剃刀冬眠时间:长篇评书《梁山好汉》之九(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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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少华山》
第九回 五台山鲁达出家
       文殊院智深犯戒
上回书鲁达来到山西代州雁门县,正看悬赏捉拿自己的榜文呢。突然给人拦腰抱住。把鲁达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扑通,一颗心才放回肚子里。刚才都提到嗓子眼了,一张嘴能吐出来。谁呀?抱鲁达这位,正是在渭州城救下的金老头。金老头把他拉到僻静的地方:“啊呀,恩公你好大胆啊,你怎么跑去看榜文呢?这上边悬赏抓的就是你啊!要叫当差的看见,还了得吗?”鲁达一听乐了:“哼,这些当差的啊,在你眼里是老虎,我看他们一个个都是草鸡。哈、哈、哈、哈,郑屠小子叫我杀啦,你的仇也报了。”“啊呀,恩公你说话小点声!”“怕什么?哎,老爷子,你不是家住东京汴梁吗?怎么到这儿啦?”“嗨,甭提了,那一天,我们爷儿俩慌不择路,不知怎么的,就走岔道了,到了这里举目无亲,幸好碰到一位老邻居,在此经商,经他作媒,把翠莲嫁给了一个员外。这个员外,哈哈,我那姑爷姓赵名显字表檀越,他有个兄弟赵禀在东京汴梁殿帅府身为中军官。他在此地很名望,而且喜欢习文练武,翠莲没事也跟他学。我姑爷也常提恩公您那。今天既然到这了,来来来,咱们家中一叙。”鲁达一琢磨,行了,我赶了一天路,我也觉得累了,要住客店还危险,看这个赵显也是个朋友,就住他家吧。“那你头前带路。”
金老头特别高兴,恩公来了嘛!一路上跟鲁达说说唠唠,就来到一座大宅子的前面。看样子是赵员外家的公馆了。但见:府门高大,红油漆大门,上有两个兽环,门上挂着门灯,下有懒凳,七级青石台阶,两旁边有青石的狮子,张牙舞爪,门墙是花砖影壁,靠墙种着一边两棵龙爪槐,显得特别气派。来到府前,懒凳上坐着两个家人,上前迎接:“哟,老员外您回来了,还带着客人。”“对了,对了,这是我的恩公。恩公请。”把鲁达让进门,一看一溜三进的北房,非常气魄。来到屋内,一看空无一人。金老头乐了:“她准在后院。恩公你在这等一会儿,我去叫。”“那咱们一块去吧。”
来到后院,在空地之上,有一个姑娘正在练枪。鲁达别看不使枪,哎,可他懂行。一看,觉着这路枪不比一般,枪招好是好,看来这个初学,练得还不熟。金老头可就喊了:“儿哎,你别练了。看看这是谁来了?”姑娘“叭”一个收势,把大枪插回刀枪架,跑了过来。一看鲁达,连忙施礼,口称“恩公,万福了!”嗯,鲁达一看,这是谁呀?啊,对了,是金翠莲。鲁达点头:好,这姑娘大变样了。穿着一身红色的短衣短靠,跟潘家酒楼看到的那模样,那都没法比。姑娘太感激啦:“要没有恩公出手相救,哪有我的今日?”
