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州舰:伊克巴尔诗选读

伊克巴尔诗选读

1 神和人

神

我创造了世界，从同一片泥土和水，

你建立了鞑靼、努比亚和伊朗，

我从尘土里提炼出纯净的铁砂，

你制造刀剑、箭头和枪炮；

你做成锄头去砍伐园里的树，

你做成笼子去关闭歌唱的鸟。

人

你创造了夜，我制作了灯，

你创造了黏土，我做成杯盘；

你创造的是沙漠、山岭和溪谷，

我呢，建造了花床、公园和果园；

是我把石头磨成镜子，

是我，从毒物里酿出蜜汁。

（陈敬容译）

2 给旁遮普农民

你的生存——是什么呢，讲吧！什么是它的秘密？

辗转在沙尘里面是你的成千年的历史！

而在那深深的沙尘里哟，你的火焰已经被窒熄。

醒来吧！因为“黎明”的尖塔宣告着他们召集的信息。

我们沙尘里的动物啊，从土地也许取到粮食——

但是由于它的阴影，“生命的源泉”并没有得到馐食；

在土地上并没有留下一点他的标志和名字，

他并没有试一试他的内心深处的才智！

让种族和种性的偶像被捣毁吧！

让牢固地桎梏着人们的旧制度被捣毁吧！

因为这才是“胜利”，这才是“信仰”的权力，

全世界民族的真团结应该开放花枝！

在你的人体的土壤上投下心灵的种子；

明天的丰收将从那种子开始。
（邹荻帆译）

3 答抱怨

穆斯林的显赫已从世界上消失，

但我们说，无论哪里都有穆斯林。

表面上你是基督教徒，

但在文化和素养上你却是印度人。

正是这些穆斯林让犹太人看了感到羞愧，

所以，不管你是赛义德、米尔扎，还是阿富汗人，

不管你是什么，

都请告诉我，你还是穆斯林。

……

你的脸颊是理智，你的刀剑是爱情。

我的苦行僧，你的继承者是世界的征服者，

你的证言是点燃宇宙万物的火焰。

你是穆斯林，那么你的建议就是命运，

你忠实于穆罕默德，我们就属于你。

这世界是什么东西?是你神圣的训令。

4 民族之歌

我们是穆斯林，全世界都是我们的祖国。

我们心中有一神论信仰，

抹去我们的名字和标志并非易事。

在世界的庙宇中第一个便是真主的房间，

我们是他的卫士，他是我们的保护神。

我们在刀光剑影中长大成人，

宝剑和弯月是我们民族的标志。

在西部的河谷里回响着我们的呼唤，

任何人也阻挡不住我们前进的步伐。

啊，苍天！我们不因失败而消沉，

我们已经历千百次考验。

5 新湿婆庙
     

啊，婆罗门!假如你不介意，我便真诚相告，

你庙宇里的偶像已经陈腐。

你从偶像那里学会了自相仇恨，

真主也教给传教士们明争暗斗。

我感到厌烦，终于抛弃了庙与寺，

抛弃了传教士的说教，抛弃了你的故事。

你认为石头雕像里有真主，

我把每一寸国土都奉若神明。

让我们再次揭去陌生的惟幕，

抹去裂痕，使分离的人们重新相聚。

心灵的土地已沉睡多年，

来吧，让我们在这片土地上再建一座新湿婆庙！

我们的寺院高于世界上所有的寺院，

让它的塔尖高耸云霄。

每天清晨它吟唱优美的吠陀圣歌，

请全体朝拜者品尝爱的美酒。

虔信者的歌声中蕴含着力量与和平，

这块土地上的人们在爱中获得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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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罕默德?伊克巴尔（Muhammad Ipbal 1877-1938），穆斯林民族诗人、哲学家，因生活在祖国倍受帝国主义殖民统治的时代，他的诗歌充满了反抗压迫、唤醒民众为独立自由而战斗的爱国主义思想。同时，他的诗歌在表达强烈的爱国激情与对自由渴望的同时，更注重对人的本质、使命和人与社会之间、人与神之间的关系进行哲学性的洞察与呈现。尽管在一些爱情诗和抒情短诗中采用了以华渥华斯为代表的英国浪漫派诗人的某些表现手法，但他主要还是立足于社会现实与本土文化，融抒情与哲理于一体，善于用波斯的古典诗歌的形式（如使用的比兴手法就源于波斯古典文学）反映现代生活，追求一种伊斯兰式的乌托邦社会理想，而且善于赋予陈旧的譬喻以新的含义。呼谛，即自我认识，是了解他的诗歌和思想的一把钥匙。正是诗歌、与哲学、宗教的结合，他被誉为“诗人哲学家”或“哲学家诗人”。伊克巴尔《诗人》中有句名言：“身体一处痛苦，眼睛就会哭泣”，即将祖国和民族比作人的躯体，将诗人比作眼睛。这一贴切的比喻与形而上的哲理思考，让诗人享有殊荣。其代表性诗集有《秘密与奥秘》、《驼队的铃声》、《永生集》等。

