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闸设计规范:大卫·博姆 David Joseph Boh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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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卫·博姆简介(David Joseph Bohm 1917-1992):研究量子力学的物理学家,奥本海默的弟子,爱因斯坦的同事,克里希那穆提的对谈伙伴。他不只是举足轻重的科学家,同时也是20世纪主要的哲人。
他的代表著作分别是:《量子力学》、《现代物理学的因果法则与或然率》、《相对论的特殊理论》、《秩序与创造力》、《整体性、暗含的秩序以及科学》。他的理论涵盖了科学、哲学、宗教、艺术以及语言学等各种领域。

已经翻译的中文著作--------------------------------------------------------整体性与隐缠序:卷展中的宇宙与意识——哲人石丛书  出版时间:2004-12-1
论对话        第1版 (2004年1月1日)
论创造力——View·新视角TM书系  出版时间:2001-6-1
现代物理学中的因果性与机遇     印刷时间:1999-10-1
戴维·玻姆的科学思想与方法  洪定国著(光明日报出版社,1990)


博姆资料的引用和介绍-----------------------------------------------------------对整体论的新认识(简介了博姆的整体论)http://isbrt.ruc.edu.cn/rwlh/html/kjzhxy/index.asp?rootid=40&leaf_id=40_20&article_id=433
戴维·玻姆的几篇论文http://seth.5d6d.com/thread-419-1-1.html
-----------------------------------------------------------博姆在一九五○年发表的量子力学论文,曾经带给我很大的启示。 ——诺贝尔奖得主贝尔(J.S.Bell) 
科学界的人早已熟知大卫·博姆对于现代理论物理学的贡献。其实他在认识论上的深入研究更为独树一格。 ——诺贝尔奖得主普里戈金(Ilya Prigogine) 
博姆的关怀焦点已经转向社会问题。他发展了一套革命性的解决社会冲突的方法,他称这种方法为对谈。 ——《新时代》月刊(New Age Journal) 


哲学家的博姆

---------------------------------------------------------------------《超越时空》(克里希那穆提、大卫·博姆 著,胡因梦译)中文简体版序言 
  大卫·博姆诞生在美国宾州的一个犹太家族。他的父亲拥有一间家俱行,余暇时也充当附近犹太教拉比(神职人员)的助手。博姆1939年从宾州大学毕业之后,便前往加州科技学院进修一年,随后又在物理学家奥本海默的指导下,转入理论物理学的研究,并且在柏克莱大学获得了博士学位。 
  除了深入于物理学研究之外,博姆当时也是一位信仰社会主义的大学生;他参与过被FBI冠上共产组织头衔的青年激进团体。从这些阅历我们可以看出博姆早期思想的前卫倾向。      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曼哈顿计划策动了柏克莱大学投入物理方面的研究,而制造出世上第一颗原子弹。当时奥本海默曾要求博姆一同进行原子弹的研发工作,但博姆的政治背景遭到当局质疑而未通过安全检查。于是他决定留在柏克莱大学继续教物理,直到1943年完成博士论文时发生了一件令他啼笑皆非的事。这个事件令他间接地促成了1945年的广岛原子弹轰炸行动,因为他在质子与重氢子撞击上的计算方式,被证实有利于曼哈顿计划,但美国政府却将他的论文列为国家机密文件,甚至连博姆本人都无权拥有它。      “二战”结束后,博姆变成了普林斯顿大学的副教授,与爱因斯坦密切地合作进行研究。1949年5月麦卡锡主义当道,博姆被美国政府威胁,要他提供当年参与共产主义组织的其他成员名单,被他一口拒绝了。在种种因缘际会之下,博姆最后搬到英国伦敦,成为比尔贝克学院(Birkbeck College)的理论物理教授。      1959年,博姆的妻子莎拉向他推荐了在英国图书馆里发现的一本书,作者就是克里希那穆提(J·Krishnamurti)。博姆察觉克氏的思想,或者说他在终极实相上的体悟,竟然和自己在量子物理上的发现完全吻合,于是和妻子共同去探访克氏,结果两人不但成为长达二十五年的知心朋友,而且也将彼此脑力激荡出来的智慧,结集成书籍、录音带和电子数据。这本《超越时空》(The Ending of Time),就是这两个超级心智交会出来的智慧结晶。      有关克氏的生平简介,读者可以参阅内地已出版的其他克氏著作。这位已澈见实相的悟道智者,仍然需要许多“当机说法”的朋友从旁协助。博姆可以说是克氏一生中最为旗鼓相当的 “当机者”。 




科学家的博姆
整体性与隐缠序:卷展中的宇宙与意识http://product.dangdang.com/product.aspx?product_id=9000894 作为当代卓越的量子物理学家与最为活跃的科学思想家,玻姆教授在本书中发展了一种量子理论,这理论把存在作为一个未破缺的整体(包括物质与精神)来处理。 作者从理论的科学背景出发,进而质疑语言在破碎性的哲学思维中所起的作用,并提出我们关于宇宙与实在的观念本身是这个未破缺整体中的一个发展着的部分。他引入了隐缠序的观念,即,任何相对独立要素的内部,都包含着一切要素(即存在总体)的总和,犹如一张折叠纸的接触点可以包含着纸展开时所展示的总图像的实质关系一样。隐缠序不仅可以对量子理论所隐含的物质新属性,而且对意识的能动性以及物质与意识的关系,给出了一致性的说明。  玻姆教授提出了一种合理而科学的理论来说明宇宙论和实在的本性,如我们所观察到的那样,其说明方式并不把被说明的对象跟(我们所经验的)意识割裂开来。本书文字清晰,无晦涩的专业术语。特别适合于对于物理学、哲学、心理学有兴趣以及从事意识与物质关系研究的读者们。


