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开生面的课堂:《金敬迈其人》——老迈就是老迈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7 18:01:51


——老迈就是老迈
     
危莉芸 
       “我这一生大起大落,写了《欧阳海之歌》后,从默默无闻到大红大紫,再跌到深渊,历尽沧桑磨难。但我始终保持一颗豁达的心,一颗朴实的心。老实说,因为这一切早在意料之中。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候,也不是唾手可得的,灾难迟早会降临,躲是躲不过去的。所以我仍然保持着在梦中高高地跳起,将球狠狠地砸向篮筐的一颗青春的心,直至老去。或许这勾勒的是军旅作家金敬迈的命运、个性以及灵魂深处震颤的梦想。每一位作家都有过瑰丽的梦,金敬迈的人生便在梦想和现实的交汇间舞之,蹈之。浓烈而悲壮,真实而荒唐,令人敬之仰之叹之歌之。曾因一部发行量达3000万册的《欧阳海之歌》,他登上了天安门,成为当时中央文革小组主管文艺组的负责人。同时命运和他开了一个玩笑,他一度身陷囹圄,沦为阶下囚。在单身监狱里度过了7年零4个多月暗无天日的他,迄今,80高龄了却依然能蹦能跳爱说爱笑爱激动,有时甚至手舞足蹈拍案而起地吼。吼不公平的事,吼看不顺眼的人。常常有人请他去酒店大吃一顿,他经常是一边吃着一边用那浑厚悦耳、中气十足的声音噼里啪啦地骂人。他说,如果一位作家不懂得骂人,还能算是作家么?这世间太需要听到骂人的声音了。风景是不需要任何装饰,自然风景最动人。即使是无意识间,望着金敬迈轻轻地吸着烟,继而一团烟雾喷吐而出,在烟雾中,他闪动着那一双依然清澈且炯炯有神的眼睛,随之眼光里流露出那一缕缕如水的柔和、仁爱,慈详,哪怕他此刻沉默不语,一言不发,你也会从心底深处感受到金敬迈身上那股侠骨英雄情怀和那股让人狂止不住解读他的冲动。一袭银发,一口犀利,一泓大智,一副清高,一身傲骨,磊落襟怀、可爱风趣、和蔼可亲,或许类似所有诸多词语堆积于一起,也无以表达真实的金敬迈的本身——我们叫他老迈,他的朋友和家人都这么叫他的,已经被人喊了许多年了。一直喊到了老迈的耄耄之年,不仅没有把他喊老,却越发把他喊得年轻了。                                         

                                老迈不老      

       老迈老了,今年81了。他却能玩电脑,打字的速度绝对不亚于年轻人。他还能玩QQ,和他聊天的都是他的好朋友和家人。老迈老了,他的一口牙近乎全掉了。但他回忆过去的陈年芝麻事时,仍然滔滔不绝且不漏任何细节。他说起某个地区的DPG;某个国家发生的重大事件;某起大事件的前因后果;说起地理,他闭上眼能把大半个中国讲述得一清二楚;说起社会现状的某些尖锐的话题,他分析得头头是道。老迈不是百科书,曾有人叫他百度的百度。老迈老了,上下车,过马路,上楼梯总是有人抢上去扶他,但他在家呆的日子很少,大部分都是被朋友请去玩、请去搞创作、请去做演讲。前年,为了帮朋友办件小事他还自个去了一趟北京。
