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出茅庐古文及译文:金敬迈:1976年我出来江青入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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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敬迈:1976年我出来江青入狱

2006年06月06日南方新闻网

  凭借小说《欧阳海之歌》广州军区作家金敬迈一度登上权力顶峰,123天后跌入谷底

  广州1976口述史[8]

  讲述背景

  你读过小说《欧阳海之歌》吗?

  也许很多年轻人会问:“欧阳海是谁?”

  对于成长于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的人来说,《欧阳海之歌》是当时的“红色经典”。

  小说作者金敬迈的经历,也许比他塑造的这位共产主义战士,更具有“戏剧性”和“悲剧感”。

  凭借《欧阳海之歌》金敬迈一夜走红大江南北。1967年,他当上了“中央文革文艺组负责人”,仅仅过了四个多月,就被投入监狱。直到1976年才恢复了自由身,回到了广州。

  77岁的金敬迈现在和妻子住在广州军区的干休所里。他每天用电脑写作。日子过得平静。

  “我希望,人尊重人的这一天早日到来。”金敬迈说,这是他古稀之年最大的愿望。

  “1976·广州口述史”,复活特殊年代的特殊记忆。

  1972年6月12日下午,长堤大马路火灾死亡24人,商品损失460多万元,吴锷成等13人在灭火中牺牲。近期将推出“6·12长堤大火”相关报道。诚征讲述人和线索。一经采用,支付线索费。

  电话:020-87388888;传真:87373419;电邮:guangzhouxw@vip.sohu.com

  特约审稿:

  叶文益省委党史研究处副主任、研究员

  黄穗生中共广州市委党史研究室研究处处长

  本版记录人:

  本报记者许黎娜

  实习生刘淑芬

  本版摄影:

  本报记者许冰实习生程永强

  (署名除外)

  1967年五一节,我以“解放军负责人”的身份,在天安门城楼受到毛主席的接见。江青亲自向毛主席介绍我,毛主席说“金敬迈,大作家”。

  我“风光”了123天。

  4个来月,我肯定干过错事,但是我没有干过任何不可告人的事。

  熟悉我的人都说:“老迈的水平,不止写《欧阳海之歌》。”我做人比做文好。《欧阳海之歌》里头,有败笔。我做人的败笔不多。

  ——金敬迈

  是她把我送到天安门,也是她把我送进秦城。

  ——1967年金敬迈和江青在天安门城楼合影照片下金敬迈的题词

  进了秦城一号监狱,在单身牢房里,我被严密关押了2684天。

  出狱后,又劳改了485天。

  然后,“挂起来”733天。

  这三项相加一共是3902天。

  3902天之后,我满头白发,拿着‘平反通知’,步履蹒跚地从沙滩储蓄所取回739元5角8分。

  ——摘自金敬迈的纪实小说

  1963年,我写了30万字的长篇小说《欧阳海之歌》,用了28天。

  这本小说在1965年出版,我这么一个连班长都没有当过的小兵,从此大起大落……

  先是被召进京,当上了“中央文革文艺组负责人”;仅仅过了123天后,我因为“收集中央领导的黑材料”、“企图绑架毛主席”等罪名,在秦城监狱单身监禁了2684天。

  1975年5月20日,我被释放出狱,又被带到河南农场去劳改。

  这一年10月,我第一次回到广州。这中间,隔了7年多。

  1976年10月,我正式回到广州,自由了。

  “四人帮”倒台,江青和我“交换场地”,她进了秦城监狱。

  到1978年,我彻底平反,折腾了11年。

  《欧阳海之歌》是和领导赌气写的

  写《欧阳海之歌》之前,我在部队文工团。

  唱过歌,跳过舞,吹过黑管,还搞过舞台灯光,都干得不怎么样。

  有一回我演《南海战歌》里一个战士,结果摔了一跤。这一摔,没法演出,就调到“广州军区战士话剧团创作室”正式学习写作。这是1962年10月25日。

  到湖南基层体验生活时,听到了这么一件事:一个普通战士,因为和指导员闹矛盾,越级给军区一位领导写了信。信中详尽讲述了他和指导员闹矛盾而产生分歧的由来和发展。后来这位战士被火车轧死了。这个战士就是欧阳海。

  回来后,我就跟团里说,我想写个话剧。团里说:“很好啊!”

  但就是这火车上不了舞台,我想,能不能写个小说呢?