洪定国序《整体性与隐缠序》2000年12月4日-------------------------------------------------------------------------------      戴维·玻姆生平及主要贡献简介
  戴维?约瑟夫?玻姆教授(David Joseph Bohm,享年74岁),把毕生精力奉献给了人类探索实在本性的科学事业。作为一位卓越的量子物理学家,他不仅在主流研究(诸如等离子体物理学理论、金属理论、高能粒子理论以及AB效应等等)中做出其独特的贡献,而且更重要得是,在量子力学的基础研究中,他以反潮流的大无畏精神和严谨求实的科学态度,对于玻尓创立的量子力学正统观点提出了挑战。四十多年来,他于1952年发表的关于量子因果解释的两篇著名论文,一直是实在论物理学家从事量子力学基础研究的鼓舞力量和思想源泉 。作为一位伟大的科学思想家,他和爱因斯坦一样,坚持科学的任务不仅在于描述自然,而且在于理解自然。他强调科学观念中概念的明晰性,高度重视第一原理的基础研究。他的自然哲学思想是反还原论的与开放的。他寓西方科学精神与东方哲学于一体,坚持受到现代科学支持的整体性实在观。他关于物质与精神本性的隐缠序观念,超越了传统科学与传统哲学的疆域,对于科学和人类文明的未来具有潜在的深远影响力。
  一
  戴维?玻姆并未出生于科学世家,他的父亲原籍奥匈帝国,犹太血统,是一位成功的家具企业家。后迁居美国宾夕法尼亚州北部的一个矿山小城卫尓斯?巴尓镇。戴维就出生在那个小镇。少年时代戴维就对科学感兴趣,八岁时就开始阅读科学小说。一本天文学的书对其智力形成产生了巨大影响。事隔数十年,玻姆教授仍清楚记得他当时被浩瀚秩而序井然的宇宙深深迷住的情景。自那以后,戴维便与科学结下了不解之缘。大量时光都花费在阅读与思考上面。他常常迷恋于探询事务的活动机理,有时甚至设计出一些机械装置。例如,一只“不滴水的壶”就是他的得意之作。戴维的父亲开始为自己的儿子如此的迷恋科学而担忧,总觉得一个人怎能以“科学”谋生。戴维却不愿秉承父旨,操持家业。为了迎接未来生活的挑战,他设想以发明为生,为把“不滴水的壶”推向市场而奔走调查过。
  在接受物理学启蒙教育的高中阶段,他的抽象思维能力得到了很大的提高,甚至思考过这样的问题:物理学理论是怎样使人们构造起对实在的一种理解的?他在故乡的宾州大学第一次有一定深度地系统学习量子力学和相对论时,立即就着了迷。对于戴维来说,走科学的道路已经成为了他不可逆转的选择,他决心把自己塑造成一名理论物理学家,以物理学的认识形式去探索实在的奥秘。
  1939年,玻姆在宾州大学获得科学学士学位,随即来到加利福尼亚州大学的伯克利分校,成了罗伯特?奥本海默的博士生。当时,奥本海默领导着美国研制原子弹曼哈顿工程。玻姆参加了加利福尼亚大学辐射实验室有关曼哈顿工程的研究工作。他最早从事的课题是弗化钠在电弧中的电离化研究,这是曼哈顿工程中分离U238课题的子课题。
  1943年玻姆完成了关于中子-原子散射的理论研究,获得博士学位。这之后,他继续留在辐射实验室从事等离子体、回旋加速器与同步回旋加速器的理论研究工作。他在该实验室的大量日常工作是解决各种技术性问题。但他特别注重分析等离子体现象的物理机制。他发现,等离子体单个粒子是高度相关的。他率先认识到,等离子体理论为改进对金属电子理论的理解提供了许多实际可能性。因为他深信,用均匀分布的正电荷取代正离子就可以把金属描绘成一个高密度的等离子体。玻姆认为:在等离子体中库伦相互作用极大程度地组织化了(表现为电屏蔽效应与电磁振荡效应),因此,努力设计一种金属的等离子体理论,作为对于单电子金属理论的重大补充,是有价值的。
  1947年,奥本海默举荐玻姆到新泽西州的普林斯顿大学任助理教授,担任量子力学课程的教学,同时还给研究生开设等离子体物理学与高等量子力学讲座,并指导他们撰写学位论文。他与研究生潘尼斯合作,对于电子相互作用的等离子体描述所做的系统研究 ,就是在玻姆前期研究思想指导下进行的。他们首次用集体坐标描述电子相互作用的长程行为,用粒子坐标描述电子短程行为。在无规相位近似中,集体模式完全消除了对于个别电子的耦合,剩下短程相互作用的电子系统,则可以用微绕理论处理。他们引入的无规相位近似可视为一种时间相关的平均场理论,后来被广泛应用于从原子的壳层电子到夸克物质的各种多体问题之中。
  在普林斯顿大学,玻姆还指导了格罗斯、外斯坦和福德等其他学生在量子等离子体物理领域作其他开拓性研究 。格罗斯写道:“……戴维其人过去是,现在仍然是全神贯注于对于事物本性的平静和深情地探索之中。他与世无争,毫无狡诈。玻姆给我的第一印象是:他来普林斯顿不久所做的一次等离子体物理学的学术报告。当时我正在寻找论文导师。戴维·玻姆以其独特的气派为学生选题提供了广袤的范围。显然,必须探索的问题域是巨大的。概念问题与实际问题的交织非常诱人和令人兴奋。一般的论文是按进行中的纲要作简单的下一步。有机会做一篇内容比这多得多的论文是多么幸运啊!我努力作笔记,非常细心的写成讲稿。我把它交给了戴维。于是,他选定了我作为他的学生。我们在一起度过大量的时光。我们有时在黑板上演算,但主要是交谈,戴维无需纸笔也可以探讨理论物理。数学得心应手,有意义的结果水到渠成。”
  玻姆早期对量子力学的理解受到玻尔互补思想的深刻影响。早在攻读博士学位期间,他就经常跟另一位悉心研究量子力学的博士生约瑟夫·温伯格讨论量子理论的哲学蕴涵。当时,玻姆自信是玻尔观点的支持者。他听从一位朋友的劝告,尚未去普林斯顿大学就着手撰写他的《量子理论》一书,试图从玻尔的观点来阐明量子力学抽象数学的内在物理意义,以达到通晓量子力学的目的。这著作于1950年完成。次年由纽约Prentice-Hall公司第一次出版,至今仍在继续重印发行。一般认为这是当时最好的量子力学教程之一。它的主要优点是:对于量子力学数学程式背后的主要物理思想给出了清晰的阐述,并且相当详细地讨论了通常被别的教程所忽视的困难问题(例如量子理论的经典极限问题、测量问题以及EPR悖论等等)。这些问题至今仍是许多基础性研究论文的主题。特别是,玻姆当时就看到了量子力学的非局域性。他用自旋系统重新表述的EPR实验,不仅有利于澄清EPR悖论的实质性争端,而且启示人们用电子偶素衰变或光子联级辐射来设计实际实验。这些现已实施的实验,使这场物理的形上学辩论转化为技术性很强的硬物理学。
  正值玻姆撰写《量子理论》期间,发生了玻姆生平中最不愉快的一系列事件。众所周知,战后冷战初期,美国有一段麦卡锡主义时期。这就是,美国国会参议员约瑟夫·麦卡锡领导的非美活动委员会跟美联邦调查局于40年代末与50年代初开展了一场清洗运动。这运动危及到了玻姆。1949年5月25日,玻姆被召到众议院非美活动委员会听证室,要他就二战期间与他一道在伯克利辐射实验室从事曼哈顿工程研究的部分朋友和同事对于美国的忠诚问题做出证明,因为他们被无端地指控为共产党间谍或其同情者。玻姆出于对自由的热情信奉,他拒绝作证。经过法律咨询,他决定乞求于美国宪法中关于公民权利的第五修正案,该修正案(1791年批准生效)明确规定:“不能要求案情人物对自己的犯罪作证”。一年以后,他的申辩被驳回,美国联邦调查局以蔑视国会罪对玻姆提出公诉。庆幸的是,在等待法院判决期间,最高法院规定“如果本人没有犯罪,且证词是自陷法网,则不应强迫其作证”。据此撤消了对玻姆的起诉。此间,普林斯顿大学劝玻姆不要在校园内露面,这促使他以比预料早得多地完成了《量子理论》的撰写。
  可是,玻姆刚完成此书,便觉得自己并没有真正理解量子力学。他尤其不满意的是,书中并没有为独立的实在(例如,原子跃迁的实际过程)这样一个合适的观念留下地盘。于是他着手考察量子现象的另一种观点,那就是:如果一个波从某个源扩展开来,那么,另一个波必定汇聚于它被观察到的那个地方;这样,一个波以某种方式产生着另一个波…,新的波会扩展到电子将被观察到的那个地方。
  当时,玻姆将他的书分寄给了爱因斯坦、玻尔和泡利。玻尔没有答复。泡利热情地称他写得好。爱因斯坦邀请玻姆到他寓所作深入的讨论。他们的讨论集中于批评量子力学不允许对于世界结构作任何理解。通过多次深入讨论,极大地强化玻姆这样一种信念:就物理学应该对实在做出客观而完备的描述而言,在量子理论中缺少了某种基本的东西。在爱因斯坦的直接激励下,玻姆对于是否可以找到量子理论的决定论扩展,变得极感兴趣了。这时,玻姆在普林斯顿大学的合同期满,奥本海默劝他不要在美国找工作,以免麦卡锡主义充分得势后再遇不测。
  二
  1951年秋,经巴西朋友介绍,玻姆在巴西的圣?保罗大学获得教授席位。在那里从事量子理论基础与物理学中的哲学问题研究。果然不出奥本海默所料,玻姆在巴西期间,美国官方取消了他的护照,致使玻姆开始了流亡国外的学术生涯。
  玻姆对于现行量力理论的反思,使他确信:我们实际上还没有达到量子理论的底层。他一方面接受了爱因斯坦关于量子力学对物理实在的描述不完备的观点,把探索对物理实在更精细的描述定为研究目标;另一方面采取了玻尔关于量子现象的整体性观点,强调微观粒子对于宏观环境的全域相关性,以协调量子力学正统理论的矛盾。这种兼收并蓄的作法使他得以避开冯?诺依曼关于隐变量不可能性的论证的制约,只按哈密顿—雅可比理论的要求,将薛定谔方程变形并赋以新义,便顺利发现了他关于量子力学的本体论因果解释。值得提及的是,这一发现是玻姆利用前往圣保罗大学任教前的一段间歇时间进行他所谓的“物理概念实验”的产物。
  玻姆关于量子力学隐变量因果解释倡议的两篇论文发表在1952年《物理评论》上1。第一篇是针对单粒子系统的;第二篇则把因果解释推广到多粒子系统以及电磁场系统中。后者是为了回答泡利等人的非议而写的。当玻姆将他的第一篇论文预印稿向德?布罗意通告时才得知:他的倡议实质上是1927年索尔维物理学研讨会上德?布罗意曾提出过的导波理论。由于未能答复泡利的非议,又得不到对量子理论持反主流观点的爱因斯坦的支持,德?布罗意当时不得不放弃了它。现在玻姆受到了泡利的指责,说是“新瓶装老酒”,是早已被驳倒了的饿东西。玻姆的第二篇论文不仅正面抵挡住了正统观点的种种非难,而且,还把德?布罗意带回到了他原来的立场上。
