嚼的拼音:中国人对世界的几点看法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5/04 12:59:22
中國人對世界的几大看法
作者 / 來源: 新周刊 文章分類: 網路文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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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怎么想
中國強大,有更多錢,周游世界,這是排前三位的“中國欲望”。三年前如此,今天仍是。
中國強大了,GDP坐三望二,金融危机之中世界傾听中國的聲音。中國的崛起為世界提供一個可貴的范例。中國欲望的風箏高高飄揚,但需要一根線拉住才能飛得更高更遠。
中國人急功近利,講成功學,親朋疏离;中國人有了點錢,卻失去了耐心。中國人自以為越來越西化,可骨子里卻還是那個不改的中國人。中國在變,中國臉在變,中國形象漂移。
中國人是誰?中國人怎么看世界?隨著中國崛起,這兩個問題對世界很重要。
狹義中國人,指一切擁有中華人民共和國護照和國籍的人(包括台灣)。廣義中國人,則不局限于地理和國籍概念,涉及遍布全球的海外華人、唐人、ABC或“香蕉人”。在人种概念上,只要具有中華民族血統的人,包括漢族及其他各少數民族,均可稱Chinese。
只是今天的中國人不同于兩千多年前的中國人,不同于改革開放之前的中國人。
兩千多年前的中國人,將宇宙分為金木水火土,人与宇宙,心物合一,不可分割。一部《黃帝內經》解密宇宙信息与身体密碼,一部《易經》闡釋天行健、君子自強的道理,山水是中國藝術之魂。他們是安土重遷鄉土人,靠人情与禮維系,傳統鄉村沒有一個警察但仍井然有序。他們在世界中看見和諧。
曾經的中國人,与天斗与人斗其樂無窮,他們站在砸爛一切的廢墟上卻企圖拯救天下三分之二的受苦人。他們的思想一片紅彤彤,大腦成為一個聲音的跑馬場。他們在世界中看見衝突与斗爭。
今天的中國人,將世界切分為分子原子中子,將人生投入大都市的怀抱。國家發展等于個人成功,個人成功等于有更多錢,有更多錢等于可以周游世界。他們生活方式西化,身体成為西式欲望的跑馬場。頭腦卻在西化与固守之間徘徊。他們在世界中看見誘惑与混亂。
一個民族不能失去自己的秉性,失去秉性就會失去民族活力。食洋不化,盲目嫁接西方流行快餐文化,离滅亡不遠。一味固守傳統文化家底,拒絕与國際潮流并軌,离滅亡不遠。
中國人,大陸人、港澳台人、華人、唐人或“香蕉人”,都是“龍的傳人”。那個發明包括指南針、算盤、造紙術、印刷術、火藥的中國人,那個禮儀之邦的中國人。文化中國從來就是,以后仍將是統一的、連根的、共享的。
文化不只是器物和書籍,其根本是一套价值觀,一套對這個世界的態度。傳統中國人的价值列表是:禮、仁、和;西方人的价值列表是:民主、自由、人權。一個開放的電腦系統,須同時具有較強的兼容性和殺毒功能才能升級,中國需要兼容其他文明优良的軟件,又要抗拒外來病毒。中國迫切需要文化修复、回歸与再造。
走向強大的外表背后,中國怎么想?——中國曾經怎么想?中國今天怎么想?中國應該怎么想?我們在中國社會的語境里,打撈了几句話,它們代表著中國人對世界的真實看法。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有的陳規陋見仍頑固地存在于國人腦中,有的想法則印証了中國的進步。
你怎么想?
