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风筝的故事:李鸿章究竟是不是汉奸、卖国贼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8 06:20:17
李鸿章究竟是不是汉奸、卖国贼

清朝末叶的政坛,真正能唱压轴戏的,李鸿章一人而已。完全可以这样说,倘若没有李鸿章在外交上折冲樽俎,弥缝补罅,清王朝割弃的土地、赔掉的白银、丧失的主权必定要多出条约上的数倍。值此风雨飘摇的绝望时期,纵然诸葛亮转世,也无力收拾。火烧屁股四十年,李鸿章硬是苦苦地撑持着,直撑到“世人皆曰杀”的地步,他仍然不当逃兵,单是这份无人能出其右的勇气和倔劲,就教人刮目相看。

    1894年,甲午中日海战,北洋舰队全军覆没,一时间,国人义愤如潮,将丧师辱国之罪统统划归李鸿章名下,使他纵有百口,也莫辩一词,若非恭亲王竭力回护,只怕一千个李鸿章都死无完尸了。其时,适逢著名的昆剧丑角杨三去世,有人挖空心思,作了一副对联,把李鸿章捎带进去加以痛骂:

        杨三已死无苏丑;

        李二先生是汉奸。

    这副对仗精切的联语经众口喧传,流播十分广远,大家都觉得够解气,够解恨。一副对联即可坐实李鸿章为“汉奸”坯子,“三人成虎、众口铄金”的中国版本又得以重现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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状态 离线 #2 大 中 小 使用道具 发表于 07-6-9 17:41 资料 短消息 加为好友 最可笑的是,后世的历史教科书也全然不辨青红皂白,显出一副十足的市侩嘴脸,异口同声地咒骂李鸿章为“大汉奸”,意犹未尽,再将“卖国贼”的金刚箍套在他的头上,威力就更加可观了。然而,不疑处必有疑。梁启超与李鸿章在政治上是宿敌,私交也泛泛不深,他却在《李鸿章》一书中为传主大作申冤之词,多有解免之言。梁启超认为:作史,应当以公平心行之,如若不然,就完全是厚诬先人,又岂止灾梨祸枣那么简单?“誉满天下,未必不为乡愿;谤满天下,未必不为伟人。”这样燃犀列炬的史识真不是那些仅睃两眼皮相就妄作褒贬的庸流所及。不愿人云亦云与俗见相唱和的书生,只要多一点另类的阅读(不受盖棺论定的摆布),多一点独立思考,就必然会惊奇地发现,李鸿章是中国近代史上被误解得最深的人物,比他的恩师曾国藩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曾国藩与李鸿章的父亲李文安是“同年”(即同科进士)。李氏兄(李瀚章)弟一早就拜在曾氏门下,情同师徒。曾国藩谢世后,李鸿章于书翰中屡发悲声,可他的挽联一度引起曾氏门人的普遍反感。你别说,李鸿章就这毛病,他在官场中过了一道又一道高坎,有很深的历练,但他始终没有学会百分之百的世故和圆滑,一有机会他就想突出自身。且看这副引发争议的挽联:

        师事近三十年,薪尽火传,筑室忝为门生长;

        威名震九万里,内安外攘,旷代难逢天下才。

    李鸿章自诩为“薪尽火传”的“门生长”,这种舍我其谁的自信,其实很自然,但有人拉长了马脸,非常不开心,认为他这是借题发挥,自我标榜。曾老师尸骨未寒,你李同学就急着要做老大,这像话吗?再说,你李二凭什么接任新的“掌门人”?单凭你官儿大?曾门弟子俞樾、薛福成,学问好,心气更高。他们明争暗斗,争的只是虚名,斗的全是闲气。其实,就算李鸿章肯认第二,也没谁敢居第一,连李瀚章都难为其兄,何况他人。薛福成后来选辑挽师联,载于《庸庵笔记》,却弃李鸿章的作品如敝屣,这就显得他忒小心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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状态 离线 #3 大 中 小 使用道具 发表于 07-6-9 17:41 资料 短消息 加为好友 咸丰六年(1856年),湘军将领李元度不听帅府节制,擅自出城迎战太平军,一战而溃,徽州沦于太平军之手。曾国藩受困于安徽祁门,势极孤危,日子过得相当艰窘,此时吃了败仗,无异于雪上加霜。于是,一怒之下,他决定劾罢李元度。李鸿章则认为胜败乃兵家常事,此时士气低迷,军心涣散,对于失利的将领,大本营能恕则恕,不宜重加责罚。师徒二人各执一端,意见相左,李鸿章便有点负气地说:“您一定要撤他的职,门生不敢拟稿。”所谓之“不敢”即是“不愿”。曾国藩一惯言出如矢,谋定不夺,他也没二话可说,只冷冷地还他一句:“这事你就不用操心了,奏稿由我自己来拟。”当时的情形很尴尬,换了别人,拐个弯,打个圆场,还不至于弄僵。可李鸿章依然拗着吃奶的劲,死胡同里赶猪——直来直去,他说:“既然这样,那我就辞职吧,请恕弟子不能留下来侍候老师了。”曾国藩正在气头上,立刻丢过去硬梆梆的四个字:“听君之便!”《欧阳兆熊笔记》中还特意录下了事后曾国藩的原声感叹:“此君难与共患难耳!”他一时恼怒,未免言重了些。师生意见偶有不合,闹个别扭,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做弟子的肯及早回头,认个错,表明悔意,老师决不会心存芥蒂。