  我提出来后,领导劈头盖脑一顿批,说我好高骛远,还不会跑,就想飞,还是老老实实走吧。又说我这人是有点小聪明,但就是过于自信。

  我说是。很难为情的,结果就没写了。

  欧阳海的事,开始是作为一个事故,到后来要命名他为英雄,这下急了。47军的政委听说军区话剧团有个姓金的采访过这个事,就想让我写点什么,转告军区首长,首长通知剧团让我写。领导又找我谈话。

  “你不是想写小说吗?现在机会来了。”

  “我?不不不,我连走都还走不好,我怎么敢飞?我不会写。”

  “你不会就学嘛,实践出真知嘛。”

  “不不不,我没写过,我不能好高骛远。”

  领导发火了,“你严肃点好不好?别东扯西扯的,这是政治任务。作为任务来写,那就不能不写了。”既然是任务,我不敢不答应。

  领导又问,你看看,大概要多长时间?我心想,从来没有写过小说,总得给我两三年时间吧。没想到,领导说,“你看,一个月总够了吧?”

  我以为听错了,不过我故意说,“哪用得了一个月这么长时间?不就是写个小说吗?”

  我那时30多岁,写这个小说,一个是和上边赌气,一个是欧阳海里有我的故事,我把欧阳海写成一个对领导的某些作风有不同看法的人物。我还把我的童年也写进去了,欧阳海四妹子的原型就是我最小的妹妹。

  我没日没夜地写,用了28天,写了差不多30万字。写完了,就被调去演话剧。小说就搁下了。到了这年的9月份,《解放军文艺》杂志社的副主编鲁易来广州约稿。买好了车票第二天就走,临走时,他听说我在搞一个东西,就把我叫去。

  我跟鲁易说,那小说是我瞎写的。把稿子给他看,他说我写的字不是中国字,他猜都没法猜。鲁易叫我选几段读给他听听。一开始,我读得磕磕巴巴,这小说写得很匆匆忙忙像鬼画符,很多字我自己也不认识。

  但鲁易这老头还是“上当”了,我是演话剧的,越读越来劲,抑扬顿挫,拿腔拿调。遇到不认识的字,临时改一下,编一个出来。

  我很投入。把第一节读完了,鲁易哭了,我自己也泣不成声。我被自己感动了。

  鲁易退了车票,一连听我读了三天。他说,初稿就这么吸引,这肯定是个很不错的作品。但要好好改一下。

  我请人抄好后,我就把稿寄到北京去了。鲁易把它印成一本征求意见本,不少领导都看了。

  成了红笔杆子是歪打正着

  要出书了,我的一个首长发话了:小说的后半部分要改,欧阳海不能反他的指导员。指导员是“党的化身”,不能有品质上的问题。

  我很不情愿改,这一改,不就改变了我创作的初衷了?但是不改,就没法出书。

  我只好硬着头皮,一气改了6万多字:把那个指导员“品质”上的问题,改成了仅仅是一场“误会”。

  1965年7月,这部小说先是发表于文学刊物《收获》,同年10月由解放军文艺出版社出版。

  《欧阳海之歌》出来了,确实很出名。很多人为了买这本小说,出了很多故事。

  听说上海有个姓王的小姑娘,把自己的辫子卖了,去买了一本。还有听说一个女孩,身体特别单薄,她没事就到一个小桥上给人家推车,推完车后人家给她两分钱,攒钱买了一本《欧阳海之歌》。

  广播里头长篇累牍地播放,有些杂志从头到尾地刊载。我到各地去做报告,读者到处抓着我签名啊,围着我照相啊、采访啊。

  我听说,刘少奇主席说这本书印1500万册也不算多,解放军总政治部确认印数没有超过领袖著作的数量后,才同意再版。

  《欧阳海之歌》为什么会成为畅销书?