愛拼才會贏
這首卡拉OK口水歌,映照新時代人們典型心態。
時代賦予我們太多机會,每個人都想賭一把,所謂“人生能有几回搏,此時不搏何時搏?”拼搏成為理所當然的主旋律,不拼的人是可恥的。
在傳統社會里,要想獲得上層社會地位异常困難,但值得欣慰的是,這類身份一旦獲得,也就意味著不易失去。子承父業,階層分化,權貴者的子孫一般還是權貴,底層民眾也一般難以擺脫生就帶來的社會身份。一個人能不能躋身上流,很大一塊在于出身,而不在于一生中通過發揮才智獲得成就。也就是說,關鍵是你是誰,而不是你做了些什么。
現代社會的主要欲望和激勵因素使得這一情形完全顛倒過來了,世襲身份被廢除,社會身份不再只取決于家庭出身,還有個人成就——主要是經濟方面的成就。在這個發展迅速變化莫測的經濟体系中,只要肯于能力,善于經營,巧抓机遇,定會有讓人激動人心的個人飛躍。那些白手起家的企業主,那些勤奮學習的知本家,那些宦海沉浮的權力精英,那些天降大運的速成明星,都成為這個崇尚個人奮斗時代的鮮活教科書。
于是,你爭我奪,弱肉強食,叢林法則和潛規則成為支配社會運行的主要規章。在社會達爾文主義者眼里,人,或者說有能力的人,只要生而健全,智商穩定,就一定能适應社會,生存發展,就一定要拼搏努力,贏得成功。這個流行于19世紀中葉的生物理論,認為所有人在一開始都是一樣的,但社會精英敢于拼搏,成功致富,是這個人類叢林里的老虎。如上觀點,在今天同樣受歡迎,特別是在“土壤肥沃”的中國。
愛拼是一种個人態度,更是這個上行社會的价值觀。當中國拼到全球第三大經濟實体時,少數人的愛拼精神更應激發多數人的奔富行為,更應兼顧社會公正与公平。如是,愛拼才會有共贏結果。
不患寡而患不均
創富—均富—貧困—再創富的循環,就是中國几千年來的財富史。新中國成立后近30年,結結實實地干成了一件事:消滅富人。那個要窮大家一塊窮的時光居然在今天仍不乏怀念者。
孔子提出“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貧而患不安”,這成為兩千多年以來的社會心理傾向,仿佛貧富差距拉大,社會會分崩离析。孔子的理想是恢复周朝禮制,讓每個人得到其本分所應當得到的地位和利益。至于均貧富和大鍋飯,那是后人衍生出來的某种奢望。這個社會從來就沒有真正均貧富過,大鍋里還有小鍋小灶。
改革輪回是,從之初貧困的計划經濟体制掙扎出來,彼時厭惡平均主義;今天又呼吁把公平放在效率前面,“不患寡而患不均”又被拿出來說事。
一個良好社會,每個人的財富肯定是有差別的,但其自由和權利能得到同樣的尊重和同等的保障。中外都有社會理想,中國人的理想放在了獲取財富的結果上(均富),西方人的理想放在机會和權利的平等上。這導致中國人無休止的折騰,西方循序漸進的財富積累。日本千年公司尚有十數家,中國百年老字號則紛紛瀕危。
中國人在机會面前永遠是“有槍(權)就是草頭王”,机會圍著權力轉。近年來改革活力趨少,中國社會結构趨向定型化,創富机會越來越少,階層間的流動可能性越來越小。表現為創業越來越難,居住上貧富分區,階層觀念上彼此敵視,出現“第二代富人”和“第二代窮人”的社會地位世襲現象。
机會圍著權力轉,改革机制扭曲,好處与机會落不到無權者身上。出現精英循環与精英結盟,結果是侵占其他階層的發展空間。中小企業和個体戶生存環境惡化,1994到2004年10年間,全國有770万家個体戶消失;出現中產塌陷的M型社會傾向;相反,壟斷行業占有了全民資源,壟斷企業并無企業精神,它們只是權力的衍生品。机會高度壟斷導致郎咸平所謂過冷与過熱“二元經濟”格局,導致中國股市与房市今天的症結。