爷儿俩把鲁达让到楼上,那现在金老头儿也是使奴唤婢,吩咐摆酒。家人摆上一桌上等的酒菜。“恩公,你多喝几杯。”鲁达也真饿了,端杯就喝酒,举筷就吃菜。饮酒之间才把自己怎么拳打镇关西的事说了说。金氏父女连声赞叹。就在这个时候,可了不得了。就听楼下人声噪杂:“在这儿呢,在这儿呢!刚上的楼!”“围住,围住!别叫这小子跑了哇!”鲁达一听,啊,把酒杯一撂,不喝了。站起身来,一推楼窗,往下观看,啊呀,一看楼下一群人,不下三余人。在这群人的头前,有匹粉腚战马,踢跳咆哮,在这匹马上,端坐着一人,头戴四楞员外巾,身披蓝色的箭袖袍,腰束杏黄色丝绦,红中衣,足蹬一双薄底靴子,在掌中端着一条镔铁素缨枪,闪耀寒光。往脸上一看,面赛银盆,宽天庭,重地阁,剑眉虎目,鼻直口方,大耳有轮,颔下微有须髯,一副英雄气概。在他的马后,还站着一位车轴汉子,身高顶丈,膀大腰粗。光头未戴帽子,头上挽着个牛星发髻,别着一根骨簪,身上穿鼓铜色绑身靠袄,腰扎一巴掌宽的牛皮板儿带,下身穿青缎子的蹲裆滚裤,脚下一双抓地虎的快靴。往上看,头如柳斗,面似黑锅,两道短粗眉,飞插两鬓,一双大眼炯炯放光。黑的如漆,白的如粉,显得那么皂白分明。大狮子鼻,方海口,颔下无须,正在年少。再看手中提着一条碗口粗的熟铜大棍。就见马上之人用手点指鲁达:“好小子啊,你快下楼受死!”鲁达一听,气往上撞,哈哈,心说:代州雁门县有能人那。竟敢来找我的麻烦。呛啷啷,抽出肋下腰刀,他要下楼以死相拼。金老头一看:“别、别、别,这都是自己人。”说着话顺楼梯,“腾腾腾”,来到这人马前,附耳说了几句。这人哈哈一乐,跳下马来,挥了挥手把手下人都打发走了,就剩下那拿棍的。两个人上到楼上。金老头给两方面一介绍:“这是恩公鲁达鲁提辖,这位是我姑爷赵显。”赵显连忙跪倒磕头:“大哥,咱们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嗨嗨,怪只怪家人报事不明。”
闹了半天,怎么回事啊?金老头带着鲁达啊,回家,门口俩家人不知道是谁。哥俩一递眼神:“哎,我说兄弟。”“啊!”“你看没看见,刚才进去那位凶眉恶目的?”“看见啦,那是老员外的朋友。”“得了吧你,老员外在这儿有什么朋友?我看八成是那位。”“谁?”“镇关西,他从渭州跑这要债来了!”“啊呀,没错。我去给庄主送信去。”这一位跑出城到庄上找赵显去了。这通跑啊,脚丫子拍打后脑勺,连道都不看,跑着跑着,“通”,“当”,“登登登登登,扑通!”撞墙上了。“喂呀,你小子怎么撞我?”感情是撞了人了。“啊呀,是二庄主,我找庄主有事。”“喂呀,有什么事?打不打架?”“打,打,哎,不打。庄主的仇人到了!”“还是得打架,你去吧!”