  1962年4月,中共中央批转中宣部定稿的“文艺八条”,提出要“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等等方针;那年9月,毛主席在党的八届十中全会上发出了“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欧阳海之歌》就恰恰适应了这个政治需要。

  我写了这么一个奋不顾身的共产主义战士形象,还多少写了一些阶级斗争,特别是还写了党的思想,后来就变成了毛主席语录来教育年轻的一代。这本小说就成为批判当时错误文艺思想的一个样本,一下子就等于为“正确路线”说了话,正好可以借助它来讨论文艺界的所谓“修正主义”、“黑笔杆子”。我就成了“红笔杆子”。这是我始料不及的,这是歪打正着。

  1966年初春,我在从化温泉见到了陈(毅)老总、陶铸(时任广州军区政委)等几位领导。

  我汇报说,总政文化部部长传达了江青的指示:一、不要把欧阳海写成职业乞丐。乞丐不劳而获,是“寄生虫”,和贫雇农有本质不同。我们不能歌颂流氓无产者。二、欧阳海的哥哥不要被国民党拉去当壮丁。他当了国民党兵,那欧阳海不就成了反动军人的亲属了?我们能歌颂反动军人的家庭吗?三、“最后四秒钟”的描写不好,很不好,一定要改掉。

  出乎我的预料,陶铸却说,这最后四秒钟的描写很好嘛,我看很精彩嘛,为什么要改呀?他又说,不要改。不要一听到什么意见就改。文艺作品哪有十全十美的?今后,关于这本书的修改,你要先通过我。你是我的兵,我说了算!

  初稿中只引用了几段“语录”,后来越加越多。我担心过于突出个人,肉麻,于是又加进了刘少奇的《论共产党员的修养》里面的两段引文。我原意稍稍“平衡”一下。

  我没有料到,正是这件事,埋下了几乎置我于死地的祸根。

  我有预感,我肯定要完蛋

  你说,我在这种荣誉的光环下,高兴吗?不!那个时候,我跟我老伴说:“我想死。”

  1966年,“文化大革命”开始。

  我还没调到中央去,但我就有预感,我肯定要完蛋。“文化大革命”的整个酝酿过程,我是亲自参加的。江青主持的部队文艺工作会议,我都参加了。

  1966年、1967年,我的处境很好,“文革”还没有波及到我。当时几乎所有的文学艺术作品都是“毒草”,我的小说《欧阳海之歌》很“红”,畅通无阻。

  但我看到,身边不断有人自杀,包括我的好朋友,包括我不熟悉的,包括知名的、不知名的。

  老舍一直在写歌颂党的作品,北京市委把“人民艺术家”的名誉赠给老舍。他是怀着这么一种纯朴的感情来歌颂新中国。可他在“浩劫”开始不久,就自杀了。

  那个时候,我之所以想死,是与这个有关。我没有别的本事,我只想用死表明我的清醒。

  1967年4月11月,我被召进京去了,等候首长接见。在京西宾馆的会议室,还没等我坐下,江青说话了:“金敬迈,怎么,我提的那几条意见,你不改?你真是个大作家呀!这么大的架子?”

  这劈头几句,真把我吓傻了。

  江青接着又说,我看你还是个解放军,想保一保你,也才没有对红卫兵小将们讲。只要我说一声,他们早就来揪你的人,烧你的书了!

  在江青眼中,这“最后四秒钟”,就是当时被批判的苏联电影《雁南飞》在中国的翻版,写了英雄临死前对生命的留恋,是修正主义的大毒草……

  我把“最后四秒钟”毫不痛惜地割掉了。

  在江青等人的一再敦促下,我把小说里刘少奇的《论共产党员的修养》的两段引文给删了,还进行了批判,我还加了一段“黑《修养》在窗台上被风刮到垃圾箱里”的情节。

  江青看后说比过去的好,可以先发行,她还要组织人写评论文章。

  1967年五一节,我以“解放军负责人”的身份,在天安门城楼受到毛主席的接见。江青亲自向毛主席介绍我,毛主席说“金敬迈,大作家”。

  (旁白:“文革”开始,整个文艺口的“当权派”都被打倒,所有文化单位都已瘫痪。1967年5月23日,金敬迈被中央任命为“中央文革文艺组负责人”,负责主持文化部的工作。)

  我夹着尾巴做人,“风光”了123天

  《欧阳海之歌》把我推向了权力的顶峰,对我来说,却是一种负担,我猝不及防,我诚惶诚恐。

  我在部队文工团里平时不那么驯服的,走路不看人;到中央主管文艺口以后,我夹着尾巴做人,见谁都先敬礼。凡是去见我认识的人,我总是隔着老远就下车,步行前往,决不屁股冒着烟去。

  我当时就有了车了,当时还准备把某个领导的车配给我,我死活都不要,我说这是领导人坐的车,我怎么敢要呢?我不过是一个连班长都没有当过的小兵。

  我“风光”了123天。这4个月零3天里,通常工作到两三点钟、三四点钟,有时候天亮了我才能从钓鱼台回住处去。稍微迷糊一会儿,我又该吃早饭去了,我又得上班去了,我又得把人员集中起来传达昨天晚上我请示的结果,布置第二天的工作。

  一直就处在这车轱辘转的状态、昏昏沉沉的状态,哪有不完蛋的?!