“讓一部分人先富起來”之后,原罪問題被提出來,企業家和富人只要有机會就會被拎出來“拷問”。財富通過不平等机會攫取,多數人會不忿。
權力集中与財富集中,前者之惡甚于后者,因為權力更加扼殺他人的机會。
不要讓孩子輸在起跑線上
孩子們從起跑線上就開始一場延續15-20年优胜劣汰的殘酷比賽。
“不要讓孩子輸在起跑線上”不是祖訓,而是廣告語。有人將它評為最討厭的廣告語,原因是“誤導了國人對起跑線的盲目重視”,制造童年恐慌。
類似的話中國工程院院士、原教育部副部長韋玨也說過:“中國教育不能輸在‘起跑線’上。”有媒体評論“這一振聾發聵的言詞,猶如皇帝的新裝一般道出了中國基礎教育的事實”。如果沒有后面“基礎教育的水平關系到人才發展的后勁,關系到全民族的素質,是人才競爭、科技競爭的基礎工程”,會讓人以為這是媒体的嘲諷之言。
這句話和“再窮不能窮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一起成為中國父母的教育信條,農村人砸鍋賣鐵指望孩子飛出山溝,城里人節衣縮食好讓孩子保持競爭力——曾有文章《一個美國華人的決定:送孩子回中國讀小學》,說是美國有學校把Integrity(誠信)、 Honesty(正直)、 Responsibility(負責任)、Respect(尊重)、 Compassion(有同情心)、 Self-Discipline(自律)貼在冰箱上,卻不特別鼓勵孩子學習,唯有中國的教育,“基礎扎實,誰的小孩回中國讀了一年書,到美國學習就拔尖了”。為什么孩子在美國不愿意學習,在中國就愿意?或許幼儿園就開始流行的排名表可以作為答案。
中國自1994年提出“素質教育”,依然沒有改變中國孩子的童年苦難,不過將補習班變成了鋼琴班,中國孩子的童年就在起跑線上,因為它們注定要參与一場优胜劣汰的殘酷比賽。“起跑線”不僅是中國人的教育觀名片,背后更牽涉中國人成長進程的心理問題、教育公平的社會問題,以至一個國家發展的宏大命題,被忽略的只有一個,就是一個孩子應該有的快樂童年。
中國的孩子從起跑線出發,一跑往往就要跑15到20年,中間要過高考獨木橋,亦要面臨畢業后的就業壓力——中國因此出現新名詞“過學死”。曾有北京聯合大學信息學院學生程小龍在北京四所高校發放了200張問卷,專門調查大學生的自殺問題,在所收回的問卷中,有近1/3的被調查者承認自己有過自殺念頭。
不主動,不拒絕,不負責
改革開放初曾流行過“不吸煙,不喝酒,不好色”的极品男子,新世紀初盛行的卻是“不主動、不拒絕、不負責”的三不主義者。
“三不主義”的始創者是台灣人施明德,他也依此履行。所以數十年來,他紅旗不倒彩旗飄飄,知己不求紅粉無數,天亮以后亦是朋友。
這种感情態度最初只流行于男性圈,繼之被部分思想前衛女性接受。每個成功的“三不男人”背后,一定有一群堅決的“三不女人”。
三不主義者大多年輕,長相与經濟條件都不錯,因此艷遇机會相當多,依照當事人的秉性還可延伸為不承諾、不犯法、不放過、不留戀、不回憶、不要臉等等。
不主動原因有二,一是太忙,拒絕都拒絕不過來。二是手段,兩性關系中越主動的人越被動,不動聲色的人才能悶聲發大財。不拒絕只限于對心儀的對象來者不拒,而且宁可錯過,也不放過;不負責則分事前事后,事前者昭告天下,讓女人知難而退,事后則是在女人意欲登堂入室時逃之夭夭。其中“不負責”,是“三不主義”精髓中的精髓,它不會因騙取感情而輕易許諾,從而將對方的美好希望變成巨大失望,本質上是一种最大的負責態度。
“三不主義者”是情場上灰色地帶的曖昧人物,你很難以傳統道德標准去衡量。他們肯定不算有情有義的君子,但也絕對不是性濫交和陳世美。