  1953年至1956年,玻姆发表了一系列论文2,使得他的因果解释变的技术细节上无懈可击了。它不仅能导出正统观点所能说明的一切统计实验信息,而且,更重要的是,它免除了正统解释中跟量子力学迭加原理以及测量问题相关联的一切概念困扰。玻姆的量子力学因果解释的核心思想涉及两类变量:一类是粒子变量,它是有连续径迹的;二是波函数,它遵从决定论的演化方程(即薛定谔方程),不仅具有常规的几率幅含义而且决定着作用于粒子上的量子势。量子势是一切量子效应的唯一源由。当量子势远小于经典势时,量子粒子便退化为经典粒子。这样,玻姆首次为人们提供了一个自治的跟经典本体论相连贯的量子力学本体论思想。当时玻姆把量子力学描述完备的粒子变量视为量子力学的隐变量,而波函数视为量子力学的显参量。其实,粒子变量是直接显示于测量之中的,而波函数则隐含于量子测量之中。所以,这种因历史原因的用词不当被贝尔指出后,玻姆便放弃了“隐变量”一词,而把他的解释称为本体论解释或量子势因果解释。
  在他发表量子力学隐变量因果解释论文前后,玻姆一直力图说服爱因斯坦相信他的解释。1953年2月4日玻姆在给爱因斯坦的信中写道:“感谢您给我寄来将在玻恩纪念文集中发表的论文(这就是著名论文<上帝是不掷子的>”,文中提到玻姆更加机智地发展了德?布罗意的原始思想;然而,他们的解决方案是‘廉价的’)。您也许猜到了,我并不完全同意您关于德?布罗意和我所倡议的因果解释以及关于玻恩的通常解释所说的话。因为,如我在信中将要说明的,我并不认为玻恩理论实现了这样的条件,即作为一种极限情形,它包含了宏观系统的行为。”1953年2月17日爱因斯坦致玻姆复信写道:“十分感谢您对我的小文章的迅速反应。当然,我本不期望您同意我的观点,因为几乎没有人会愿意放弃一项他已经付诸巨大劳动的事业” 。对此,玻姆于1953年2月复信写道:“无须说,我仍然不同意您的意见,我认为这并非出于不愿意放弃一项投入巨大劳动的事业。事实上,您也许记得,在写完一本论量子理论的寻常解释的书之后,当提供了使我信服的论据之时,我就放弃了这种解释。可是,我现在认为,您的这些论点并不像以前的、有助于我考察量子理论因果解释可能性的那些论据令人信服。”经过一番辩论,爱因斯坦与玻姆的交锋大为缓和。1954年10月28日爱因斯坦答复同月18日玻姆的另一封信中写道:“……从来信中得知您身体很好,并且得知我们的努力(指让玻姆的评论文章与爱因斯坦的前述论文在玻恩纪念文集一道发表)似乎是成功的,感到非常高兴。跟您一样,最近几年我的大部分努力花在完备的量子理论上。但是,在我看来,我们离问题的完满解决还相当遥远。”
  1955年秋,玻姆离开巴西,前往以色列任哈法大学技术学院教授。这是玻姆生涯中最艰难的岁月,虽然,在他流亡期间,能得到挚友与学生们给予的精神支持与安慰。但是在量子理论领域中,逻辑经验主义的哲学思潮已经先入为主地占据了统治地位,一般物理学家已经对于物理学理论基础的研究不再感兴趣了。因此,他的关于量子理论的新见解受到大多数理论物理学家的冷遇。当时他深感缺乏与同行们磋商的机会。就在玻姆处于最艰辛的时刻,幸运地遇到了莎娜?沃尔夫逊小姐,她写道:“我第一次遇见戴维时,他义无反顾地去真诚地看待每一件事情的巨大勇气,深深打动了我。他随时准备正视现实,不论结局如何”。玻姆与莎娜与1957年在以色列结婚。
  在其学术研究处于近乎孤立的境况中,玻姆从未停止他对于科学真理的追求。他的著作《现代物理学中因果性与机遇》1,就是他在巴西与以色列期间撰写的。这本书已有法、俄、德、日、中等多种文字的译本,其原版在继续印刷了25年之后,1984年又以新版发行。玻姆在这本书中倡导并雄辩地阐述了一条崭新的自然哲学观点,即决定论与统计的机遇律是自然定律的单一结构的两个侧面,这个定律结构要比这两者更深入,更具综合性。为了支持这一观点,他建议把量子因果解释中得到的径迹视为亚量子力学层级上一种更深过程的某种平均效果。在这亚量子力学层级上存在一种遵从新型因果律和新型统计涨落的结构实体。玻姆反对一切形式的机械论,提出了自然的无穷性观念。他在强调宇宙中事物的无限多样性和无限多质性的同时,又强调宇宙事物的整体性。他认为:“基本实在就是存在于变化过程中的事物的总体。……这个总体是囊括一切的。因此,它的存在、它的意义以及它的任何特征都不依赖于它自身之外的任何别的东西。就这种意义而言,变化过程中的事物的无穷整体是绝对的。……变化过程中事物的总体只能借助于抽象序列来表征,而每一个抽象只能在有限范围内、有限条件下及适当的时间间隔内才可能近似有效。这些抽象之间有着许多可以合理地被理解的关系。因此,它们代表着处于相互倒易关系之中的种种事物;每一个用某一具体抽象所表述的理论,有助于界定用别的抽象表述的不同理论的有效域。”
  1957年,玻姆离开以色列来到英国,从1957年到1961年任布里斯托尔大学威尔逊物理实验室的研究员。在那里,他接纳了一位有才华的研究生阿哈罗诺夫,他们卓有成效地工作,研究过许多重要问题。其中对物理学主流研究影响最深远的是关于对电磁势在量子电动力学中的地位的系统研究2,他们首次证明了即使在没有电场与磁场的区域内,电磁势对于电荷仍有效应。物理学共同体称之为AB效应。
  三
  1961年秋,玻姆获得了跟他的声望相称的学术职位,成了伦敦大学伯克贝克学院理论物理教授。虽然,在这之前,美国政府已经撤消了对他的一切指控,并最终允许他返回美国本土。但是玻姆教授选择了伯克贝克学院作为他继续从事量子理论、相对论与当代哲学问题研究的归宿地。
  60年代初,杰克逊和潘尼斯组织编辑了一套《物理教学笔记与增补丛书》。这套丛书具有处理问题清晰、坚实、新颖等特点,是大学物理专业高年级学生喜爱的读物。玻姆为这套丛书撰写的《狭义相对论》于1965年出版1。跟他的《量子理论》一样,玻姆的著作以注重物理概念的清晰和强调物理观念和物理理论的整体性,而有别于同类主题的许多其他专著。
  从60年代后期开始,玻姆从量子势及量子整体性的本性出发,认为有必要从根本上重建我们的实在观。他领悟到实现这一目标必须对于物理学惯用的、以事物可分性假设为基础的思维模式和语言表述给予根本的改造。他想要抛弃传统的连续时空中的粒子与场的观念,而以结构过程观念取代之。他称基础层次上的结构过程为完整运动(holomovement),而物理学所讨论的东西(包括时间、空间、粒子与场等等)则是这种完整运动的亚稳与半自洽的种种表现。
  从完整运动概念到玻姆的隐缠序观念,只需跨越很小的一步。这里值得提到三个动因。首先,追溯到玻姆与印度哲学家克里什纳默蒂在60年代的交往。这位东方哲学家的著作《第一与最后的自由》提到观察者与被观察者不可分的观点,正好是量子理论的论题,引起玻姆的强烈共鸣。不过,克里什纳默蒂指的是精神的整体。玻姆由此领悟到量子理论中的情况与精神中的有着很大的相似性。他从东方哲学家那里获得了逾越物理学去探索人类意识的真谛的巨大力量。于是,一位西方物理学家和一位东方哲学家很快成为了探索实在(包括物质与精神)的整体序的学术挚友。
  其次,要提到的是唤起玻姆灵感的一个实验。这是BBC电视台播放的由英国皇家研究所安排的墨水—甘油实验:在一个特制的广口瓶内装有一个由其顶部的手柄操纵的可旋转的圆柱体。在玻璃瓶与圆柱体之间的狭窄空间内盛满甘油,再从瓶的上方滴入一滴墨水。当玻姆注视着手柄旋转操作时,他猛然发现黑色墨水已“卷入”到浅色的粘滞甘油之中,散开得几乎化为乌有了。接着手柄反转,好像变戏法一样,原先的墨水滴又重新出现了,它是从甘油中“拓展”出来的。玻姆看到时,竟惊呼起来“好啦,这就是我所需要的!”此后,墨水滴—甘油实验就成了他解释他的隐缠(卷入)与显析(拓展)序理论的一种形象化比喻。
  再次,对于卷入—拓展观念最有意义的促进因素,也许来自量子力学的格林函数方法。因为这方法以准确的数学形式表达了前后时刻的波函数信息的卷入—拓展关系。由于格林函数方法可以代数化,所以,玻姆认为,描述隐缠序所需要的基本数学将涉及矩阵代数。
  玻姆的上述思想先以两篇论文形式发表,后收集在玻姆的第4部著作《整体性与隐缠序》之中2。这部力作是他在60年代和70年代里,探索整体的(普遍)实在与特殊的意识的本性的产物,代表他的自然哲学思想的新发展。玻姆雄辩的证明:科学本身要求一种新的、不分割的世界观。因为,“把世界分割为独立存在着的部分的现行研究方法在现代物理学中是很不奏效的。……业已证明:在相对论和量子理论中隐含的宇宙整体性观念,对于理解实在的普遍本性会提供一种序化程度极高的思维方法。
  在伯克贝克学院物理系,玻姆的研究工作得到了他的同事海利博士的充分理解与支持。自70年代开始,海利成了玻姆的亲密朋友与合作伙伴。他们在量子理论与相对论基础研究中有效地合作,发表了一系列论文3。此间,玻姆在海利的协助下,指导他们的研究生作了两方面的工作。一是将早期的量子势模型应用与双高斯缝、一维势垒(势井)散射以及自旋测量等具体情形中,通过计算机仿真数值计算,给出了这些情形中量子势与粒子径迹的空间分布。这工作是由皮里普的斯与丢德倪具体实现的1。他们工作的重要意义在于:拨开笼罩物理学大半个世纪的“波粒二象性”迷雾,使人们能直观地把握量子实在的本质特征。第二个方面的重要工作是他们对于量子力学本体解释的重新表述。在新的表述中,量子势的形式特征得到了强调,致使量子势因果解释能较好地推广到相对论领域和量子场论的情形之中2。后一工作是卡罗叶若的博士论文主题。
  玻姆—海利关于量子力学的本体解释,是跟玻姆的隐缠序观念相适应的。在他们看来,在非相对论量子力学因果解释中,作为显析序的粒子变量受到作为一级隐缠序的信息场(即量子势)的调控;而在相对论量子场论的因果解释中作为一级隐缠序的场变量则受到作为二级隐缠序的泛涵信息场(即超量子势)的调控。在玻姆看来,隐缠序是不可穷尽的。
