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五大道游览图:流行哲理小品(国外篇一)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7 02:44:01



  
  《哲理小品》 启 示

  ------------

  启示

  ○卡里纪伯伦

  夜渐渐深沉,睡眠把它的斗篷覆盖在大地的脸上。

  这时我离开了我的床,去寻找大海,我同我自己说:

  “大海永不睡眠,大海的清醒不眠给失眠的灵魂带来安慰。”

  我到达海滨的时候,大雾已经从山顶上降落下来,遮盖着世界,就像面纱装饰着少女的脸。

  我站在海滨凝望着波涛,谛听着涛声,思索着藏在波涛后面的力量——

  这力量与风暴一起奔腾,与火山一起咆哮,与嫣然的花朵一起微笑,与潺潺的溪流一起奏乐。

  过了一会儿,我转过身来,嗨,我瞧见三个人影儿在附近的一块岩石上,我看到雾霭掩着我们,可又遮掩不了。

  被某种我不知道的力量所吸引,我慢慢地向他们所坐的岩石走去。

  我站在离岩石几步路的地方,凝望着他们。

  因为那儿有一种魔力,它使我的目的明朗化具体化了,并且触动了我的幻想。

  这时候三个人影儿中有一个站起来了,他用一种在我听起来像是发自大海深处的声音说道:

  “没有爱情的生命像是没有花或果的树,而没有美的爱情就像是没有芳香的花,没有种子的果。生命、爱情、美,三者统一于一个自我,自由自在,无穷无限,既不知变化,又不会分离。”

  他说罢就重新坐在他的位置上。

  第二个站起来了,用一种像是激流奔腾澎湃的声音说道:“没有反抗的生命像是没有春天的季节,而没有正义的反抗就像是春天埋没在干旱荒芜的沙漠。生命、反抗、正义,三者统一于一个自我,其中既无变化,又无分离。”

  他说罢就重新坐在他的位置上。

  然后第三个站起来了,用像是雷鸣隆隆的声音说道:“没有自由的生命像是没有心灵的肉体,而没有思想的自由就像是个混淆是非黑白的心灵。生命、自由、思想,三者统一于一个永恒的自我,既不消失,又不化为乌有。”

  接着,三个人都站了起来,用庄重威严的声音说道:“爱情和爱情所产生的一切,反抗和反抗所创造的一切,自自和自由所孕育的一切,这三者是神祇的三个方面……而神祇乃是有限的和有意识的世界之无限无穷的心灵。”

  随之而来的是寂静,寂静中充满了看不见的翅膀的振动以及缥缈的身体的战栗。

  我闭上了眼睛,静听着我所听见的格言的回声。

  当我张开眼睛的时候,我只看见大海藏在一条雾霭毛毯之下。

  我向岩石走过去。

  我只看见一炷香冉冉升向天空。

  ------------

    《哲理小品》 我的灵魂

  ------------

  我的灵魂

  ○卡里纪伯伦

  我的灵魂同我说话,劝导我爱别人憎恨的一切,劝导我同别人所诽谤的人们友好相处。

  我的灵魂劝导我启发我:爱不仅使爱者尊严高贵,而且使被爱者尊严高贵。

  我的灵魂劝导教育我洞察那被形式和色彩所遮盖的美,我的灵魂责令我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那被认为丑的一切事物,直到我看出美来。

  我的灵魂劝导责令我寻求那看不见的事物,向我启示:我们掌握在手里的,便是我们的欲望所追求的。

  我的灵魂劝导我,忠告我用这句格言衡量时间:“有过一个昨天,并且行将有一个明天。”在短促的现在里,一切时间以及时间中的一切,都完成了,实现了。

  我的灵魂劝导我,告诫我:不要因为过分称赞而得意洋洋,不要因为害怕责备而苦恼万分。如今我懂得了这个道理:树木春天开花,夏天结果,秋天落叶,冬天光秃秃——它既不得意洋洋,又不害怕羞臊。

  我的灵魂劝导我,使我确信:我不比侏儒高大,也不比巨人矮小。制造我的尘土,必是用以制造众人的同一尘土。我的种种元素就是他们的种种元素。我内在的自我也就是他们内在的自我。我的奋斗就是他们的奋斗,而他们的经历便是我自己的经历。

