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看新闻鲁恩配件:望海------伊人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30 02:11:15
望海------伊人
日西沉了。鸟回窝了，他仍是寂坐着，如同塑像。
悄悄地，她坐到他的身边，见他仿佛在凝神谛听，就用轻柔的声音问：
"你在聆听什么呢?"
"召唤。"他说。
她侧耳细听，——四周一片岑寂。
"召唤?谁?"她诧异。
"海。"
"海?"
顺着他的目光，她向前眺望，远处只有迷濛逶迤的山峦。哪儿有海呢?她收回目光，瞧着塑像般的他，疑惑地。
那望不见的海呀，有他失落的，失落已久的……
久已失落的是什么呢?失落在海的何方呢?他说不清，然而，他总是感到失落，沉重而无声的失落……
她把一颗圆润的葡萄放进他的嘴里，微笑着问："甜吗?"
"甜吗?"他神不守舍地应声，"也许。"
"我要走。"他自言自语。
"你要去哪儿?"她惊慌地问。
"海。"
"海?海里有什么呢?"她困惑不解，"这里有我们的屋舍、田园，有我们的花、树、鸟、蝉，有我们的葡萄和犁，有我们的竖琴和酒，有我们宁静的夜，有我们梦幻似的晨……别人有的，我们不是都有了吗?"
"是的，都有了。"
"还有我，我不美吗?我不温柔吗?我不是深爱着你吗?"
"是的，爱的。"
"那么，你还寻求什么呢?大家不是都这样满足地生活着?"
"是的，大家都这样。"他叹息一声，"可是，我不愿意……"
"为什么不愿意呢?"她用手臂紧紧箍住他，唯恐他真的离去，"我们这里拥有的一切，海里有吗?没有，什么也没有呀!我求你，你忘了吧，把海忘了吧!"
他被搂抱得更紧了，紧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朝着熟睡的她，望了最后一眼，然后，他决然地向门口走去——
"屋舍，竖琴，田园，花，鸟，树，蝉……这一切，都留在这儿吧，我走了。
让月光留一半在你枕边，我带去另一半，——我走了……"
他走了，另一半月光默默地紧随着他 。
不分昼夜，不辨南北，他恣情漫游于浩瀚的海中。
光润的海贝，他不去采撷；
斑烂的海星，他不去摭拾；
奇异的珊瑚，他也无意斫折；
他只是恣情地漫游。
他时而迷茫：
"我失落了吗?失落什么呢?
我在求索吗?求索什么呢?"
然而，对这"自我放逐"，他却没有瞬间的悔念，他想：
"即使不到海里来，我也不会沉滞于那安逸的一切；
那乏味的安逸，我必定要离它而去的……"
水母抖动着透明的裙衣，三三两两地飘曳而过；
鲷鱼轻摆着赭红的双鳍，成群结队地穿梭而行；
他漫游着，孤独地。
沉潜到海底，他发现远处有光亮，那是夜明珠吗?
渐近发光体，他才看清原来是刚睡醒的太阳，它正在懒洋洋地上升，上升——
他向前游去。
他把手臂伸向硕大的光球，刹那之间，他觉得烈焰流遍全身，炙烧他的肌肤和血液——
"哦，我……"
太阳跃出海面，把它的万道金光投射到广阔的世界。
他苏醒过来，发觉自己漂浮在水面上。
他仰望还在冉冉上升的太阳，正想扬起手臂，向太阳欢呼--
手臂没有了!双臂竟化为短短的鳍!
他再往下看!腿也消失了；两条腿聚变成能摆动的尾!
"我就是鱼了!
鱼就是我了!
如同塑像，他仍是寂坐着。鸟出林了。 日东升了。
他遥望着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