    不少谈龙刻凤的名士聚集在曾国藩的幕府中,然而,临到大是大非,惟有李鸿章一人敢以个人的去就跟曾老师据理力争,这一点,事后无疑在曾国藩心目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欣赏的就是这种独立不惧的人才。此后,曾国藩决定在幕府中选择贤俊,保举一人为江苏巡抚。李鸿章闻讯,竟不避嫌疑,自告奋勇,挺身出列,说什么“愿为老师分忧”。他此举也被那些畏畏缩缩的儒生怀疑为动机不纯,且有诛心之论:“李少荃分忧为假,谋官是实。”殊不知,曾国藩平生自有识人的清鉴,很少走眼,他看中李鸿章勇于任事、气性刚强、多谋善断这三条,认为他“劲气内敛,才大心细”,倘若李门生徒有尖脑袋而无真功夫,曾师傅才不会冒绝大风险保荐他去主持关系东南全局安危的江苏军政。须知,苏州是太平天国忠王李秀成的老巢,这个马蜂窝可不是好捅的,非能独当一面的帅才不足以膺此重任。曾国藩赌了李鸿章这匹上驷,后来剿捻时又赌了一回,两次都赢得大彩,你不能不承认,曾国藩的相术功夫的确不俗,他自诩为九段高手,牛皮还真不是瞎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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状态 离线 #4 大 中 小 使用道具 发表于 07-6-9 17:41 资料 短消息 加为好友 欧阳兆熊在曾大帅跟前不止一次为李鸿章缓颊。他说,细数帅府人才,惟李氏超轶绝尘,湘军将领暮气渐重,此时用李鸿章的朝气和锐气必可克服江苏。这些话也显然坚定了曾国藩的决心和信心。所以李鸿章在上海曾致书欧阳兆熊:

    吾在此以独脚戏登台,深惧贻羞知己,亦日怨及良媒,亦深悉区区推毂之意也已。

    他称欧阳先生为“知己”和“良媒”,巧用一个“怨”字,实为“感激”的同义词。独脚戏不好唱,可李鸿章还要在台上包打包唱三十多年,够他忙个陀螺直转的了。

    李鸿章为老师分忧,关键在剿捻时。起初,曾国藩连吃败仗,战局陷入僵持,好在曾国藩早有“办大事者,以多选替手为第一义”的先见之明,他及时抽身而退,极力推举弟子出来代替自己全权主持北方军事。李鸿章也真够争气的,硬是用铁嘴铜牙啃掉了捻军这块丝毫不逊于太平军的大骨头,为老师解了愧,挣了脸。当年,李同学平乱功成,大家都到曾老师家去道喜。曾国藩遂致书李鸿章,笔欢墨舞地说:“协揆酬庸之命,恰如人人意中所欲出。此间朋好,多以李府之登庸,为曾氏之大庆,纷纷来贺,斯亦一时之佳话也。”赞赏与欣慰之意均溢于言表,曾老师当初预言这位弟子“将来建树非凡,或竟青出于蓝,亦未可知”,这才不过几年就兑了现,由“未可知”变为了已知,想必其成就感非比寻常。