“三不主義者”的特征可能有:他大多獨身而獨居,去夜店的時候比去公司更多;他的行蹤很神秘,每次和你相處時間總不超過72小時;他很少主動約你,更不曾送你玫瑰花;他常常說喜歡你,卻從來不說愛你;除了在床上的親密時刻,大多數時間你們相處得像個普通朋友;他既不介意你的過去,也從沒想過与你的未來;他對你的家庭与朋友圈子不感興趣,同樣地,他也對自己的圈子守口如瓶;你心里可能視他為知己、男友或靈魂伴侶,他心里卻不過視你為可419或4N9的性伙伴而已。
遇上“三不男人”,“三不女人”也有自己的原則:不理睬,不接受,不上鉤……兩性關系由兩性間的游戲滑到另一個极端:這么劍拔弩張,誰也沒有好處。
不在乎天長地久,只在乎曾經擁有
愛情應以質量而非長度來衡量,愛情并不特指終一的愛情和終一的肉体關系。
這句最具現代气質的格言最初是句廣告語,是已故香港廣告才子朱家鼎上世紀80年代為鐵達時手表所撰。此言一出,迅速風靡万千都會男女。
在此之前,中國人向往的是“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是“輕輕的一個吻,已經打動我的心,深深的一段情,叫我思念到如今”,但“不在乎天長地久,只在乎曾經擁有”則響亮地宣告了一個愛情新世代的到來,他們禮貌地向傳統愛情觀話別:愛情應以質量而非長度來衡量,愛情并不特指終一的愛情和終一的肉体關系。
傳統中國人的愛情觀可用“輕、苦、靈、貞”四字形容,他們相當輕視愛情,“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將女人理所當然地視為器皿与工具,即使有愛情,也總會退居大義与親情之后。血濃于水的關系至死不棄,厭棄了的情人則棄若敝履。一段愛情最好的歸宿不是長相 守,而是沉淀為親情。
中國人的傳統愛情還充滿了苦澀,相思是愛的主旋律,求而不得是愛情的至高境界,唐明皇与楊玉環在太平盛世時的愛情只是稀松平常,只有當陰陽阻隔人鬼殊途時,那時的感情最苦澀,也最珍貴。
在中國人的理想愛情觀中,性与愛是可以完全分离的,柏拉圖式的精神戀愛更加受到推崇,肉体的痛苦則是微不足道的。
中國人歌頌糟糠之妻不下堂的義夫与寒窯苦守十八年盼郎歸式的烈女。男人可以喜新厭舊,但絕對不應該始亂終棄。女人可以嫌貧愛富,但絕對要保持忠貞。
但時代不一樣了,男女都平等了,傳統道德已不能完全控制社會了,誰還能保持這樣苦澀、忠貞而長久的愛情?當愛的承諾比不上嘴唇的触碰和肉体的交合,當柏拉圖屢屢以失敗告終,傳統愛情已死。是時候修改對于愛情的定義了。
愛可以脫离婚姻,雖然道德的婚姻總要以愛情為前提,但和婚姻無關的愛情亦非不道德。性開始成為愛的重要部分,沒有性的愛与沒有愛的性都不值得歌頌,但也不應該貶斥。道德不再是衡量愛情的唯一標准,愛情不是契約,甚至婚姻都不是。
我們時代的愛,擁有了更多的選擇与可能性。
把女人當男人用,把男人當畜生用
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吃得比豬差,干得比驢多。
老板是做夢的,員工是做事的。做事的人做到极限,女人變性成男人,男人亦變性成畜生。這是打工界的不幸,卻是老板界的大幸。好听一點叫敬業、叫事業心、叫激流勇進,不好听一點叫拿人當驢使喚、蘸著腦漿殫精竭慮獻青春。
上行社會机會多,人人都在搏:揚名、出位、出人頭地。不僅是80后要在職場奮斗,70后60后,前面還有兩代“老人”奮斗不止其樂無窮。
于是乎能者多勞,优質高效,一個人拿兩個人的薪水干三個人的事管四五個人,這在中國企業界是常態。你不干?多少人盯著呢,想干還沒有机會,話語權永遠在老板那一邊。不正當競爭?維護勞工權利?不這樣干,發展中國家如何發展?