  所以,我自己就暗自拿定主意:在我脑袋瓜不清醒的时候,决不匆忙作任何决定。很多事放一放也就明白了。

  4个来月,我肯定干过错事,但是我没有干过任何不可告人的事。中央有人(指当时公安部部长谢富治)找了我们组的两个人,追问谁让收集江青三十年代在上海的黑材料。我就去找了他,说这事与他们无关,是我叫他们去办的,我请示过,如果有问题由我来负责。我负责了,我也就完蛋了。

  1967年底,我从北京回到广州,住在军区创作室的一个小楼里,新南路3号。我就在那个地方被抓走的。从此,我再也没有回去住过。

  1968年1月14日,晚上大概9、10点多,专案组到我家搜了六个小时,他们把我屋里所有带字的全部拿走,所有写给我的信、我的书、我的稿纸、我的采访笔记和有些未完成的初稿等等。他们不是说我“搜集江青黑材料”吗?

  其他的东西,衣服啊被子啊床单啊,堆得满地都是。搜完了,已经是凌晨三点来钟。

  他们说,你跟我们走一趟吧。我没有反抗,我没有做过什么亏心事嘛。

  妻子送我到楼底下,那总得说几句话吧。

  中国人也没那习惯说我爱你不爱你的。

  我就对妻子说,“记得把鸽子喂好,别让它们饿着了”。

  我很大声说,让周围的人都听见。这不是耳语,耳语不是害人吗?

  那时,我在楼顶上养了一群鸽子。我是想跟我妻子表示,我很轻松,用这个话来安慰她。我没想到,这一走就是七年多。在监狱里,我一直梦着我的鸽子被饿死了。现在,我还会做这样的噩梦。

  我当然不认罪,认了也是死啊

  我被严刑逼供了两年。1970年1月29日,以我“收集中央领导同志黑材料,阴谋反对毛主席”和“趁主席南巡时,阴谋进行绑架”等罪名,投入了秦城监狱。

  长达7年被单身监禁,有人迟钝了,有人疯了,我是变敏锐了。我觉得我是坐牢坐聪明的,坐牢让人没有欲望。

  有人说,金敬迈,你当年坐牢时是不是考虑到哪一天要如何如何?鬼啊我。我没想到,我会活着出来,我肯定是坐死拉倒。

  我的罪名很大,肯定是死罪了。我当然不能认罪了,认了也是死啊。

  我在得意时就想到死,但是没试过。我研究过各种死法,都没死成。后来我发现我不能死,我死了,就害我妻子,害我两个孩子,再难我也要活下去。

  (旁白:金敬迈后来在自己的纪实小说里,描写了身陷囹圄的那段日子:变着法子找人说话、找书看。在室内踱方步,将各国首都的名称、中国驻各国大使馆大使的姓名一个一个回忆背下来。偶尔背不出来,就自己揪自己的头发,抓自己的衣襟,骂自己没用,但还是告诫自己“千万别疯”。)

  我被抓了,《欧阳海之歌》肯定也不能再出版。但是没人公开批判它。为什么?

  以前他们不是说这小说宣传毛泽东思想,是“典型”、是“教科书”吗?

  《欧阳海之歌》有败笔,我做人很少败笔

  我在秦城监狱呆到1975年5月被释放出狱,然后又被拉到河南农场去劳改,许昌郊区。我给妻子写信,她很快带着钱来看我,很快我的两个儿子也来河南看我这个多年不见的老爹了。

  我们这个家庭在“文革”中没有被拆散,这也算一个奇迹。

  这年夏天,河南发大水。给农场留了个广州的地址。我说,我得带着老婆孩子回去(广州)。你们要抓就到那去抓我。我不会跑,要跑我早跑了。

  1975年的秋天,隔了7年多,我回到广州。

  在劳改这一年半时间里,我在河南和广州来回三次。1976年10月我才正式回到广州。

  又耗了两年,呆在家里头,就做家务活,也没心思写作。

  一直到1978年,“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的讨论已经展开了,“两个凡是”已经被否定了,否则我不可能被平反啊。

