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节 是什么:一个革命的幸存者:曾志回忆实录---我的童年时代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9 10:13:27
从小立志当巾帼英雄 |E+tQQ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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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岁那年,我淹死了一只老母鸡,母亲揍我一顿之后,又把我绑在凳子上,拿出长长的布给我裹脚;祖母抡起洗衣棒追打母亲,使我的天足得以保住;第一天上学,祖母按着我给孔圣人磕了三个响头 rV LU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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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九一一年四月四日〔 农历三月六日),在母腹中呆了十二个月的我,终于姗姗来到这个人世间。母亲后来告诉我,她十六岁时嫁到曾家,四年后总算有喜,全家人像盼什么稀世珍宝似地等待着曾家传人的诞生。人家都说十月怀胎,但我却不知什么缘故,似乎不大理会全家人急切的心情,在母腹中多呆了一阵,方迟迟降生。难怪母亲说我是怪胎。 7h?yAgDv~  
  父亲给我取了名字叫“昭学”。 o6e6Jw  
  我的出生地叫王家冲,那里景色秀丽,风光旖旎。房前有一条水渠,清澈的溪水款款流过,屋后背靠郁郁葱葱的山岗,周围是一大片的稻田和莱园。我在那里无忧无虑地度过了我的童年时光。直到六岁才随祖父搬到宜章县城里去住。 W68d"J%>_  
  小时候,我是个相当顽皮的女孩,胆子大,个性强,脾气倔,好奇心重,特有主意。跟小朋友们一起玩,从来是支使别人而不受他人摆布,从小就显露出贯通一生的倔强和独立不羁的性格。 F\. n42Tz  
  尤其是好奇心特强,什么事都想尝试一下,有时还干点恶作剧什么的。看见祖父那么爱喝酒,我也想尝尝,大人越是说小孩不能喝酒,我就越想偷偷地尝几口。一天趁大人不注意,我溜进酒窑,陈酒又甜又香,那一次不知偷喝了多少,最后醉倒在酒坛子旁边了。事后我免不了挨了一顿揍。 Is6<3eQ\x  
  看见棺材,那好奇心也作怪。趁大人们忙于人硷之事,我就偷偷地爬进棺材里,闭目挺身地躺了好一会儿,就为体验一下死人躺在其中是啥滋味。 b@ J&jE~d  
  四岁那年,我抓了家中一只抱窝的母鸡放在水渠里玩,结果把母鸡给淹死了。我怕挨母亲打,跑到后山躲了起来,后来迷了路,自己走不回来。到了晚上村里很多人点着火把到处找我。当大家找到我时,我正躺在又厚又松软的松毛上酣睡着… … 气得半死的母亲打了我一顿还不算完,又把我绑在凳子上,然后拿出一条长长的白布给我裹脚,边裹边骂: T W ?O  
  “看你以后还野不野!" Meh?FW||5  
  可怜我那双小脚丫啊,四个脚趾被使劲窝向脚掌心,被布条一层层缠着,再用针线缝死。这是中国那个时代几乎每个女孩都要经受的酷刑。我疼得忍不住哼哼,还不敢大声哭。祖母听到呻吟声走了过来,看到心爱的孙女在活受罪,气得骂了母亲,并抡起洗衣棒追打她。母亲无奈,只好解开了裹脚布,这通罪好在前后仅半个时辰。 fTi,S)F'  
  后来,在外接受解放妇女新思想的父亲也明令家人,不得再给我裹脚。就这样我的天足得以保住,并用这双天足走上了漫长而坎坷不平的革命道路。 rVko j;[  
  要感谢祖母!如若不是她那一声怒呵,一根棒褪,我就像那个时代的绝大多数妇女一样,成为一个摇摇晃晃的小脚女人,那么嵌印在我的人生旅途上的将是另外一种足迹。 U5mec167  
  尽管孩提时代的我淘气调皮,但祖父、祖母却十分喜爱我的机灵、勤快和嘴甜。我常跟着祖母下菜地,她让我干啥我就干啥。她年纪大了,有人陪她说话就高兴。祖父也爱带我去玩。有一次,他同我上山去采油茶籽,天黑了也忘了回家,是我催他,他才记起。回家后祖父在家人面前夸我说:“要不是我孙女,天黑了我还不知道回家呢!" .kM74X=S  