老迈不老,他有一大堆朋友,其中大部分是年轻人。他也和年轻朋友聊时尚,聊品味,聊文学,聊婚姻爱情,聊人性。老迈不老,他的作品见证着他的年轻。他曾写过一篇《欣闻老子和儿子谈不拢》,其中这么写道:代沟细胞分裂,是新的事物即将产生的苗头,是一谭死水终于起了涟漪,是地平线上的曙光,是发展,是进步。代沟并不可怕,相反是中国传统家庭中必然出现的崭新事物。古老才传统开始裂变了。他在作品《服老》中这么写道:老,是自然规律;服老,是承认自然规律。人类要发展,社会要进步,总是一代比一代强,而且年轻人肯定会远远超过我们这些老人。服老,心悦诚服地服老是一种勇气,是一种境界。老迈认为,老人们应自觉地适时地退出一线、二线,多给年轻人机会。老迈不老,他的文字见证着他的年轻。世上一切能够飞翔的鸟类都是美丽的。它们除了觅食以外,用绝大多数的时间梳理自己的羽毛。梳理羽毛是为了保持羽翅的轻盈和洁净,以便现次冲向蓝天。所以每一只鸟都时刻处于美丽的待飞状态。”“草原上空飘荡着悠扬的马头琴声,音色浑厚,旋律流畅,节奏起伏跌宕,但这多半是对牛弹琴。草原宽阔无边,空无一人,有的只是身旁的羊群和牛群,它们才是马头琴的主要听众。试想想,草原无际,月光如洗,寒风阵阵,万籁俱寂,一个老人孤独地弹起他的马头琴,四周只有几头饥饿的老牛,默默地眨着眼睛…… ”等等诸多轻舞飞扬却朴实的文字在他的作品里随处可见。数十年来,除了《欧阳海之歌》、《好大的月亮好大的天》外,他写过许多电视剧本,写过数十大型篇报告文学,可惜,问起他写过的这些作品的底稿,他说,写过的东西,留着干什么呢?文学应该是超时代的,任何时候读起来都能够感动人和给人新鲜感!
                                 老迈的思想
        “作家必须是思想家。大作家是大思想家。不入流的所谓思想家,根本成不了作家,充其量是个枪手’——卖艺的人。老迈这么诠释作家与写手。老迈是作家,当年毛主席亲自叫他大作家;老迈不单单是大作家,岂是一个作家身份能诠释清楚的呢? 
        凡是了解老迈的人,都熟悉《欧阳海之歌》和《好大的月亮好大的天》这两本书。《欧阳海之歌》歌颂的是那个时代的一位英雄。通过这本书,一个栩栩如生、活灵活现的英雄形象被塑造出来了。鲜为人知的是这本书的主人公在某种程度上写的就是老迈本人自小的生活境况和思想境界。老迈历来强调文学即人学。老迈认为,文学关注的是社会,而社会的主体是人。所以,文学是社会的镜子,文学是社会的良心,作者的良知。老迈说,英雄主义是深藏于我们心中的一种情怀,一种精神的归依。在这本书里,寄予着青年时候的他对人性向真向善向美的向往与追求;《好大的月亮好大的天》这部作品写的是老迈在监狱里的真实生活,其实倒不如说老迈是站在民族命运的高度去审视、反思我们的历史。曾有人剖析,我们生活在一个有悲剧,但缺乏悲剧意识的时代。如果悲剧不能转化为悲剧意识,那再多的悲剧也无以净化民族的灵魂。老迈在写《欧阳海之歌》时曾睡着了,在写《好大的月亮好大的天》时,他醒来了。他曾多次在大众场合慷慨陈词地表示,一场浩劫持续整整十年,这绝不是一个人或哪几个人的问题,我们要从整个历史、文化、道德传统,从我们整个民族素质、人们的觉悟程度、意识中的习惯势力上去找原因。一个丧失了自信、自豪、自尊的民族,一个毫不计较人格、人品的民族,一个挨了一拳连哼都不敢哼哼的民族,必将被淘汰。世界民族之林中,没有它这么一棵歪脖树赖以扎根的土壤。李锐的女儿李南央读后无限感慨地说《好一个小兵金敬迈》!我们应该努力使我们成为一个能够思维、被允许思维和善于思考的民族,只有这样,我们这个民族才有希望,才会强大起来。