不斷增高的是亞洲、日新月异的是中國,睡不著的是北京上海廣州。置身于中國,一個巨大的Shopping Mall,活下來的,都是身經百戰抗壓力抗憂郁症抗過勞的高手。此前,則是日本。
有一句戰略口號叫:用空間換時間。在這樣一個時間不斷裂變、新事物層出不窮的時代,一個人恨不得三頭六臂事事爭先,否則就被遺忘就被拋棄就被淘汰。想不變成永動机一樣的動物也難。
上一個時代,人人奉獻為的是搞革命,這一個時代,人人奉獻為的是搞經濟。這一個時代看上一個時代可笑、不值,上一個時代看這一個時代不懂、可悲。崔健歌唱得好:不是我不明白,這世界變化快。現象還未厘清,結論早已過時。
經濟管理類的書籍永遠熱賣,机場書店永遠在播企業管理的傳經送寶,看的人永遠如痴如醉。傳媒界亦如是,最害怕天亮一睜眼,頭條新聞漏報;最害怕重大事件不在現場;最害怕歷史節點未被總結呈詞;最害怕影響世界的事情被處理輕了于是把每一個事情都擴大化處理。
“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吃得比豬香,干得比驢多”,這种上班族的調侃,成為某种軟性抗議。解悶的開心网之所以風靡一時,是因為其解壓功能。畢竟,開心也是一种生產力。
不當農民
養儿不讀書,不如養頭豬。讀書為什么?為了不當農民。
農民真苦——相比其他職業,農民的勞動量最大、不一定臉朝黃土背朝天,但投入產出比最低;農村真窮——國家的巨量基建項目和設施都落在城市,農村只是被擴張与蚕食的對象,最大的价值是土地价值;農業真危險——沒机會列入十大產業振興規划,就連和農業相關的興修水利之類基礎建設和農產品加工業也蹤跡全無,仿佛中國從來就不是農業大國。
誰也不愿當農民,就連農民工也不愿當農民。在農村的中學,班主任對面臨高考的考生說:“想穿皮鞋還是穿草鞋,就在此一舉了。”以前的農村流傳著一句話:養儿不讀書,不如養頭豬。讀書為什么?為了不當農民。養豬的丁磊不會被視為農民,他是中國百富榜上的人;而那些“農業戶口者”即使在城市打工,從事著365行的工作,依然會被視為農民。農民還成了形容詞,形容1:指的是某人局限于一個狀態不夠進取;形容2:特指對事物看不透;形容3:冒傻气;形容4:不時尚。
今天,每1000名中國人中有456人生活在城鎮。今天,6.06億中國人生活在655個城市和20000個建制鎮,基本上是農民的后代,是中國工業化和城市化進程的產儿。他們都成功地不當農民了。他們成功地脫离了農民、農村和農業,盡管他們吃的依然是大米、豬肉和蔬菜。
在鄉鎮企業和城里討生活的2.26億農民工也不想自己的儿女再當農民,甚至不想他們回農村讀書。外來工子弟學校、打工學校多起來了,雖不生于城市,但要活于城市,最后扎根城市,再也不回到農村那個廣闊的天地里討生活。
國家提倡城市化,城市追求國際大都會化,中心城區追求CBD化,市民生活追求現代化和西化,這些都是農民、農村和農業所不能提供的。城市化不可逆轉,農村越變越小;農二代扎根城市,農民越來越少。
世界范圍內,城市人口已經超過了農村人口。中國的這一天會很快到來。
比賽第一,友誼第二
全社會都渴求成功的病態壓力之下,再要提“友誼第一,比賽第二”恐怕是奢談。
資源緊張的時代,生存就是攫取資源。毫無疑問,這正是“比賽第一、友誼第二”的根源。
突飛猛進的大時代讓整個社會充滿了不穩定感,發展机遇突然涌現、行為規則尚未明晰,一夜成名、一夕暴富的神話屢屢出現,人脈、家庭、財富、學歷、能力、智商、情商、心態、健康等等方面不确定因素都會讓人覺得任何一個時間點都可能成為節點、拐點、起點和終點。人人奮力上進,雖然都還不太明白為了什么和怎樣上進。找工作很難,可加班也辛苦;辦公室政治激烈,可學業競爭同樣激烈;事業難以成就,可感情同樣貧瘠;有壓力累,沒壓力怕。整個時代都患有競爭焦慮症,人人都唯恐被時代所拋棄。在這樣的病態壓力之下,再要提“友誼第一、比賽第二”恐怕是奢談。
畢業等于失業,考研等于死緩的失業。每個人都渴望充電,增強競爭力,各式培訓班從外語到營銷、從心靈培育到思維解放,五花八門。別讓孩子輸在起跑線上,所有的教育都要從娃娃抓起,現在更是要從胎教抓起。這個時代不僅慢不下來,而且還要把起點提前,從空間和時間上都要壓服對手。
我們所創造的生活方式就和我們所創造的經濟奇跡一樣,不能慢只能快,而且要越來越快。在這樣的比賽規則里,人人都拼命地表現,期望獲得成功,最先闖過終點線是唯一的目標。
常回家看看