  六岁时,我们全家人跟随祖父搬进县城,此时父亲也从长沙回到宜章。父母亲都同意送我上学,除了启蒙之外,也想通过学校和老师治治我的野气。 +j5u[X  
  这是一所刚开办的女子学校,两位老师都是在我父亲的积极鼓励下,考入设在衡阳的湖南第兰女子师范学校,毕业后她们回到家乡办起了第一所女子学校,学校就设在我家隔壁。 N}\Da: _  
  记得第一天上学是祖母陪着去的。一进校门,就被祖母按着跪在“孔圣人神位”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学校读的是新学,国文课从“人、口、手、足”等最简单的字开始,对我来说太容易了,因此我依然有时间淘气玩耍。在校两年,我仍改不了调皮劲,没事就爬到高高的树上,吓得老师在下面直叫唤。 d"78w-S  
  有一次课间休息,我们几个调皮鬼合伙将一个很老实的男同学骗到学校后面的小树林里,绑在一棵树上。后来割草的人发现了他,才给他松了绑。老师知道此事后,用粉笔在地上画了个大圈,罚我们几个站圈,足足站了两节课。 w <]7:/  
  尽管我在学校调皮捣蛋,但学习成绩不差,我的启蒙老师彭镜秋特别喜欢我。后来彭老师也投身革命,成为一名共产党员。她现在就住在北京木挥地。在她九十寿辰的时候,我专程登门祝寿。几十年来,我对她只有一个称呼― 老师! O?@1  是啊,人生的第一个老师,往往是最令人难忘的。  >p!d(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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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岁时,家里给我和吴家长子订婚;第二年,我到长沙读小学,住在父亲的第二个家里;姨娘偏爱她生的儿子,**起秤杆照着姨娘的后脑勺就是一下;吴家表面上道貌岸然,实际上腐败透顶 t Zj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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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当我无拘无束地享受着童年乐趣的时候,家里却给我订了婚。两家是世交,未来的公公叫吴静,比我父亲长几岁,是个十分活跃的政客,念过不少书,还是宜章县议员和湖南省议员。他家上层关系复杂,同军界、政界经常往来,关系密切。 &F\J%#{  
  吴家是个中等家庭,大概只有几十亩田地、一幢房产。他还办实业,长沙电灯公司有他的股份。那时他住在长沙,拿省议员的傣禄。订婚时送的订婚礼,却非常讲究,共抬来几大盒子。七岁的我看到这些礼物,还真搞不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Gv  吴静只有两个儿子,同我订婚的是长子,比我年长七岁。小儿子比我大两岁,患有羊角疯病,傻乎乎的一个人。吴静娶了大小两个老婆,另有一个外室。 l{#m"S7J^  
  我八岁那年初秋,吴静派他的侄子到宜章接他的小老婆去长沙住,父亲请他们顺便把我带到长沙读书。我们先坐轿子到郴州,然后再乘船到长沙。一天,吴静的侄子和吴静的小老婆吵嘴,他侄子打了那女人一耳光,把她打下了水,又急忙把她捞了上来,那女人倒在他侄子的怀里又哭又闹。当时的我已到懵锰懂懂的年龄,总感到两人关系极不正常。 (W+9 u0Zq  
  到长沙后,我住在父亲的另一个家中。我头一次感到不开心,我再也得不到祖父、祖母的疼爱和母亲的庇护了。我和父亲、姨娘以及三岁的小弟弟一起过。姨娘偏爱弟弟,不能一视同仁,无论分什么吃的,给我的一份总是少的、差的。我觉得委屈、憋气,体察到了最初的不平等和感情的冷漠。 Kggf!\MR8  
  我们住的房子是租的,共三间。房子前面有个花圃,专门卖兰花。屋后不远处有个大寺庙和一个广场。 ,-CDF)~G=3  