  我的兄弟,我的灵魂劝导我,我的灵魂启发我。而你的灵魂,也时常劝导启发你。因为你像我一样,我们之间并无区别,所不同的,不过是我把在自己沉默时听到的内心里的东西,用语言表达出来罢了。而你,却守卫着你内心的东西——你守得很牢,正如我说得很多一样。

  ------------

    《哲理小品》 白纸如是说

  ------------

  白纸如是说

  ○卡里纪伯伦

  一张雪一样洁白的纸片如是说:“我生来纯洁无瑕,愿今后永葆这份纯洁。我宁可被焚,化为白烬,也不愿黑色玷污我,脏物靠近我。”

  墨水瓶听了白纸的话,在自己黑色的心中暗笑,后来便再不敢接近白纸。彩笔听了白纸的话,也再不去碰它了。

  果然,这张白纸得以永葆自己的洁白和纯净了:洁白,纯净,又空空如也。

  麻雀

    《哲理小品》 论 美

  ------------

  美并不是一种需求,而是一种狂喜。她不是干渴的嘴唇,也不是伸出的空手,而是一颗滚烫的心,一个愉悦的灵魂;她不是你们想看到的样子,也不是你们想听到的乐曲,而是你们虽闭上眼睛也能看到的样子,虽掩住耳朵也能听到的旋律;她不是蕴含在褶皱树皮下的汁液,也不是利爪下垂死的鸟儿,她是一座永远绽放花朵的花园,一群永远翱翔苍穹的天使。

  ——卡里纪伯伦

    《哲理小品》 圣 人

  ------------

  圣人

  ○卡里纪伯伦

  当我年轻的时候,我曾经拜访过一位圣人。他住在山那边一个幽静的林子里。正当我们谈论着什么美德的时候,一个土匪瘸着腿吃力地爬上山岭。他走进树林,跪在圣人面前说:“啊,圣人,请你解脱我的罪过。我罪孽深重。”

  圣人答道:“我的罪孽也同样深重。”

  土匪说:“但我是盗贼。”

  圣人说:“我也是盗贼。”

  土匪又说:“但我还是个杀人犯,多少人的鲜血还在我耳中翻腾。”

  圣人回答说:“我也是杀人犯,多少人的热血也在我耳中呼唤。”

  土匪说:“我犯下了无数的罪行。”

  圣人回答:“我犯下的罪行也无法计算。”

  土匪站了起来,他两眼盯着圣人,露出一种奇怪的神色。然后他就离开了我们,连蹦带跳地跑下山去。

  我转身去问圣人:“你为何给自己加上莫须有的罪行?你没有看见此人走时已对你失去信任?”

  圣人说道:“是的,他已不再信任我。但他走时毕竟如释重负。”

  正在这时,我们听见土匪在远处引吭高歌,回声使山谷充满了欢乐。

  ------------

    《哲理小品》 内心的深处

  ------------

  内心的深处

  ○卡里纪伯伦

  自我心的深处,有鸟飞起,飞向天空。

  鸟越飞越高,却又越来越大。

  起先,它只像燕子一般大小,而后像云雀,像兀鹰,像春天的云团,最后,竟至遮蔽了星光闪耀的天空。

  自我心的深处,有鸟飞向天空,鸟高飞而复巨硕,然而终没有飞出我的心扉。

  啊,我的信仰,我难以驯服的真知!我如何才能飞到你的高度,与你同观印画在空中的人的“大我”?

  我如何才能将心底的大海化为烟云,随你一道在辽阔不可测的空中轻扬?

  那羁身于殿堂的囚徒,如何才能一睹殿堂金碧辉煌的穹窿?

  果实的核心如何才能扩展,以至包含了果实?

  啊,我的信仰,我锁链加身,身处这以白银黑檀为栅栏的牢笼,竟不能与你齐飞。

  然而,自我心的深处,你飞向天空,是我的心包孕了你,我可以因此满足了。

  ------------

    谈美

  ○卡里纪伯伦

  一位诗人接着说:请给我们谈谈美。

  他答道:你们将去哪里寻找美呢?如果她不出现在你们的旅途中,指引着你们,你们如何能够找到她?倘若她不是你们话语的编织者,你们如何能够谈论她呢?