    人才链环环相扣,谋国而忠的人往往能出以惟贤是举的公心,摒除任人惟亲的私念,时时留意人才的选拔。曾国藩之后,在晚清政治舞台上,一号主角无疑是李鸿章。这对师徒想千方设万计弥补清王朝那艘江心的漏船,使之多行了一段不短的距离。然而救急于汪洋之中,进退无岸,终于势穷力绌,触礁而沉,天意如此,人其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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状态 离线 #5 大 中 小 使用道具 发表于 07-6-9 17:42 资料 短消息 加为好友 二、合肥与常熟

    在中国近代史上,有一个人的出镜率很高,他的清望一时无几,状元宰相,两朝帝师,而且对外主战,这位光彩熠熠的角色就是翁同龢。李鸿章祖籍安徽合肥,翁同龢祖籍江苏常熟,两人不和是公开的秘密,用万能胶都粘不到一块儿。可是有促狭鬼偏要将他们牢牢地捆缚在一起,用谑而虐的对联加以讽刺,以发泄对当政者的不满。联语中糅入了两人的籍贯和官职,可谓妙想天成:

    宰相合肥天下瘦;

    司农常熟世间荒。

    翁时任户部尚书,位同古代的大司农。作者不偏不欹,一人一记耳光,差不多是骂他们尸位素餐,祸国殃民,这两记耳光也真够重的。

    翁、李结怨,说来话长。江南“抗洪抢险”的紧要关头,翁同龢的哥哥翁同书任安徽巡抚,竟坐视反侧小人苗沛霖乱杀平民百姓,无动于衷。李鸿章秉承曾老师的意思,依其“辣”字诀,狠狠地参了翁同书一本。翁同书的父亲翁心存虽贵为太傅(咸丰皇帝的老师),但事关军情,也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宝贝儿子被定刑为斩监候(死缓)而爱莫能救。你说,翁、李二家的这道梁子结下了,还能一笑泯恩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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状态 离线 #6 大 中 小 使用道具 发表于 07-6-9 17:42 资料 短消息 加为好友 翁同龢长年出入宫廷,未在基层锻炼过一天半日,总体而言,只是个从书本到书本的典型的书呆子。他看不惯李鸿章“和为贵”的保留剧目,决意要换一换新鲜名堂,“主战”无疑是最趁手的题材。他撒开喉咙叫一叫,在朝野间就能唤起广泛的赞同,还能收获“宦海清流”的盛誉,直把李鸿章比得鼻子也歪了,眼睛也斜了,横竖不是人。于公于私,翁同龢都吃定了李鸿章的“豆腐”,他好不惬意!可是论到谋国而忠,无论才分还是见识,他都比李鸿章差得太远,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李鸿章师承曾国藩的衣钵,多年主张“自强”,他紧抓洋务,创建北洋水师,无不体现了这种意图。后来,他还赞成康有为变法,想加入维新派的核心组织“强学会”,却遭到狂妄褊狭、领袖欲极强的康有为的断然拒绝。李鸿章是一位真正的实干家,他深知中国的国情积重难返,要自强,必须假以时日,培元固本,丝毫冲动不得,对于虚弱的“病体”,除非万不得已,不可猛下“虎狼药”。他曾说:“中国有贝之财,无贝之才,均未易与数强敌争较,只有隐忍徐图,力保和局。”可是像他那样既洞察内情又熟知外势的大臣太少了,其深谋远虑便被激进派讥为“迂腐可笑,不值一哂”。当然啦,主战也不一定就坏,但总须府库充盈、军备到位和时机成熟,才可“衅自我开”。否则,贸然宣战(庚子拳乱时,慈禧太后愚蠢到同时向十一国宣战,将中国置于世界公靶的险恶处境),实力处处不如人,却只知一味狂躁,想不遭受甲午(1894年)和庚子(1900年)那样深重的国耻也难啊!