  这里,我谈谈玻姆教授对我的影响与教诲。我在青年时代就酷爱理论物理学,对于现代物理学中的哲学问题颇感兴趣。玻姆的The Causality and Chance in Modern Physics一书深深地迷住了我。我很快把它译成中文,译文经秦克诚修改后,于1965年由商务印书馆出版。我有幸于1980年初到伦敦大学从师玻姆教授。他给我的第一印象是谦和慈祥、思维敏捷。我在自我介绍中,对未事先得到同意就翻译他的著作一事深表歉意。他宽宏大度,而且,高兴地告诉我,他的书已有德、俄、法、日四种译本。我当即把中译本赠给他。他非常高兴,随手就从书架上取出Wholeness and the Implicate Order题名赠我。根据我的情况,他建议我去帝国学院物理所听Isham的《代数拓扑》,去国王学院听Taylor的《量子引力》,这使我能更深入地理解玻姆的物理学思想。我发现:玻姆教授重视学术对话与交流,但不求闻达于社会;他作风严谨,生活简朴,爱好古典音乐。几片面包和一杯牛奶就是他的工作午餐。他基本上是步行上、下班,夫人在离校几里以外的停车场接送他。
  第二年二月的一天,我在图书馆偶然读到A. Hooker的一篇论文《形上学与现代物理学》,很受鼓舞,于是产生了就物理学与物理实在的主题写一本书的念头。回到系里,顿时察觉到,一个完全的物理学理论应是一个四维体系,即理论基本概念的操作定义、理论的数学结构、理论的本体解释和理论的历史延拓。当时我很兴奋。未经预约就跑到隔壁玻姆教授的办公室同他谈了自己的打算。他对于我关于物理学作形上学的探究很感兴趣并表示支持,转身在黑板上写上metaphysics一个大字。他说:“形上学是处理事物第一原理的哲学分支。人们并不知道实在的终极本性,所以许多现代哲学家和科学家都反对搞形上学。殊不知,形上学是任何人都回避不了的。问题是对形上学应采取一种正确的、开放的态度,应该不时地对旧有的形上学观念进行反思与修正,让更好的形上学观念取而代之”。他又在黑板上并排写上ontology, epistemology和 methodology三个大字,分别用线跟metaphysics相连,向我详细阐明了它们之间的关系。玻姆的这番教诲对我尔后的工作有着潜在的影响。四个月后,我的手稿The Structure of Physical theories and their Unfoldment写成了。玻姆逐章逐节审阅,连文稿中丢掉的冠词他都一一填上了。我为他的这种极端认真负责的精神深受感动。就是在审稿期间,他的心脏病发作了。7月间就住院作了心脏血管搭桥手术。术后一周,我前往医院探望他时,玻姆夫人告诉我,玻姆教授已坚持自理与独立行走了。当他得知我要在12月份回国时,出院后立即继续审阅我的手稿。最后,在11月底,玻姆与海利一起,花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为我的书写前言。回国后,玻姆和海利一直跟我保持联系,不时地寄来他们的新作以及重要论文的预印稿。恩师对我的教诲我永不忘怀。
  1983年秋,玻姆教授从伯克贝克学院物理系退休,成为伦敦大学退休名誉教授。退休后,他仍然关心并指导伯克贝克学院物理系由他开创的关于量子理论与相对论的基础研究。此间,玻姆的学术观点和科学思想在各学术界获得愈来愈多的认可、理解与支持。在玻姆70岁寿辰时,由海利与皮特主编的纪念文集《量子蕴涵》1问世。撰稿人跨越物理学、哲学、生物学、艺术、心理学等众多领域,包括一些当代最卓越的科学家。它是一部研究玻姆思想及其影响的重要文集。
  普里高津(比利时理论物理学家、诺贝尔获奖者)写道:“……无需枚举他对于现代理论物理的基本贡献;这些是科学共同体所熟知的。然而,戴维?玻姆独到之处在于他深深地卷入到认识论问题之中”。德?斯派格纳(法国理论物理和物理哲学家)写道:“爱因斯坦断言:物理学中最基本的东西不是数学,而是基础概念集。……在我们这一代物理学家中,戴维?玻姆显然是第一个用自己的例子来阐明爱因斯坦这一格言的深刻真理的人。许多人(包括我本人)是通过阅读他的1952年论文从一种‘教条的昏迷*康德语)’中觉醒过来的。但玻姆比任何人都更强烈地告诫我们:不要从一种教条跳进另一教条”。贝尔(美国理论物理学家)写道:“对于我来说,玻姆1952年论量子力学的论文是一部启示录。他消除了非决定论。这是非常引人注目的。但是在我看来,更为重要的是消除了对于世界暧昧地分成了一方为‘系统’与另一方为‘仪器’或‘观察者’的任何需求。从那时起,我总觉得在对于量子力学意义的任何讨论中,那些没有掌握这些论文思想的人(遗憾的是,至今他们仍为多数)是智力不足的。……我认为,量子理论(具体地量子场论)的常规解释是非职业地含糊与暧昧。职业理论物理学家 应当能够做得更好;玻姆已为我做出了示范。”
  1984年5月11日国际特别使命基金会邀集了44位不同国籍、不同年龄、不同专业的学者,在英格兰洛色斯特郡密克顿兹沃德山庄举行一次周末座谈会,集体访问玻姆教授。请他谈谈关于精神、物质、意义、隐缠序以及从人类自我到上帝本性等一些重大问题的最新近思想。玻姆认为:“对话不仅会改变人与人之间的现存分裂关系,增加人际间和谐与协调,而且,甚至会改变产生出这些分裂关系的意识本性,更大规模地释放出意识的创造力来。”他说:“要从政治、经济和社会各方面改变这个世界,意义变化是必需的,但变化必须始于个人。……对旧思维方式的挑战是化解,而不是以意志或武力对抗、征服、控制、或推毁之。”
  1987年《科学、序与创造力》2问世。这是玻姆与皮特的合著,是他俩十五年间一系列对话演化的产物,正如该书导言中所表明的,他们对于科学和艺术具有共同的本质持相同的见解。在这部激发思想的著作中,他们追溯了科学的历史,从亚里斯多德到爱因斯坦,从毕达哥拉斯定理到量子力学,关于科学理论怎样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关于怎样消除束缚创造力障碍以及关于科学怎样才能导致对于社会、人类生存和人类精神本身的更深理解,提出了一系列引人入胜的洞见。
  1989年出版的《探寻意义──科学与哲学的新精神》3是由皮尔凯伦编辑的文集,它以玻姆的工作为基础,讨论了这样的思想,意义不是一种被动、飘渺的东西,而是主动地确定着精神与自然中所发生的一切的东西。撰稿人坚持这样的观点:为了人类的生存,根本的变化是至关重要的。只有世界对于我们意义的改变,才构成世界的真实变化。我们必须重新构建我们对于实在的感知,从而,重新构建生活的意义。一旦我们的恐惧、贪婪与仇恨心理背后的非理性得到了理解,它们就开始化解,从而让位于理智、友谊与同情,只有这时人类才开始治愈自身和这个行星。
  玻姆的遗作《不可分割的宇宙──量子理论的一种本体解释》1是与海利合作的产物。书的内容是他俩二十多年来讨论的主题,即是否有可能为量子力学提出一种本体解释。他们发现整体性观念是这种解释的核心。一个系统构成一个整体,其整体行为要比其部分行为之和要丰富的多。在玻姆-海利的本体理论中,这种整体性是通过非局域性观念表现出来的;后者似乎为相对论所否认,却并不为实验观察所拒斥。尽管如此,非局域性并不太适宜于由微分流形先验地给定与描述的时空结构。因此,他们在该书的最后一章提出了一些他们迫切想要进一步发展的超越现行范式的崭新概念。遗憾的是,这部他临终前才完成的著作,在他去世后才问世。
  玻姆逝世后,他的许多讲演、文章和文字被陆续整理出来,由英国著名的Routledge出版公司出版发行。这些著作是:《Thought as a System》(1992)、《ON Dialogue》(1996)、《On Creativity》 (1998) (edited by Lee Nichol)、《The Limits of Thought》(1999)(by J.Krishnamurti and David Bohm)、《Bohm-Biedrman Correspondence Ⅰ?Creativity and Science》(1999)(edited by Paavo Pylkkanen)。这些千古之作,涉及人类思想的本质、人类各种矛盾与冲突的根源、真理与实在、科学与艺术,以及心灵创造力等一系列重大主题。玻姆也因其贡献而被誉为20世纪人类最前沿的思想家之一。
  玻姆虽然离开了我们,但他留给人类的精神财富会赋予人们生活以高尚意义,这是值得我们永远纪念的。
  玻姆的隐缠序观念是我最先于1984年引入国内的(洪定国:“玻姆隐序观念简介”,《自然辩证法通讯》1984年第4期 )。当即引起了国内科哲学界的关注。
  后不久,我参与了《自然辩证法名词》有关条目的编写。按我的意见“implicate order”与“explicate order”分别译为“隐序”与“显序”。 可是,后来随着我对玻姆哲学思想的加深理解,我觉得原先的译法没有全面把握玻姆的本意。其实,“explicate”意指“在显层面上事物是可分析的”;而“implicate”则意指“在隐层面上事物是相互纠缠、相互参与的”。自从我获得这一顿悟之后,在我的论著中一律把“implicate order”与“explicate order”分别译为“隐缠序”与“显析序”:洪定国:《物理实在论》,商务印书馆2001年;洪定国译戴维?玻姆:《论创造力》,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 2001年;洪定国译戴维?玻姆:《科学、序与创造力》(待出版):洪定国:“论心灵的创造力──四探意识本性”,《自然辩证法研究》2003年第5期;洪定国:“戴维?玻姆的对话观是对于人类传统思想文化的超越”,《自然辩证法研究》2003年第2期;洪定国:“复探意识本性”,《自然辩证法研究》2002年第9期;洪定国:“再探意识本性”,《自然辩证法研究》2001年第7期;洪定国:“量子力学的本体论解释──戴维?玻姆观点简介”,《自然辩证法研究》2000年第8期;洪定国:“廿世纪人类意识的进化与隐缠序实在观的崛起”,《自然辩证法研究》2000年第6期。
  本著作的核心思想是:在宇宙与意识的各个显层面上,依据“差异的相似-相似的差异”法则形成种种显析序,进而呈现出各种相对稳定的显结构,但它们只在各个有限的经验域内才是真实的;在更深更广的各个隐层面上,显析序将消解于隐背景的隐缠序之中,呈现出万事万物之整体性;然而,内涵更深的显析序将在隐背景中浮现出来,从而形成崭新的、概括力更强的显结构;然而,新的显析序必将消解于更深层的隐缠序之中。宇宙、意识以及它们的整体,就是在这种卷入-展出的完整运动中演化着的,这个过程永远不会完结。
  本书的翻译程序是张桂权初译,查有梁初校,洪定国校订定稿并撰写译者序。
  






