邯郸天王美发学校怎样:雪原奚旅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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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有一阵子,玛尔诺在前面跑,后面跟着巴杨苏阿一家人,拥进了图尔京阿的院子。随着一阵马的嘶鸣,莫昆达大人牵着两匹马也进了院子。
图尔京阿忙迎出门,与大家拱手。图巴肯跑在前面给莫昆达大人及巴杨苏阿打千。
进了屋,莫昆达刚刚坐定,莫昆的人们碌碌续续来到院中央。大家都默默地走到海尔堪前,掏出怀里的供品放在桌上,每个人脸上凝重而深情,不同以往大声祈祷,跪拜后都挤进狭小的屋里,一些人挤不进来,就拉开南窗,站在外面听莫昆达训话。
“今天,对于我们莫昆来说,是一件大事。大家应该记住这个日子。嗯!嗯!”莫昆达清了清嗓子接着说:“大人们都知道是什么事。现在有孩子在场,我就不多说了。本来是不想召集大家来的,好多人知道信,就自发来这里为图尔京阿送行。这很好,说明我们莫昆的风气好,人气旺,一家有难,大家来帮。在场的孩子们,都听好了,这是我们锡伯人的传统,团结才会有力量,团结起来,无往不胜....”
“嚯~~~~嗨~~~”没等莫昆达的话音落下来,窗处不知谁高声的呼唤起来。紧接着,屋里屋外“嚯~~~~嗨!”此起彼伏,连绵不断。呼喊声震的窗纸哗哗作响,图尔京阿的小茅草屋似乎也跟着摇动起来。
沙比阿怀里抱着伊拉奇挤到莫昆达身边,拉了拉他的衣襟,示意他制止呼喊,别吓着孩子。莫昆达忙向大家挥挥手,声音弱了下去。
怀里的伊拉奇早就被这震耳欲聋的呼喊声惊醒,他先是用力蹬了蹬脚,而后就平静下来。睁大了眼睛环顾四周,竟然随着呼喊声音的高低,转动自己的眼睛寻声望去,一付泰然怡得的样子。“鬼精灵,从小就什么都不怕,长大了,一定能蹬得了刀梯。”莫昆达抻出手,捏了捏伊拉奇肉嘟嘟的脸,又轻轻的刮了刮他的鼻子。“那是,做一个最勇敢的萨满,要不就是一个最英勇的佐领。”
当太阳撑起在天中央的时候,莫昆里的妇女们把热气腾腾的送行酒摆好了。大家都在祝福图尔京阿,请来的萨满做了法事,嘴里不停地念着佛主在上,保佑图尔京阿一路平安,祝福天下的亲人,不离不散。屋里院子里的人,齐声高喊:海尔堪,您的神明就在于把心地善良的人平平稳稳地送上路程,保佑他会平平安安地回到嘎善,回到亲人身边。低沉的声音回荡着,久久不肯散去,犹如凝聚的春雷在天空中翻滚。图巴肯也跟着大人们默默祈祷,亲人的每一容不迫句话如重锤声声敲在图巴肯的心上。
两个重重的褡裢分别放在马背上,图尔京阿与图巴肯翻身上马,轻抖了一下缰绳,转过身来,拱手与亲人们告别。
玛尔诺匆匆从屋里跑出来,她穿过人群,来到图巴肯的马前。瘦小的身子站在马下,扬起圆圆的小脸,双手举起一个蓝色的布包递到图巴肯脚下。