      文如其人。文字更能见证老达的思想高度。老迈写的《好人邓练贤》荣获《人民日报》一等奖并非偶然。2003年正是SARS肆虐的时候,四处人心惶惶,不敢走出家门。离休多年的老迈第一个冲出来说,国家有难,匹夫有责。他不甘人后,冲锋在前,采访了医治毒王的邓练贤。毒王活了,邓练贤却永远地倒下了。老迈说,作家应该是一个眼光犀利的人,是一个思想敏锐的人,是一个感情丰富的人,是一个爱憎分明的人。对生活中的假恶丑,你视而不见或漠然视之,你不怒从心中起,你不愤怒,不嗤之以鼻、不以笔斥之,那你还算个什么作家呢?正义感比五谷更重要。同样的,生活中的那么多的真善美,你充耳不闻,你熟视无睹,不感动,不激动,胸中不热血沸腾,不奔走相告,不急于握笔大书特书,歌之咏之,欢而呼之,那你还算是个作家吗?老迈常常借助两千年前一位叫耶稣的西方圣人的一句话来告戒现代人,你是最优秀的,如果最优秀的分子丧失了自己的力量,那又用什么去感召呢?如果出类拔萃的人都腐化了,那还到哪里去寻找道德善良呢?这便是老迈的思想,老迈的灵魂,老迈的境界。 
               老迈的气节与尊严 

       人的意志有多厚重,人的骨头就有多坚硬。老迈高贵的灵魂里裹着的是一副硬骨头。老迈的气节与尊严在7年多的监狱里淋漓尽致地彰显着。狱中漫漫七冬八春,他靠回忆驻外使节、喂蚂蚁、养小动物、猜标点符号、数某个偏旁部首、种蒜头、吹薄公英等事自得其乐、坚强而铁骨铮铮地活着。他抗拒剃光头,他认为头是不能随意让人摸的,头部代表着人的某种尊严。他常触犯狱规,也曾在惶恐不安中想象等待自己的惩罚,他在《好大的月亮好大的天》作品里写道:要是枪毙身后跟着几把洋号,嘀嘀嗒嗒一吹,也还是别有一番气派如果是绞刑要是把我吊在绞索上,我无论如何也要抓住绞索,做它两个引体向上,我不能老老实实在那根绳子上悬着 
        老迈其实可以不坐牢的,可以把责任(收集江青黑材料之事)全部推掉,而一走了之。可他没有,他冤枉留下来,还说这事请示过领导,结果那些领导们在关键时刻都说不记得此事了,没书面报告,不算证据。最后他认为自己没错,还硬说自己负责,其实他是害怕连累另外两位帮他整理材料的工作人员,最后,老迈坐牢了,那两位整理材料的工作人员却安然无事。 
        1997年老迈应邀参加纪念毛泽东《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的文艺活动,扮演毛泽东的古月一一和前排的嘉宾握手,并仿照当年毛主席的一声同志们好,台下热情高涨,全体起立,一片欢腾。当古月来到老迈面前,伸出手来,唯有老迈坐在沙发上,两手抱在胸前,一动不动,只用差异的目光瞟了他一眼。他认为演员不能以领袖的名义发财致富;如果你一心为了钱,我从根本上就瞧不起你!