David Bohm的量子势诠释在中国 沈惠川---------------------------------------------------------------------David Joseph Bohm (1917- 1992),是J R Oppenheimer的学生、Einstein的朋友、美国众议院反美活动委员会的仇人。1951年因受美国政府迫害,被迫流亡国外;1961年秋,Bohm获得了跟他的声望相称的学术职位,成了伦敦大学伯克贝克学院理论物理教授。虽然,在这之前,美国政府已经撤消了对他的一切指控,并最终允许他返回美国本土。但是,Bohm教授仍选择了伦敦大学伯克贝克学院作为他继续从事量子理论、相对论与当代哲学问题研究的归宿地。他逝世前是英国皇家协会成员。 
Bohm把毕生精力奉献给了人类探索实在本性的科学事业。作为一位卓越的量子物理学家,他不仅在诸如等离子体物理学理论、金属理论、高能粒子理论以及A-B效应等等主流研究中做出其独特的开拓性贡献,而且更重要得是,在量子力学基础理论的研究中,他以反潮流的大无畏精神和严谨求实的科学态度,对于正统量子力学Copenhagen诠释提出了挑战。四十多年来,他于1952年发表的关于“量子势诠释”的两篇著名论文,同样一直是实在论物理学家从事量子力学基础研究的鼓舞力量和思想源泉。 
作为一位伟大的科学思想家,他以Einstein为榜样,和de Broglie一样,坚持科学的任务不仅在于描述自然,而且在于理解自然的理念。他强调科学观念中概念的明晰性,高度重视第一原理的基础研究。他的自然哲学思想是反还原论的与开放的。他熔西方科学精神与东方哲学于一体,坚持受到现代科学支持的整体性实在观。他关于物质与精神本性统一的隐缠序观念,已经超越了传统科学与传统哲学的疆域,对于科学和人类文明的未来或许将具有潜在的深远影响力。 
Bohm的《Wholeness and The Implicate Order》是一部重要的哲学专著,渗透了现代物理学的精神实质,是对量子势诠释的最好解读。现在,它的中译版《整体性与隐缠序》已由上海科技教育出版社出版。作为一名对于量子力学非正统探究深感兴趣的专业工作者,我觉得应该说上几句。 
D. Bohm(1917-1992)的“量子势诠释”是独立于L. de Broglie (1892-1987) 1927年 的“波导理论”(la théorie de l'onde-pilote)于1952年创立的,然而这两者显然是同一件事。我是在读了《非线性波动力学》(Une tentative d'interpretation causale et nonlineaire de la mécanique ondulatoire:La théorie de la double solution, Gauthier-Villars,1956)一书后接受de Broglie的思想的(当然更偏爱de Broglie的“双重解理论”),而第一次接触到“量子势诠释”则是在读了Bohm的两篇题名为“A Suggested interpretation of quantum theory in terms of hidden variables”(Phys.Rev., 1952,85(2))文章之后。我犹豫了几年时间,1986年曾写信给法国驻沪领事馆,试图获取de Broglie的地址并与他建立联系,但未得到领事馆的帮助。1988年6月,我写信给曾是de Broglie学生的Jean-Pierre Vigier。Vigier于6月27日回信告诉我:“L. de Broglie已于去年过世。”我后悔由于自己的犹豫而未能早几年写信给de Broglie。作为替代,1989年3月底4月初,我写信给Bohm,想从他那里得到一些资料并讨论一些问题。4月17日,Bohm亲笔回信如下: 
Apr 17,1989 
Dear Dr. Shen Hui-Chuan, 
Enclosed are some reprints that you requested. 
I suggest that you get in touch with Dr. Hong, who is at Hunan Normal University. He is very interested in the Causal Interpretation, and he has works here for a time. His full address is: 
Professor Hong Dingguo 
Physics Department 
Hunan Normal University 
Changsha, Hunan 
I enclose also a copy of his address in Chinese. 
Yours sincerely 
David Bohm 
Bohm的这封回信,使我立即结识了洪定国教授。 
1990年4月,我应洪定国教授之邀,协办了在中国长沙市召开的“全国量子理论暨David Bohm学术思想研讨会”。Bohm的助手和合作者Basil J. Hiley参加了这次会议并做了连续几天的专题报告。报告内容当然是关于量子力学各种诠释方面的;其中主要是阐述(Hiley不无幽默地说是“宣传”)了Bohm的量子势诠释。Hiley报告的讲稿和投影片被复印后分发给与会代表。参加会议的有关洪(系综诠释),钱尚武,王国文(量子光学),顾之雨(A-B效应),黄湘友(双波理论),耿天明(Bell不等式),谭天荣,刘涤修(随机理论),方在庆,柳树滋(哲学家)等国内知名学者专家共40余人。在会上,洪定国教授散发了他的新著《戴维·玻姆的科学思想与方法》(光明日报出版社,1990)。这次会议召开的消息由我和洪定国教授作了报道并登载在上海的《自然杂志》上。 
洪定国教授与北京大学的秦克诚教授曾于1965年翻译出版过Bohm的《Causality and Chance in Modern Physics》(Routledge and Kegan Paul Ltd, 1957; 中文版,《现代物理中的因果性和机遇》,商务印书馆,1965;我感兴趣的是Louis de Broglie为该书所写的“序”)一书。2001年,洪定国教授翻译出版了Bohm的《On Creativity》(Routledge, 1998; 中文版,《论创造力》,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2001)。2004年,洪定国教授与张桂权和查有梁两位先生合作,又翻译出版了Bohm的《Wholeness and the Implicate Order》(Routledge, 1980; 中文版,《整体性与隐缠序》,上海科技教育出版社,2004)。洪定国教授翻译待出版的,还有Bohm的《Science, Order and Creativity》(Banlam Books, 1987; Routledge, 1989; 中文版, 《科学,序与创造力》,待出版)。由洪定国教授所翻译的Bohm的这些作品,具有极高的专业水准。其首要原因为,洪定国教授本身就是Bohm问题专家,他在Bohm身边学习工作过两年,与Bohm极其合作者有着长期亲密的书信来往,并且撰写过不少有关Bohm学术思想的研究论文。其次,洪定国教授治学严谨;正如他在为译本《整体性与隐缠序》写的序中所说:“后来随着我对玻姆哲学思想的加深理解,我觉得原先的译法没有全面把握玻姆的本意。”他对译文的这种认真态度是值得读者信赖的。记得我的论文“玻姆及其量子力学诠释”(物理,1994,23(4):241)在刊登时,洪定国教授就与我讨论过编辑部将Hiley改译为“希利”是否有道理。从这件小事可见一斑。我希望,也代表广大读者和从事量子力学基础理论的物理学家希望,洪定国教授和他的合作者能够将Bohm的全部学术著作译成中文;如果条件不允许,起码也要将由Bohm单独署名的几本书译成中文;以益于全世界华人学术界,以益于中国的量子力学基础理论事业。 
在长沙会议之前的1987年,我就读到过洪定国教授的论文“论爱因斯坦与玻姆之间的学术关系(附他们之间的六封通信)”(大自然探索,1987,6)。长沙会议后,我曾向洪定国教授索要过Einstein与Bohm之间通信的复印件。我还读过他所写的“D.玻姆的隐序观念简介”(自然辩证法通讯,1984,(4)),“量子力学正统理论与隐变量理论之分歧”(湖南师范大学学报(自然科学版),1985(1)),“D.玻姆的物理学思想”(自然辩证法研究,1986,2(2)),“量子理论的本体论基础”(大自然探索,1987,6)等论文。他还在《自然辩证法通讯》和《自然辩证法研究》上发表多篇论述Bohm思想及其哲学的文章(可在www.cnki.net/和www.sciencechina.net.cn/上查到)。可以说,洪定国教授是Bohm量子势诠释在中国的忠实发言人和公认的盟主;他对量子力学基础理论的认识,在国内是第一流的,其他一些所谓“量子理论家”的学术水平根本无法望其项背。量子势诠释之所以能在中国生根发芽,广泛流传,洪定国教授功劳最大。 
与洪定国教授合译《整体性与隐缠序》的张桂权和查有梁两位先生,对量子势诠释在中国的流传也功不可没。张桂权先生,1957年生于四川省洪雅县;1985年毕业于四川大学;1985-2001年在四川省社会科学院工作;现为四川师范大学政教院教授。他在《自然辩证法通讯》,《自然辩证法研究》,《科学技术与辩证法》,《哲学动态》,《中国矿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四川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等杂志上发表多篇宣传Bohm哲学思想的论文;著有《玻姆自然哲学导论》和“论玻姆的‘对话精神’”。他是国内仅次于洪定国教授的“Bohm学”权威。我在多年前读过他的译文“片断与整体”(Bohm著《整体性与隐缠序》一书的第一章)。查有梁先生,1963年毕业于西南师范大学物理系,现在四川省社会科学院工作。他发表过论文“解读《玻姆自然哲学导论》”(西南民族大学学报(人文社科版),2003(7))。 
在洪定国教授,张桂权教授,秦克诚教授,查有梁先生等人的努力工作下,中国的“Bohm学”才有了现在的局面和规模;量子势诠释才会处于目前仅次于正统量子力学Copenhagen诠释的有利形势。至于我本人,则是从物理学本身来研究Bohm的量子势诠释,而不像洪定国教授和张桂权教授那样具有浓重的哲学背景。我的部分文章亦可在www.cnki.net/和www.sciencechina.net.cn/上查到。 
Bohm的量子势诠释,是在量子力学Copenhagen诠释走向没落的今天可以取代它的一种量子力学诠释。目前有希望取代量子力学Copenhagen诠释的,有量子力学系综诠释,量子力学“大千世界诠释”和Bohm的量子势诠释。(另一种“量子力学随机诠释”由于不用Schr?dinger方程,所以较少有人问津;实际上,“量子力学随机诠释”也是逻辑自恰的。)因为在量子力学系综诠释中讨论的是量子系综而不是单个粒子,所以对习惯于Copenhagen诠释思考并且现在正由Copenhagen诠释立场转变过来的人来说,他们宁可改换门庭同意量子力学“大千世界诠释”和Bohm的量子势诠释。Bohm的量子势诠释的重要性由此可见。实际上,量子势诠释与量子力学系综诠释之间的关系,比它们与量子力学“大千世界诠释”之间的关系来得更近。著名量子理论家Jean-Pierre Vigier(现已退休且常住于加拿大),John Stewart Bell(1928-1990),Alain Aspect,Basil Hiley,以及Bohm的学生Peter R. Holland等人都是量子势诠释的主力。他们的观点,基本上就是Bohm的观点。国外量子理论家对Bohm的量子势诠释评价很高。国际上,已有人将使用“量子势”的量子力学称为“Bohmian力学”。 
Bohm的量子势诠释在数学上并不神秘,将波函数Rexp(iS/ћ)代入通常的Schr?dinger方程并与Hamilton-Jacobi方程对比即可得到一项“量子势”;这在数学上没有任何问题;其具体演绎可见Peter R. Holland所著《量子运动论》(The Quantum Theory of Motion: An Account of the de Broglie-Bohm Causal Interpretation of Quantum Mechanics,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93, 1995, 1997, 2000)。出现的问题是对“量子势”本身的诠释;据我看来,Bohm后来所撰写的许多哲学书都是围绕这一目的,并由此引发了许多联想。Holland的书在国内已有印影本。当然亦可参阅Bohm的原作。“量子势诠释”所要诠释的,是量子力学“Copenhagen诠释”无法诠释的“量子力学中固有的非局域性相关”这一性质。从这一意义上来理解,“量子势”就是“非局域相关”的数学表达式。后来提出的Bell定理和Bell不等式,显然是受到了“Bohm量子势”有关“非局域相关”的影响(当然Bell不等式有其本身的问题,例如隐含着经典统计方案等,因而它并不完全等价于量子势所产生的关联)。至于量子势诠释以及对“量子势”本身的诠释的哲学含义,则可阅读Bohm的有关著作,包括《整体性与隐缠序》这本书在内。对Bohm的哲学观点是否同意或是否愿意进行深入讨论,则是另外一个问题了。 
量子力学“大千世界诠释”和Bohm的量子势诠释,涉及的哲学问题很多。洪定国教授等人的工作,使中国科学家对Bohm的思想有了更全面的了解。 











