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网三龙门燕小霞在哪:(045)军统大案之西安事变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8 05:03:30

从12月12日凌晨,张、杨分头在西安、临潼“动手”时起,两地与南京的通讯就中断了。
  这里说明一下,在当年,由于通讯事业极度落后,要想控制消息,不是什么太难的事。张、杨手下有军队,事变一开始,先把所有“中央”方面的军事通讯设施控制住,第二步,把广播电台和电报局、报社控制住,基本上也就切断了与外界的联络渠道。
  因此,由于事出突然,全部“中央”势力在陕的全部机构,没有一个来得及向外部发出任何一个示警信号,便已就范。
  至于戴笠寄予厚望的陕西站,由于马志超创造性地将站本部和电台与警察局合署办公,因此,在12日凌晨被孔从周来了个连锅端,马志超仅以身免。
  因此,当西安事变发生后最初的一段时间,谁也不知道西安发生了什么事情。

  然而,没有消息,本身就是一种消息。
  蒋出行在外,其“行辕”与南京的联络,是无一时中断的,一旦中断,则出事无疑。
  此时的南京,已经乱做一团。国不可一日无主,平常大家都看着蒋介石不顺眼,这时候才明白,没有这样一个角色还真是不行,国家的一切事情突然没有人做主了,挺不习惯。
  老蒋出事的时候,戴笠正在广州处理缉私事宜,听得西安情况有异,马上飞回南京。
  特务处的电台,可说是全中国最勤奋敬业的,所有报务人员三班倒,每人八小时,不论什么时候,南京总台的灯光总是亮着的,确保与全国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支台、甚至分台、组台的联络。

  眼下,总台与陕西的联络,居然全部中断,令戴笠大为光火,心中早不知把马志超的祖宗问候了多少遍,不知下达了多少次“几点之前必须叫通”的死命令。问题是那边无人应声,你有什么办法!戴笠急得跟什么似的,只恨自己不能乘着无线电波飞到西安去!
  第一个报道西安出了问题的,正是曾报道“藏本英明事件”的路透社记者赵敏恒。
  当天,张道藩突然打电话间赵,“有没有西安方面的消息?”赵说没有,张又问,“西安有没有路透社记者?”,赵又说没有。张接着又问“能不能与西安联系上”等等,仍不得要领。于是,张道藩没再说什么就把电话挂了。
  赵敏恒是记者,有一种特有的敏感,对送上门来的新闻线索,自然不会放过。他先是找铁路方面的熟人,问陇海路是否畅通,对方告知只能到华阴。
  根据这些情况,又联想到张道藩的紧张情形,赵敏恒第一个发出了“西安发生兵变”的消息,事实证明,他的判断和依据完全正确。
  跟着,张、杨发布《抗日救国八项主张》通电,瞬间传遍全球,轰动了世界。
  这个时候,国民党衮衮诸公的众生相,用句俗语:真是“够十五个人看半啦月的”,许多人都有一种“这下机会来了”的感觉,其中表现最“出色”的,南京有一个何应钦,另一个是还在国外的汪精卫。前面说了,1935年11月1日,汪精卫在中央党部遇刺,此后一直在欧洲将养身体,事变发生时,汪正在法国戛纳。
  但戴笠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欣赏“众生相”。
  因为,当前的戴笠,与哈姆雷特一样,正面临着一个“生存还是死亡”的问题。
  豪无疑问,如果蒋介石完了,那么戴笠也完了。戴笠没有公职,不是经过政府任命的特任、简任或荐任的官员,只是一个群众团体的中层干部、部门经理。而这个群众团体,是以保卫“领袖”为天职的。现在,领袖在他们出色的工作下,成了阶下囚,可以想见,这个团体,面临着的前景会是什么样的。
  果不其然,老蒋一出事,大家的矛头都指向了戴笠。首先开火的就是复兴社的那些军校同学,原来关系越近,现在骂得越狠,落井下石,唯恐落于人后,大有一种必置戴笠于死地而后快的劲头。
  大家众口一词:
  “特务处负有保护领袖的责任,今领袖蒙尘,戴某人不得辞其咎!”
  “戴笠负特种工作责任,为何使校长受此危险?”
  “应杀戴笠以谢天下。”
  “校长如有不测,我们找戴笠算帐!”
  从他们的言辞看,好像戴笠比劫持“领袖”的张学良更“可恨”。
  之所以这样,并非戴笠人缘不好,相反,戴笠很会交朋友,他之所以能“黑白”两道平趟,与他朋友多、“路子”广直接相关。
  但是,自戴笠执掌特务处以来,不到几年时间,后来而居上,俨然成了蒋的亲信,大家看着不舒服,不可避免地,也有几分嫉妒。

