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ta5劫狱任务怎么接:穿越 生命的选择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8 22:26:05
【一】
我的生活一直都一帆风顺。
.从小到大,我都不知道什么是坎坷,也不知道什么是困境。我读过的小学、中学、大学都是数一数二的名牌,甚至连幼儿园也是最好的。 7 M3 G2 ^. S4 j: 大学毕业以后,我顺利地进入一家外资公司,三年后升任公司市场部经理。这份工作使我的生活质量和生活水平都提升到了一个较高的层次。在很多人眼里,我二十多岁,有车有房,出入高档专卖店,从来不为钱操心,这样的生活无疑是优越和令人羡慕的。
.]( A但是,我一点也不快乐。 也许是因为自己的道路太平坦,就象一杯寡淡无味的白开水,总是令我感到无限空虚和不满足。我渴望有不同寻常的经历,渴望自己的生活充满激情,更刺激,更有色彩,总而言之,我不愿这样平凡地过完此生。
)y我没完没了地在网上猎奇,去各式各样奇怪的网站看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我也常去专门讨论探险活动的论坛,在那儿我有一大帮哥们,我们发贴跟贴,互相肉麻地吹捧、不着边际地胡侃海侃,总希望能侃出一两件惊天动地的事来。 * 那天看到浪迹天涯发起五一探险活动时,我惊喜又兴奋,几乎是在他的贴子贴出来的同时,我就报了名。 浪迹天涯是老朋友了,我们常常在论坛里讨论诸如野营装备、探险之类的问题,彼此之间也比较熟悉。这次他联系了车子,准备组织一大帮论坛上的哥们在五一节期间徒步穿越一片原始森林无人区。那片原始森林在三百公里外的雪山附近,方圆几百平方公里,他的计划是穿越雪山脚下最狭窄的地带。由于那里的森林是依山而下,所以地形比较复杂,一路上必须要越过很多起伏的小丘、山涧,还得渡过两条小河。无疑,这是一次很有挑战性的穿越。 /浪迹天涯的这个提议在BBS上引起了热烈的响应,可惜由于条件所限,最后确定参加这次活动只有我、行人和野山雀三个来自同一城市的网友。我们几个在网上都打过交道,因为大家都是一个地方的人,所以也特别谈得来。接下来的几天,我们四个一直孜孜不倦地反复讨论装备、准备工作和各种细节。几个外地网友也参与了我们的讨论,虽然他们无法参加活动,但还是忍住羡慕的口水,热心地为我们出谋划策。 ! e* m. ^5 ?/ d0 H# g" @, d! Z
那时我发现行人绝对是个悲观的人,他几次提到:虽然我们几个在论坛上都是朋友,但毕竟没有见过面,彼此间缺乏必要的了解。而且大家都是热度很高的理论家,说起来一套一套,可是实际经验一点也没有,全是纸上谈兵。他认为这会产生很多不确定因素,甚至存在一定的危险性。
v我的天!不到二百公里,而且还是直进直出,我们甚至可以不带指北针,光看太阳和树叶就能走完,这也算危险?行人立即被淹没在一片唾沫中。 
_我是一个酷爱发白日梦的人。多少次,我幻想自己于千军万马中取敌首级;或有绝顶高强的武功,出生入死,除暴安良……然而现实中的我却不得不中规中距,上班得听老板的旨意,下班后也无所事事,只能看书上网,最多也就是去迪厅蹦腾蹦腾。生活是如此的不堪,可现在仅仅背上背包去穿越一片树林,都还要前怕狼后怕虎!我心中十分不满,而且也很看不惯这个无胆的鼠辈,那天我跟贴:我们带上装备,绕着二环路走七天怎么样?SB! . {8 W. a" c4 j' }$ S6 W
如果一次探险活动的一切都是太太平平的,那也就失去了它原本的意义。也许会有一些意外,会有危险,这又算得了什么?我们就是为这个去的。在我的设想中,这应该是一次危机四伏的旅程,种种危险和困难将会接踵而至,而我则沉着应对,用自己的智慧和勇气去解决一切问题。为此,我几乎翻烂了约翰·怀斯曼写的《生存手册》,还专门托朋友买了一把价值两千多元的Cold Steel的“小狗腿”砍刀。