院子里的大人们,都知道这次图尔京阿与图巴肯远行,就是去找她的亲生父母的。然而,谁都不肯与孩子说。就连马背上的图巴肯也不相信,玛尔诺是十年前,阿玛跟着护鳇队在铁刹山里捡来的。那年,图巴肯刚刚六岁,阿玛与讷讷只是说替亲眷看养,并嘱咐小图巴肯,这是妹妹,长大了,也不要说是别人家里抱来的。昨天晚上,阿玛说的一切,就象是梦里,更象是遥不可及的故事。如果真的找到她的亲生阿玛与讷讷,那不是意味着妹妹就要离开这个家吗?图巴肯整个夜里,瞪圆了眼睛,看这黑黑的夜空,没有方向,没有光亮。他不想与阿玛同行,更不想阿玛找到玛尔诺的亲生讷讷。他想起来,悄悄的叫醒玛尔诺,告诉她真相,告诉她不要离开这个家,不要丢下哥哥,不要....就在图巴肯刚刚翻身上马的一刹那,他飞快的在人群中寻找玛尔诺,却不想,她已跑到自己面前。
图巴肯从马鞍上侧过身来,想去接举过玛尔诺头顶的蓝布包。巴杨苏阿走过来,抱起玛尔诺,让她坐在自己的肩上。
图巴肯接过蓝布包,打开一看,里面装满了晒干了的红枣。
“图巴肯哥哥,带着路上吃,想着早点回来。”
图巴肯心里一热,眼睛湿润了。他把红枣包揣在怀里,在挂着泪珠的腮上捏了一把,轻轻的擦去玛尔脸上的泪。“嗯,早点回来。放心吧。听沙比阿婶婶的话。”
“图尔京阿,时候不早了。这时候快点赶路,兴许天黑前能过了辽河。”巴杨苏阿放下玛尔诺,在图尔京阿的坐骑上拍了一巴掌。
两匹马缓缓地走出院子。图尔京阿又抖了一下缰绳,回过头来与莫昆的父老挥手告别。图巴肯也调转马头,双手攥在一起,举在胸前。然后用力勒了一下缰绳,双腿夹着铁蹬,身下的马亮起四蹄,身后留下一溜尘土。

堆积一个冬季的冰雪,沿着浑河,探进那片白桦林,又匆匆地钻入密得进不去人的槐树林中进入嘎善里。
嘎善里,渐融的雪早已遮不住畜粪味和草腥气,马儿舍不得这气味,放慢了奔跑,甩着长长的鼻响,默默地与生息地告别。
沿河岸的雪,在阳光下,一面是耀眼的银光刺目,一面是暗灰色,暗流涌动,雪水正滋润着大地。远处的山,沟壑里仍有积雪皑皑,但山岱上,已隐约可见嫩嫩的绿意。
离开嘎善,离开浑河岸,图尔京阿父子俩不得不勒住马,让它们慢慢的穿过一片低矮的灌木丛。脚下的雪花成薄薄的一层冰,阳光下亮晶晶的。出了灌木丛,这仍是一片河水游走过后留下的漫滩。接下来是河漫滩草甸,草甸里布满密如蛛网的牧道,有些牧道略宽一些,而这些宽的就是通往盛京的路。
在嘎善与盛京中间,有一个卡伦,五个驻守的披甲全是自己莫昆的人。领催是防御府的白旗人,图尔京阿落下马来,与他们打招呼。图巴肯领着马跟在后面直奔马厩。平时图巴肯常常借着打草的机会,与这些披甲们一起玩,熟的很。一个披甲走上来,摸着毛皮光亮的马说:“这也不是进京考武状元,骑这么好的马。”
“别碰,别碰,快点弄些水来。”图巴肯栓好了缰绳,独自摇着辘轳。
“嚯!小小的人,架子不小。”那个披甲凑上前来,捂着自己半个嘴在图巴肯耳边说,“今个弄了一只山鸡,晚上咱们一起乐呵乐呵?”
“不行,我有正事。还要和阿玛赶路呢。”
“那你可就享受不着了。可别说我没还你人情。”
披甲悻悻地走开,阿玛与领催走了过来。“我说图尔京阿,你儿子该到披甲年纪了吧。长的俊呀,快赶上我高了。”领催猴瘦猴瘦的,看上去象是天天嚼烟葫芦的人。这都下午响了,眼角还夹着眼屎一半黄一半黑,象似苞米粒子的黄牙镶着黑赫色的渍,鬼知道这是抽了多少烟薰的。
“以后还要仰望着大人多多管教。今天有私事在身,不容久留。改日再来拜访。”图尔京阿接过领催手里的通行令,解下马的缰绳翻身上马,一溜烟跑出卡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