  被虐者和受伤者说:“美,仁慈而温柔。就像一位年轻妈妈,用自己的荣光半遮着面孔,走在我们中间。”

  激情澎湃者说:“不,美强烈而可畏。就像暴风雨一般,震撼着我们脚下的大地和头上的天空。”

  疲乏者说:“美是柔声细语,她在我们的心灵中讲话。她的声音沉浸在我们的寂静中,正如一抹微光在阴影的恐惧中颤抖。”

  但好动者说:“我们曾听过她在山峦中呼喊,她的呼喊唤来了马蹄声、展翅声和雄狮怒吼声。”

  晚上,城市的守夜人说:“美与晨曦一起从东方升起。”正午,含辛茹苦者和风尘仆仆者说:“我们曾看见她斜倚在黄昏之窗眺望着大地。”

  冬日,困在风雪中的人说:“她将与春天一同来临,在山谷里跳跃。”

  夏日,收割庄稼的人说:“我们曾看见她与秋叶相拥共舞,她的发梢缀着雪花。”

  你们刚刚谈及关于美的一切,事实上,并非她本身,而是你们未被满足的要求,美并不是一种需求,而是一种狂喜。她不是干渴的嘴唇,也不是伸出的空手,而是一颗滚烫的心,一个愉悦的灵魂;她不是你们想看到的样子,也不是你们想听到的乐曲,而是你们虽闭上眼睛也能看到的样子,虽掩住耳朵也能听到的旋律;她不是蕴含在褶皱树皮下的汁液,也不是利爪下垂死的鸟儿。她是一座永远绽放花朵的花园,一群永远翱翔苍穹的天使。

  奥菲里斯城的人们啊,当生命揭下她圣洁的面纱时,美就是生命。

  然而,你们是生命,也是面纱。

  美是凝视自己镜中之影的永恒。然而,你们就是永恒,你们就是镜子。

  ------------

    远年陈酒

  ○卡里纪伯伦

  从前有个富翁,他对自己的地窖和窖藏的葡萄酒非常自豪。

  窖里保留着一坛只有他才知道的、某种场合才能喝的陈酒。

  州府的总督登门拜访。富翁提醒自己:“这坛酒不能仅仅为一个总督启封。”

  地区主教来看他,他自忖道:“不,不能开启那坛酒。他不懂这种酒的价值,酒香也飘不进他鼻孔。”

  王子来访,和他同时晚餐。但他想:“区区一个王子喝这种酒过分奢侈了。”

  甚至在他亲侄子结婚那天,他还对自己说:“不行,接待这种客人,不能抬出这坛酒。”

  一年又一年,富翁死了。一个老人死了,像每粒橡树的籽实一样被埋进了地里。

  下葬那天,陈酒坛和其他酒坛一起被搬了出来,左邻右舍的农民把酒统统喝光了。谁也不知道这坛陈年老酒的久远历史。

  对他们来说,所有倒进酒杯里的仅是酒而已。

  ------------

    《哲理小品》 我的世界观

  ------------

  我的世界观

  ○阿尔伯特爱因斯坦

  人人难逃一死,我们所处的境地是多么不同—般!每个人来到这世上,都是匆匆过客;为何而来,却无人知晓,尽管有时候自以为对此若有所悟。但是无须深究,从日常生活的角度来看,我们是为别人而活着的——首先是为了那些我们所有的幸福全仗他们的笑靥和福祉的人,其次是为了那些通过同情的纽带而将我们与他们的命运紧密相连的素不相识的人。每天我上百次地警醒自己,我的精神生活和物质生活全都依赖别人的劳作,包括那些活着的人和已故的人;我必须殚精竭虑,作出同等程度的贡献,来报答我已经接受并且仍在接受的恩惠。

  我热爱简朴的生活,并且时常忐忑不安,因为觉得自己享用了过多的他人劳动。我认为种种阶级差别是与正义背道而驰的,并且最终不得不诉诸强制手段。同时,我相信朴素的生活对任何人都是大有裨益的,无论是在肉体上还是在精神上。

  哲学意义上的那种人类自由,我根本不以为然。每个人的行为不仅受制于外界的强迫力,而且要符合内在的必然性。叔本华曾说,“人虽然可以为所欲为,但是不能随心所欲。”这一警句自我青年时代起,就一直鼓励着我,在我自己以及别人的生活面临种种苦难时,它总是给予我们慰藉,成为无穷无尽的耐心源泉。这种心情仁慈地减轻了那种易于使人感到力有不逮的责任感,也防止了我们过于严肃地对待自己和别人;它导致一种首先给予幽默感以应有地位的人生观。