我想当时的我已处于个人英雄主义极度膨胀的高度亢奋中。
(四月二十日,我们几个在一个闹哄哄的小酒吧里碰了头。 出来迎接我的人给我的第一印象是开朗大方、热情洋溢而且精力旺盛,绝对属于团队中的领袖型人物,这与我想象中的浪迹天涯完全吻合,我毫不费力就叫出了他的名字。然而令我尴尬的是,我很自信地把那个健壮挺拔,浑身黝黑的人当做是野山雀,另一个皮肤雪白、全身虚胖,看起来有点胆小怕事的家伙我却一口咬定是行人!于是只好干笑。 & L& M0 @9 {# G2 W+ q7 U5 e
那天的碰头会的主要目的是让大家先见个面,彼此熟悉一下,以便行动时不至于太拘束,这也是行人唯一有价值的提议。短暂的拘谨后,我们的碰头会又恢复了网上那种不着边际、天马行空的气氛。两杯啤酒下肚,野山雀的话多了起来,俨然以户外运动专家自居。他夹七夹八讲了很多,似乎很深奥,在他所提及的很多术语中,我唯一记住的只有“真北”和“磁北”,而且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反正当时我听得云里雾里,为了掩饰自己什么也不懂,我认真听着,不懂的也不问。看看其他人,都是一脸严肃,听得不住地点头,可他们的眼睛里全是一片茫然。 - B+ Q; c) n  h% `
说实话,我并没有类似活动的经验,只有满脑子的《生存手册》和健身房里练出来的小块肌肉,我也不相信其他人会好到哪儿去。至于野山雀,他庞大身躯始终令我有些担心,我隐隐觉得搞不好他还会拖累大家。不过他讲得倒是挺精彩,最终使我们相信他还是具备一定素质的,于是大家不再对他那酒桶般的身材耿耿于怀。但我敢打赌:这几天的爬山涉水至少能让他减二十斤膘。
" f# s8 m: z: l5 V- r$ F' [0 I那次见面是愉快的,我们彼此之间都留下了较好的印象,这是一个良好的开端。后来的日子,我一直处于热切的期待中,而且从来没有象那样看重一个普通的节日,也许我真的有点迫不及待了。 " D1 K8 b9 K: [6 Q: s

三】
五月一日的清晨,汽车轻快地前进着。一路上,浪迹天涯吹着轻松的口哨,不时和我们开着玩笑;野山雀还没有睡够,独自在后排继续做梦;远离城市,抛下了令人窒息的西装领带,我除了兴奋还是兴奋:目光炯炯,不停地把手掰得噼啪作响,象个职业http://www.guilvw.com/;行人则很舒适地坐在车窗旁看外面的风景,偶尔向我投来一束不解的目光…… ,终于站在了森林的边沿! 望着那茫茫无际的绿色,我的心情为之一畅。浪迹天涯和野山雀掏出指北针和地图开始讨论从哪里进入,我和行人则站在那里欣赏眼前的景致:依山而上的密林,郁郁葱葱,波峦起伏。远处是洁白的雪山,雪山被一片翠绿包围着,高耸入云。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我们几乎醉了。
刚进森林,我就迫不及待地抽出了我的小狗腿。它沉重、锋利,重心集中在刀的前端,非常利于劈砍。一刀在手,另外三人垂涎欲滴的神情立现,并且马上变得蚂蚁般渺小,同时我心中诸如万夫莫当、力拔山兮气盖世的豪情有如怒涛狂涌,仿佛想借刀锋一泄而出。我想就算当时有一群熊出现,自己也肯定会毫不迟疑地冲上去将它们一一剁碎。 然而现实对我是绝情寡义的,因为我很快发现林中只有低矮的灌木和杂草,如果执意要当开山先锋,就只能采取类似鸡啄米的姿势去斩断那些轻易就能跨越的草木,这当然于我的英雄形象十分不符,同时也令我感到万分索然。 
x后面的时间,小狗腿就一直在我背包里。其间偶然遇到有乱枝挡道时,他们就会象发现新大陆一样,毕恭毕敬地把我推到前面,在“酷!一定要酷!”吵嚷声中,依着他们制定的瞳孔收缩、刀闪、藤断三大步骤挥出小狗腿,完事后还得按要求神情落寞地吹去刀身上粘的绿色汁液!