这位一找赵显。赵显一听:“啊呀,好恼!镇关西啊,你好大胆,竟敢跑到代州来撒野。来人那!”“哥啊,带上我!”二庄主已然手提大棍来了。赵显带着庄兵就赶到城中,还闹了个误会。二庄主一看:“哥啊,你怎么跪下啦,他该不该死啊?”“傻兄弟,他是你哥哥,我不常给你唠吗?他就是鲁大哥。”“你是鲁大哥啊,那怎么做坏事啊?”“兄弟,别胡说。大哥,您别见怪,这是我二弟,姓陈,叫陈通灵。他哥哥就是赫赫有名的大枪太保陈通平。他有点憨憨傻傻,不过能耐可有。他有三项绝技。头一样,奔跑如飞,日行五百。二一样,是打飞蝗石,百发百中。第三,他水性特别好,能在水中呆三天三夜,饿了吃生鱼。人称他是三绝将。”啊呀,鲁达一听:“好,有能耐!”哎,陈通灵就喜欢别人说他有能耐:“啊呀,你小子够个玩艺。”赵显一听,这是什么话?“兄弟,快磕头。”陈通灵“咚咚咚”给鲁达磕了仨响头。鲁达特别高兴,想不到今天碰到两位大英雄。赵显那就甭说啦,陈通灵虽傻,鲁达也喜欢。重新摆上一桌酒宴,哥三个推杯换盏,十分的痛快。喝酒中间,赵显说:“哥哥,您在城里住着不方便,这里耳目众多,挺危险,您还是住到乡下去吧!”鲁达一听:“行啊!咱这就走!”把酒喝完,赵显、陈通灵、金翠莲,陪鲁达下乡。金老头在城里头呆着看门。
出城没多远,就来到了七宝庄。赵显是七宝庄的庄主,所以这儿也叫赵家庄。这个七宝庄依山傍水,绿树成荫,寨墙高大,护庄河有七尺多宽,就跟个小城似的,显得特别有气派。赵显把鲁达带到里边,哥几个接茬喝酒,谈谈唠唠很是投缘,对脾气。一高兴,鲁达酒可就喝多啦。没关系,喝了醒酒汤,接茬再喝。哎,鲁达在这一住就是半个月,每天哥三个除了习武过招,就是喝酒聊天。
单说,这一天,哥三个正在后院练武,鲁达跟赵显比武过招。“腾腾腾”跑来一个人,正是金老头。老头子擦了擦头上的汗,说:“可了不得了。自从上回贤婿你带人包围宅院,不知怎么的传扬出去,现如今可能官府已经注上意了,老有人在门口转悠,可能能有人到这儿来找麻烦,恩公你可得小心在意。”鲁达一听:“哈哈,官府的鼻子可真灵啊。我姓鲁的一人做事一人当。行了,赵贤弟,这几天多有打扰,看来我在这也住不下了,咱们哥俩后会有期吧。告辞!”“哥啊,你可别走,有谁来抓你,我把他们都整死!”赵显说:“哥哥,你不能走。不走是不走,可要再呆在庄上也不合适,我这儿有一个地方万无一失,可就怕哥哥您不乐意。”“哎!”鲁达说,“事到如今,我还能不乐意吗?你说吧。”“您还别急,大哥你可知,四大佛教名山中哪四山?”“嗨,这个我哪知道啊?”“这四座山,九华山、普陀山、峨嵋山、五台山。其他三座山不在山西,离这很远。就有这座五台山离这最近,三十多里地。这山上有个文殊院。这庙里方丈智真大师,跟我交情挺厚,我在他面前说过要给他剃度一个僧人,我一直没给他办。哥哥,您要乐意,我就送你进寺,文殊院是佛门静地,官府还能上那抓人吗?这就万无一失,不知您乐不乐意?”鲁达一听,乐了:“闹了半天是要我当和尚啊,那我就出家得了。”赵显一听,吩咐手下人,给他缝制僧袍。收拾收拾,到第二天天光见亮,赵显牵过来两匹马。鲁达上马,带着礼物奔五台山。陈通灵啊,睡觉还没醒那。
三十里地,转眼就到,来到五台山下。这五台山是由五座山峰组成。东台望海峰、西台挂月峰、南台锦绣峰、北台叶斗峰、中台翠岩峰。这五座山峰抱月双环,直插云霄。在北台叶斗峰的南边有座小山峰,上边地势平坦。哎,这文殊院就在这座山的峰顶。赵显来到峰下,派家人上山告知方丈大师。自己个儿带着鲁达慢慢上山,一路上看不尽的灵山美景。不大的工夫,上了峰顶,抬头一看,嗬,前面有一座大寺院,金碧辉煌,高大的山门开着,檐下边有一块横匾,上书“文殊院”三个大字。在山门前排列一行僧人,手拿法器,口中念经,迎接贵宾。两个人刚上台阶,由打里面又出来五位僧人。当中一位老和尚,年纪在六十开外,慈眉善目,身穿大红的袈裟,脚下足蹬开口僧鞋。