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下旬的南通，空气中都弥漫着高考招生的气息。

　　每年的这个时候，在这个连续7年产生江苏省高考状元的地方，驻扎着来自全国各地重点高校的招生组。他们目的只有一个：掐尖。

　　电视上、报纸上的高考新闻不断；坐公交，走在马路上，也随时能听到讨论高考成绩的声音；甚至打车时，的哥都会很自豪地告诉你：清华北大每年在江苏招走的学生，有1/3都是南通的。

　　　　6月23日下午4点

　　距高考出分28小时

　　去南通的客车上

　　都在讨论招生

　　在踏上开往南通的长途客车那一刻起，记者就知道去南通感受招生是正确的。

　　“今年状元估计又是我们南通的。”“八九不离十。你猜会是海安、海门还是如东的？”“不好说，这些学校都很强力啊。”“清华北大这次起码能在南通招四五十个。”

　　起先，只是右后方两个大学生模样的年轻人在讨论，渐渐地，他们前后左右的乘客也纷纷加入讨论队伍。讨论到最后，连某年某个状元出自什么学校被什么学校录取，状元学习有什么特点，甚至清华北大招生组老师联系方式都被一一挖出。

　　身边的南通籍同事见怪不怪地说，每年这个时候，坐去南通的车都会听到这些。

　　6月23日晚上8点

　　距高考出分25小时

　　学校老师对我们说：

　　你们来晚了

　　晚上8点，记者抵达南通。入住宾馆后，第一时间与南通几个重点中学负责招生的老师取得联系，希望他们在获悉学生成绩后能立即通知我们。

　　“你们现在才来，太晚了。”南通中学党政办主任成平说。记者愕然，因为根据此前的线报，北大清华的招生组都是在高考出分时才会有所“行动”的。

　　成主任笑着告诉记者，近两年高招最激烈的时候已不再是出分填志愿时，清华北大抢生源的“暗战”早在每年3月份就开始了。因为每到这个时候，已经有过一轮或两轮模拟考试，高三班主任会接到学校领导安排或清华、北大招生老师直接打来的电话，对班级里部分高分学生进行关注了解。到4月份左右，清华、北大还会到几个重点学校开宣讲会，此时“种子选手”基本就确定了。

　　除了高三优秀学生是清华北大的目标外，这两所高校还会和高二优秀学生接触，越早圈定生源对来年招生越有利。“一来高校有充足时间观察学生，二来学生也有充足时间思考和选择。所以，不是出分填志愿前，清华或者北大一两个电话就能决定学生选择的。”

　　不过，高考出分后，清华和北大还可能会进行一番争夺战，因为每年高考都会有“黑马”横空出世，“这些学生就是清华和北大争夺的目标”。

　　6月24日早上9点 距高考出分12小时

　　清华老师已去海门，北大老师还在南京

　　曾经有一名北大招生组老师在招生日记中说，“当我们还在省城与他们（清华）握手的时候，他们的大部队就已经深入到下面的县市，和那里的考生作面对面的交流。清华的招生工作做得非常细致。”

　　记者随即也感受到了这一点。记者联系上清华江苏招生组负责南通招生的冯叶成老师时，他已经到南通海门去了，另一位负责南通招生的老师也去了其他地方。而北大招生组的老师此时还在南京，他们要到6月25日上午才到南通来。

　　冯叶成老师说自己到海门只是“办一点私事”，不过一位知情的老师却告诉记者，清华其实已经吹响了“争夺高分考生”的号角。

　　“状元会花落哪一家谁也不知道，高分考生最终会选择北大还是清华，也是不到最后一分钟谁都不知道，不过，在出分填志愿前的宣传，总有特别的效果。”

　　6月24日中午1点 距高考出分8小时

　　重点中学已在准备清华北大“大红榜”

　　在南通，清华和北大几乎成了中学声誉的代言词。高考分数还有几个小时才能揭晓，不过一些名高中已经在准备大红榜，“X名学生被清华录取，Y名学生被北大录取”，这是他们来年招生最好的招牌。