作者简介:    艾芙琳娜·布劳(Evelyne Blau),克里希那穆提的忠实追随者,编辑有克氏著作《静心冥想》(Medita-tions),并联合创作两部反映克氏生平的记录片:《转变的挑战》(The Challenge of Change)和《一颗寂静的心》(With a Silent Mind)。克氏去世后,她广泛搜集历史资料,整理克氏的个人著作,大量采访与克氏有私交的人,在克氏诞辰100年之际,出版了这部有纪念意义的《克里希那穆提画传》。

精神分析学家谈克氏http://blog.sina.com.cn/s/blog_507a70610100kx6b.html


    怀疑本文摘自《克里希那穆提画传》http://blog.sina.com.cn/s/blog_5a35b0d90100nprq.html-------------------------------------------------------------------------------
    大卫。博姆(David Joseph Bohm )
    对克里希那穆提的兴趣和热情在英国如火如荼时,一份新的友谊建立起来,这对友谊双方——伟大的物理学家戴维。伯姆以及克里希那穆提来说都至关重要。
    伯姆是个聪明绝顶的人,探究问题深入,也善于提出质疑。
    战争时期他跟随J.罗伯特。奥本海默(J.Robert Oppenheimer)研究“核粒子扩散”,1946年成为普林斯顿大学助理教授,在那里开始了与爱因斯坦的研讨。然而,麦肯锡时代弥漫的恐惧气氛迫使很多艺术家、科学家和学者要为他们的一些不够顺应美国众议院众议委员会的观点作出解释,在这一背景下,众议院非美活动调查委员会将无证据的指控抛向伯姆。
    他因为拒绝出庭,被认为藐视国会,因此丢掉了美国的工作,被迫去巴西和以色列理工大学谋职,稍后在伦敦伯克贝克学院(Birkbeck College)安顿下来,担任理论物理学教授。藐视国会的罪名被撤销之后,他获准回到美国。
    他与克里希那穆提的会见相当传奇,而且重新赋予对话以紧迫性,这也是克里希那穆提教诲的根基之一。可以这样形容他们的对话——“他们像坐在树下的两位好友,一起探索,或者说一起思考。”对话的确是一种适合对人类处境进行观察和发问的古老又崭新的方式。
    艾芙琳娜。布劳:博姆博士,你能说说最初是如何接触克里希那穆提和他的教诲吗?
    大卫。博姆:嗯,事情是这样的。在从事物理工作的同时,我对宏大的哲学问题一直很感兴趣,因为它与物理学有关,而且范畴更普遍、更广泛,可能还与自然和人类的整个构成有关。在物理学量子物理的领域里,正兴起的一个观点,与克里希那穆提的思考有关。科学家发现能量是由自身不可分的可分离单位(discrete units)构成的。
    艾芙琳娜。布劳:您能解释一下“可分离”这个词吗?
    大卫。博姆:一种观点认为,物质是连续的、流动的。另一种观点则认为,物质是由可分离的原子构成的,只是由于原子的数量极多,物质看起来才是连续的。犹如沙漏中的沙粒,虽然像水一样流动,但明显它们是由可分离的单位构成的。原子论或物质论的可分性在几个世纪前就广为人知了,但20世纪初的一个新发现表明,能量也是由可分离单位构成。能量是由粒子构成,这些粒子非常小,我们不容易发现,而且数量极多,看起来像是连续的。于是我们得出重要的结论,物与物之间不是分离的。如果两个物体在一种能量的影响下互相作用,那么它们就是不是分离的,它们之间有着不可割裂的联系。于是整个宇宙从根本上说就是无法割裂的,这尤其意味着观者与被观物是不能真正分割开来的。无论你何时观察,被观物都在发生变化,因为你与它是彼此作用的,被观物在观察行为中发生了改变。我曾经指出意识在这方面的相似之处:当你试图观察自己某一具体想法,你的一系列想法会因此发生改变。这很清楚,不是吗?所以,你不能在意识中将观者与被观物分割开来,观者改变所观之物,所观之物亦改变观者。可以说,在物理学中存在一种没有被真正理解的神秘特质。    没有方法。只有注意力和观察力。——新德里。1966年


    艾芙琳娜。布劳:在你初次接触克里希那穆提之前。这已经是你科学和哲学观察的一部分吗?
    戴维。伯姆:是的,请允许我补充更重要的一点。我觉得,我在物理方面探索到的现象,同样可以在我自身内部发生,这说明意识世界和物质世界是平行的。
    运动也是一样,在外部观察到的运动,也可以在自己内部感觉到。所以一般来说,我们可以直接从自身去理解现实的本质。
    艾芙琳娜。布劳:你是通过与其他老师或哲学家的接触认识到这一点的吗?
    还是说这只是你自己的观察呢?
    戴维。伯姆:在这个问题上,更多是靠我自己。在量子力学领域,观者与被观物的问题已经得到明确,这尤其要归功于尼尔斯。玻尔(Nils Bohr ),而尼尔斯。玻尔实际上是受到美国哲学家威廉。詹姆斯(William James )的影响,后者沿着我刚才提到的思路,演绎出一套意识流观点。但其实,在我接触量子理论的时候,我独自得出了这个观点:在意识流和物质的运动之间存在一种相似关系。
    这就是我对科学感兴趣的背景。我还想努力弄清物质的一般性,例如因果关系、时间、空间和整体性等全部问题。
    艾芙琳娜。布劳:其他科学家对此同样感兴趣吗?有人进行类似的观察吗?
    戴维。伯姆:大多数科学家没有做这样的观察,他们都非常实用主义,更关心结论,喜欢对物质进行精确预测和控制理论。但也有一些人对此感兴趣,比如爱因斯坦。我在普林斯顿的时候,曾经与爱因斯坦就量子理论进行过一些探讨。
    大多数物理学家认为量子理论无法理解,只把它当做一种微积分,一种用于预测和得结论的方法。他们说:“它就这点用处,有更深入的理解可能不错,但没有必要。”
    艾芙琳娜。布劳:带着这样的兴趣,你开始阅读克里希郡穆提的书?
    戴维。伯姆:是的。就像我说的,科学家对宇宙论有兴趣,很多人都试图领会作为整体的宇宙,爱因斯坦就是其中之一。我和妻子在布里斯托尔(Bristol )的时候,第一次接触到克里希那穆提的书。我们那时经常去公共图书馆,我对哲学书籍甚至神秘主义和宗教类书籍感兴趣,比如邬斯宾斯基(Ouspensky )和葛吉夫(Gurdjief)的著作,因为我有点不满足于普通领域的研究。后来我和妻子萨莱尔偶然发现了《最初和最终的自由》这本书,她在里面看到一句话:“观者与被观物……”她觉得可能与量子理论有关,于是把那段话指给我看。我怀着浓厚的兴趣读了那本书,觉得它很伟大,并且对我产生了非凡的影响。观者与被观物的问题被放在精神层面探讨,而我希望能够把物理学和精神联系起来。我也读了《生活评注》,这是图书馆里所能找到的另一本克里希那穆提的书。我给美国的出版社写信,询问是否可以得到更多的书,以及能否和克里希那穆提取得联系。
    他们给我回了一封信,建议我跟英国方面的人员联系。我写了信,很快收到一张书单。
    艾芙琳娜。布劳;你记得是在哪年吗?
    戴维。伯姆:可能是1958年或1959年,或者是1960年克氏来英国演讲前夕。我写信订书的时候,顺带问起克里希那穆提是否会来英国,他们说他正准备来作演讲,而听众人数有限。我与萨莱尔一起去听了演讲,并且给多丽丝。普拉特写了封信,询问是否可以跟克里希那穆提单独聊聊,然后我接到她的电话,她为我们安排了会面。我们在温布尔顿租了幢房子等着见他,他走进来之后,我们先沉默了好一阵,然后开始交谈。我毫无保留地向他讲述了我在物理学上的设想,他可能不理解细节,但是能够理解其中的精神。我使用了类似“整体性”的词汇,当我说到这个词时,他抓住我的手臂,说:“就是它!就是这个!”
    艾芙琳娜。布劳:你对他最初的印象是什么呢?你已经读过克里希那穆提的书了,初次见到这个人的时候印象如何呢?
    戴维。伯姆:嗯,你要知道,我通常不怎么建立那些印象,我只是随性。当时我们先保持沉默,那不太自然,但我也没感到别扭,没有什么压力。然后我们开始聊天。在交谈中,我有一种亲密感,一种因默契带来的快感。他精力充沛,开放,通透,没有丝毫的紧张。我不记得谈话细节了,好像他不是很明白我说的东西,除了基本方向之外。
    艾芙琳娜。布劳:你当时说的更加偏科学层面吗?
    戴维。伯姆:我说的是之前与人讨论的问题,比如量子理论和相对论,然后我提出整体是否能被理解的问题。那时我的兴趣已经转向对思想的探究,我开始明白我们有必要理解自己的思想。在逐渐深入对哲学、因果以及关于我们如何思考的类似问题的研究过程中,我曾经受到一些对辩证唯物主义感兴趣的人的影响。我在巴西的时候,与一个深入阅读过黑格尔的人交流,提出关于思想本质的问题。不仅包括我们在想些什么,还包括我们思想的构造——其模式是对立的,却不影响运行,我们的思想不可避免地包含必然性和偶然性两种对立特质。我在以色列遇到另一个同样对黑格尔非常感兴趣的人,他的说法是:“你应该关注自己的思想,看它到底是如何运作的。”于是我开始观察思想过程。把思想看做它自身的一个过程,意味着不是去关注其内容,而是关注其本质和构造。
    艾芙琳娜。布劳:所以你在克里希那穆提和喜欢黑格尔的人之间找到了相似之处。
    戴维。伯姆:是的,有一些相似之处。我在其中发现了某种关系,因此对克里希那穆提痴迷不已。他对思想探究得非常深入,比黑格尔还要深入,因为他的探究同时也深入感觉当中,深入你的整个生活当中。他不是停留在抽象的思想上。
    真理或神完全是未知的。你可以想象,可以推测,但它仍然是未知的。头脑必须完全抛弃过去,从所有已知事物中解脱出来,而已知就是累积的记忆和日常问题。所以如果真的想要有彻底的改变,根本的转变,头脑就必须远离已知。爱不是你昨日经历过、明日可以继续体验的东西,它是全新的,未知的。——雅典,1956年