往脸上一看面似银盆,皱纹堆垒,寿眉挺长,一双阔目,四方方的海口,颔下一部花白须髯。再看那四个和尚,各披黄僧袍。老和尚双手合十,口诵佛号:“弥陀佛!赵施主远道而来,失迎了!”赵显认识,这个和尚正是五台文殊院的住持方丈,法号智真。后面四个,一个是首座,一个是维那,一个是执法,一个是知客。都是庙中的上等僧人,说了算的主儿。连忙还礼:“啊呀,方丈,来得鲁莽,望乞恕罪。表哥啊,快来见过方丈。”鲁达过来一抱拳:“方丈,请了!”嘿哟,把智真吓了一跳,这个人怎么长得这么凶啊?“二位施主,请!”“甭客气!”鲁达大摇大摆就进了山门了。一看庙里边迎面供着文殊菩萨的金身,座下香火旺盛。鲁达他看了看神像:“耶嗬,行哎,泥菩萨铸这么大。”大家一听憋不住的乐。
赵显上完了香。智真大师把他们让到方丈室:“二位请坐!”赵显往上垂首一坐,鲁达一屁股坐到下首。赵显一看,叫他附耳过来:“哥哥,你到这里来出家,方丈面前哪有你的座位?快站起来!”鲁达乐了:“还有这么多规矩,行,站就站着吧!”垂手在赵显身后一站。智真大师坐到主位之上。四大职僧在后边侍立。赵显一挥手吩咐:“把香资抬过来!”“是!”手下人抬过来几挑东西:“大师,我这儿是七千两银子,作为庙中的香资。”“啊呀,施主,叫你破费了,老衲在此谢过。”“大师您不用道谢,我这儿还有一事要大师帮忙!”“施主,有话尽管请讲当面。”“赵某曾对大师许下愿心,要为贵寺剃度一名僧人,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这是我表兄鲁达,看破红尘,他要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轮中。不过,就是他人有点粗鲁,请大师看在赵某的面上,把收留了吧!”智真大师一听:“弥陀佛,鲁施主有心向佛,善莫大焉!老僧哪有不收留之理呀?赵施主,你我这儿饮茶稍坐,老僧去去就来。”“大师请便!”
刚一出了方丈室,首座可就埋怨上了:“嗨,方丈,你怎么能答应叫鲁达出家呢?”执法说:“我看这个人凶眉恶目,能安心出家吗?他一旦要违背寺规,我秉公执法就给赵施主不好看,我要任其所为,咱五台山文殊院的清名就有亏啦。我看这个不收也罢。”“哎!”智真大师一听,“咱们佛门弟子慈悲为本,方便为怀,鲁施主有心向善,咱们能把他拒之门外吗?再说了,他是赵施主的表兄,天下貌凶心善的人也太多了。我看他长有异相,你们看没看见,他的眉宇之间有一颗痣,这东西搁女人脸上叫美人痣,男人脸上就叫福寿斑。他这模样,恐怕日后得的正果还比你们大呢。”那意思,你们还不如他呢,呆一边去吧!大伙儿一听这气,好,你收,以后有什么大事闹出来,可别怪我们。他们还就不劝了。智真长老在方丈室给赵显备了一桌素席,鲁达还没受戒,陪着一块吃。当夜无书。
第二天一大清早,赵显向大师告辞,鲁达把他一直送到灵鹫峰下,文殊院就在灵鹫峰上嘛。哥两个洒泪而别。
智真大师选定第三天是吉日,给鲁达削发。到这一天,文殊院可就热闹了。庙里的僧众全部聚集一处,手中各持法器、缶磬,一通敲。鲁达一看,嗬,乐坏了,一看这里和尚不下五百,一个个身披袈裟,低眉合十,口中念经,手串念珠。“哈、哈、哈、哈,你们干什么呢?”大伙吓了一跳。智真大师眼一瞪:“嗯……”鲁达一听,对了,我也要当和尚了,得服他管。这时,有小和尚把他带到法座跟前,维那僧给他把头巾去掉。庙里专门有净发人,把鲁达头发分为九缕,用细绳扎成髻,拿出剃刀“涮、涮、涮。”嗬,干净利落,几下子把头发就全剃光了。跟着要刮胡子。鲁达急了:“哎,等等,等等,咱们商量商量,把这胡子给留下得了!”可把这些和尚乐坏了,哄堂大笑。智真大师一挥手:“不得喧哗,大众听谒!”谒啊,就是和尚说的四字一句,顺口溜。智真说了四句:“寸草不留,六根清净,与汝剃除,免得争竞!全部给他剃净!”净发人口领法旨,几刀把胡子给刮净。鲁达一摸光脑袋:嘿嘿,这回成了没把的葫芦喽!