家庭是中國人最重視的倫理,也是最有效的社會細胞。
“常回家看看”一度是老外必學的一句中國話。它由戚建波作曲、車行作詞,最后經陳紅演唱傳遍大江南北。它自1999年問世,至今已十載。它的流行,擊中中國人一心向前奔生活的軟肋:父母。憑藉家長里短的碎嘴与真情流露而俘獲人心。每到年關,返鄉大潮中并不都是農民工。社會學家預測,這一現象要維持到這一代人在城市終老之后。
常回家看看之所以流行,正是因為不能常回家看看,沒有時間,只好用歌言志,表達美好情愫。雖然煽情,但亦很溫情。此后,多少反映家庭生活的電視劇借鑒了這樣的手法。
家庭是中國人最重視的倫理,也是最有效的社會細胞。美國總統羡慕中國:家庭承擔了醫療、教育、養老等社會義務。中國人的傳統幸福觀是:子孫繞膝、四世同堂、合家團圓、家和万事興。現在老一輩還認為:人一輩子圖什么,掙錢做什么,養育后代,才有盼頭。
不婚群体的流行,使常回家看看有了變奏曲。不是領著孩子回家看看,而是租個男友回家看看。不是生活的煩惱跟媽媽說說,而是父母常常“逼婚”。大齡剩女直奔“圣女”。
常回家看看,要的是回家那种氛圍,熟悉的景況、寒暄、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做做家務、吃頓好飯、說說親戚家的事。中國人的生活气場就此彌漫開來。
但新新人類不這樣看。不愿意親人和親戚扎堆攀比、找關系、交公務員朋友、把在外地大城市工作當受苦、圖安逸。所以,“常回家看看”對他們而言是一首過气歌曲。他們要自由自在、小天地、個人体驗、网上購物交友、宅在出租屋或商品房里。一輩人對下一輩人的苦心無可挽回地面臨著心理落差。
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
若不出事,中國人心存“僥幸”;若出事,中國人相信“報應”。
因果輪回因果報應,是佛界的事,普通中國人卻多有共鳴。當香港電影《無間道》里曾志偉演的琛哥說出“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時,其背后的中國傳統文化基因有一大堆同義兄弟: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過得了初一,過不到十五。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自作孽,不可活。
离開校門、离開家門、离開鐵飯碗、离開大樹,就算出來混了。混什么?凡人眼里不過是功名利祿。30年來,國勢日隆,八仙過海,混法不同,潛規則亦出,財富不都在陽光下。有的商人怕消費者投訴,有的企業家怕警察敲門,有的官員怕紀委雙規。中國首富黃光裕曾對傳媒說“我們最終是英雄,還是變成烈士,現在結果還未見分曉。”現在快見分曉了。中國銀行廣東開平支行3個行長貪污挪用4.83億美元公款后逃到美國,歸案時感嘆: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
就普通人來說,年輕時拼命賺錢,漸老時拿錢買命,此為身体健康之還;炒股賺了一把,又被套牢以致割肉,此為理財之還;參与非法集資,先獲高額利息接著血本無歸,此為發財夢之還;高收入不納稅,被檢舉遭重罰,此為貪婪之還;飆車招搖過市,又因撞人被捕,此為風光之還;走后門找關系,又被人走后門頂掉,此為歪門邪道之還。
《紅樓夢》里有一首詞,寫盡了“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的真義:
陋室空堂,當年笏滿床;衰草枯楊,曾為歌舞場;蛛絲儿結滿雕梁,綠紗今又在蓬窗上。說什么脂正濃、粉正香,如何兩鬢又成霜?昨日黃土隴頭埋白骨,今霄紅紗帳底臥鴛鴦。金滿箱、銀滿箱,轉眼乞丐人皆謗;正嘆他人命不長,那知自已歸來喪?訓有方,保不定日后做強梁。
擇膏梁,誰承望流落煙花巷!因嫌紗帽小,致使鎖枷扛;昨怜破祆寒,今嫌紫蟒長;亂哄哄你才唱罷我登場,反認他鄉是故鄉;甚荒唐,到頭來都是為他人做嫁衣裳。
若不出事,中國人心存“僥幸”;若出事,中國人相信“報應”。再想“平平淡淡才是真”、“小心行得万年船”,是不是太晚了?“信我,給我一次机會,我要做一個好人。”“你去對法官講,看他會不會給你机會。”(《無間道》台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