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蛋糕的两条路线——结果已见高下

 关于蛋糕的两条路线——结果已见高下

    清华大学政治经济学研究中心国家发展战略部

    30多年前，中国还沉浸在文化大革命的漩涡中。极端左倾的政治路线，把一切为个人谋利益的行为都当成“资本主义尾巴”割掉了，连普通百姓在街边摆摊卖个茶叶蛋也被说成是“复辟资本主义”，更不要说允许个人开公司了，肯定会被斗倒斗臭，“再踏上一只脚，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在那个年代里，唯一关心的是蛋糕如何分配，似乎只要解决了蛋糕公平分配的问题，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这就是“以阶级斗争为纲”的政治路线为社会提供的解决方案。因此，在那个年代，是忌讳讨论如何将蛋糕做大的，那会被当作“唯生产力论”而加以批判，社会关注的中心只有一个，就是怎样把蛋糕分配得更公平。

    一个美好的初衷带来的是什么样的结果？过来人都知道：粮要粮票、布要布票、糖要糖票、油要油票、肉要肉票、自行车手表也要票，甚至连肥皂火柴都要凭票供应。为什么什么都要票？因为没有人努力去把蛋糕做大，全部的心思都倾注在如何分蛋糕了，导致蛋糕增长缓慢，所有的东西都紧缺。查一查当年的统计年鉴就什么都清楚了。

