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ow怎么锁定副本进度:草根“歌王”京城放歌 放牛出身自编《放牛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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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根“歌王”京城放歌 放牛出身自编《放牛调》

来源:山西都市报-三晋都市报 2010年09月17日07:58我来说两句(0)复制链接打印大中小

    继“羊倌歌王”石占明之后,左权县又“冒”出一位放牛娃出身的“牛郎歌王”曹彦明。今年春夏,他三次应邀赴京,或表演,或授课。从未接受过专业训练的曹彦明,用他土得掉渣的民歌小调,打动了观众,也征服了音乐圣殿的教授和学子们。

  9月6日,记者在“民歌之乡”左权县,见到了这位用生命滋养民歌,也用民歌滋养生命的“草根歌者”。

    天赋灵性造就牛娃歌手

  在左权县,56岁的曹彦明是那种有一定知名度却毫无距离感的“名人”。走在路上,熟人喊他声“老曹”就算打过招呼。做了半辈子兼职艺人的老曹,个性毫不张扬,甚至有些不善言语。与人交流时,他听得十分专注,但发言却常不外一句“就是就是”。只有唱起民歌,整个人才一下子精神抖擞,活泛起来。

  见到老曹时天已擦黑,雨中的街头行人稀少。老曹移开遮在头顶的雨伞,边走边唱。他说,放牛人没有怕雨的,淋牛晒马。老曹的嗓音略微沙哑,每句末尾一收一顿,如同旧时的说书艺人,有板有眼,韵味十足:“哎!太阳爷上来照山坡,牛郎我身穿夹袄、背披毛单、手拿鞭子上呀上山坡。提起我牛郎命好苦,没爹没娘光一我……东村有个小二姑,十五上想她到二十五,有心托人去拉扯拉扯,怕伢嫌咱穷不和过。呀么咦得儿亲呀,嗯么依呀呆呀,怕伢嫌咱穷不和过……”

  老曹说,这是他十几岁做放牛娃时,自编的《放牛调》。

  曹彦明1954年出生在左权县辽阳镇七里河村,在兄妹五人行二。曹彦明的童年记忆,最重要的内容除了饥饿便是劳作。在他的印象中,自己15岁前仅吃过一次饱饭,因此还吃坏了肚子。而父亲当年在石匣水库劳动时省下带回的黄蒸(小米面蒸成的干粮),便是他在那个年代难得一见的美味。曹彦明读小学二年级时,父亲病倒了,家里嘴多劳力少,他不得不退学回家,帮助母亲操持家务,还要上山挑野菜,煮熟后给弟妹当饭吃。10岁时,他开始到生产队放牛挣工分,放牛娃一做就是8年。“饥者歌其食,劳者歌其事”,民歌自古就是饥饿和劳作的副产品。如今再看,那段山里放牛的经历,对曹彦明的民歌演唱有着不可或缺的启蒙意义。

  放牛娃的山里生活,在饥渴之外,又多了外人无从体会的寂寞。每日上山后,牛群四下散开,大山里空灵清脆的鸟鸣水响和放羊人散漫无羁的民歌小调,便成了“牛娃”曹彦明在天与地之间别无选择也无可替代的陪伴。渐渐地,他开始学着别人唱,再后来,他开始想着花样唱。有人说,左权的开花调见风就长。曹彦明对民歌的喜好,正是这样的不由分说——“就是喜欢,就是想唱”。几年过去,他已经能像当地一些老艺人一样,随意编词随口唱了。

  香莲圪针马公鸡,蛤蟆开花水里蹦,白日里想你黑夜里梦。前半夜想你吹不熄灯,后半夜想你等不着明。双圪定跪下单圪定起,不想旁人光想你。摘一回豆角抽一回筋,谈一回恋爱伤一回心……

  十几岁的放牛娃尚无恋爱经历,但他知道,词,要这样编才对味,调儿,要这样唱才痛快。

    半生年华蹉跎炉前灶台

  十五六岁时,曹彦明的歌在附近村子已经小有名气。正月十五闹红火时,他开始跟着村里的花戏队外出表演,同样的小花戏曲目,经他唱出来,便别有味道。上世纪70年代初,村里的业余戏班排练晋剧样板戏,曹彦明在《沙家浜》里演郭建光,在《智取威虎山》演李勇奇,都是挑大梁的角色。他开始憧憬放牛之外的另一种未来。

  不久,机会来了。听说县上的晋剧团招收演员,曹彦明精心准备后,信心十足地参加了考试。然而此事传到母亲耳朵后,得到的却是反对意见。家里缺劳力也缺钱,老人亦知儿子去剧团是件长远的好事,但眼前的这道坎却实在迈不过去。眼睁睁地错过了这个机会,曹彦明悄悄跑到山上,大哭一场。

  一转眼,当年的放牛娃已经18岁。这一年,由一位在县城工作的本家兄长介绍,曹彦明终于凭借文艺特长,成了县化肥厂的临时工。平时烧锅炉,有文艺活动时,就跟随厂文艺队外出表演,唱当地民歌,也唱厂里自编的新民歌《夸左化》。终于有机会从事文艺工作了,即便不是专职,他仍是乐在其中,喜不自胜。这份半工人半艺人的工作,曹彦明一干就是三十多年。其间,因为烧锅炉坏嗓子,40岁时他改行做了厨师。本世纪初,工厂越来越不景气,曹彦明又进县文化馆做了厨师,平时系着围裙炒菜做饭,有演出时,头上裹条白毛巾便上了台。有文艺工作者前来采风时,他常被喊去唱几支歌,赶上红白喜事有人请,也五十、一百地赚几个捧场钱。一如当年的羊倌石占明。