跟着就得赐法名啦。智真大师一琢磨,有了:“灵光一点,价值千金,佛法无边,赐名智深。”又是四句谒语。给鲁达赐法名智深,加上姓就是鲁智深,因为他身上刺了一身花绣,日后江湖人称花和尚鲁智深。念完谒语,给智深填好度牒。更衣完毕,智真大师给他摩顶受戒,从此他就是佛门中人啦。执法僧给他宣读三归五戒:一归,归依佛法,二归,归奉正法,三归,归敬师友。跟下去就是宣读五戒:“敬行寿,不杀生,持沙弥戒,汝今能持否?”鲁智深他也不知道该回答“能持”或者“不能持”,听到这儿一点头:“不杀生?啊,啊,什么叫不杀生?”“不杀生,就是不伤人害命!”“那还行,就这么的吧!”众僧又是哄堂大笑。执法僧瞧了他一眼:“敬行寿,不偷盗,持沙弥戒,汝今能持否?”“嗨,我什么时候偷人抢人过啊,没那事。”“敬行寿,不淫欲,汝今能持否?”“行,行,行!”“敬行寿,不妄语,持沙弥戒,汝今能持否?”“我记下了!”“敬行寿,不贪酒,持沙弥戒,汝今能持否?”什么?鲁智深一听,不喝酒?那哪行啊?“**哎,你免了这条得啦。我不喝酒受不了,这么着吧,我少喝还不行吗?”“弥陀佛,智深那,佛门清规,焉容更改!”智深一听,得,酒也喝不上了,我怎么不早问呢?早知道我也不当和尚了,现在头发也没了,胡子也刮了,还怎么出去?“那,我就,就不喝。”这还没完呢,智深还得一个个见过师兄,一天下来可把他累坏了,到自己床上倒头便睡。
第二天,早上庙里撞钟把他给吵醒了。智深把眼睛揉了揉:“谁这么缺德,这么早敲什么钟?”旁边和尚乐了:“师弟,你不知道,撞晨钟这就要开早饭了。”“啊,是吃饭那,这还差不多。”来到前厅,一看大小僧众全到了,各就各位坐着呢。有个小和尚在饭桶里盛粥。每人一碗放到跟前。鲁智深一看这碗粥,稀得都能见人影,还没有菜。鲁智深问旁边和尚:“哎,怎么还不上菜呢?”这和尚看了他一眼:“今天是什么日子,还有菜?再等十天吧。”合着庙里每逢朔、望两日才有每人一根咸菜条,今天才初五呢。鲁智深一想,得了,将就吃吧。端碗刚要喝。旁边和尚一把拉住:“先别吃,经还念呢。”等把经念完,鲁智深三口两口把粥喝完,又要去添。到那一看,好嘛,底朝天了。要不怎么僧多粥少呢。
鲁智深把碗一扔,出了大厅,外边溜达去了。走来走去,来到前边。一看,哎耶,前边一片树林,树林外边有十好几张床。这是禅床,是坐禅用的。鲁智深不明白,哎,好啊,我过去睡上一觉。往禅床一躺。守禅床俩和尚气大了:“哎,这里不是睡觉的地方,你快起来坐禅。”鲁智深一挥手:“去、去、去、去、去,我在这睡觉,关你们什么事?一旁呆着去。”俩和尚一合十:“善哉,善哉!”这一下鲁智深来劲儿了:“什么,鳝哉?啊,我知道了,你们不上前厅喝粥,敢情哪儿去偷了鳝鱼啦。行,我什么鱼都吃。你们犯清规偷鳝鱼叫别人知道就……咱们见面分一半。快拿来,我来烧!”啊,俩和尚一听,什么话,这是?你在禅床上睡觉还说我们犯清规。哪有这个道理?“啊呀,苦也,苦也!”“什么?苦也,鳝鱼是苦的?胡说,你们两个小子想独吞是不是?没门!鳝鱼我吃过,又鲜又肥,你们骗得了我吗?”俩和尚一看:得,跟他说不明白。一转身找首院告状去了。“这个鲁智深不像出家人,吃饱了就睡。”“是啊,他睡禅床,我们劝他,他还说我们犯戒偷鳝鱼,您去管管吧!”首院一听:“不、不、不,我也不行,咱们方丈说了,日后他能成正果,就叫他睡去吧。”