19983月,老迈外出旅游了,突然接到家中的电话,称上海电视台的人要过来采访。老迈只好匆匆赶回家。一到家电视台的人已经在厅里布置好了场景,灯光也打上了,摄像机也架好了。老迈得知到是35日快到了,为了纪念雷锋、王杰、欧阳海等等英雄,电视台邀请老迈以欧阳海的英雄事迹给上海的电视观众谈谈感想。老迈一听便火冒三丈。他说,学雷锋是一场灾难,已经祸害我们40多年了。它是大张旗鼓地弄虚作假的助燃剂。我不懂,一个纯真的孩子,做了好事之后,把一件件好事记在笔记本上干什么?去讨老师的夸奖的孩子是好孩子吗?恕不能参加你们这种低俗的大合唱。顿时电视台的工作人员全都傻眼了……老迈不会做秀,更不懂得做戏。这就是他——老迈。
             老迈的爱憎分明 
      老迈有许多朋友,有的已深交五、六十年了。常常在一起聚聚,或轮流请吃饭,或一起外出玩玩。其中哪一位得病了,他心里特别着急。好几次,老迈转上几趟公交车去医院看望生病的老朋友,只为了慰藉对方以减轻生病朋友的病疼感。其中一位叫老李和老赵(均为化名)的老战友,都是从小玩到大。是那种一起当过兵,一起扛过枪,一起睡过坑的生死之交。 
         叫他老赵,其实比老迈少十来岁。当年老赵由于没服从上级安排,从部队转业到广州时,没有工作。当时老赵靠在街边卖碟维持生活,日子过得很艰苦。老迈年轻时特爱音乐,而老赵是音乐班出身,两个人在一起偶尔搞文艺汇演可谓是珠联璧合,心有灵犀。在那个艰苦年代,老迈的生活境况也不好,靠的是勤俭节约来维持生活。老迈把老赵当亲人看待,家里有好吃的,一定少不了老赵。老赵有什么困惑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告诉老迈,请老迈想办法一起解决。1968年老迈进监狱时,当时他第一个反映就是,即使其他朋友对妻儿漠不关心,不愿意伸出援助之手,但他相信仁义,豪情的老赵一定会把自己的家撑起来,帮助家中的妻儿挺过难关的。但事与违愿,老赵不仅没帮助自己的家人,还和帮助老迈妻儿的朋友说,现在外面风声很紧,和老迈的家人扯上关系,难以想象其中的后果。1976年老迈出狱时听朋友道出这一信息,当时如当头一棒。老赵后来多次向老迈表示道歉,还多次托老迈的朋友来圆解此事,哪怕是给他一个赎罪的机会。老迈毫不留情地拒绝了,彻底地把老赵打入了生活的黑名单里。老迈一贯认为,做人要以诚相待,投之以李,报之以桃。

       老李今年也八十有多了。他的故事有着美丽而悲凄的传奇色彩。老李命运多舛,在部队里曾立下了不朽功劳,却为受冤,坐了近二十年牢。老李嗜酒如命,一天到晚捧着一个酒瓶子。别人送给老迈的好酒,老迈常常会转送几瓶给这位喜欢喝酒的老朋友。老迈最敬重老李的是在二十年的监狱生涯中,老李说自己靠的就是思念部队里的一个女人渡过日子,时时刻刻分分秒秒地想着一个女人,那种感觉真实而缠绵,痛苦而幸福。老迈觉得这样的男人是血性男人,值得深交。遗憾的是那位被老李日夜思念着的女人在老李坐牢时便已成了他人的妻了。再后来,在单位的介绍下,老李出狱后与现在的妻步入了晚婚的殿堂。这对老朋友常常相聚一起,谈历史,谈政治,谈社会风云,成了一对真正的忘年交。去年,老迈突然接到这位老朋友的电话,说妻子冻结了自己的房子,同时把自己多年的积蓄取走了,还被赶出了家门。老迈当时很惊讶,怎么会有这么狠毒的女人呢?老迈当即把事情的真相问了个水落石出。