, |这班衰人幸灾乐祸的神情和鬼脸使我发现自己已经沦为一个笑料,不过对他们的捉弄我还是很配合的,即使随便带把BUCK的折刀也比小狗腿实用得多,谁让我愚昧呢? 浪迹天涯是一家规模不小的电脑公司的经理,应该算是IT精英吧,他头脑灵活,遇事果断,待人诚恳热情,也善于与人沟通,很具有领袖的气质,其实我们一直都是把他当做领队的。
(@( j- V野山雀是个程序员。走了不到一小时我就看出来,他所吹嘘的自己理论经验和实际经验丰富完全是在胡诌,那厮既白又胖还极端缺乏锻炼,走不了一会就得停下来喘气。猛一眼看上去还觉得他老实可怜,可整人出坏点子全有他。哼!以后我再遇到看上去老实巴交的人,一定要加倍提防。 4 [& J5 F9 ?! [# o! E3 e
胆小怕事的行人倒是游历过许多地方,不过都是坐火车坐飞机去的,徒步旅行之类的事却从没干过。他看起来仿佛挺深沉,话虽不多但还算精辟,就是有点杞人忧天。另外,他皮肤很黑,比炭还黑。 在嬉戏般的路途上,我们一直都走得很轻松,遇到复杂的路况,大家互相帮助,提携而上,我们彼此之间的好感也在逐渐增加,我开始喜欢他们,喜欢这个团体,那时我觉得我们能走更远的路,甚至可以走到世界上的任何一个角落。 " x5 C4 b+ R  L  A# x
…… ( o7 u' O  S$ e' }
林中的景色是别致的,森林仍保持着完好的原始风貌,参天的树木枝繁叶茂,即使此刻外面是阳光普照,林子里也是幽暗深邃,雾气氤氲。这里远离城市的喧嚣,潮湿的空气中充满着草木的清香,我喜欢这里,虽然一路平坦,无险可冒,但我仍然认为不虚此行。 & b" }2 t4 j5 W+ h( V: x
那天傍晚,我们在一个小水潭边宿营。潭水清澈透底,成群结队的小鱼在其中游弋。为了改善生活,我们冲进水中,把住了四个方向,在动用了刀叉棍棒甚至饭盒等武器下,历时一个多小时,终于弄上来几条小鱼。又经过长达半小时的激烈争论,我、行人、浪迹天涯以压倒性优势战胜了想喝汤的野山雀,小得可怜的鱼迅速被送上了简易烤架。吃着前所未有的美味,我们海阔天空地闲聊,谈人生、谈理想、谈女人……没有酒,就猜拳喝潭水。我们时而瞪着眼争得面红耳赤,时而又摊成一排大字学远处的狼叫……
7 后来的几天几乎都是这样度过的,我们成了无话不谈的哥们,称兄道弟。为此大家都很感谢发起这次活动的浪迹天涯,感谢发明互联网的人,惊叹冥冥中的缘分。如果不是天气转坏,让我们不得不呆在各自的帐篷里听雨声,我们或许已经撮土为香,对着明月结拜成兄弟了。
四】
从第三天开始,沿途的树木越来越粗,地上的杂草也变得稀疏,我们已经深入了森林腹地。天气变得很糟糕,始终下着蒙蒙细雨,雪山方向的天空更是阴沉得可怕,云层几乎贴在地面上,不时传来隆隆的雷声。林中溪水的流量明显增大,而且十分浑浊,由此我们推断山上肯定在下暴雨。 # H8 a, v5 p8 B! [# a9 I然而森林色彩却由此而显得更加动人,空气也更加清新,虽然地面变得泥泞湿滑,虽然浑身都被雨水湿透,但我们全不在意,大家士气高昂,甚至唱起了歌。漫步在雨中的原始森林里,与大自然最真实,最彻底地拥抱,这的确是一种独特的体验,它使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新奇和快乐。