  我自己写了一个2000多字的平反决定,在邓小平的过问下,彻底平反了。我是秦城放出来的那伙人里头,惟一一个获得彻底平反的。

  平反的这一年,解放军文艺社再版《欧阳海之歌》,我做了第四次修改,也是最后一次修改。恢复了那“最后四秒钟”,删去了对刘少奇《修养》的不敬之辞,也把“林副统帅”的名字勾去。

  1979年,我和作家赵寰合写了话剧剧本《神州风雷》,直接写了“四人帮”。在一个晚会演出,在北京轰动一时,所有的领导人都来看了。但《神州风雷》没有达到《欧阳海之歌》那个轰动程度,《欧阳海之歌》在某种程度上是阶级斗争的产物。到1979年,人们已经略为理智一些了。

  我1988年离休,到现在已经18年了,一直在写,写我自己想写的东西,包括别人的约稿,也得过奖。去年人民文学出版社又出版《欧阳海之歌》,列入“中国当代长篇小说藏本”丛书。

  熟悉我的人都说:“老迈的水平,不止写《欧阳海之歌》。”不少人还是佩服我做人的执着。我做人比做文好。

  《欧阳海之歌》里头,有精彩之处,也有败笔。我做人的败笔不多。至少我自己是这样认为的。

  当然,我什么也不是,能力不高,水平很低,一块油盐不进的铁疙瘩,不是什么“料”。

  你问我,假如没有《欧阳海之歌》,我会不会这么大起大落?这个没法“假如”。我这个性格,与当时的社会是格格不入的。到现在也还是这样。

  讲述人:金敬迈

  1930年8月17日生,江苏省南京市人。1962年任广州军区战士话剧团创作员,开始专业写作。1963年创作出长篇小说《欧阳海之歌》。1967年5月,被中央任命为“中央文革文艺组负责人”,相当于文化部长。四个多月后,因“收集中央领导的黑材料”和“企图绑架毛主席”两个罪名,在广州被逮捕。之后,在监狱关了7年之久。1975年5月,被释放出狱,又在河南农场劳改1年半。1976年10月,正式回到广州。1978年,金敬迈被彻底平反。

  ■链接

  《欧阳海之歌》

  《欧阳海之歌》是一部描写解放军战士欧阳海从童年到参军,直到为抢救一列火车去推惊马而牺牲的成长历程的小说。

  陈毅说,“描写社会主义时代人物的长篇小说中,写得像《欧阳海之歌》这样好的,还是第一部。和平时期部队题材不好写,可以说这是一部带有划时代意义的作品,是我们文学创作史上的一块新的里程碑。”

  欧阳海的“最后四秒”

  在这四秒钟内,欧阳海都想了些什么?

  短短的四秒钟里,也许他想起了他二十三年的一生……是共产党从风雪中把他救了出来,是毛主席拨亮了他的眼睛,使他懂得了,人为什么才受苦,人活着应该怎样去斗争。

  在这短短四秒钟内,欧阳海都看见了些什么?

  迎着扑将过来的列车,也许他看见了一条英雄的大路……在这即将发生翻车惨剧的关键时刻,面对飞驰而来的列车,这不正是他的“桥形碉堡”吗?早就准备为革命献身的欧阳海,他还有什么可选择的哩!

  在这短短的四秒钟里,欧阳海都听到了些什么?

  隆隆的火车声中,也许他听到了毛主席的教诲。……当社会主义财产即将损毁,当上千名阶级兄弟的生命面临死亡的时刻,欧阳海,他还有什么可畏惧的哩!

  在这短短的四秒钟里,欧阳海都说了些什么?

  迎着危险而去的欧阳海,也许他正喊着参军时的誓言……除此之外,面对着祖国和敬爱的党,面对人民和战友,欧阳海,他已经一无牵挂,不需要再说什么了!

  在这短短的四秒钟里,也许他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想;也许他什么也没有看见,什么也没有听到。十多年来,他想的、看的、听的、说的,不就是这些吗!在这关键的时刻,他是不必重温一遍的。这时,只有一个信念在推动着他、召唤着他:决不能让人民的生命财产遭受损失!为共产主义理想献身的时刻到了!共产党员应该冲上前去!

  ——摘自人民文学出版社2005年出版的《欧阳海之歌》,有删节

  图:

  1966年6月2日金敬迈在北大广场支持第一张马列主义大字报。

  图/讲述人提供

  1967年五一节,金敬迈在天安门城楼受到毛主席接见。

  图/讲述人提供

  (南方都市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