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拯救万人生命的日本天使为何得不到表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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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静波

日本地震

南三陆町

远藤未希

杂谈

    昨夜下班回家，收到一个纸板箱。打开一看，是一箱的菠菜和罗卜。前几天刚好收到过朋友给我的菠菜，我想怎么过年老是像要饭似的，时不时的收到一点救济粮。

    仔细看了寄菜人的地址，才发现，这一箱蔬菜来自日本的地震灾区，是宫城县南三陆町的山田贤次先生给我的礼物。

    我想起了他。去年4月，日本大地震发生后20几天，东北新干线还不通，我取道岩手县，搭乘汽车来到宫城县地震灾区，到受灾最严重的南三陆町采访。在一处避难所里，见到了山田先生。

    山田先生之所以引起我的注意，是因为当时他正围着一个大锅烧饭。柴火噼里啪啦地响着，映红了山田先生的脸，感觉他特像一名专业伙夫。后来知道，避难所里100多号人，就靠这个大锅饭充饥。

    我和山田先生聊了好久。他不到50岁，地震发生时，山田先生刚好在公司里上班。公司就在南三陆町的城区里，那里靠近海边，是一处平地。自己家里的房子因为建在山坡上，在这次地震中只是裂了缝。但是，住在海边的父母却被海啸卷走，当时连遗体都还没有找到。每天烧完中饭，山田先生都要去遗体收容所，看看有没有新的遇难者被搬运进来，查查是不是自己的亲人。

    山田先生边烧饭边给我讲了一个故事。

    地震发生后20多分钟，町里的防灾高音喇叭开始响起了急促的呼叫声：“海啸马上就要来袭，请住民们立即撤离到高台上，立即撤离到高台上”。

    山田先生说，这位播音员名叫“远藤未希”，今年24岁，登记结婚刚半年，还没有办酒席。

2010年7月，远藤小姐和丈夫向町政府提出结婚申请时留影。

    听到广播呼叫声后，居民们开始离家逃生。山田先生离开公司正准备驾车去接父母时，港湾处已经传来了海啸的轰鸣声和房子被撕裂的恐怖声，山田先生只好朝山坡地跑。等他跑上山坡，发现十几米高的海啸已经淹没了半个城区。但是，这位远藤还在广播里一遍又一遍地催促大家赶快离家避难，自己没有逃。“也就5分钟时间，我在山坡上看着海啸疯狂地卷没了远藤小姐广播的防灾中心，广播‘滋’的一声，突然中断了。当时还看到防灾中心屋顶上有几个人抱着发射天线杆在海啸中挣扎。这女孩，责任感太强了。”

灾民们拍下的南三陆町海啸来袭时的恐怖情景

    这一场大地震和大海啸，南三陆町70%的房屋被海啸卷走，1万7000人的小镇，死亡455人，至今下落不明640人。但是，许许多多的人，就像山田先生说的那样，如果没有远藤小姐直到生命最后一分钟的至死呼叫，这1万多人可能也就成为冤死之魂。

    山田先生陪我去看了远藤小姐奋斗到最后一刻的那个防灾中心，三层楼只剩下一个铁框架。周边一片废墟，比战争遗址还要惨烈。

    回到东京后，我给山田先生寄送了一个包裹，里面放了一些防灾取暖用品和食品。一直担心他会收不到，因为送货公司不敢给我保证。后来总算来消息说，东西寄到了。

    后来，我看到了有关远藤小姐的报道。报道说，海啸退却后，她的父母和丈夫到处寻找她，一直未能发现她的身影。直到地震后一个多月的4月23日，搜索队在附近的海上发现了她的遗体。虽然已经辨认不出原先的模样，但是由于她的手腕上还戴着丈夫送给他的五彩手绳，终于安静地回到了亲人的身边。

葬礼上使用的远藤小姐的遗像

    可幸的是，逃到山坡上的居民当时用摄像机拍录下了远藤小姐呼叫大家赶快逃命的声音，还有海啸摧毁城区摧毁远藤小姐坚持到最后一刻的防灾中心的镜头，这一段录像被电视台播放后，引起了日本社会极大的反响。日本网民们为远藤小姐建立了一个追悼视频网站，并送给她一个“救灾天使”、“南三陆町女神”的美誉。（相关视频链接：http://www.youtube.com/watch?v=X8NozIMtWkU 可听到远藤小姐的最后声音）

这些在海啸中挣扎的人影中，有没有远藤小姐的影子？

    我原本以为，日本政府应该会表彰这么一位勇敢的女性，不能给一个“国民荣誉赏”，给一个“五等荣誉赏”也行。但是，日本政府迄今为止，对这一场大地震中涌现出来的各种英雄人物，没有一点的表彰和奖励，好像不需要这一个程序，不需要这一份鼓励似的。

    当然，日本各大电视台也没有搞个“感动日本十大人物”评选，远藤小姐就像她的遗体被悄悄地火化了一般，无声无息消失在这一个世界中，就连一座好的坟墓都没有。

    我很失望，也很纳闷。带着这一份疑惑问了办公室的日本人同事，他们告诉我：日本人做了好事，是不喜欢张扬的，觉得张扬自己，是很难为情的事。而作为政府和媒体，当数百万灾民还在水深火热之中的时候，不忙于去救助他们，而搞什么表彰，会遭到灾民们的反感。再说了，在一般人的眼里，远藤也只是近2万名遇难和失踪者中的一员，这么多人遇难，远藤家如果得到政府特别厚待的话，家人会担心遭到周围灾民的白眼。“公平”，是日本社会不二的法则。

    “英雄，是活在人们心里的。”他们说。

    山田先生给我附了一封短信，说这些蔬菜是他在家附近的一个小小的塑料棚温室里种的，收上来后，分给周围的灾民们吃。看了电视，知道这几天是中国的新年，就给我采摘了一些寄过来。

    望着这一箱蔬菜，心里感觉到特沉甸。晚上啥都不吃，就洗了几棵菠菜在热水里烫了烫，蒸了2只馒头。我想，该忆苦思甜一回——其实依然豪华。

    刚才给山田先生打了致谢的电话，他告诉我一个好消息，说埼玉县政府昨日发表了消息，决定将远藤小姐的事迹单独编写一个教材，取名《天使之声》，从今年4月开始，供全县的中小学校道德课使用。

   山田先生还说，他遇到了远藤的妈妈美惠子，美惠子女士说：“女儿在最后时刻一定很恐惧，做妈妈的没能守护住她，真是对她不起。”

    （更多日本消息请参阅“日本新闻网” http://www.ribenxinwen.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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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hc14342012-01-27 09:40:49 [举报]

  与“大灾有大爱”的主旋律确实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