当了解到老李是因为在外面红杏出墙,并和一个女人生了孩子,而妻子抓住了证据,正在闹离婚的事。老迈气愤之余,对此事冷静地作了一番思虑。最后老迈思忖:老李是自己这么多年的朋友,不可能会做这等蠢事情。再想想,现在老朋友没地方住,没钱花,怎么办呢?于时,老迈立即通知了几位老友,并带了一些钱去找老李。几位老朋友相聚一起历来无话不谈,很快便进入了主题。老李先再三强调是妻子在讹诈他,无中生有,造谣污蔑,根本就没有这一回事,完全是妻子在瞎闹。耿直的老迈有些咄咄逼人地说,那你为什么把三房一厅的房子给了她,另外存折上的5万多存款全部给她,还打了个欠条,欠妻子5万元呢?最后老迈一再表示,大家都是想过来帮助老朋友的,有什么困难便说出来,真是一时冲动干了糊涂事,我们也会理解和相助的。可老李还是含含糊糊,什么也不肯透露。现场非常尴尬,尴尬到气氛有些凝滞。急性子的老迈站起来一拍而散,生气地说,在老朋友面前这么虚伪,不能真诚坦然地相处,还算什么朋友?随即愤然离去,后来再无联系。——这便是真实的爱憎分明的老迈。
                                   老迈深深沉沉的爱情
        那个年代不敢言爱情。部队里规定要到什么级别才能谈恋爱。那个年代能娶上自己心爱的女人是男人的一种福气和运气,虽然老迈历经坎坷,但觉得自己一生还是被幸福充盈着。因为他和爱妻曾凡三两情相悦,至死不渝地度过了一生。虽然爱妻跟着他受苦受难太多,但彼此得到了,便填补了遗憾。老迈说,在监狱里,他最不愿想、不能想、不敢想的便是妻子。每每一想到她,便似万箭穿心,无法呼吸,简直要发疯。因为老迈知道她不会放弃,她会一直等下去的。有时老迈禁不住想,要是自己没有结婚该多好,她能嫁给别人可能会过上一个好得多的日子啊。这便是老迈深深沉沉的男人情怀。老迈坐牢时,爱妻被抓去劳改时不小心被车撞了,落下了轻微残疾。由于当时医疗不发达,爱妻体内注入了太多的激素,导致身体很差,老年时候基本是在病疼中度过,最后还患上癌症。数十年来,夫妻恩恩爱爱,从来没有激烈地吵过一次嘴,从来舍不得说过对方一句重话,一句伤害对方的话。老迈早早地离休了,那时爱妻在某单位上班。每当快到快下班的时候,老迈总要习以为常地抱着孙子在家门前一个水塘边的大树下等爱妻。老迈说,我就是想让她知道,家里有一个爱着她的人在时时等她,念她,让她天天有个盼头。
        曾经有一段时间,老迈生病了,需要在住院治疗,而爱妻也住院了。由于某种原因,夫妻俩各住一医院。老迈总是等自己打完针后,即使再晚也要坐公交车前去陪伴爱妻。连续很长时间,他都风雨无阻地辗转于两个医院间。老迈觉得自己一生,欠爱妻太多太多。他说,你要爱一个女人,就要承担责任,还得尊重她的命运,尊重她的选择,尊重她的人品和人格。她除了是你的妻子之外,还是一个独立的人,是人都应该受到尊重。
         人生最无可奈何最痛苦的是生离死别。爱妻于2008年年末永远地离他而去了,留下了孤独的老迈。每个人内心都有一份孤独,优秀的人内心更孤独,伟大的人最孤独。老迈是优秀者,更是伟人,他更躲不掉孤独。许多时候,老迈总是一个人静静地走到爱妻的坟前和她低喃着,这时候的他不再是一个睿智的大作家,他会傻傻地相信九泉之下的爱妻能听到自己的言语。迄今,和别人讲起自己和家妻在生活中的点点滴滴,讲到动情处,老迈还会痛苦地呜咽着,泪水是那么地清亮,那么地晶莹。他说,他们家里每个人都有手机,唯独爱妻没有,当时怎么不为爱妻买一个手机,留下她的电话号码呢?