  另外,仗着蒋在背后,戴笠作风越来越强势,处理问题越来越霸道,得罪了不少人。
  最重要的,戴笠和他的特务处,虽然拥有着相当的权利和影响力,但在背后,并没有与此相当的政治地位来匹配。所凭依的,唯有老蒋的信任而已,离开了蒋介石,戴笠什么也不是,跟马志超一样,白扯!
  很不幸的是,目前,戴笠的处境,似乎已经离“白扯”不远了。
  如果老蒋从此不再回来,那什么都别说了,戴笠和他的特务处,一起“洗洗睡”。如果老蒋回来了,那与戴笠也没什么关系。相反,你的工作干成这样,还能指望校长给你什么好脸子不成?最起码是捆送军法执行总监部,问成个“失职”,其结果,基本可以肯定,一样是“洗洗睡”。

  如果想避免这样的结果,戴笠似乎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找一块白绫子,找一根承重的横梁,往上一栓,再把自己往上一吊。或是让胡子萍去买一坛戴笠最喜欢喝的绍兴老酒,再配以一定量的砒霜,往里一搀,一喝,同样可以达到类似效果。
  如果换一个人,也许就认了,听天由命了。况且,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个程度,看起来,就像保卫萨拉热窝的瓦尔特所说的,“很难改变什么了”。
  戴笠不这样看,戴笠从不是一个屈从于命运安排的人,否则,凭他一个农家子弟、一个高小都没有毕业、好不容易考上黄埔又被赶将出来、到了三十岁还一事无成的人,绝挣不到今天的份上。
  戴笠这个人,不管你怎么看他,戴笠身上有一种特质,为常人所不及。那就是他坚强、他百折不挠,认定一个目标,坚决往前走,有点一条道走到黑的意思。
  眼下,戴笠要做三件事,一要救老蒋,二要救自己,三要救自己的团体。

  这三件事,其实是一件事——救出老蒋,是最好的自救,保住了自己,也就保住了自己的团体,也就保住了今后东山再起的机会。
  但是,在这当中,尚有一层重大的关节,即在救出老蒋的过程当中,必须体现出戴笠的存在和作用。否则,即便救出老蒋,没有戴笠的功劳,那么仍旧要追究你“失陷领袖”的责任,说不定死得更快。
  恰在此时,宋子文给了戴笠一个机会。

据宋子文在日记中记载,在他12月20日第一次赴西安并与张、杨初步讨价还价之后,他决定要做几件事情:
  其一,“应让蒋夫人来西安照顾委员长,并改变其听天由命之态度。”
  其二,“由戴雨农代表黄埔系前来西安,亲身观察此地之局势。”

  其三,“派一将军来西安,以处理可能产生之军事问题。”
  次日,宋子文返京,并分别与宋美龄和戴笠交换了意见,据他回忆,“他们均赞成我与蒋夫人及戴同返西安。戴建议,我应与一些政府要员交谈,努力寻求和平解决。”
  宋子文的建议,等于是给戴笠提供了一个机会——在多方设法,终告无效的情况下,戴笠的眼前,出现了第三条路,那就是亲赴西安,营救领袖。
  在这里,“营救领袖”是虚的,一个大权在握的戴笠都救不出领袖,跑到西安自投罗网,对“营救领袖”能起到什么作用?别说我们不信,连戴笠自己都不信。
  对戴笠此时的处境,前人曾评价为“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的确如此。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大大方方地把头伸出去给别人砍。隋炀帝曾揽镜自顾:“好头颅,谁当斫之!”。换成戴笠,这句话再贴切不过——这一刀,就是要砍,也得让张学良来砍;这颗头颅,就是要掉,也要掉在校长身边。

  说得再明白点,戴笠的西安之行,是在用自己的命赌博,赌的是他和“校长”都能活着回来,他好收这“身入虎穴,舍命勤王”的“不世”之功。到那时,即便去了西安什么也没做,“校长”心里怎么会看他,还用说么?
  戴笠不愧是戴笠,换任何人,不敢走这么一条“舍不得自己套不着校长”的路——不一定是想不出来,关键是能不能豁得出去,蝼蚁尚且贪生,谁不想多活几天!
  不过,也就因为这一念之差,让我们知道人之为人,终究是有高下之分的。
  从另一个角度看,要说戴笠的西安之行,完全是去送死,也不客观。戴笠不是傻子,一点不靠谱的事,他是不会去干的。
  戴笠也会分析形势,之所以他敢去,最大的凭依是,自己与张学良是拜把子兄弟。当年的人们,头脑中的神鬼概念还比较深刻,不会完全把结拜时发的恶誓当成“放”那种“气”。因此一般来讲,对结拜兄弟,最起码得差不多。当然,政治人物另说。
  张学良这个人最讲义气,如果说,世界上真的有人,为了朋友,能够在自己的左右两个肋部各插上一把刀子的话,那么张学良一定是其中之一。
  既然如此,有张学良在,戴笠怕什么,踏踏实实去,大大方方回,怎么去,怎么回。