    中国自1949年起，历年粮食产量和人均拥有粮食的变化如下：

    年度 粮食产量（万吨） 人口（万人） 人均粮食（公斤/人）

    1949 11318　　　　　　　　54167　　　　208.9464065 　　

    1950 13213　　　　　　　　55196　　　　239.3832886

    1951 14369　　　　　　　　56300　　　　255.2220249

    1952 16392　　　　　　　　57482　　　　285.1675307

    1953 16683　　　　　　　　58796　　　　283.7437921

    1954 16952　　　　　　　　60266　　　　281.2862974

    1955 18394　　　　　　　　61465　　　　299.2597413

    1956 19275　　　　　　　　62828　　　　306.7899663

    1957 19505　　　　　　　　64653　　　　301.68747

    1958 19765　　　　　　　　65994　　　　299.496924

    1959 16968　　　　　　　　67207　　　　252.4737007

    1960 14385　　　　　　　　66207　　　　217.273098

    1961 13650　　　　　　　　65859　　　　207.2609666

    1962 15441　　　　　　　　67295　　　　229.452411

    1963 17000　　　　　　　　69172　　　　245.764182

    1964 18750　　　　　　　　70499　　　　265.9612193

    1965 19453　　　　　　　　72538　　　　268.1766798

    1966 21400　　　　　　　　74542　　　　287.0864747

    1967 21782　　　　　　　　76368　　　　285.2241777

    1968 20906　　　　　　　　78534　　　　266.2031731

    1969 21097　　　　　　　　80671　　　　261.5190093

    1970 23996　　　　　　　　82992　　　　289.1363023

    1971 25014　　　　　　　　85229　　　　293.4916519

    1972 24048　　　　　　　　87177　　　　275.8525758

    1973 26494　　　　　　　　89211　　　　296.981314

    1974 27527　　　　　　　　90859　　　　302.9639331

    1975 28452　　　　　　　　92420　　　　307.8554425

    1976 28631　　　　　　　　93717　　　　305.504871

    1977 28273　　　　　　　　94974　　　　297.6919999

    1978 30477　　　　　　　　96259　　　　316.6145503

    1979 33212　　　　　　　　97542　　　　340.4892252

    1980 32056　　　　　　　　98705　　　　324.765716

    1981 32502　　　　　　　　100072　　　　324.786154

    1982 35450　　　　　　　　101654　　　　348.7319732

    1983 38728　　　　　　　　103008　　　　375.9707984

    1984 40731　　　　　　　　104357　　　　390.3044357

    1985 37911　　　　　　　　105851　　　　358.1543868

    1986 39151　　　　　　　　107507　　　　364.1716353

    1987 40473　　　　　　　　109300　　　　370.2927722

    1988 39404　　　　　　　　111026　　　　354.9078594

    1989 40755　　　　　　　　112704　　　　361.6109455

    1990 44624　　　　　　　　114333　　　　390.298514

    1991 43529　　　　　　　　115823　　　　375.8234548

    1992 44266　　　　　　　　117171　　　　377.7897261

    1993 45649　　　　　　　　118517　　　　385.1683725

    1994 44510　　　　　　　　119850　　　　371.3808928

    1995 46662　　　　　　　　121121　　　　385.2511125

    1996 50454　　　　　　　　122389　　　　412.2429303

    1997 49417　　　　　　　　123626　　　　399.7298303

    1998 51230　　　　　　　　124761　　　　410.6251152

    1999 50839　　　　　　　　125786　　　　404.1705754

    2000 46218　　　　　　　　126743　　　　364.6591922

    2001 45262　　　　　　　　127627　　　　354.6428264

    2002 45711　　　　　　　　128453　　　　355.8577846

    2003 43067　　　　　　　　129227　　　　333.2662679

    2004 46947　　 　　　　

    129988　　　

    361.1641075 　　

    2005 48401　　　　　　　　130756　　　　370.1627459

    2006 49746　　　　　　　　131448　　　　378.4462297

    2007 50150　　　　　　　　132129　　　　379.5533153

    2008 52850　　　　　　　　132802　　　　397.9608741

    铁的事实是：在“农业以粮为纲”的年代里，虽然粮食总产量略有增长，年均增长2%，但中国人均拥有粮食的数量从1956年到1976年20年间没有变化、踏步不前，20年粮食产量的增长没有跑赢人口的增长。

    那么，在工业领域呢？　

    1950-2009年中国大陆与苏联(俄罗斯)历年钢产量

    (单位:万吨)

    中国大陆 苏联

    1950年 61

    2733

    1951年 90(净增29) 3135(净增402)

    1952年 135(净增45) 3449(净增314)

    1953年 177(净增42) 3813(净增364)

    1954年 223(净增46) 4143(净增330)

    1955年 285(净增62) 4527(净增384)

    1956年 447(净增162) 4870(净增343)

    1957年 535(净增88) 5118(净增248)

    1958年 800(净增265) 5492(净增374)

    1959年

    1122(净增322) 5997(净增505)

    1960年

    1351(净增229) 6529(净增532)

    1961年 870(净增-481) 7075(净增546)

    1962年 667(净增-203) 7631(净增556)

    1963年 762(净增95) 8023(净增392)

    1964年 964(净增202) 8504(净增481)

    1965年

    1223(净增259) 9102(净增598)

    1966年

    1532(净增309) 9691(净增589)

    1967年

    1029(净增-503) 10222(净增531)

    1968年 904(净增-125) 10654(净增432)

    1969年

    1333(净增429) 11033(净增379)

    1970年

    1779(净增446) 11589(净增556)

    1971年

    2132(净增353) 12066(净增477)

    1972年

    2338(净增206) 12559(净增493)

    1973年

    2522(净增184) 13148(净增589)

    1974年

    2112(净增-410) 13623(净增475)

    1975年

    2390(净增278) 14134(净增511)

    1976年

    2046(净增-344) 14482(净增348)

    1977年

    2374(净增328) 14668(净增186)

    1978年 3178(净增804) 15145(净增477)

    1979年

    3448(净增270) 14910(净增-235)

    1980年

    3712(净增264) 14798(净增-112)

    1981年

    3560(净增-152) 14852(净增54)

    1982年

    3716(净增156) 14715(净增-137)

    1983年

    4002(净增286) 15251(净增536)

    1984年

    4347(净增345) 15424(净增173)

    1985年

    4679(净增332) 15467(净增43)

    1986年

    5220(净增541) 16055(净增588)

    1987年

    5628(净增408) 16189(净增134)

    1988年

    5943(净增315) 16304(净增115)

    1989年

    6159(净增216) 16010(净增-294)

    1990年

    6635(净增476) 15442(净增-568)

    中国大陆 俄罗斯

    1990年 6635

    8962

    1991年

    7100(净增465) 7712

    1992年 8094(净增994) 6712

    1993年

    8956(净增862) 5835

    1994年

    9261(净增305) 4881

    1995年

    9536(净增275) 5159

    1996年

    10124(净增588) 4925

    1997年

    10894(净增770) 4850

    1998年

    11559(净增665) 4382

    1999年

    12426(净增867) 5151

    2000年

    12850(净增424) 5914

    2001年

    15163(净增2313) 5897

    2002年

    18237(净增3074) 5978

    2003年

    22234(净增3997) 6145

    2004年

    28291(净增6057) 6558

    2005年

    35324(净增7033) 6615

    2006年

    41915(净增6591) 7083

    2007年

    48929(净增7014) 7239

    2008年

    50306(净增1377) 6851

    2009年

    56803(净增6497) 5920

    铁的事实是：在“工业以钢为纲”的年代里，中国的钢产量从1956年（刚刚从一穷二白的状态下恢复过来）的447万吨，上升为1976年的2046万吨，年均增长8%，与苏联同期相比，仅从1956年相当于苏联的9%提高到1976年的14%，而人均钢铁只有25公斤，连1㎡的房子也盖不了，如果全国为每个人生产一辆自行车，就会把全国的钢铁用得精光！这就不难理解，为什么那个年代什么都要凭票供应了。

