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汉南区最新规划:爷爷 老屋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9 14:28:42

爷爷  老屋

                                  王红运

小时候,我家位于南方的一个小乡村,那里四面环水,前后两个堰塘把整个村子团团围住,俨然水中小岛,只有一条小路从水中分开,与外界相连。我就出生在这青山绿水的环境中,也就是我后来称为老屋的地方。我家就在老屋中央,门前一棵大枣树,到成熟的季节就将它红灯笼似的果实挂满枝头。堰塘里的水总是那么清澈碧绿,水中鱼虾成群,塘里一年四季都有洗衣的妇女,棒槌的敲击声在整个村子久久回荡,村头一棵大柳树,操劳了一天的人们常聚在此聊着他们一年四季的希望,黄昏时分,伴着各家牲口回圈嗷叫声,大人呼喊贪玩小孩的喊叫声,和着那袅袅炊烟,组成了农家特有的如诗如画的图景。

谁都不知道小村的历史有多长,反正从爷爷的爷爷那代就居住在此。我记事的时候,正是改革春风吹绿大江南北时节,村里都竖起了一座座大瓦房,有的还是二层高的小洋楼,这里的人们正用勤劳的双手建设着日益美好的家园。乡亲们是纯朴的,虽然偶有为鸡毛蒜皮的事儿争得面红耳赤,但更多的则是他们天性的善良与真诚。谁家有了事,全村人都会去帮忙;谁家有了困难,大家都会倾其所有扶持一把。这种世代传承的古朴民风,不得不教会你更多的宽容与忍让。小时候,我总是流着鼻涕满村跑,乡亲们都喜欢摸着我的头,逗上一阵,邻家的老奶奶还会颤巍巍地摸出几块糖,塞进我嘴里,现在想起来,那个甜劲,真是沁人心脾。以至于后来有进城串门的乡亲拍着我的肩膀说,这可是我们从穿开裆裤看着长大的孩子,我只有报以亲切的微笑,因为我知道那是我的本色,是我直立大地的基础,是我身上永远都无法冲刷掉的泥土气息。

爷爷是村里的老辈,他是个严历的人,发起脾气常暴跳如雷,父辈们成家后还常被他训斥,但他对我们却充满了慈爱与关怀。在乡村小学上学的时候,逢下雨天,他都会拄着拐杖,去为我们送衣送伞。平日里,他老盯着我们,不许我们玩水、上树、逮鸟。汛期涨水的时候,他又都会吆五喝六地催父母把我们往地势高的亲戚家送。还记得那个炎夏的中午,知了在枝头“吱吱”地叫着干渴,整个大地一片燥热,听着堰塘里伙伴们游泳戏水的嬉闹声,我和哥哥心里直痒痒,无奈爷爷早已知道我们的心思,搬张凉椅睡在门口守着,手里还抓着个鞭子。我们等啊等,终于看到爷爷闭上了眼睛,还发出轻微的呼噜声,便悄悄地绕过鞭子,从他旁边溜出去,谁知还没走出多远,就听一声怒喝:“狗日的,回来!”回头看时,爷爷手中的鞭子已高高举起,我们只好又怏怏地跑了回来。那时候,在我幼小的心灵中常抱怨,爷爷怎么还不死,好让我们尽情地去游泳、捉鸟、打仗、玩耍。现在想来,那时的想法是多么的幼稚,爷爷给我的,是内心最深处的挚爱啊!

隆冬时节,一年一度的捕鱼分鱼活动又开始了。爷爷早早地拉着我的手守在堰塘边。随着抽水机轰鸣声,塘里的水已见底,露出一层耀眼的银白色,各式各样的鱼儿在水中活蹦乱跳。乡亲们记忆了严寒,跳入水中捕捉,整个堰塘热闹非凡,一条条鲜活的鱼儿被送入筐中,偶而从一个破筐子下钻出一条大黑鱼,引来一阵愉悦的欢笑声。一筐筐的鱼送上岸来,爷爷喜得合不拢嘴,高兴地说:“今年又是一个好收成呀!”

多年以后,我还常想起那次捕鱼的情景,想起爷爷那蹒跚的身影,想起爷爷的鞭子,想起那声怒喝。当我做错了事,当我在现实中迷失了方向,这些情景就在我的脑海中不断涌现。

如今,我离开老屋已有近二十年了,爷爷也早已作古。听说老屋堰塘里的水已不再清,鱼已不再多,有些乡亲已离开老屋,加入打工者的行列,但我依然保留着童年的记忆,常在梦中见到我挚爱的爷爷,我挚爱的老屋,我挚爱的乡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