艾芙琳娜。布劳:所以有几年' 你深入研究克里希那穆提的思想。在此过程中,你如何看待克里希那穆提教诲的渊源呢?
    戴维。伯姆:我不只一次向他提出问题。每次他到伦敦我们都见面,做一两次讨论。第一年,我跟他探讨普遍和特殊的关系。我问他“心是不是普遍的”,他说“是的”;我又问他“智慧是不是个体性的”,他说“是的”。我们在这方面仔细讨论了一番。离开的时候,我感觉到自己的头脑状态发生了改变,它很清晰,不带任何情绪。
    艾芙琳娜。布劳:你说头脑状态发生了改变,是指你们两个人的头脑状态吗?
    戴维。伯姆:我不确定。但与他深入沟通之后,我觉得他也有过类似的体会。
    听到我说没有任何情绪,他说“是的,正是这样”,这让我很惊讶。而我之前认为,任何强烈的事物都会让人产生很多情绪。当我出去的时候,好像有什么东西出现在天空中,但是我通常会忽略这些东西……那可能想象。
    艾芙琳娜。布劳:感觉像是一种有形物吗?
    戴维。伯姆:是的。
    艾芙琳娜。布劳:你真的能够看到?
    戴维。伯姆:不是看到,而是感觉到有些什么东西,一种普遍性的东西。
    艾芙琳娜。布劳:你之前感受过这种性质的东西吗?
    戴维。伯姆:我确实感受过此类迹象,但我的生活背景决定我不能告诉父母或其他任何人,他们会说:“那只是你的想象。”
    艾芙琳娜。布劳:你觉得你们的讨论和这件事之间有关联吗?
    戴维。伯姆:是的,我觉得有关。可能是我把某种普遍性投射到天空上了,我小时候就做过这样的事。
    艾芙琳娜。布劳:你们第二次会面是什么时候?
    戴维。伯姆:我并没有见过他很多次,但是每年6 月他来伦敦或者每次我去萨能的时候,我们都会进行讨论。在讨论中,我总能在某一刻感受到意识的转变,然而一回到英国,回到日常生活中,转变就消失了。
    艾芙琳娜。布劳:你认为与其他人相比,克里希那穆提教诲的最大不同是什么昵?
    戴维。伯姆:首先是他关注生命和意识的所有层面,其次是他关注超越意识的东西,这在我们的萨能讨论中得到了体现。
    艾芙琳娜。布劳:克里希那穆提是否提到他的教诲都受到哪些影响?他说现在已经不读哲学色彩的宗教书籍了,但他早期接触过这些书。
    戴维。伯姆:嗯,他没跟我提过这个,但我听别人说他读过《未知的云》(Clounds of Unknowing),这本书对他影响很大,此外可能还有其他书。我的感觉是,他对神智学家所说的那些一定非常熟悉,而他读到的和听到的东西可能在某种程度上唤醒了他的记忆。
    艾芙琳娜。布劳:你是否觉得他把你的兴趣从科学上转移开了呢?
    戴维。伯姆:没有。我一直对科学有兴趣,后来我很想从科学角度理解观者与被观物的问题,以及如何把宇宙作为一个整体来看待的问题。克氏并没有把我从科学工作上引开。我对思想的本质越来越感兴趣,这个问题对所有领域都重要,包括科学,因为思想是你唯一的工具。当我与克里希那吉在伦敦的时候,我们就如何开展科学研究展开了讨论,我记得他说:“从未知开始。试试从未知开始。”
    在科学研究中,我能够看出跳脱已知是很重要的,我想在其他事情上也如此。举个很简单的例子。你应该听说过阿基米德和他的发现,他被要求测量一个形状不规则的王冠的体积,以辨别它是不是纯金的。可王冠的形状太不规则了,很难测量。有一天洗澡的时候,他坐进浴缸,看到流出来的水和自己身体的体积一样,因此受到启发,就知道如何测量王冠的体积了。现在,请你想想这件事的本质是什么。认识的最大障碍,就是人们以分裂的方式看待事物,因此无法看出待测量的体积与看似与之无关的水之问的联系,对吧?
    艾芙琳娜。布劳:完全正确。
    戴维。伯姆:想让看似无关的东西发生联系,头脑必须消融那些僵化的禁锢。
    一旦联系建立起来,任何人都能以普通的推理解决剩下的问题,随便一个聪明点的学生就行。牛顿也是这样的。显然,阿基米德、牛顿和爱因斯坦在工作时候都处于一种精力高度集中的状态,他们在洞察那一刻,头脑中发生的即是种种障碍的消融。这是对思想本质的深刻理解,而不是对具体问题的深刻理解。所有洞察都一样,一定是对思想的洞察。不是思想内容,而是头脑的生理性质才构成了障碍,我认为这就是克里希那穆提所探讨的事情,他的这种洞察改变了整个思想的结构,并且让意识变得不同。对于现在的科学家来说,洞察可能只发生在一瞬间,之后他们就只关心结果了,但克里希那穆提强调洞察是生命的根本。不要过于操心结果,无论它有多重要。洞察——新鲜的洞察,才是永远重要的,它能不断突破思想的禁锢,这就是意识的转化。现在我们的意识是僵死而脆弱的,因为我们的自我设限将它局限在固化的思想模式中,而我们依赖那些思想,因为它们让我们觉得更自在。
    艾芙琳娜。布劳:克里希那穆提善于分辨何时需要将思考作为的工具,而何时无须使用思想,把它放置一旁,以便为更深的探究清理出空间。
    戴维。伯姆:是的,人们能够感受到这种空间的存在。
    真正的教育是学习如何思考,而不是思考什么。如果你知道如何思考,如果你真的具备了那种能力,那么你就是一个自由的人——没有教条,没有仪式,你因此还能够发现宗教是什么。——《人生中不可不想的事》,1964年只有虔诚的头脑,探求自我的头脑,能够获知自己的运动,自己的行为。这是自我认知的开端,只有这样的头脑才是革命性的头脑。而一个革命性的头脑是完成了变革的头脑,是虔诚的头脑——伦敦,1961年5 月2 日

    艾芙琳娜。布劳:你认为克里希那穆提教诲最显著的特点是什么?
    戴维。伯姆:我想有很多。比如强调思想是我们烦恼的根源。克里希那穆提说思想是个物质过程(meterial process),他总这么说。一般人都不这么看待思想,我只从克里希那穆提那里听过这样的观点。认识到思想是个物质过程很重要,换言之,思想同物质一样是可以被观察的。当我们向内观察时,我们观察的不是思想内容,不是想法,不是感觉,而是物质过程本身。如果思想产生错误,那是因为不正确的东西在记忆中被固化了,而记忆又控制了你。就像用磁铁清空一盘磁带,你可以清除记忆,但有用的记忆可能会连同无用的记忆一起被清除掉。
    艾芙琳娜。布劳:克里希那穆提似乎说过,通过清晰的理解能够获得一种清明。
    戴维。伯姆:没错,那是必然的。所以你可以不清除有用的记忆,但是你要清除导致我执的记忆。他说存在一种可以超越物质的能量,它是真实的,带着必然性的力量运作。实际上它是在思想、意识的物质基础上运作,并将其转化为有序的形态;而它停止时,便制造混乱无序。思想只在需要的时候运转,其余时间则将给更深刻的东西留出空间。
    艾芙琳娜。布劳:人们经常提出缺乏足够的能量让他们在日常生活中持续这种探究。对此你怎么看呢?
    戴维。伯姆:那是因为他们没有理解能量的本质。人们有时还会这样说:我们在某些时刻看到它,但它会消失。
    艾芙琳娜。布劳:人们经常有这种抱怨。
    戴维。伯姆:对此我是这么看的:你必须明白什么是本质的和普遍的,那样头脑才会发生转化。普遍性的东西属于所有人,涵盖一切事物和所有可能的形式。
    这就是人类的一般意识,我们现在说能量。小我的整个活动过程不断浪费着能量,让你感到低落和困惑。
    艾芙琳娜。布劳:换言之,个人如果将他们自己看做一种孤立的存在,就是在浪费能量。
    戴维。伯姆:是的,因为如果你把自己看做独特的存在,你就会不断试图保护这个存在,你的能量就会被消耗。
    艾芙琳娜。布劳:之前你说思想是物质过程,所以有必要观察思想的过程而不是内容。那么如何做到这点呢?如果意识看似只能觉察到内容,一个人该如何实现这种转变,观察到物质过程呢?
    戴维。伯姆:这其中有许多要点。在解释之前,让我先提到克里希那穆提另一个重要的不同之处,就是他十分强调现实生活,强调觉察一切事物,还有拒绝接受权威——这是绝然重要的。有佛教徒说,克里希那穆提的教诲与佛教教义是一样的;但克里希那穆提说,为什么以佛教为依据,而不以此时此刻为依据呢?
    他拒绝在自己与其他人说过的话之间作比较。现在回到你说的问题——观察物质过程。除了影像、感觉及其含义之外,你必须知道思想中还有什么可以被观察。
    意识中浮现的所有东西都好像表演,那就是思想展示其内容的方式,是想象的表演。因此,如果你认为观者与被观物是分离的,它们在意识中就表现为两个不同的实体。言语看似出自知道一切、洞察一切的观察者,因此被认为是对真理的描述,但这其实是错觉,与魔术没有什么两样。你知道,魔术师靠的就是转移注意力的手段,让你看不清事情的真相。你在魔术中会突然看到有些东西无端横生,却不知道魔术师到底做了些什么。
    如果结果是自由的,那么开始就必然是自由的,因为始终一体。只有起点有自由的时候,才会有智慧和自我认知,而且接受权威会把自由否定掉。——《教育和生活的意义》,1953年