  不过,在这种信心面前,有一个事实,必须予以充分考虑,那就是——张学良与蒋介石——也是拜把子兄弟,最后结果怎么样,大家都看见了。
  因此,虽然宋子文的日记中写得很轻巧——“他们均赞成我与蒋夫人及戴同返西安”,但实际上没有这么简单。对宋子文兄妹来说,去趟西安,总的来讲问题不大,张、杨不会对他们怎么样。
  但对于戴笠而言,此行是玩命!
  张学良不是一个头脑中有许多框框的人,领袖他敢扣、省党部他敢抄,共产党他敢联络。在张学良的字典里,没有什么事情是绝对不能做的,只看他想不想做。用张自己的话说,“长这么大,我就从来没有过上级!”
  从这个逻辑推而广之,作为“领袖”的义兄可以劫持,另一个义兄不是领袖,杀掉又何妨!古话说,“大行不顾细谨”,李世民为了当皇帝,连自己的亲兄弟、亲侄子都敢杀。杀了又怎么样?改一改史书,照样是千古明君。
  翻翻历史,凡是搞兵变的,或是搞所谓“清君侧”的,不管他说得有多好听,最终的目的,一定是奔着上边盘着九条金龙的那张黄椅子去的。最典型的,除了李世民,还有赵匡胤。不过赵匡胤没有李世民那么狠,所以他死了,位子就让他弟弟给夺了,直到187年以后,才由宋高宗赵构还给赵匡胤的嫡传子孙。
  既然如此,谁知道张学良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万一他想问问传说中的那几个鼎到底有多重,杀个把义兄也没什么新鲜的!

  再说了,就算张学良有意维护戴笠,别忘记了那边厢可还有一个杨虎城,戴笠可以与张学良攀交情,跟杨虎城可攀不着。1935年,戴笠就曾通过向影心搞过杨虎城的情报,派马志超去搞杨虎城,又被白冠五把消息给捅破。杨虎城虽然认字不多,记性可很好,17路军好几万人,万一谁的枪走了火,正好打死戴笠,也未可知。
  还有一层——西安的共产党。据说当年军校政治部的周主任,目下正是张学良的座上客,万一他看见当年被开除的的学生、眼前的“国特”,还是头子,一生气,估计不会有什么太好的结果。
  戴笠思来想去,此行,生还的可能性固然存在,最坏的算盘也不能不打,因此,行前,特地召集南京特务处本部的中层以上干部,开了个告别会。
  会议在洪公祠1号特务处本部召开,想当年,这处宅子,正是张学良赠送给戴笠的。
  大家都很明瞭,说是话别,极有可能相当于临终的嘱托,因此会场沉闷至极,几同丧仪。据乔家才回忆,戴笠是这样说的;
  “领袖蒙难,是我们的过失,我决定到西安随侍校长。此去凶多吉少,如果校长能安然返京,我也能随侍归来,否则,我死而无憾。古人说,主忧臣辱,主辱臣死,我只有一死,才能上报领袖,下救工作的危亡。但无论如何,大家要安心工作,忠心耿耿,继续为革命奋斗到底。尽忠报国的责任,全在各位肩上了。”
  听到这里,许多人都流下了眼泪,有些跟戴笠时间比较长的、感情深的,抑制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戴笠看到大家这样,非常欣慰,于是说:
  “你们哭什么,成功,成仁,是我们革命者的抱负。我既以身许国,就无可惧之事。只要俯仰无愧,就能内心平安。大家应该为我高兴才是,我不要你们用泪水为我送行,大家应该以掌声壮我行色。”
  当时会场上掌声雷动。
  会上,戴笠指定特务处副处长郑介民和书记长梁干乔代理他的工作。
  话别之后,戴笠回到鸡鹅巷53号,此前,他已经叫回了在上海大同大学念书的独子戴善武。要走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儿子不能不见一面。
  最后,戴笠来到母亲蓝月喜房中,拜别母亲。戴笠是个孝子,凡出远门,必事先向老母辞别。
  但这次,他不知道怎么说了。

  最后,他说:“母亲,自从自从迎养你到南京来以后,孩儿奔忙国事,少尽孝道。不要说席履丰厚,就是晨昏定省,也常有缺失。现在,儿子要离开你,去很远的地方,自古道:忠孝不能两全,我因为做了国家的儿子,以后,可能……”
  说到这里,戴笠实在是说不下去了。
  蓝月喜是一个非常明理的老太太,她看戴笠如此,心知必有“非常大事”发生,也意识到此一去,可能就是永诀,但她没有说破,也没有哭哭啼啼,只是说:“今天看到你为国家做事、为长官分忧,我很高兴。你能为国尽忠,又能有这样的孝心,我就放心了。我虽然上了年纪,但身体很健康,如果有什么变动,我会与家人回乡居住,你不必挂怀,去做你的事情吧。”
  上面这段对话,也出自乔家才的记载,戴笠母子的谈话,乔当然不可能在现场,但衡之以情理,应该与实际情况差相仿佛,故照录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