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我不嫁微盘:转录【佛塔影下】之廿二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9 16:09:52

人老了

泰国   林太深

     或许是人的骛远性,廿出头的楞头小伙,总爱说自己老啦,甚至还下意识地触摸刚刚长出的短硬胡髭,以证明自己老了;可是,人一过了知天命之年,却无端害怕“老”这字眼,特别是在香港,称人家为老先生是不受欢迎的。因为老字,会让人联想到来日无多,或行将就木,想想也真不是滋味。

    小时候,看隔壁祖婆成天对着墙喃喃自语,回答问话也是答非所问,觉得好笑。甚至为了找笑料,会一再问她:

    “祖婆,你吃饭了吗?”明知她已吃过还明知故问,而她,也一脸庄重地回答:“没有。”于是引来了大家的哄笑,满足之后就一哄而散。我祖母年岁也大了,仍不时缝这补那,看她引线穿针眼的样子,十次也穿不上一回,于是我帮她穿,一穿就成功了,她自言自语:老啦,眼不好使了。七八岁的我,哪懂得其中意味?只是觉得那么容易的事情她怎就办不了?有时也拿起祖母的老花水晶眼镜来玩,不为什么,只为了在太阳下聚焦点燃纸媒、(注:用手纸包幼铁丝后圈上数层醮上米汤,晒干后作引火之物,以节约火柴,方便吸

旱烟)。

岁月真不饶人,现在是轮到我戴老花眼镜了。昨天的事儿,昨天读过的书,忘了,最少忘了过半,有时苦苦追索,也会慢慢记起,可是那里感觉就像是好久好久以前一样;有时,钥匙拿在手里,却到处找钥匙,所有袋子都翻个遍,仍是找不到,小孩走来,指着我手里的钥匙,说那不是吗?这正好应了那句家乡话:“骑驴找不到畜牲,”可是,一提起五六十年前的往事,却仿如昨天,历历在目:小学班襄的同学有谁谁,绰号叫什么?都记得一清二楚;中学里的x x是班里最漂亮的女生,谁谁谁给她写过情书;也记得,大学里是不准谈恋爱的,又是谁谁跟谁谁,偷偷溜出校门,在乡间小路上“拍拖”。甚至,十来岁时读的古文《藤工阁序》和《答苏武书》,唐诗《琵琶行》和《长限歌》,至今仍能朗朗上口······可是昨天的事情怎就忘了呢?

    老了,真的老了。除了健忘症,总常回忆往事,也是老化的特征。听到一首老歌,就会勾起对过去听这首歌时的情景和人事的眷念,就像电影裹一样,往事一幕幕,一椿椿呈现在眼前;恋旧,开口闭口总爱说:“过去如何如何,仿佛眼前的,事事不顺眼,只有过去的老规矩,才是天经地义的。”

    老化似乎还有一个特征:感情脆弱,易于激动,易受感动,不管是坏人横行,结局大图圆或者苦情戏,都会情不自禁地掉下眼泪,明知小说或戏里写的演的都未达到催人泪下的地步,却就是控制不住。

    看来,我真老矣!好在佛说,要以平常心来看待一切。老化既是自然规律,我们就要以平常心来对待之,迎接之。犹如花木,当它繁茂开花之后,也就凋谢了,或死亡了,可它孕育的种籽,一到来年,却生长开放得更多更茂更灿烂。

    人,总是向来处去,从去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