    与以上情况形成对照的是：在1976年到2008年的30年间，中国的粮食产量从20000多万吨增加到50000多万吨，中国人吃饭的问题没有在“以粮为纲”的年代彻底解决，却在放弃计划经济后彻底解决了。在1989到2009的20年中，中国的钢产量从6159万吨提高到56803万吨，成为全球最大的钢铁生产国，20年增长了9倍多，这是过去做梦也不敢想的事情，竟然被我们实现了。这就是历史的讽刺——愿望不能代替结果，极端左倾的政治路线让中国人民吃尽了苦头，那种工资十几年不变、柴米油盐全都凭票购买、吃商品粮被视为农村人的最高追求、手表自行车缝纫机被当成人们毕生奋斗的三大件的历史不是人民所希望的，绝大多数人都不会同意让它重演。

    回顾历史，给我们留下的最大教训就是：科学精神才是生产力的解放者，违背了科学，再好的愿望也会落空。

    近来，我们似曾相识地看到了完全雷同的一幕，广东发展模式和重庆发展模式的表述。广东的领导者将他们的模式表述为：“将蛋糕做大”，重庆的领导者则表述为“把蛋糕分好”。这使我们想起了30多年前，虽然那时不允许公开辩论，把蛋糕分好的观点还是把一切质疑视为异端，非要打到不可。这一次同台较量，似乎是重复了30年前的故事，重庆输定了。

    但是，铁的事实告诉了我们完全相反的结果：更关注把蛋糕分好的重庆，却无意之中把蛋糕做得全国最大（从速度上说），而一心一意要把蛋糕做大的广东，却把蛋糕越做越小（相比外省市）。从这个意义上说，再一次上演了事与愿违的老戏。

    今天看到网友国语21发的贴子《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用数据说话，让我妈看到了真实的重庆和真实的广东。要把蛋糕做大的广东，却意外地在相对关系中没把蛋糕做大，蛋糕的增量在全国排在倒数第几位，而声称更关注蛋糕公平分配的重庆，却在蛋糕做大的较量中走在了全国的前列。这真是：要做大的做成了最小，没说要做大的做成了最大。

    当然,广东经济增长放缓是有一些客观原因，但更重要的原因是社会在无序竞争中的弱肉强食、两极分化、道德缺失和矛盾加剧。所谓把蛋糕做大的美好愿望，在任凭贫富差距扩大的情况下，仍把宝压在能出钱投资高科技的富人身上，名义上是转型升级，实际上是眼中只有精英没有百姓，把精英看作是政府业绩的创造者和最好的伙伴，指望他们把蛋糕做大——这就是号称要做大蛋糕者的潜台词！而对贫苦百姓的生存状态漠不关心，任其自生自灭，这就是为什么广东让我们看到的是城乡差别全国最大、小悦悦的惨死、人心的冷漠、少年被枪击、揭露转基因大鳄的郭成林被判刑的原因。

    “把蛋糕做大”，这句话如果放到30多年前，那一定是警世通言，因为那个时候，所有的目光都盯在蛋糕的分配上了，没有人操心做蛋糕。只可惜时过境迁，此一时，彼一时，这些年为了做大蛋糕已经牺牲了底层民众的利益，富了少数人，抛弃了一大片，中国社会已经面目全非！由权利的不均衡、机会的不均等造成的社会矛盾日益尖锐，这才是中国社会最基本的事实。在权利严重不均衡的社会现实下，社会矛盾所引起的对立和摩擦日益激化，被边缘化的大众无法参与到社会的共同进步中，这种状态还能把蛋糕做大吗？

    为什么重庆强调要把蛋糕分好?答案早已揭晓：社会矛盾已经造成了严重的内耗和摩擦，对这种情况的熟视无睹只能毁掉当政者的英明，因此，谁也不要妄说“我们不搞运动”，到了不搞运动就不能重整江山的时候，再不搞运动，社会就会成为少数人的天下，当大部分人只有无奈、只有沉默、只有苦水、只有愤恨而没有发自内心的欢笑时，蛋糕还能做大吗？

    重庆模式和广东模式的较量已见高下，重庆已从中国的经济洼地迅速成长为中国经济最活跃、最火热的地区，尤其是重庆城乡统筹的实验、住房改革的实验，已经为重庆的可持续发展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一个让普通百姓发自内心笑出声来的重庆，才是中国经济的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