!_如果说当时有什么缺憾的话,那就是野山雀在几天的跋涉中体力消耗巨大,这直接导致了他惊人的食欲。他很快就吃光了自己的全部口粮,并且开始蚕食我们的库存。浪迹天涯带的食品口味很好,所以他受损最为严重,他开玩笑说最近两天一听到野山雀叫饿就紧张,不光心里紧,甚至连脚趾都紧抓着地! 4 Q2 [不过说归说,大家还是很照顾野山雀的,我们三个都自觉地控制了自己的食量,尽量节省出干粮满足他。我想我们几乎是兄弟了,有了困难自然要互相帮助,况且,也没剩太多的路。
5 v8 {2 e7 g) i* j: }3 D% }1 P/ N/ n" M下午,我们到达第一条河。由于暴雨的原因,河水浑浊而湍急,在岸边徘徊了一会儿,浪迹天涯自告奋勇去探路。我们屏住呼吸,盯着浪迹天涯拄着棍子在河里摸索。河水大约齐腰深,很急,他几次险些被冲倒,但终于还是保持住平衡,跌跌撞撞地过了河。看着他在对岸得意地挥手,大家一阵欢呼。 ; ^  i  A) }, t8 {9 L( c8 i; y& N
我们随即沿着浪迹天涯的路线下了水,行人在最前面,我在中间,野山雀势大力沉,断后。河水冲得我们摇摇晃晃,大家不得不手拉着手,小心翼翼地前进,不一会儿就走到了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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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0 D: S8 E9 x' c .dsu_hott {padding:5px 0 0 2px;line-height:23px;}.dsu_hott p{background:url(static/image/common/folder_s.gif) no-repeat 0 50%;padding:0 0 0 20px;overflow:hidden;white-space:nowrap;text-overflow:ellipsis;}.dsu_hott_line {background: #005DC3 url(static/image/common/mu.png) repeat-x 0px 0px;height: 3px;}

 

 

   【十】
" I% }7 Q$ g0 l( f6 E9 x3 W下午,我们跌跌撞撞地来到了第二条河边,浑浊的河水象脱缰之马一样奔流而下,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狭窄的河面上涌起一个个的漩涡。我们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 F; N! F. _: M1 L, d9 _. H但浪迹天涯似乎并不在意,他把担架一扔就扑倒在地上睡起觉来。担架上的野山雀一骨碌滚落在地,一头撞在块石头上,额头上马上鼓了一个大包。抬前面的行人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当他发现是怎么回事后,顿时呼地挺直身子,脸涨得通红,他紧握青筋暴起的拳头,怒视着正在地上呼呼大睡的浪迹天涯,但看得出,他在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 ~" x4 |0 @5 ?7 ~* t我对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漠不关心,连续四天没有吃任何东西,我浑身上下没有半点力气,当时唯一想做的就是赶快睡觉,也只有睡着了才能忘记饥饿和疲乏。
