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爸爸的话美羽本子:野 香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5/03 15:20:19
  夏季有些急匆匆的来到,我似乎没有完全准备好。今年的春,太冷了些,甚至降了春雪,还没来得及外出欣赏一下满山的春色,甚至还没有看到校园中的鲜花盛放,夏天的雷就迫不及待地敲打着来了。次日起床,一地的粉红凋零,铺撒在未干的积水中。
     
学校里有几株被人争论的树,有人说是桃,有人说是梅。开在春的,当是桃无疑,然而爱梅如痴的我,总要把它当做梅花来看待,看到落了一地,甚至还有未放的苞,便禁不住有些文人的感伤。花命向来如此,即便是春,也不一定能够尽情释放自己的生机。
   
五月已到中旬,天热了几日,如同酷暑。然而心底还是有一份遗憾——或者说希望,总觉得春未尽,似还有一场我未看到的盛开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等着我的欣赏与爱慕。
   
清晨到校,有些凉,穿得少了,便回屋添衣,才入里间,一抹似有若无的香罥罥而来,走遍整个屋子,尽是芬芳之味。余光一寻,书桌上一个简易的娃哈哈矿泉水瓶子,里面插着一捧嫩白浅黄的小花,玲珑的花瓣,有些兰花的味道,然而一簇簇的开着,没有兰花的秀丽修长。
   
花是昨日一位学生拿来送我的,她前日晚在QQ上说自己家中做的黑米粥,说要不是干了,要给我带来一些,然后开始介绍她们乡里黑米的做法以及特有的清香。我心底虽对黑米有些向往,却没有向她要一两碗做纪念。没想到第二日才起床不久,她便捧着花推门而入,送了我一屋子的清香。
   
没有一位女子不爱花,有时我想这份痴大概来自红楼,谁能抗拒得了“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带着魅惑的悲切?或许又与红楼无关,千年前就有女子吟唱“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了。然而,我的这些关于花的回忆,似乎与红楼无一点关系,更无关红颜的感慨。
   
刚当老师时,在一所颇有些办学历史的学校,也是封闭式的教育,学校的花池中寻不到多少嫣然,然而我的桌上总是会时不时的出现一抹幽香——一个走读的女学生总会从路旁摘下一两朵玉兰或者栀子,在我进教室后悄悄端上来,置于讲桌右侧。花也是用简单的娃哈哈矿泉水瓶装着,淡雅的一枝毫不张扬。偶尔讲着课,会有淡香袭面而来,舒人心脾。记得一次,早读的时候那栀子还是苞,第二节课上到一半忽然闻到一阵幽香,再看,花瓣不知何时已经完全绽开了衣裙,乳白色的脸庞淡雅地接受着我与全班人欣喜的注目。当时剩下的一半课就变成了对花开的讨论,这朵花在我们身旁寂然绽放,而我们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这花开的过程。

我想那应该是我生命中感受到的最美好的一次花开吧,尽管花已离枝。

换好衣服,准备出门,又舍不得桌上的花,转身仔细看了一眼,不知道是否需要换水。看花的时候,目光触及桌上方墙上贴着的一张蓝色的便利贴纸,上面写着:

亲爱的蔡姐,中秋节终于来了,你为我们辛苦了这么久,终于可以回家和爸妈团聚了,一定要开心啊。
   
纸条是刚到这所学校的时候收到的,中秋放假,回屋收拾行装,便看到门上贴着这样一张蓝色的小纸条,我小心地将纸条取下来,贴在墙上,心情烦躁的时候抬头看看,读一遍,似乎就能获得一股清流。
   
才发现,房间里似乎充满了学生送的小东西,柏玉婷用废书折的百合,教师节娟娟花了一个上午制作的卡片,韩炆达转学后送来的棒棒糖,徐珍艳的母亲钩织的绣着我生肖的拖鞋(因我爱穿高跟鞋,拖鞋还特意垫了厚底),鲁业勤从北京带回的枫叶、书签以及书夹,尤明月送的仙人掌(仙人掌被我勤浇水淹死了,只剩下一个花钵),马杰几人送的水杯,曾丹送的笔筒,鲁世婕送的巧克力,何锦仕送的小水晶苹果,高二(3)送的保暖内衣,还有一叠叠信件、纸条、贺卡……
   
我立在屋内,沐浴着清香,有了短暂的失神,忽然觉得生命中浸染满了春的颜色。让人有些想哭,却又甜蜜蜜地咽了回去。
   
走入教师行业,转眼三年了,从去年起,接了一个班主任的活,一路凭着灵感和热情在摸索中前进。说不苦从那是哄人的,然而却能一路坚持下来,静心计算,和这些小礼物后藏着的一颗颗玲珑心分不开。班上的学生大多来自农村,生长在茫然天地间,饮风啜露地长大,没有谁享受过“万千宠爱于一身”,也没有所谓“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优越。他们身上有一种天然而成的拼劲,踏实学习,刻苦努力,偶尔在心底羡慕一下别人绽放的绚烂青春,但不以此为业。
   
我常在心底做梦,如果高三毕业时,他们能够全部考上大学,那我该有多么高兴?我大概睡觉会笑醒,吃饭会笑噎,喝水被喜呛……于是我比他们更计较成绩的得失,每次考试都要掰着手指头计算成效,才高二就开始密切关注高三的每一次周考、月考与模拟考。但某一两科成绩总不见提升,而自己无能为力,于是只有在其他方面减轻他们的学习压力——厚着脸皮向自己并不喜欢交往的商人朋友们提出资助的要求,尽管多次受到拒绝面子极度受损,依旧“坚持不懈”、“孜孜不倦”甚至“循循善诱”。
   
一朵花的绽放该要准备多久?我没有去计算过,我只明白,没有一朵花等待开放的过程是轻松的,尤其生长在山间路旁的野香们,没有冷暖适宜的温室呵护,必须得自己闯过风刀霜剑,历尽冬雪覆骨,才能赢得春风扑面,最终春色满园。
   
而我,愿意做她们准备的过程中的一抹和风,以己之力,让这个过程,多一点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