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少奇对文革重大问题答秘书问

-　　文化革命开始后，我感觉刘少奇一直处于失语状态。

　　1966年6月初，刘少奇、邓小平主持中央政治局常委扩大会议，决定向北京市大专院校派出工作组领导文革，同时制定了“内外有别”，“大字报不要上街”，“不要包围黑帮住宅”等八条指示。6月4日，中央改组了北京市委。6月13日，中央发通知取消高考制度。6月20日，刘少奇将北大工作组制止乱打乱斗事件的9号简报批转全国：“各单位如果发生这种现象都可参照北大的办法处理”。7月25日，毛泽东回到北京，接见各中央局书记时说：工作组“起坏作用，阻碍运动”。8月5日，毛泽东的《炮打司令部——我的一张大字报》贴出来后，他就没有任何发言权了。听不到他的声音。然后在中央召开的会议上，林彪首先批判刘少奇“这次文化大革命运动的错误路线主要是刘邓发起的”，是“一条压制群众，反对革命的路线”。8月18日，毛主席在天安门城楼接见红卫兵。毛泽东、林彪回到天安门城楼内休息。刘少奇站在城楼上，但在靠西的地方。青年学生们激情地喊：“刘主席，刘主席，我们要见毛主席”!开始时少数的人喊，然后就变成天安门全场的有节奏地喊，十分震撼。我们在长安街通道靠近金水桥的地方，发现他就是不给红卫兵招手。心中很纳闷，他怎么了?毛泽东和林彪即使在城楼内休息也应该能听到。八届十一中全会中央的人事变动，少奇同志居然没有给秘书和家属讲过。他的秘书说了这样的话：“这些变动，我们工作人员和刘少奇同志的家属知道中央领导人在天安门城楼上接见来自全国各地的群众和红卫兵时才发现。当大家在电视看到这个镜头时，气氛骤然凝固了”。

　　今天看到他的秘书刘振德写的回忆，才发现，刘少奇对人民群众普遍关心的问题，原来是有解答的。只是他是给身边服务人员说的，范围很小。我在这里叙述只不过再加上一个老红卫兵的视角而已。时间，应该在“818”接见以后，清华和北大已经贴出了刘少奇的大字报，大专院校学生熙熙攘攘地去看大字报。江青、戚本禹已经在公开讲话中点了刘少奇的名，但还在围攻中南海揪斗刘少奇之前。

　　派工作组是大专院校师生们普遍关心的问题。工作组问题，根本问题是毛主席要大乱和“刘邓周”要不大乱的矛盾。秘书和其他服务人员不理解毛主席既然不同意派工作组，为什么还要派?他们去找刘少奇回答问题。这对刘少奇已经是很尴尬很伤自尊很难堪事,对心灵已经受到极大伤害曾经至尊至贵的刘少奇来说，刺激的锐度还是很大的。林彪的秘书绝对不敢干这种事情。刘少奇没有发火没有烦恼没有拒绝。刘少奇解答说：“派工作组是中央决定、中央同意的。现在看来工作组这个形式并不适应当前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需要，中央决定撤出工作组”。8月2日晚上，他按照毛主席的要求到建工学院去看大字报。毛泽东的大字报贴出后，他给李雪峰打电话说：“我不能再到建工学院去了，看来我不配领导文化大革命”。

　　秘书又问：“派工作组怎么不请示毛主席呢?”

　　刘少奇答：“请示也会犯错误，我没有想到派工作组会犯错误。同意派工作组的同志们也没有想到会犯错误。这是对当时形势的认识问题”。

　　秘书问：“你在杭州参加中央工作会议，谈过派工作组的事情吗”?

　　刘少奇答：“谈过。毛主席委托我和邓小平相机处理。毛主席说可以派也可以不派，看情况不要急急忙忙派工作组。”

　　秘书不理解，问：“这样大的事情，你为何不请毛主席回京亲自领导呀?”

　　刘少奇回答：“因为我心中无数，感到很难领导运动，请求毛主席回来主持工作，毛主席说暂时还不准备回来。我回京后，看到形势发展很快，北大的大字报发表后，大中学校混乱起来了，广大干部和学生迫切要求派工作组去领导运动。在我主持的中央常委扩大会议上大家经过反复讨论，都认为派工作组的时机已经成熟了。我们把学校的形势看得严重了”。

　　关于文化大革命怎样进行?7月29日，刘少奇在北京新市委召开的大专院校文革积极分子大会，参加的有刘少奇、周恩来、邓小平、李雪峰等，还有大专院校的造反派头头儿，以后名声大噪的“五大领袖”都参加了，我们学校的头头逐日进入上层，还请谢富治做媒要招为驸马爷。刘少奇在大会上说：“怎样进行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你们不清楚，不大知道，你们问我怎么革，我老实告诉你们，我也不晓得，我想中央其他许多同志、工作组的成员也不晓得。”

　　秘书不解，问：“你是中央副主席在第一线工作，怎么不知道文化大革命怎么个搞法?”

　　刘少奇耐心地回答：“这个问题在撤出工作组时，我就说过了，不晓得就是不晓得。毛主席曾多次批评有人对文化大革命很不认识，很不理解，很不得力，就是批评我的。正是因为不理解，才派了工作组嘛”。

　　秘书说：“中央发表社论说，犯了错误，若坚持错误，矛盾就要起变化，我们希望你赶快改正错误，毛主席不是说改了就好吗?”

　　刘少奇面露痛苦神色，说：“你们的心情，我理解。但改正错误，首先要弄清错误的根源，需要研究，需要给我时间，现在还没有看到一篇能说清楚为什么派工作组就是路线错误的文章，我将努力去认识”。

　　秘书不客气地问：“你从第二位降到第八位，是不是就是对你犯错误的处理”?

　　刘少奇要喝一口水，他喝水后，说：“八届十一中全会，中央常委作了变动，我没有意见，再变动我也没有意见。我是四平八稳，求稳怕乱，所以没有资格领带文化大革命。历史将证明，这次文化大革命将产生深远的影响”。这是少奇同志一句最费解最深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