鲁智深一直睡到中午。起来吃饭,吃了还睡,睡过来又吃。到晚上才到里边睡觉。这下子,睡他周围的和尚可就遭了罪了。鲁智深睡觉那鼾声如雷,要多响有多响,好不容易刚睡觉,他出来解手了。大惊小怪一吵吵,大伙又都醒了。你大小便上茅房啊,他不!在佛像后边他就拉屎撒尿。你说这些个和尚能不火吗?跑到执法僧那一说。执法僧去找方丈:“这个智深太不像话了,咱们寺内不能容他!”“弥陀佛,善哉,善哉,智深这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以后他就明白了。”啊,执法僧一听,好嘛,合着我白说啦。哎,行了,我别管啦!打那以后,再也没人告智深的状去了,告也白告。
咱们书说简短,鲁智深在文殊院一呆就是五个月,天可就冷啦。这几个月可把他憋坏了。虽说赵显常来看他,每次都带好吃的。可就愣没喝上一口酒。有时候,鲁智深偷偷进厨房想找酒喝。一看,油盐酱醋全有,就没酒。一琢磨,对了,庙里边不吃荤腥,用不着酒。这一天,鲁智深再也憋不住了,偷偷溜出山门,往山下溜达。下到半山腰,抬头一看,前面有个小凉亭,亭上有匾,黑底金字,鲁智深不认识:半山亭。看来是供行人休息用的,亭子里放了一个茶桶。鲁智深一看,我进去坐一会儿吧。到亭子里,往那一坐,心里闷得慌:我在渭州的时候多好,每天好酒好肉不离口,现在倒好,当了和尚,每天吃粥,人都快饿趴下了。哎,怎么这几天赵兄弟还不来,这嘴里都淡出鸟来了。
“丝,嗯。”鲁智深一提鼻:“好香啊!”往外一看,见山下远远过来一个人,肩上挑着一副担子,唱着山歌就上来了。来到亭中,担子一放,坐下了。鲁智深一看这人挑的是两只木桶,上边有盖盖着。鲁智深一看:“哎,我说,这桶里装的是什么呀?”哟,这人抬头一看,跟前站着一位胖大的和尚。“这桶里是上好的陈年老酒。”“多少钱一桶?”鲁智深这个乐,这可是真是嗑睡有人送枕头啊,还不马上问价呀?“一桶五钱,两桶便宜点,九钱银子。”“啊,不贵,不贵!我全要了!”“啊,**,您可别开玩笑,出家人买酒干什么?”“喝啊,还能是洗澡啊。我跟你说,你把酒往山上挑,庙里也没人喝酒。一卖给我,你不就赚钱了吗?怎么样,我给你一两。”“那,您是有所不知了,这几天寺里修藏经楼,方丈给我本钱,叫我挑酒上山,卖给工匠喝,如果要是卖给和尚,方丈得没收本钱。”“那,没事!我喝了酒不言语,方丈也不能知道!”“那不行!方丈大师对我们天高地厚之恩,我们能对不起他吗?再说了,你喝完酒一回去,酒气熏天,别人能不知道吗?”“这么说,你是不乐意卖啦?”“不卖,不卖!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卖!”鲁智深乐了:“我跟你没冤没仇,杀你干什么?我只要买酒喝!”“我就是不卖!”