1 q) o! l% t3 J8 L' ]醒来后看看四周,浪迹天涯坐在一旁,正望着河水出神。我坐起来,发现自己的肚子仍然很空,但没有丝毫饿的感觉,我的精神稍微好了点。这时行人过来催促我们准备过河,浪迹天涯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没有动弹。我心里隐隐约约感觉到会发生点什么事,也坐着没有动。行人很敏感,他来回看看我们,最后面向着我们坐了下来。
+ C: ^& ]; Z; C$ O! h我们三个就那么坐着,用探索的目光互相研究着,都没有说话。最后,还是浪迹天涯首先打破了沉默。 ! @+ v" l' [" R( m( H" {6 d
“先不讨论怎么过河的问题,刚才我算了一下,剩下的路大概有30公里,不算远。但是以我们现在的速度,却要走五到六天,”他说,“到现在为止,我们已经有整整四天没吃东西,再也不可能坚持那么长的时间。”
0 \1 v3 {0 e+ C3 e我已经猜到了他想说什么,侧头看看野山雀,他就躺在不远处的担架里,双目紧闭,显然还处于昏迷中。我知道此时他什么也听不见,但我的呼吸还是不由自主地急促起来。
: ^" Y' \0 [4 Z$ @浪迹天涯接着说,“但是如果没有负重的话,依我们现在的身体状况,一天大约能走十多公里,也就是说两天多时间我们就可以走出去。”他的话条理分明,语气中没带任何感情色彩。 9 d9 x, Y. r$ A9 P
虽然我曾多次希望野山雀自动消失或者死掉,但那终归是压抑在自己心底的一个龌龊的想法而已。现在野山雀还活着,还躺在一边!而我们却堂而皇之地讨论着是否抛弃他。浪迹天涯甚至没有提及他的名字,仅仅使用了“负重”这个词。
  l$ n# {: v. F& n- V“不行!我们绝不能抛弃同伴,不管是在哪种情况下。”行人小声但又很坚决地说。
- i! Z! n6 |/ O“我同意!我也有过和你一样的想法,所以这些天我一直在坚持着。但是一个人的能力是有限度的,我们总得面对现实吧?你看看现在的情况,带着他我们根本出不去。”浪迹天涯一指旁边的河,河水怒涛奔腾,“看这条河!比上条河宽了多少?急了多少?别说带他出去,我们自己过去都成问题!”
9 I5 C, Q1 y2 Z! P* v* s4 \* E. h“这是你的借口吧?我们都会游泳,刚才我已经想好了,我们可以用木筏把野山雀漂过去!”行人一下激动起来,“现在野山雀有伤,又中了毒,扔下他他怎么办?如果是你受了伤,你希望我们扔下你吗?!”
! b5 B4 |3 W8 H浪迹天涯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激昂起来,就象在演说,“我不会因为个人的利益而影响集体,我拿得出壮士断腕的气魄!如果影响集体的人是我,我也能牺牲掉自己。”马上,他又换成推心置腹的口气,“况且,我们也不是要真正扔下野山雀,一出林子,我们可以马上带人再回来接他啊。” - S$ U6 Z* {! n. O/ q4 x# [
……
/ B; M, Z# m8 ^1 E浪迹天涯能言善辩,行人根本无法驳倒他,于是他把无奈的目光转向我,问道:“花乌鸦,你的意见呢?”
' X4 d7 M% y1 W+ q! Y“对!我们各占一票,就看花乌鸦的意见了。”浪迹天涯立即附和道。 9 ?2 U" ]  o+ N
那真是一个艰难的选择。我知道,如果丢下野山雀,就算我们能回来救他,他生还的机率还是等于零,虽然我很讨厌这个胖子,但那毕竟是个活生生的人啊!