伊克巴尔出生于印度旁遮普省锡亚尔科特城一个笃信伊斯兰教的中产阶级家庭。1899年在旁遮普大学获硕士学位。1905年赴欧洲，先后在英国剑桥大学和德国慕尼黑大学学习哲学和法律，获哲学博士学位和律师执业资格。1908年回国，开始在拉合尔国立学院担任哲学、英国文学教授，旋又悉心从事政治活动、哲学研究和文艺创作。1930年被选为全印穆斯林联盟年会主席。

在早期诗歌创作中，伊克巴尔突出表现爱国主义主题，作品洋溢着对祖国的无限热爱，谴责了印度国内教派纷争和殖民统治给印度民众带来的痛苦，表达了对印度独立的渴望与信心。他的成名作《印度之歌》被谱成国歌，饱含对祖国由衷赞美和深深眷恋之情：“世界上最美的地方是印度斯坦，/我们是她的夜莺，她是我们的花园。/虽然我们贫穷，但我们心系祖国，/我们就在心留下的地方。/她是最高的山峰，与天为邻，/她是我们的哨兵，她是我们的卫士，/千百条河流在她的膝上嬉戏，/我们花园的芳香使天堂也妒忌。”他的短诗《神和人》(见《译文》1957年4月号），既表达了民众反抗外族压迫和统治的决心，也充分显示出敢于向统治者宣战的民众力量。如下半节：你创造了夜，我制作了灯，/你创造了黏土，我做成杯盘；/你创造的是沙漠、山岭和溪谷，/我呢，建造了花床、公园和果园；/是我把石头磨成镜子，/是我，从毒物里酿出蜜汁。”诗中运用了象征手法，前两句意即如果统治者给民众带来黑夜般的灾难，那么，我们要制作出明灯，将“黑夜”驱除。他的晚期作品多是伊斯兰宗教哲理诗，除了诗人的浪漫，兼具哲学思辨和思想睿智。其代表作诗集《秘密与奥秘》分上下篇，收入1915年出版的《呼谛的秘密》和两年后出版的《贝呼谛的奥秘》。他认为，“自我”是一切存在和自然的主宰，穆斯林的最基本德行就是自我认识和自我实现，从而按照伊斯兰教义建立理想的社会。他提出，人类的最高类型是“完人”，每个穆斯林都应努力将自己修炼成“完人”，为民族的需要牺牲一切。全诗透出浓厚的资产阶级思想与意识，与他其它的诗歌一道成为20世纪初民族解放运动中民主思想与民族意识的旗帜。这部诗集乃伊克巴尔哲理诗的代表作，同时也被作为他的一部充满诗意的哲学著作。

此外，伊克巴尔于1924年出版诗集《东方的信息》，呼应德国大诗人歌德晚年的抒情诗和哲理诗集《西东合集》，悲叹西方耽于物质的追求，期待东方提供精神价值复兴的信息；1927年出版诗集《波斯赞美诗》，回忆往昔，着眼现实，期待未来，强调用爱、热情、能力来充实理想的生活；1932年出版诗集《永生的赞歌》，充满强烈的人文主义精神，被视为伊克巴尔的一部杰作；1935年出版诗集《加百列之翼》，进一步阐释了“自我”的哲理，批判衰退的西方文明“唱的是平等，喝的是人血”，发出“资本统治的帆船何时沉没”的悲愤之声；1937年出版最后一部诗集《呵，东方国家，我们究竟要做什么》，对印度穆斯林社会内部以及穆斯林国家之间的不和表示哀伤，对民众的团结和合作充满期待。其汉语译作有王家瑛译的《伊克巴尔诗选》。

伊克巴尔的哲学代表作有《伊斯兰宗教思想的重建》、《波斯思想史》等。伊克巴尔在他的哲学著作中，对当时伊斯兰教的形式主义、命定主义以及宗教中的剥削和压迫等等进行了批判，以唯理主义、人道主义的精神，对《古兰经》和伊斯兰教的教义进行了新的解释，并在改革伊斯兰教的基础上提出了一整套的哲学思想。伊克巴尔的美学思想基于伊斯兰教信仰，又融入反对帝国主义和殖民主义的时代精神和主张正义、追求人类大同的呼唤。他的“自我”学说闪烁着人类认识自己和掌握自己的哲学光芒。（上述参阅并综合了有关资料，在此一并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