    翁同龢作为管理国库的户部尚书,一方面口头高声主战,另一方面却又以“为国撙节”的名义,奏定“海军十年内毋增舰炮”,致使这支以强劲军力一度排名世界第八位的北洋舰队只能靠李鸿章到处化缘、百计罗掘来艰难维持,因而逐年落伍,最终被日本海军弄出个小蟒吞大象的奇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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状态 离线 #7 大 中 小 使用道具 发表于 07-6-9 17:42 资料 短消息 加为好友 晚清国事窳败,一言以蔽之,是“人谋不臧”,除了慈禧太后是大股东,有控股权,翁同龢也是重要股东之一,有不小的份额。李鸿章给这些盲目盲心喜欢乱投资、乱立项、瞎折腾的人当总经理,能有什么成就?能有什么好果子吃?到处救火补漏,忙死忙活,也无济于事。在清末宿醉不醒的统治集团高层,李鸿章是清醒者(此外还有张之洞、刘坤一等少数几个疆臣)。“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仅用这十个字就够了,即可将清末的中国政界描绘得八九不离十。

    甲午年,中日双方刚接战时,李鸿章已暗中许诺给日本小村寿太郎一百万两白银,让他从朝鲜退兵。小村已经同意了。不料小村入京见到光绪,谈及此事,不知情的年轻皇帝勃然大怒。翁同龢更是火上浇油,称李鸿章欺君卖国,应严惩不贷。翁氏门生故旧中的浆糊脑袋无不轻看蕞尔小国的日本,说中国一人一口便能将这块“年糕”吞下肚去,均为目盲心盲者的狂妄无知。翁同龢的情绪受了感染,竟失去国家大臣应有的冷静沉着,也不自量力,一味主战,最终激成了北洋舰队全军覆没、朝鲜被占、台湾被割、赔银二亿两的大祸。君子误国有甚于小人,翁同龢空口主战,纸上谈兵,将国家折腾得那么惨苦,却没有谁指责他书生误国,真可谓是非不分,功罪不明。李鸿章曾愤慨不已地说:“小钱不花要花大钱,我也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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状态 离线 #8 大 中 小 使用道具 发表于 07-6-9 17:43 资料 短消息 加为好友 甲午战败后,李鸿章遭到国人众口一喙的唾骂。西太后挪用军费修建颐和园,光绪皇帝瞎指挥,他们娘儿俩是绝不会主动承担责任,不合时宜地下什么《罪己诏》的;翁师傅呢?他以“为国撙节”这一冠冕堂皇的名义不拨军费购置快炮和舰艇,同样难辞其咎,也没见他勇敢地站出来,因为自己渎职而递上辞呈。据胡思敬《国闻备乘》所记,好笑就好笑在,翁师傅不仅不自责,还理直气壮,径奔天津的直隶总督府大兴问罪之师,猛踩李鸿章的“痛脚”,问他北洋军舰都到哪儿去了。李鸿章毫不示弱,对这位只动口(主战)不动手(拨钱)的老冤家怒目而视,半晌无一言,良久,才冷冰冰地反问道:

    “翁师傅总管国家的财政开支,平时我请求军费,你只知驳诘,板着脸孔不肯给钱。现在事到临头,却来问我兵舰在哪里,你以为舰队是土牛木马么?”

    翁同龢也不嘴软,他以咄咄逼人的口气说:“作为户部尚书,我恪尽职守,为国家节约每一厘银子,这有什么错?军情真的危急了,你为何不赶紧打个报告递上来?”

    这话说得太便宜,李鸿章不禁怒火攻心,嘴角露出一撇冷嘲:“政府怀疑我跋扈,御史弹劾我贪婪,我再哓哓不休地找你拨钱,今天还有我李鸿章吗?”话说到这份上,算是揭开了盖子,捅破了窗纸,撕掉了面子,翁同龢理屈词穷。

    当然,同样的话到了翁师傅的《日记》中就完全走了样。李鸿章被描写为忧谗畏讥,诚惶诚恐,只嗫嚅着用“缓不济急,寡不敌众”八字为自己辩解。李鸿章向来临危不惧、遇难不苟的那一面则被翁同龢抹杀得干干净净。

    中日议和时,李鸿章曾邀翁同龢同往马关。翁师傅这回可真机灵,他一拒而再拒,说自己不懂洋务,生手办不了重事。其实说穿了,他是不愿去为老冤家李鸿章分谤,正等着看他身败名裂,从宰相的宝座上跌下来,自己好去顶上那个美缺。不过,他的如意算盘也不可打得太响,李鸿章虽流年不利,背运连连,闹着严重的“病虫害”,但他树大根深,枝繁叶茂,不是那么容易被整垮的。

    据吴永的《庚子西狩丛谈》所述,袁世凯曾去贤良寺拜访李鸿章,替翁师傅探测口风。他假装关心地说:

    “……您不如暂且告老还乡,像东晋的谢(安)太傅那样养望于长林之下,等朝廷一旦有事,闻鼙鼓而思良帅,不能不倚重老臣,到时候羽檄交征,安车上路,才足见您的身价非比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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状态 离线 #9 大 中 小 使用道具 发表于 07-6-9 17:43 资料 短消息 加为好友 李鸿章何等精明,袁世凯的那几根花花肠子歪歪筋他都一眼数得出,要斗智,后者虽狡黜过人,仍嫌太嫩。

    “行了行了,慰庭,你是来为翁叔平当说客的吧?他汲汲然想当协办大学士,我开了缺,腾出一个位置,他就可安然顶替了。你去告诉他,教他休想,旁人要是开缺,他如了愿,那与我不相干;他想补我的空白,万万不可能。诸葛武侯讲‘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两句话,我还配说。总之,只要我一息尚存,就决不无故告退,决不奏请开缺。”

    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李鸿章对这句话领会最深,虽说在政坛的宝顶有点高处不胜寒,可一旦跌落下来,则会“粉碎性骨折”,那滋味更不好受。翁同龢戊戌年(1898年)初被慈禧太后撵回常熟,名为功成身退,却不到一年就撒手西归,那么巨大的失落感,他一颗苍老的心如何能承受得住呢?

    袁世凯讨了个没趣,只好讪讪告辞。李鸿章即召吴永到厢房聊天,对他说:

    “刚才袁慰庭来,讲得天花乱坠,劝我退休,让翁叔平早点拜相。我偏不告退,教他想死!我老师的《挺经》正用得着,我是得了嫡系真传的,我决计与他挺着,倒看他们如何摆布。”

    翁师傅到底拗不过李相公,他后来顶了别人的缺,至光绪二十三年(1897年)才入阁拜相,可具体位置尚未明确,半年后,就被慈禧太后撵回了老家。

    从翁、李之争,我们不难看出,封建官场充满了沼气,令人窒息,若非精修曾国藩的《挺经》,就很难挺到终场哨吹响的时刻。翁同龢因私怨而偾国事,其清誉很有些浑浊,他后来重点推荐另一位跟他异曲同工的书呆子康有为来参赞国事,变法维新,又是一番不得要领的折腾,结果如何?除了菜市口留下“六君子”的斑斑血渍,即别无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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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启超曾撰长文《李鸿章》,第十二章中的一段文字值得留意:“李鸿章接人常带傲慢轻侮之色,……与外人交涉,尤轻侮之,其意殆视之如市侩,谓彼辈皆以利来,我亦持筹握算,惟利是视耳。崇拜西人之劣根性,鸿章所无也。”

    不止梁启超的笔下李鸿章对洋人傲岸不羁,其他同时代人的笔下也莫不如此。李岳端《春冰室野乘》中有几则轶事同样令人动容。其一,李鸿章出使俄国时,由海上取道东瀛,日本官方待之以上宾之礼,他却不肯登岸,盖因他不忘马关之耻,发誓不再重踏日本的土地。随从人员反复敦劝也无法动摇其心。其二,他暮岁重为直隶总督,法国公使施阿兰狡猾难缠,满清的王爷们都屡屡被他戏弄。有一回,李鸿章与施阿兰相晤于一室之中,公事还没谈完,他突然问道:“你今年几岁了?”外国人不喜欢被问及年龄,但李总督的鹰眼直盯得他发慌,就报了个实数。李鸿章听了,掀髯大笑,说:“你跟我孙子的年纪差不多。我去年经过巴黎,曾与你祖父侃谈了好几天,你知道吗?”施阿兰的气焰顿时为之挫减,竟不免有点惘然若失。其三,光绪二十三年(1897年)岁暮,俄国公使求见,李鸿章拈起笔来,批道:“准于明日候晤。”当时,有幕僚在旁,看了批文,颇为吃惊,说:“明天是除夕,您还会晤洋人?俄国公使哪有什么要紧事?无非是想搅局,不如谢绝他的来访。”李鸿章却慨然相告:“你们的眷属都在天津,儿女妻妾合家团圆,守岁迎新,有说不完的暖心话。我萧然一身,枯坐无聊,不如招两、三个洋人来,与他们嬉笑怒骂,这也不失为一个消遣的好办法。明天,你们都不用来值班了,我在这里一个人对付他们,绰绰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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