  吴家的房子也是租的。这本是一个旧官僚的宅院,高大的圆顶门楼,很是气派。进人大门,便是花厅、客厅,有一个带天井的小院,其后是卧室、书房、饭厅、厨房,甚是宽敞。尽管居住的是租来的房子,但吴家却十分讲排场,摆气派。我们两家离得很近,除世交之外,又加上联姻,因此两家人经常往来,十分亲密。 OJ UM Y<5  
  我在长沙读的是衡翠小学。这是一个很有名气的职业学校,可以学刺绣手工艺,有很多二十来岁的女青年在校学习湘绣。而我那时只能上普通小学的课程。 q22cp&gmX  
  有一天早晨,我发现我得到的早餐糯米橙把,比小弟弟的少。我不知怎的,心中蕴藏已久的无名怒火被点着了,**起秤杆照着姨娘的后脑勺“啪”地就是一下,打得她连呼救命。父亲闻声出来,拿起菜刀追我,吓得我撒腿就跑,一口气跑到未来的婆家。 NJUYeim;  
  吴家没有女儿,对我特好,把我当女儿看待,收留在家中。接着送我到学费昂贵的美国人办的教会学校益湘小学读书。平日住校,放假时用黄包车接回,每个学期交费七十块现大洋。放假 时,吴静还亲自挑选两个年轻漂亮的英文、国文教员,负责教我和他的两个儿子。 'n:Ft  
  刚到吴家的一段时间里,我感觉一切都还不错,享受着富家千金的荣华富贵。但渐渐地我觉得那里的一些事令人困惑和费解。呼吸惯了乡间淳朴清新空气的我,感受到的只是压抑和一股腐朽的霉味。 ?xQ lX%&`6  
  吴家老爷口头上标榜进步追求民主,在实际生活中却是一个十足的封建老太爷。每当老爷回府时,所有的奴婶、姨太、妻子都得排队到门口恭候迎接。老爷登堂人室后,送茶的、宽衣的、更鞋的、捶腿的、打扇的、递毛巾的、拿报纸的,大家围着他一人转。我们早上起床要向老爷请早安,晚上睡觉也要道晚安。吃饭时的规矩就更多了,夏天吃饭时,脾女要站在老爷身后打扇;冬天时,菜碟子下面要用开水保温,夹菜只能夹近处的,远处的菜他的大老婆没给夹,你就不允许去夹,我和他的两个儿子也不例外。 }C*o;'o5G  
  老爷在家时,一切规规矩矩;老爷不在家时,那就翻了天似的,一切都随便得很。 2+=|!+f  
  吴家人表面上装得像正人君子,可暗地里却男盗女猖。与我同居一室负责关照我的大婢女,与我无话不谈,从她那里我知道了这家的一些秘密。老爷娶了姨太太,又霸占大婢女和养外室,还想在年轻漂亮的家庭教师身上打主意。而姨太太又与侄子私通,侄子也想霸占大婢女… … --.j&w  
简直是乌烟瘴气乱了套! 2Fx  但是对几个孩子,老爷却摆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一天,老爷向老师了解我们的学习情况,老师说我学得好,说他的大儿子笨,学不进去;小儿子傻,就更不行了。老爷盛怒之下,将大儿子绑在凳子上,用竹条打,把屁股都打烂了,趴在床上好几天都起不来。他喜欢我,从不打骂我,有时还和我说说笑笑。他经常在客人和家人面前说我是他的女儿,说将来老了要依靠我。但有一次,我因为站在大门口被他看见.罚跪二十分钟才算罢休。他的小老婆也因为站在大门口挨了打。 +crAkb}i  
  老爷在外也参与政治活动,可能是拥谭延阎、倒赵恒惕,但失败了。回到家中一气之下病倒了,躺了八个多月就死了。老爷死后,吊唁十分隆重,许多官僚、军阀都来吊唁,我们披麻戴孝地陪着,来一批人哭一次,没完没了。 2zFdKs,  
  老爷的葬礼回宜章老家举行,全家也随船迁回宜章县城住,我同他们一起回去参加葬礼,途中坐船就坐了四十多天。埋葬了老爷之后,我又同那个未婚夫一道回长沙,继续教会学校的学业。放暑假时,我在吴家大老婆的弟弟家住了几天。此人也是个小政客,会赚钱,也很风流。他只娶了一个老婆,但他老婆很坏,据说常帮助丈夫搞女人。老爷尸骨未寒,他就在吊唁厅里与吴老爷的小姨太眉来眼去,勾勾搭搭。 =AD/5E,3  
  老爷死后,我也就离开了那个没落的豪门绅士之家。参加革命后,受到了许多革命的教育,我逐步理解了当初的困惑。都说有钱人家表面上仁义道德,背后男盗女娟,我比别人就体会得更加深刻。 <;=Y4$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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