  想要探求自身存在乃至一般创造物的意义或目的,从客观的观点看来,我总是觉得不免荒谬可笑。不过,每个人都怀有理想,这些理想决定着他努力和判断的方向。在这一意义上,我从不将安逸和享乐视为人生目的本身——这种伦理基础,我认为更适宜于一群猪猡。照亮我的道路,并且不断给予我新的勇气乐观地正视生活的理想是真、善、美。若不是与志趣相投者的友情,若不是全神贯注于客观世界,追求在艺术与科学研究领域永不可及的目标,那么生活在我看来是空虚的。人们梦寐以求的一般对象——财富、虚幻的成功、奢侈——我总觉得都是可鄙的。

  我怀有强烈的社会正义感和社会责任感,但我又显然缺乏与别人和社会直接接触的愿望,这两者常常形成奇特的对照。我总是特立独行、我行我素;我未曾全身心地属于我的国家、我的家庭、我的朋友,甚至我的至亲;在所有这些关系纽带面前,我从未失去一种冥顽不化的超然感以及遁世的需要——这种感受与岁俱增。人们明白无误地感到,与别人的相互理解和共鸣是有限度的,虽然这并不足惜。毋庸置疑,这样的人在平易近人和无忧无虑方面会有所失;但是另一方面,他可以在很大程度上独立于别人的意见、习惯和判断,并且能够避免诱惑而不会将其立场建立在这些不可靠的基础之上。

  我的政治理想是民主制度。每一个作为个体的人都应受到尊重,无论什么人都不应成为崇拜的偶像。我本人一直受到他人过分的钦佩和尊敬,这并非我自己的过错所致,也非我自己的功劳所获,实在归于一种命运的嘲弄。个中原因大概在于人们渴望——尽管大多数人无法实现——理解我以自己绵薄之力,通过不断奋斗所获得的些许理论。我完全明白,任何错综复杂的事业的成功,都需要有一个人去思考,去指导,并承担整个责任。

  但是被领导者必须不受强迫,他们必须能够选择自己的领袖。……在人生的精彩表演中,真正宝贵的,在我看来不是国家,而是充满创造力、富有感知能力的个人,是人格;只有个人才能创造出高尚和卓越,而民众本身在思想和感觉上总是迟钝的。

  这一话题令我想起民众本性中最坏的一种表现,即我深感厌恶的军事制度。—个人跟随军乐队的曲调,在队列中行进,并能从中获得乐趣,据此就足以使我对其鄙夷不已。他长了一个大脑,纯属错误;对他而言,一个脊椎骨柱已是绰绰有余。文明社会中这种罪恶的渊薮,应当尽快加以消弭。奉命而行的英雄主义、泯灭人性的残酷暴行、假借爱国主义之名的一切可恶的胡作非为——凡此种种都令我深恶痛绝!依我之见,战争是卑鄙龌龊、令人不齿的勾当:我宁愿被千刀万剐、碎尸万段,也不愿参与这种可憎的行为。尽管如此,我对人类还是给予相当高的评价,我相信,如果各民族的正常理智没有遭到商业利益和政治利益通过学校和媒体进行的系统的腐蚀,那么战争这一妖魔很早之前就该绝迹了。

  我们最美好的经历是对神秘的体验。它是身处真正艺术和真正科学发源地时的基本情感。对这种情感毫无知觉、不再有好奇心、也不再有惊诧感觉的人,虽生犹死,如同一根掐灭的蜡烛。正是这种对奥秘的经验——虽然夹杂着畏惧——产生了宗教。我们意识到存在着我们无法洞悉其详的事物,感觉到最深邃的理性和最灿烂的美,这些只能通过其最原始的形式为我们的理性所感知——正是这种认识和这种情感构成了真正的宗教虔诚:在这个意义上,并且仅仅在这个意义上,我是—个笃信宗教的人。我无法想像存在那样一个上帝,它会对自己创造的生物施以赏罚,或者具有我们自身所能感觉到的那种意志。一个人在其肉体死亡以后继续存活在另一世界里,这我既无法理解,也不想去理解;这些想法只是专为那些脆弱灵魂的恐惧或可哂的利己主义准备的。生命永恒的奥秘,现实世界那妙不可言的结构的蛛丝马迹,以及一心一意去探索以便领悟自然界呈现的理性的一部分,无论多么微不足道,对我而言,尽可心满意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