                                      老迈的叛逆情结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个性,没有个性的人要么中庸,要么无能。老迈的个性一瞪眼一张嘴一思索便知其厉害了。在许多人眼中,老迈高不可攀、自视甚高、不可亲近。其实不然,只有真正了解老迈的人才知道,他是一个多么善良,多么亲切,多么实在的好人。但是他在正义面前,在真理面前,在高墙面前,从来都是求真求实。
           每个人的个性或许在小时候便近乎形成。上世纪40年代,兵荒马乱,烽火四起的岁月,老迈举家迁往四川。老迈就读于当地一所学校。由于是新来的,他常常被其他同学欺负。有一次老迈实在控制不住了,便和对方动手打了起来。结果那先下手的同学反而去告状,老师不由分说叫老迈站在讲台前罚站。老迈在讲台前整整站了两节课时间。当时老师讲的是《木兰诗》那篇课文。当老师把整篇课文讲完后,问学生们听懂得了没?同学们一个个回应听懂了。这时,老迈举起手来,大声地说,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两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这一句我没听懂,老迈认为这 一句是谬论,因为人类的男女性征是很明显的,不能因为兔子难辨雌雄就将其强加在人身上。老师听了后大怒,斥责老迈是小流氓,当时这一幕正巧被学校校长看到。校长当即表扬了老迈,并在全体师生会议上赞扬了他,说:我希望我们的孩子都能多思、多想,全校人都应向这位学生学习。或许校长这一句赞赏,从此改变了老迈的思维,也从此锻铸了老迈的叛逆情结。 
      老迈经常应邀去某单位某学校讲课。几年前有一个高考题叫《假如记忆可以移植》,全国上下孩子绞尽脑汁写得天花乱坠,都认为此题目太难,却没有一位学生对这道题目提出质疑。当时有一所大学请老迈去讲课,老迈一走进教室,看到黑板上写着一行字:高考题——《假如记忆可以移植》。老迈忘记了自己当初受邀进什么内容了,就噼里啪啦地针对这个题目慷慨激昂地批判了一个多小时,他认为出此题的人是一个文盲,一个无知者,一个幼稚者。他说,假如记忆可以移植,我们还读书干什么;假如记忆可以移植,直接把老师的大脑移植到我们便行了;假如记忆可以移植,直接移植爱因斯坦的记忆就好啦!坐在一旁的老师们,教授们,校长们一个个呆若木鸡,不敢吭声。老迈说,其实很多时候,我们的孩子是在自动放弃自己的思维,为老师们自圆其说,久而久之,便没有了自己的思维和思想,甚至丧失了个性,这是很悲哀的事。现在的教育很让人担忧,孩子们的作业太多,压力太大,近乎没时间思考和拥有自己的空间;老师们注重的是升学率的多少,从侧面来说,现代的某些老师甚至充当了无形的刽子手,杀谬了许多偏才,奇才,摧毁了许多优秀的学生美好前程。
                                       老迈就是老迈
         舞文弄墨是每一位作家必然却并不轻松的事。它反映的是一个人的格调,一个人的追求,一个人的心境。老迈就是老迈,他的格调,他的追求,他的心境,或许根本无法用文字能诠释。2000年他作为广东文化名人应邀参加了广东省全民阅读读书活动,他在现场说,他一直在琢磨着一位文学家的一段话,或许他和这位文学家有着同样的追求与思想情怀。
        在一堵坚硬的高墙和一只飞向它的蛋之间,我永远站在蛋这一边!
        无论墙是多么正确,蛋是多么错,我还是站在蛋这一边。
        其他人会说,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也许历史和时间会作决定。
        如果有一位小说家,无论出于什么理由,他的作品是站在墙那边,那这样的作品      还有什么价值呢?
        什么是蛋?是我们每个人,每个覆盖在脆弱外壳的独特而不可替代的灵魂。
        佛说:所谓沧桑就是心路坎坷,无关世事。是的,经历红尘,佛在心里,修行在于你,在于我。
        老迈一生经过了 大喜大悲,大红大紫,大福大难,大南大北。命运这东西,没有人说得清楚,没有人知道宿命终究的因缘,包括睿智的老迈。但所有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今天,老迈依然笑看人生。他说起坐牢的那些年月,常常用这样几句话勉力安慰自己:人生如同一条长链,一环接着一环,环环相连。不可能每一环都金光闪闪,有的环节可能是锈迹斑斑。既然人生是长链,任何一环都是过程,任何一环都很短暂。一切都会过去,所有的今天都会变成昨天,世界上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那我们期待着什么呢,我们心里装着的是未来,是明天!

        往事如烟,其实往事并不如烟。时间是最有情最无情的东西,再过二十年,五十年,一百年,五百年……老迈还是老迈,他依然是我们心中的老迈。因为,老迈,不老;因为,老迈,就是老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