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当.莱文好听的歌:邢小群:草原归去来——李大同口述(三)(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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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小群:草原归去来——李大同口述(三)(2)

发布时间:2012-02-14 17:17 作者:李大同口述 |采写:邢小群 字号:大 中 小 点击:1050次


  大概是1972年,牧场(总场)一级核算的体制彻底崩溃了。原来分场没有独立核算权,所有牧民都欠牧场的钱,牧场欠国家的钱,好几万。总场说,不行了,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核算权要下放到分场,让分场独立核算。这就需要有管理人员,有会计。可蒙古老乡谁会呢?只能选知青。那次开会,讨论谁能当会计,分场老乡一起举手大喊--大同!大同!为什么选我?因为我蒙语最好。另外,我生性老成。我在我们知青里年龄倒数第二,但老乡觉得我老谋深算的,很有主意。还是选了我。


  在老乡家时,我们的收入不都给老乡,但要付粮钱、肉钱。或自己买了粮放在那儿,或是老乡买了羊后,下一只我来买。这时我们开始自己独立过了。因为我们有了充分的生产生活技能。我们能包羊群,两个整工,一人一天就能挣到十个工分了,我们也不要求挣得很多。知青们是“军事共产主义”体制,各尽所能、各取所需,谁能干多少就干多少,能挣多少就挣多少,收入都放在一起。


  我当了会计,成了管理者以后就不干牧活了。当时我面对的局面是相当糟糕的。老乡们欠分场一万多元钱,分场欠国家一万多元钱。里外里,我们欠国家两万多块钱。没有一家不是一年干下来还倒欠公家的钱。老乡家穷得蒙古包都见了天,买不起新毡子换。冬天穿的袍子没有面了,只有白板羊皮,因为没有钱买布。甚至连烟都抽不起,就是摘一种树叶子,勉强当烟抽。在我们看来,这就是管理问题,无非是要开源节流。另外就是要贯彻多劳多得,少劳少得,不劳不得的原则。


  我是非常强硬的。那时老乡生活,每月都得先到我这里借钱。以前,他们要借多少就借多少,反正是不还的。现在不行了,我就算:你家包了一群羊,你的总收入将是多少,你的借款只能在你的总收入额度之内,超过一分钱也不借。老乡一开始骂呀--当面骂我是“黑汉人”!


  我们还有一个分场长,他没有搞过经营管理,他不懂。出纳也是知青,所以我们说了算。当时开了几次大会。每一个浩特,你一年需要多少马鬃、马尾(搓绳子)都精确到“两”来计算。整夜开会。干部子弟对《人民公社60条》,《23条》都反复读过,知道这就是经营管理。我们就是让群众自己讨论通过,严格执行。开那达慕大会,老乡来借钱,不借!因为你一年都收入不了这么多,我不能让你再欠款。还是骂啊!但是,到这年年底分红时,我宣布:80%以上的家庭还清了欠款。就是在他们的总收入中,刨去已经借支的部分,其它的我不给他了,用来抵欠款。


  他的羊群、牛群繁殖了,是他给分场带来的收入。他当年有多少工分,一个工分值多少钱(分场总收入除以总工分数),按每人工分,他应该分到多少钱。扣去了他的欠款,他实际应该拿多少钱。第一年他们大多数虽然没有拿到现钱,但他们已经不欠公家的钱了。


  到了第二年,100%的家庭有了收入。这已经是多年没有的事情。我到牧场银行取钱的时候,要求都给我一元钱的票子,这样装到纸袋里厚一点。牧民除去他们所有借支,平均一家能拿五六百元的现金收入。我包在红纸包里,给一家一户发现金,老乡当时眼泪就下来了。


  我那年回北京腰里揣着五百元钱,如同现在大款的感觉!


  自从文化革命开始,老乡们就再也没有见过现金。过去每年分红时,就是告诉他们:你欠了多少钱。而这年是,把他们一年吃的牛羊、借的款都折完了,还剩这么多的钱啊!我当会计后,分场第一年的工分值是1.2元,第二年工分值是1.6元,第三年工分值到了1.8元。这时老乡把我当救星看待了。后来,我那方章是很有名的。任何条子上如果没有大同的篆字印,你休想拿走一只羊。书记队长来要也不行,先问:有没有大同的印?公章都不行。这样,一举奠定了我们管理者的地位。不过,这时我们依然不是最后的胜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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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共识网 | 来源日期:2012-2-14 | 责任编辑:左小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