　　“我们已经放弃了对最顶端尖子生的争夺。”其实，南理工等其他高校的招生组早在6月22日就已抵达南通，除了公布咨询电话以及开展一些招生咨询会外，他们并无一对一的“贴身服务”，“我们只希望招收符合自己办学特色和理念的学生。”

　　而对于南通的重点中学，高考后第一时间安排的咨询会也只针对清华和北大，其他高校只能踩清华北大的“脚后跟”。武汉某高校招生组负责南通招生的老师说，他们曾从南通某重点中学成功“游说”走了一名够清华录取分数线的考生，付出的代价就是被这所中学校长埋怨至今，“一个上清华的学生给学校带来的声誉，比10个考重点本科的学生要大很多。”

　　6月24日晚上8点 距高考出分1小时

　　考生尚不知成绩，清华北大已拿到名单

　　没有哪一所高校招生能和清华北大相比。此时距离江苏省高考成绩公布还有1个小时，但是蹲守“状元”的记者们已经从清华招生组那获悉，江苏省理科疑似最高分426分，是南通如东中学的考生。

　　“说疑似，其实是肯定。”南京某高校负责南通招生的张老师说，清华和北大能够在第一时间，甚至是高考分数尚未公布之前，就从考试院拿到高分考生的名单与联系方式这些资料对于其他高校往往是“保密”。“曾经向清华和北大要过，但是被拒绝了。”张老师有些无奈，不过他又表示，即使拿到名单也没用，前面的考生大部分还是会被清华北大瓜分。“许多高分尖子生会因清华或北大的一个电话，随时改变自己的报考决定。”

　　张老师就曾遇到这样的情况。一名刚达到清华线的男生，因为清华表示不能保证录取，所以立场很坚定报考张老师所在的高校，但是第二天男生就打来电话，称清华表示可以录取，所以抱歉不能报考这边，当天下午，这名男生却亲自跑来递交了志愿表，并表示不会改变了，“后来我们才知道，清华又不打保票了。”

　　6月24日晚上9点

　　高考出分

　　清华很淡定，

　　状元早已被“圈定”

　　“现在正在汇总，还不太清楚。”清华招生组南通招生老师冯叶成说。一个多小时后，他告诉记者，426分应该是江苏省理科最高分。

　　不过，令人奇怪的是，得知理科最高分就在南通后，冯叶成老师并没有立即联系学生，而是搜寻南通其他高分考生。

　　“不去抢状元吗？”对于记者的疑问，冯叶成老师笑而不语。

　　记者联系到理科状元所在的中学如东中学，此时学校正在放鞭炮，显然他们已经知道学校今年出了个状元。

　　“清华肯定不急啊，这个学生还是清华自主招生的对象，早就决定报清华了，专业都选好了。”如东中学的老师说，状元刘诗雨也是清华大学自主招生考试江苏省的状元，不过因为专业不满意，刘诗雨拒绝了清华自主招生的录取，“高二的时候他就和同学去清华踩点，认定了清华，也选好了专业，而清华也非常看好他。”

　　6月25日早上10点

　　高考出分后13小时

　　不到最后一刻

　　招生老师决不放弃

　　清华和北大的生源争夺进入白热化阶段。南通中学一早就开始安排清华和北大与高分考生的会谈。招生老师的任务只有两个：一是确定高分考生是否有填报清华或北大的意向；二是如果考生决定报清华或北大，那清华老师就“游说”有北大意向的考生填报清华，北大则反之。

　　南通中学某班有三名高分考生，除了一名是清华自主招生对象外，其他两名学生还是“自由身”。得知成绩后，清华和北大已给他们打电话，并表示只要报考，学校所有的专业随便挑。

　　北大老师说：“我们可以提供奖学金。”清华老师说：“我们也有奖学金，有自己的专业优势，你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出来。”

　　除了清华北大外，这两名学生还接到其他十多所重点高校的电话，电话里有的招生老师约他们一家见面谈一谈，不乏饭桌上细聊之类，还有来自香港某大学的老师，更是提出如果成绩够好，学校奖学金比学费和生活费还要多。

　　由于两名同学都是理科，所以最终决定上清华，但是直到学生决定后，北大的老师还在“动员”他们报考北大。“我们争取不争夺，但不到最后一刻不会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