2 Z% f9 S2 I% e, \  U; N“花乌鸦,我知道你很为难,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你必须得做出选择,”浪迹天涯对我说,见我仍然举棋不定,他又补充道,“如果你不能正确决定,我们只能一齐死在这里。”
, Z* }; c# X: C) o( |1 z  {想到死,我有些不寒而栗。几天前,我曾与死神擦肩而过,人在最后时刻的那种绝望和恐惧在我心里留下了巨大的阴影,我还发现自己并不象幻想中那么勇敢无畏。我害怕死,也不想这样死掉,我有亲人朋友,有不错的工作,我还有大把的将来……终于我心一横,低声着对行人说,“你……和我们一块走吧。” * t" x+ A9 t, q! p+ M8 R
行人眼里期待的光芒一下子暗淡下来。 $ _3 ]7 p& c7 o- j. i5 N) a- F

5 R! {. U' B6 x5 y' W【十一】
+ y) l- A- Q- Z. w, _收拾行装准备出发时,行人在一直在旁边默默地注视着我们,他决定留下来陪伴野山雀。我们反复地劝说,几乎磨破了嘴皮,得到的始终是一个坚决的“不”字。 ! J# i3 _; v: A3 q: e: i% t7 A7 f
其实我们并没有什么可收拾的,无非是勒紧皮带,系好鞋带之类,但我们一直磨蹭着,拖延着,希望行人能改变主意。最后,我们彻底失望了。 ( Q! ?  l' D  B- N# ]" ?! @4 J; b$ B
“那你怎么办?”临走时我忍不住问行人。
  O6 u  T# c9 c. N“我等水退下去再想办法,只要不放弃,总会有机会的。”他坚决地说。 / H, y0 p$ q$ f+ C' Q  K
那一刻,我感到在他的面前自己就象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我无法找到适合的文字来形容当时的场面。以前我看到文学作品中对这种场面的描写时,心里都颇不以为然,觉得俗,特俗,而轮到我来描述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的语言是那么贫瘠,文字是那么苍白无力。 ) h$ l5 E0 O- c+ a# e
不知道是幻觉还是心理作用,我甚至看见行人全身仿佛都罩在圣洁的光圈里。强烈的对比使我们的内心完全失去了平衡,同时生出巨大的失落感。 , s# d. n0 u% k. s
一贯争强好胜的浪迹天涯显然不习惯处于这种劣势,他悻悻地说:“那你还需要我们回来找你么?”
0 c' l( }8 S( G行人的表情象顿时雕塑一样凝固了。 0 J, B8 X0 A9 {# q" r" L+ ^0 n
良久,我看见他眼框里慢慢涌出晶莹的泪花,那一定是伤心到极点的泪水。他饱含着热泪,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我们,仿佛盯着两个素不相识的人。
2 D% N8 E# {; W8 }3 K他的眼睛里透出失望,那是对他曾经看做兄弟的人的失望,是对我们心灵的肮脏和人性的彻底泯灭的失望!
5 i- U' }5 M  \/ g# J% F2 `" e即使是我们做出了那样的选择,他也能够理解。他是善良的,他始终认为世界是美好的,每个人的内心其实也是善良的。然而我们却残忍地在他的心口上戳了一刀。 , Q' P& V* D  m
当一个人的希望完全破灭时,他的心里会是怎样的痛?
- Z/ L2 f' ?& S, I  O" D' T那时我觉得用尽世上最恶毒的词汇来形容我们都不过分,我们慌乱地躲避着他的目光,甚至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我们无地自容,更无法面对他,只能落荒而逃。 . V7 X3 |0 D" I& z(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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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2 H0 L$ {0 o5 N9 i) V' x! ]) {
该死的雨又下起来。 ( u3 n" T+ y0 s/ g- P! ?