  不是艺人的曹彦明,有着比很多艺人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对艺术的忠诚。懵懂中,他像呵护自己的孩子一样,呵护着自己的“原生态”。担心串了民歌的味道,他不唱流行歌曲也尽量不唱晋剧;早些年,妻子担心他唱那些“哥哥妹妹”的“黄色小调”影响不好,他虽不知该如何辩解,但私下里,却对自己的坚持从来没有怀疑过。

    命运之神再次失之交臂

  曹彦明人生的荣辱成败,始终与原生态民歌的命运形影相随。近几年,随着原生态民歌越来越受重视,人到中年的曹彦明,开始频频接到邀请,外出参加大型演出。

  2002年4月,《高原如歌——中国边远少数民族音乐寻根之旅系列音乐会》在北京中山公园举办,其中的第四场为“左权民歌小花戏专场”。时年48岁的曹彦明应邀前往,表演了他最拿手的《山小雀飞在圪针上》;2003年12月,他仍以这首歌参加了晋中市首届歌手电视大奖赛,获优秀奖;2004年,他在省电视台演唱的民歌《人说山西好风光》,被电视台选作节目开播歌曲;这年冬天,他又以左权民歌《光棍苦》,获全国第十三届群星奖山西选拔赛优秀奖;2006年8月,52岁的曹彦明,再次以《山小雀飞在圪针上》,一举夺得“中国星”第二届全国声乐原生态大赛暨艺术人才推选活动声乐原生态组金奖、最佳人气奖。  

    有专家如此评价曹彦明的演唱:如果说羊倌歌王石占明的声音像唢呐,明亮;盲人刘红权的声音像二胡,呜咽;那么曹彦明就是古琴的声音,平和。如果说石占明是小生的声音,尖细;刘红权是花脸的声音,厚实;那么曹彦明就是老生的声音,叙事性强。

  就在这些鲜花和荣誉的背后,曹彦明又有过一次鲜为人知的落泪。

  2002年,中国第一届南北民歌擂台赛上,羊倌歌王石占明以一曲《高高山上一篓油》,一举摘得“歌王”桂冠,之后迅速成名。两年后他又在全国电视青年歌手大奖赛上获奖,经我国著名音乐人田青力荐,进二炮文工团当了营级军官,妻女也随之办了北京户口,由部队安置了住房。这份天上掉馅饼似的幸运,让当地民歌手个个艳羡不已,唱了半辈子民歌的曹彦明也不例外。

  两年后,第二届南北民歌擂台赛在左权县举办,作为东道主的左权县有3个参赛名额。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让曹彦明欣喜不已,然而最终确定的3个参赛名额中,并没有他。命运之神再次擦肩而过,曹彦明又回到当年放牛的山上痛哭了一场。年届五旬的他,有着太多的不甘和迷惘:为什么自己演唱的《山小雀飞在圪针上》和《人说山西好风光》经久不衰,成功却始终离自己那么远?!

    “牛郎歌王”做客“名家讲堂”

  2009年,数字音乐电影《开花》在左权县开拍,曹彦明应邀献声,为剧中的盲艺人演唱片断配音。他独具韵味的歌声与演员惟妙惟肖的表演相得益彰,受到观众好评。去年10月,他应邀参加了北京中山公园《烂漫开花调——献给新中国成立60周年左权民歌演唱会》,和他一起参加演出的刘改鱼、李明珍等人,都是国家级非物质文物遗产的杰出传承人。2010年3月,他又应邀参加了中央电视台音乐频道“民歌中国”《开花调·亲圪蛋》系列节目的录制。录制完成后,演出团全体成员在中国音乐学院还有一场演出。曹彦明和几位年轻演员一起,表演了《旦哥相亲》《送小姨》《探妹子》等节目。他地道而又独特的演唱风格,在这所音乐圣殿得到了充分认可。每当他上台演唱,掌声总是格外热烈。80岁的董维松教授称他为“曹老师”,认为他唱腔独特,已经形成了自己的流派。

  返回左权不久,曹彦明又接到中国音乐学院的赴京邀请,此次,他是以专家身份做客学院的“名家讲堂”。讲座的名字,叫做《牛郎歌王曹彦明——故事里的太行牧歌》。4月14日,56岁的曹彦明平生第一次登上讲台。从主持人的介绍中他了解到,这个“名家讲堂”,一般的教授都来不了,必须是长江学者才有资格,一般民间歌手也来不了,必须是在人民大会堂领了“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杰出传承人”证书的歌手才有资格。曹彦明知道,这两个条件,自己显然哪个也不符合。而这破格,来自专家对自己演唱风格的认可,更来自他们对左权民间音乐真挚的热爱。

  曹彦明从自己的身世讲起,又一鼓作气,演唱了15首地道的左权民歌。讲座结束后,热情的学子们意犹未尽,请曹彦明一句一句教他们学唱《山小雀飞在圪针上》。一位女学生当即表示,有机会时,她还想到太行山去聆听当地民歌。一位年轻的女教授也表示,她将带领学生到左权县采风,希望再次听到曹彦明的歌声。

  今年8月4日晚,第29届世界音乐教育大会“中国之夜”民俗音乐狂欢中,曹彦明再次亮相国家会议中心,与几位年轻歌手一起,为观众倾情演唱了《亲圪蛋下河洗衣裳》《有了心事慢慢来》《会哥哥》等经典民歌。越来越多的人正在知道,在太行山深处,在“羊倌歌王”石占明的家乡,还有一位默默吟唱了大半生的“牛郎歌王”。

  采访次日,曹彦明骑车送来一张请亲戚帮忙刻录的演唱会光盘,光盘上有几首民歌系他所唱。他说,希望有朝一日,自己能出一张真正的个人专辑。(图片由受访人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