这么说吧,两个人一个老要买,一个不肯卖,就这么僵上了。最后鲁智深真急了。“你再不卖,我可抢啦!”卖酒的一看这和尚不讲理,干脆,我走吧!挑酒担刚要走。鲁智深真急了:“你别走!”一伸手把扁担给拉住了。这卖酒的,要走可就走不了啦!鲁智深下面一脚,把卖酒的踹了个跟斗,跟着把酒桶入下,拿过瓢来,一瓢一瓢喝上了。几个月没喝酒啦,今天喝起来这个痛快啊!没多大工夫,两桶酒可全都见底啦!鲁智深一看卖酒的站在一旁看着呢,乐了:“谁叫你不乐意卖呢,现在酒也干了,你不卖也不行了,你接钱吧!”伸手一摸,啊呀,坏了,今天换了件衣服,一点钱没带。“我今天没带钱,明天你寺里找我吧!”卖酒的一听,我到寺里找你,我不找倒霉吗?得,今天我就认了吧。挑起空桶一溜烟没影了。
鲁智深喝饱了酒,过足了瘾,心里这个舒服啊!别看天已经冷了,鲁智深身上还觉得一阵阵发热。他把右胳膊往外一抽,袖子往身上一缠,露出来半身花绣,在亭子里打了一趟拳,踢了一趟腿,一看天色也不早了,该回去了。迈步出亭,“呼”迎面刮过一阵风。鲁智深打了个激灵,就觉着酒往上涌,脚底下就有点不稳当,摇摇晃晃接近山门。这山门前有两个守门和尚。哟,远远看见鲁智深脚底下拌蒜,慢慢往这边来,而且有一股酒扑鼻而来,就知道他是喝醉酒了。俩人一对眼光,每人抄起一根竹板,山门前一站:“呔,站住!”鲁智深一看:“你们干什么?我这个庙的!”“就因为你是这个庙的,更不能让你进!”“为什么?”“为什么?本寺有规定,凡是本寺的和尚破戒到外边吃酒带醉,一律重打四十竹板,逐出山门。你既是本寺的僧众,眼瞎了?耳聋了?不知道这条规矩?我们身为守门僧不能容情。否则得与你同罪。今天把四十板给你免了,你下山去吧!”鲁智深喝醉了酒,哪管这个啊!“什么,你们要打我?我不怕!”说着话,抡拳便打。俩和尚一看:“我的妈呀!”有一个跑进去报信,还有一个一横竹板要拦鲁智深。那哪拦得住啊?鲁智深一把把竹板抢过来了,扔到地上,一抬手,“叭!”给他来了个大嘴巴。这和尚“嗷”一声就趴下了。“什么玩艺儿?也来拦我的去路!”抬腿跨进山门。
还没等他走第二步呢。由打里边冲出来二三十人,手中各执棍棒。鲁智深一看这些人有僧有俗,都是执法僧派来的。鲁智深乐了:“就这几个人啊?再来点我也不怕!”“上!上!把他赶出山门!”这些人呼啦绰,往上齐涌。那也不是鲁智深的个儿啊!给鲁智深打得东倒西歪,鼻青眼肿,打来打去,鲁智深夺过一条棍:“我打死你们!”大伙儿吓得往后就跑。智深在后边要追。这时候就听有人高声喝喊:“智深,快别无礼!”醉酒打山门,大闹五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