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战心惊:[转载]谁怕周树人来？

谁怕周树人来？

时下中学校园里流传着一句顺口溜，“一怕文言文、二怕写作文、三怕周树人”，鲁迅的文章生涩难懂，不好读，几乎成了中学校园里师生们的“共识”。

我犯困，正好小犬是中学生。我不耻下问：“怕周树人否？”小犬弱弱的答道：“有点怕怕，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我不屑，且拿课本来我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查遍小犬中小学教材，计点全部大纲中还有哪些课文是周树人的作品？见有：《风筝》、《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社戏》、《中国人失掉自信力了吗》、《故乡》、《藤野先生》、《孔乙己》等在。问小犬：“怕哪几篇，拿来我来帮你解读。”小犬说：“小说倒也不怕，就怕鲁迅先生的杂文。”我勃然大怒：“你怕鲁迅先生的杂文？你，你，你是什么人？轮得到你来‘怕’吗？过去只有黑暗势力才怕鲁迅的杂文。你算哪门子的势力？”小犬看着吹胡子瞪眼睛的我，不屑的回答说：“鸡对鸭讲。”

我查了一下我的语文课本，比对小犬的课本，现在缺的是《药》、《纪念刘和珍君》、《为了忘却的纪念》、《丧家的资本家的乏走狗》这是以前我们中学时读过的鲁迅杂文，他们整个中学阶段也就读了一两篇鲁迅杂文，其余的是小说和散文，何怕之有？瘌痢头儿子自己知道，儿子说怕，就是读鲁迅的杂文，不知道鲁迅在说什么，对谁说话。我看了被置换掉的鲁迅四篇杂文，重新拿来读了一篇。顿时思忖：如果我是语文老师，这四篇课文怎样对孩子们讲解？时代背景、写作意图、批判锋芒等等能讲吗？

我顿时也怕起周树人来了，这、这叫我如何说起呢？说《药》，是小说。作品通过对中国乡愚为儿子治痨病，买来被砍头的反封建烈士的人血馒头治病的故事，揭露了封建统治阶级凶残，满清国人的愚昧，指出了辛亥革命未能开启民智。烈士抛头颅、洒热血，唤不醒民众？至于《纪念刘和珍君》、《为了忘却的纪念》、《丧家的资本家的乏走狗》，是杂文，怎么讲？我看了之后，我觉得我也怕起周树人了，无法讲，别惹事，不好说。

看来周树人是该怕的，别说孩子，阴暗的成年人更怕。如今，学术界更有一些“有识之士”出语惊人，拿诋毁周树人来抬高自己的学术地位。甚至拿周氏兄弟“家庭风波”来诋毁周树人的人格。从根本上来看，也是这些人揣摩圣意，知道周树人不太讨人喜欢，文章写得如匕首投枪，伤人甚重，因此，跳将出来表现一番，以博得主子圣宠。考虑到周树人被深读，不是玩的。能像李敖大师那样对鲁迅文章不屑一顾更好。其实，照我看来，李敖大师是深深看懂鲁迅的，只是不便对牛弹琴。因而逢场作戏，拿鲁迅个别欠通文句来寻寻开心，当不得真的。你要成为一个有良知、有担当的中国人，周树人是必须深读的。否则，你也别在中国思想界、文化界混了。当然，不混也罢。

我没有义务去教小犬读懂被置换掉的鲁迅杂文，免得被人视作教坏孩子。但是，我有义务教导孩子自己去看书学习，自我提高。我只能教他“方法论”，不宜去培养孩子的“世界观”。我觉得，从方法论上入手，去深读一下鲁迅，对自己提高很有帮助。

让我们浅尝一下周树人吧。《华盖集.忽然想到3》：我觉得革命以前，我是做奴隶；革命以后不多久，就受了奴隶的骗，变成他们的奴隶了。……

其实这些人是一类，都是伶俐人，也都明白，中国虽完，自己的精神是不会苦的，——因为都能变出合式的态度来。倘有不信，请看清朝的汉人所做的颂扬武功的文章去，开口“大兵”，闭口“我军”，你能料得到被这“大兵”“我军”所败的就是汉人的么？你将以为汉人带了兵将别的一种什么野蛮腐败民族歼灭了。……

然而这一流人是永远胜利的，大约也将永久存在。在中国，惟他们最适于生存，而他们生存着的时候，中国便永远免不掉反复着先前的运命。……

《华盖集.通讯》：大约国民如此，是决不会有好的政府的；好的政府，或者反而容易倒。也不会有好议员的；现在常有人骂议员，说他们收贿，无特操，趋炎附势，自私自利，但大多数的国民，岂非正是如此的么？这类的议员，其实确是国民的代表。……

《华盖集.通讯》：中国人倘有权力，看见别人奈何他不得，或者有“多数”作他护符的时候，多是凶残横恣，宛然一个暴君，做事并不中庸；待到满口“中庸”时，乃是势力已失，早非“中庸”不可的时候了。……

《华盖集.忽然想到6》：有些外人，很希望中国永是一个大古董以供他们的赏鉴，这虽然可恶，却还不奇，因为他们究竟是外人。而中国竟也有自己还不够，并且要率领了少年，赤子，共成一个大古董以供他们的赏鉴者，则真不知是生着怎样的心肝。……

看来，周树人是很遭人怕的，活在周树人之后，是一切阴暗势力的不幸。因此，唯一的办法就是能让人们少读鲁迅。

我读鲁迅是在老人家过于自信的年代，那时候，新华书店里贴着最高指示“读点鲁迅”。我是听话的，于是，我“读点鲁迅”，结果，一读而不可收，老人家叫你读点，我却贪多嚼不烂，胃口太大，将鲁迅24册单本集子全部收齐，茶余饭后，随便翻翻。就翻出了周树人有点和我们中国人“过不去”，遭人怕，不可爱。

最近几年，央视纪录片翻拍了鲁迅的另一面，不是怒目金刚、横眉冷对的那一面，而是作为孝子贤孙、仁兄好爸的“另一面”，还说“还鲁迅本来面目”。我想起了鲁迅先生的另一段话：“我们讲到曹操，很容易就联想起《三国演义》，更而想起戏台上那一位花面的奸臣，但这不是观察曹操的真正方法。历史上的曹操与戏曲小说里的曹操是不相同的。应该还曹操以本来的历史面目。曹操是一个很有本事的人，至少是一个英雄。我虽不是曹操一党，但无论如何，总是非常佩服他。”（《魏晋风度及文章与药及酒之关系》）

碍于央视的面子，有些话我不便直说。我也套用鲁迅先生的话来说点自己的感想：“我们现在讲到鲁迅，很容易看到的是《风筝》、《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社戏》、《故乡》里的‘迅哥儿’，但这不是观察鲁迅的真正的方法。历史上的鲁迅与电视小说里的鲁迅是不相同的。应该还鲁迅以本来的历史面目。鲁迅是一个很有本事的人，至少是一个英雄。我虽不是鲁迅一党，但无论如何，总是非常佩服他。”

http://blog.sina.com.cn/u/125873817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