艾芙琳娜。布劳:你没看到线索……
    戴维。伯姆:看到线索,你就会彻底改变其意义。
    艾芙琳娜。布劳:所以看起来是魔术,其实是没有意识到事物之间的联系。
    戴维。伯姆:是的,魔术发生在意识中,观者与被观物之间是脱节的。魔术似乎是无中生有。头脑中突然从无中产生的一些东西被当成真实的。但如果你看到其中的关联,你就会觉得它一点也不深奥了。
    艾芙琳娜。布劳:你是说思想比我们以为的浅薄。
    戴维。伯姆:是的,其实它非常浅薄。我们大部分意识都非常非常浅薄。
    艾芙琳娜。布劳:我们以为最精深的洞察其实只是肤浅的观察。
    戴维。伯姆:是的,甚至连观察都算不上,很多都只是妄想。我们对自己的看法有很多属于错觉。在印度文学中,经常可以看到这样一个类比:把一根绳子看成是一条蛇,你将心跳加速,头脑混乱,而一旦你发现它其实不是蛇,瞬间一切又都会改变。想法足够改变头脑状态。比如,认识到观者与被观物不是互为独立的,将意味着观者的思考不再被视为真理,它们不再有特权。现在如果你能看到整体……你会说整个大脑能量都是被思想所编排的表演所引发和指导的,就像一幅地图。当思想内容在这种表演中被看做必然真理,整个大脑就会围绕表演开始活动,为了让表演看上去更好,所有的东西都会被重新安排。但在你意识到这只是表演的一瞬间,所有幻象都会停止,头脑将平静下来,处于另一种状态,它不再被困住,从而能够做一些截然不同的事情。但为了达到这种状态,不是靠嘴上说,而是需要真正按我们建议的方法去做。
    我想到另一个能让你体会觉知力量的例子。你应该知道海伦。凯勒(Helen Keller),她是个聋盲哑人。在她还不能与人交流的时候,她像一头野兽。她的老师安。苏利文(Ann Sullivan)先是让她在游戏中接触一些东西——触觉是她唯一的感知力,之后在她的手上写字。开始这明显如同游戏——她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但有一天早上,海伦。凯勒记得老师让她摸一杯水,然后将一个名称写在她手上,下午她又被带到一口水井跟前,老师再次将那个名称写在她手上。突然,她有了觉察,所有的东西都有名字。虽然水有不同形式的存在,但人们能够用“水”这个单一的名称进行交流。从此她开始使用语言,几天之后便学会了一些单词,又过了几天,她学会了造句,她的整个生活都因此改变了。你可以发现,她的一个洞察就使一切永远发生了改变,而不是在洞察之后又会忘了它。洞察是无可逆转的。
    我觉得克里希那穆提想说明的,就是观者亦被观,这远远超越于海伦,凯勒的洞察,将产生一种极为深远的革命性影响。
    艾芙琳娜。布劳:那么你觉得观者和被观物的概念是克里希那穆提教诲的关键了?
    戴维。伯姆:是的,它们其实是统一的。
    艾芙琳娜。布劳:你可否概括他教诲中的其他关键话题呢?
    戴维。伯姆:嗯,还有时间问题。时间仅仅是心理现象,是由思想产生的。
    你要像理解观者一与被观物那样来看待时间,心理时间的终结正如观者与被观物之二元关系的终结,这之后,一种跳脱时间的状态就会降临。
    艾芙琳娜。布劳:而有了观者亦是被观物的洞察,我们的所有痛苦、人类的所有苦难都会终结。
    戴维。伯姆:没错,因为它们都源于对这个问题的实相的无知。而一旦我们知晓,就会出现悲悯——对万物的悲悯,而不仅仅对那些受苦之人的悲悯。这是超越苦难的情怀。
    艾芙琳娜。布劳:权威是他教诲的另一个重要话题。
    戴维。伯姆:是的,你现在能看出来权威问题为什么重要了。但必须补充一点:他指出头脑是进行自我欺骗的巨大原动力,而权威是自我欺骗的重要形式之一。权威存在于头脑之中,而不是在外界事物之中。如果有人在真理问题上以权威自居,就会引发这样的危险,你说自己已经开始怀疑一些事物,但现在你又把他的话当成真理。这是因为你想如此。一般来说,真理对我们而言必然是我们所需要的样子。如果我觉得不安、恐惧、担心,当权威——宗教权威一出现,说:“神会照顾你,只要你乖乖的,只要你相信”,那么我就愿意相信,承认那是真理。
    本来我已经准备质疑一切,但权威的出现让这变得没有必要了。你必须问问自己,为什么接受权威。你已经知道,无论如何权威给不了你任何保证,那么为什么还接受权威呢?因为你想,你需要,对不对?我们需要慰藉和安全感,于是才有了一个让人念念不忘的权威形象——他非常英俊,穿着上可能带有某种仪式色彩,周围环绕着动听的音乐,他有着宽慰人心的思想和得体的举止,而且说:“你很好,所有的事情都会顺利,只要你相信就行了。”
    艾芙琳娜。布劳:权威的一个重要特点就是拥有巨大的力量,如你所说,那种力量通过仪式和典礼体现出来。就像世俗权力一样,比如一位国王,会通过龙袍和王冠泰展示自己的力量。
    戴维。伯姆:没错。但你知道,那不过是空虚的表演而已,是权威围绕自己建构的一个关于力量的虚假表演。除了我们的信仰之外,它背后空无—物。
    艾芙琳娜。布劳:你是否认为克里希那穆提的思想存在转折点,他的教诲发生过偏离或转向截然不同的方向?
    戴维。伯姆:没有,我没发现任何根本性的变化。
    艾芙琳娜。布劳:即使年轻的时候,他的教诲也隐含了他日后所说的一切。
    戴维。伯姆:是的。
    艾芙琳娜。布劳:他没有借鉴过其他任何思想吗?
    戴维。伯姆:没有。我认为它来自超越于头脑的、在原则上对所有人开放的源头。
    我们必须在我们与社会的关系问题上进行一场心理转交。我们无法为了逃离社会而隐居到喜马拉雅山上,或出家为僧,做修女,从事社会服务,以及所有这些幼稚的事情。我们必须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必须根本转变自己与他人的关系——不是在将来,而是在当下。——孟买,1965年1 月14日






-------------------------------------------------  S 仁波切印度,沙尔那斯克里希那穆提每年在印度的停留不只吸引了那里的哲学家和宗教学者。印度的沙尔那斯(Sarnath )距离克里希那穆提拉加格哈特学校(Krishnamurti Rajght school)不远,也在恒河岸边。通往沙尔那斯的路正是佛陀开悟之后第一次传道所走过的路,在这个吉祥地,住着S 仁波切,他与克里希那穆提进行过多次长谈。
  S 仁波切:能够聆听克里希那吉的教诲并与他探讨哲学问题,是我的巨大荣幸。最初,我总是努力带着自己的佛教背景去理解他的意思。这样做的时候,我有一种不安,觉得那可能不是理解他的正确方式。我觉得聆听克里希那吉时必须把自己放空,进入一种不作思考的状态,避免任何臆测或纂改。但我的头脑过多受到佛教思想的限制,甚至我会把他放到佛租的位置上,而这不是理解他的正确方式。
  我与克里希那吉深刻地探讨了这个问题,然后我认识到佛陀与克里希那吉的不同--他们在方法上有基本的不同。佛陀总是从相对和绝对两个层面讲述问题,而克里希那吉从不在相对的层面谈问题,他从来只在绝对的层面谈。
  相对真理不排斥思想过程,佛祖甚至利用它作为帮助人们进行深度探寻的手段。显然,贯彻克里希那吉的方法需要更为漫长的过程;人们要经历漫漫长旅之后才能摆脱相对真理,达到究竟境界,认识绝对真理。而当佛陀谈到绝对层面的时候,我个人没发现与克里希那吉的教诲有什么区别,或者说克里希那吉的教诲与佛陀的般若智慧没什么区别。
  他们之间的另一个区别是如何看待教诲的入门阶段。克里希那穆提对此总是不作讨论,而佛陀经常应对那些对佛法理解不深的人,认为这是他们在完成转化之前必然要经过的阶段。佛陀和克里希那吉有一个相同的观点:在转化或蜕变的那一刻,不存在时间,不存在过渡。这一刻必定是即刻而直接的。当觉知发生的时候,一切就都改变了,渐变或过渡是不存在的。佛陀在帮助一个人度过入门阶段时,会储助次级修行法来帮助这个人达到某个高度。但克里希那吉从不采纳这样的做法,也许他认为所有人都能自己进行转化,不需要什么入门方法。
  思维是生活的基本工具,但对于觉知力来说,思维起不到任何作用。佛陀和克里希那吉都曾说,一切思维都应该被否定。但在佛教中,思维依然被接受为入门阶段的方法或手段,而克里希那吉压根不承认或不提及这个阶段。
  有一个基本观点特别要加以强调--人们应该摆脱一切形式的限制、欺骗和臆测。而导师的教诲,就是阻止人们从思想中得解脱的主要障碍之一。因此,克里希那吉特别强调否定所有一般意义上的师生关系,鼓励人们自己质询和探索。
  人们应该积极地用自己的心去探索,在学习如何更好地觉知现实的过程中,依赖是最危险的障碍。
  佛陀和克里希那穆提都采用了否定的方法,因为根据他们的理解,真理是无法通过语言、文字或其他任何交流方式来传达的。唯一的法门就是否定所有可能的观念或空想。人们在否定一切之后就会离真理更近,看清真理的方式就会变得更加直接,从而有看清真相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