我们泅渡过河,象丧家之犬一样仓惶奔窜。那是厄梦一样的路途,饥饿,干渴,四肢极度疲惫,身体虚弱到了极点,最可怕的是我的内心如同荒漠般空虚。
. V/ j( m$ a8 j, V3 k我俩没日没夜地走着,最后,我们几乎是爬出了森林。远远看见一个山民向我们走来,我心里一阵轻松,紧跟着失去了知觉。 " a& z5 z' n& I8 v' E+ 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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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时我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浪迹天涯已不知去向。 , O4 g. W' I; F3 f3 |' e
尽管当地没有专门从事营救的机构,但是他们还是很快组织了一支由一百多名当地群众组成的搜索队,冒雨进入森林进行地毯式搜索。一周时间过去了,搜索队沿着我们的来路仔细地搜索到那条小河,没有任何迹象表明行人和野山雀过了河。队长告诉我:那条河的水位仍然很高,行人带着野山雀根本无法过河,他们唯一的选择只能是沿着河朝下游走,但是起码得走一两个月才能走去。他俩没有食品,一个极度疲惫,另一个完全没有行动能力,以那种状况想走出森林是根本不可能的。
  z3 F2 h# ~4 g+ @0 p6 m这个事实将对我的一生产生巨大的影响,我不愿也不能接受它,所以我还是固执地等候着。搜索队继续沿着河的两岸向下搜索,又过了一周,还是没有任何消息。他俩什么也没留下,就这么消失了。 4 |+ z) \  j0 F! p8 M
那时我开始相信这世上有奇迹的存在,回城后我反复拨打行人和野山雀的电话,尽管我再也没有脸面对他们,但是我还是希望能听到他们的声音,确定他们还活着。然而,他们的手机永远处于关机状态。
: g, {! [7 [' q8 M最后的一线希望也破灭了!我想,他们真的回不来了。
$ [3 p6 h' Y2 E) R3 E8 k通过移动公司的朋友查到了行人的地址。连续几天,我一直在他家附近徘徊。那些天总有一对中年夫妇频繁出入,他们显得很憔悴,神情中显露出焦急和担忧,也许是他们就是行人的父母吧。 : f0 W3 P: g; [
对于行人的父母来说,自己的儿子发生了什么事,是生是死?他们一无所知,他们唯一知道的是儿子带着行囊外出,然后一去不归。 ( u) k1 [. h# s3 [; D! Y* K
我很想做点什么,我觉得自己有义务告诉他们事实的真相,然后跪在他们面前,向他们忏悔,尽一切可能去补偿他们。但我始终犹豫着,心乱如麻。 8 o' R/ k5 L5 n' T* x1 Q% X6 h& v
我时时刻刻都沉浸在内疚和悔恨中,白天我总是精神恍惚,夜里不断地做着噩梦,我的心里象是始终压着一块千斤巨石,不能有片刻轻松。我很痛苦,但又不敢找人倾诉,所有的一切都只能郁积在我的内心深处。 2 y: n( P3 n* ]0 m
除了这件事的另一当事人浪迹天涯,我想不出还有谁能够和我交流这件事的感受。我想他现在大概也很不好受,和他聊聊或许能有一些共鸣和鼓励,或许能有勇气去面对行人和野山雀的亲人们,或许能让自己的心灵得到安宁。
& E! \  J7 N8 I7 w4 L" {. z拨通了浪迹天涯的手机,IT精英正在开会。听出是我,他似乎感到很突然,但他还是立刻镇定下来,“那是我们当时的唯一选择,对个人来说,也是最正确的选择,我不认为有什么错……”我不耐烦地打断他,告诉他行人和野山雀不可能活着回来了。他略微迟疑了一下,继续说“我们能活着回来也很不容易,所以得好好地生活下去啊!我承认我们的选择伤害了其他人,但是凡事总得朝前看,总不能永远耿耿于怀,背一辈子心理上和经济上的包袱吧?听我的,当这事没发生,忘了它吧……” ; N+ ], o7 `1 l7 Y
我心底突然涌起一阵莫名的火气,歇斯底里地破口大骂“你这个王八蛋!”电话那边喋喋不休的声音嘎然而止,良久的沉默后,听筒里传来一个平静的声音,“你也一样。” ; G: T/ b; n( L7 Y# Y9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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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 , [  [: V' ?: q
漫无目的地穿行在人流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我的心却飞回那片遥远的森林,森林仍旧美丽、静寂,那里长眠着两个年轻的生命,我甚至能听到他们发出的叹息声。
2 U# }8 @# ~7 r( C  X那是我心灵的一次穿越,之后我发现,我的心是残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