的外界干扰都会伤害到敏感的组织,”博斯说道,“看,我现在先给它加上哥罗芳麻药,然后再给它解药。”

  哥罗芳加上后,一切生长活动都停止了下来,解药使之重新启动。整个过程比电影情节更令人着迷。我的同伴博斯(在此扮演坏人的角色)用尖锐的工具刺进了蕨类植物,植物痛苦地痉挛了一下。当他用剃刀穿过部分的茎时,植物也猛烈地颤动着,接着划上死亡最后的标点,一动不动了。

  “最早我用哥罗芳麻醉成功地移植了一棵大树。通常像这种森林大树移植后会死得很快。我的曲线图证明,树也有循环系统,树汁的移动相当于动物体内血液的循环。树汁向上的移动用一般机械学原理是无法解释的。但如今这个问题已通过加强检测仪解答出来了,根源来自于活细胞的活动。那是从一棵树延伸向下圆柱形的管状器官发出的蠕动性波动!越深入地了解,我们就越会发现,这世上有一个统一的计划连结着自然界的每一种形体。”

  这位伟大的科学家指向另一台博斯仪器。

  “我用一块锡做实验给你看。金属对刺激也有反应。墨水的痕迹会记下各种不同的反应。”

  我全神贯注地观察记录原子结构特有的讯号波图。当教授在那块锡上加上哥罗芳后,振动的笔迹停止了,接着,当金属慢慢恢复至常态时,它就重新开始。博斯加了一种有毒的化学物质。在锡颤动结束的同时,笔尖也戏剧性地在图上画出一个死亡标记。

  “博斯仪器告诉我们,剪刀和机器所用的不锈钢之类的金属也会感到疲劳,但只要稍加休息它们便可恢复功效。如果对金属通上电流或施以高压,它的生命力就会受到重创,甚至完全失去生命力。”

  我看着房间内无数的发明,它们说明了博斯教授的确是一位孜孜不倦的天才。

  “先生,很可惜,大众农业未能充分应用您的机器。用这些仪器检测各种不同的肥料对植物生长的影响,这不是很简单吗?”

  “没错,的确如此,未来的世代将广泛地使用博斯仪器。科学家很少能在自己在世时收到回报,我只要享受创造的乐趣就够了。”

  我对这位勤奋的圣人表达了由衷的感激,然后离开了。“他那惊人的天才会不会有枯竭的时候呢?”我心里想着。

  但事实证明,几年以后,他的创造力丝毫未减。他又发明了一种精细复杂的仪器“共振心脏仪”(Resonant Cardiography),并对印度无数的植物进行了广泛研究,发现了许多前人未知的新药。心脏仪绘出的图形精确度可达百分之一秒。共振记录仪可测量植物、动物和人类构造中极为微小的震动。这位伟大的植物学家预测,将来人们会用他的心脏仪来对植物进行活体解剖。

  他指出:“植物能预示所有会在人类身上发生的事情。在植物身上做实验,将大大有助于减轻人类的痛苦。”

  几年以后,博斯在植物学的创见被其他科学家证实了。《纽约时报》报导了哥伦比亚大学在1938年所做的研究:

  “在过去几年中,科学家们证实了,当神经在脑和身体其它部分间传递信息时,会产生微小的电流。这种电流可以用灵敏的检测器测出并用现代的放大器放大至数百万倍。直到现在,还没有令人满意的方法可以研究人体和活的动物体内沿着神经纤维移动的电流信道,因为它们传播的速度太快了。

  “柯尔(K.S. Cole)和柯帝士(H.J. Curtis)博士发现,在金鱼缸中常见的淡水植物长形单细胞的水藻(nitella)实际上类似那些单一的神经纤维。他们更进一步发现:当水藻纤维受到刺激时,它所发出的电流在各方面(除速度外)都与人类及动物神经纤维发出的电流类似,只是植物比动物的神经电流要慢了许多。哥伦比亚大学的工作人员把握住这个发现,拍下了电流在神经内移动的慢动作。”

  这些水藻也许就像是罗塞达石(Rosetta stone)(解释古埃及象形文字的可靠线索),可以解释人类心灵与物质之间被紧密看守着的秘密。

  美妙的孟加拉诗人鲁宾卓纳斯?泰戈尔(Rabindranath Tagore)是博斯坚定的朋友,曾为他写下如下的诗行:

  哦,隐者,以古称萨马(Sama)赞美诗的真言

  来呼唤你,“上升吧!觉醒吧!”

  召唤那些狂言经典之徒

  从自负无益的争论中走出来,

  召唤那些愚蠢自夸之徒

  超越这无限大地自然的表象,

  召唤所有的学者,

  一起围绕你奉献之火

  让他们聚集起来。愿我们印度,

  回到她古老的土地

  哦,再次回到不变的

  责任,奉献,

  最热诚冥思到入定,让她再度处于

  平静,无欲,无争,纯洁,

  重拾她往昔崇高的地位

  成为全世界的导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