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乎正义女神不睁眼:色相神通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30 00:35:51

楔子
雅魯藏布江畔,有一種十分美麗的水鳥名爲“黃鴨”, 黃鴨總是一雄一雌相伴相隨、形影不離。
傳說,當一雙黃鴨中的一只死亡時,活著的另一只,會不顧一切,用盡生命裏所有的力量朝向天空狂飆,到達力所能殆的最後刹那,突地收起翅膀,讓自己就這樣的垂直落下……。
在雅魯藏布江畔,我真的見著這個美麗傳說的主角,看著它們一雙雙、一對對悠然自得的在江邊嬉戲,讓油亮鮮黃的羽毛,在陽光下訴說著濃豔的生命光彩……。
當它們陶醉在生命裏天長地久、彼此擁有的美麗傳奇中,一聲震天的槍聲劃破天際,一只黃鴨應聲倒下,兀自抽搐,血,迅速地染紅了黃色的羽毛……。槍口還冒著煙的獵人正得意地走向他的獵物,驀地,另一只黃鴨猛竄出來,發狂般地緊緊守住自己的伴侶,堅決不讓獵人靠近半步,我看到獵人緩緩地興起獵槍,緊張的拾起一塊石頭朝黃鴨猛擲了過去,黃鴨受到驚嚇,暫時被迫飛了開去,很快地,它又回到自己伴侶身邊緊緊守著,我再度拾起石塊,不斷地朝黃鴨擲過去,它不住地哀聲低啼,一而再、再而三絕不放棄地回到自己伴侶身旁……。
受傷的黃鴨經歷過生命裏最後一次猛烈抽搐,終於可以不必再忍受痛苦了,一直看著自己伴侶的黃鴨發出一聲撕裂心肺的絕望悲鳴,我看到那個弱質黃色身影以超乎想像的速度飛向天空,很快地就見不到那個充滿哀情的黃色小點,然而它所留下的泣血餘音裊裊卻震憾著我靈魂生命裏的心弦,不敢再有耽擱,因爲我怕真會見到垂直落下來的絕望……!
紅塵世間男男女女,每個人都渴望追求情、追求愛,問題是,蕓蕓衆生中,有幾人真能瞭解真情真愛?
每個人都渴望追求更美好的人生,問題是,有幾人真會願意捨棄生命爲他人付出?爲不求回報的精神靈心理想付出所有?
愛與恨之間,讓人摸不著的是什麽?生與死之間,讓人看不透的是什麽?
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在短暫來去之間,如何才能參悟大生大死,找回真生真命?

色相神通1 天空一片黑,深黑、漆黑、墨黑、濃黑,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大地一片靜,寂靜、闌靜、肅靜、宓靜,靜得細針落地可聞!
風檐寸晷間,一篷巨火熊熊烈烈燃燒起來,刹那間,天地清晰可見;刹那間,四周人聲鼎沸!
在震耳欲聾的歡呼聲中,一位赤裸著上身,著金質寬鬆長褲及金質及地披風的男士一步步走上臺,他一身充滿著粗獷與力的肌肉,在火光中閃動著強烈的刺激訊息。這名男士昂首闊步走到臺中央,緩緩地環顧了在場所有極儘所能在熱情歡呼的信徒,雙手一舉,臺下頓時鴉雀無聲,每個人的目光與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他身上……。
“你們是得到天神祝福,最幸運的一群人!”臺下刹時響起一片相互祝福的聲音。
雙手放下,四周刹那間又歸於一片寂然。
“有宗教說:人是罪人!要認罪悔改!有宗教說:這個地球是個煉獄場所; 有宗教說:人應該要把自己的一切都施捨出去!其實他們都錯了!”他緩視在場所有的人一眼用手指著他的腳下說道:“這裏!就在這裏!就在我們生存的地球這裏!”略爲停頓:“宗教一直勸人要不停的向外找尋天堂、極樂,爲什麽我們不向内看看?看看我們的天堂、極樂!”轉以極其鼓動人心的口氣叫道:“地球本身是個中性場所,你相信它是天堂,它就是天堂;你相信它是地獄,它就是地獄;你讓自己變成罪人,你就會成爲被罪壓得喘不過氣來的罪人; 你讓自己成爲神,你就是無所不能、無所不爲的神!我們爲什麽不到這個世界上來享福?我們爲什麽要被傳統包袱束縛起來?”環視四下,這名男士接著開口:“既然你們能回到我的懷裏,我不要你們再受苦,我要你們快樂,要你們盡情歡樂!你們在世界各地爲建造我們未來的天堂努力,現在,就讓我們一起享受我們將要完成的天堂成果!”他再度雙手高舉,一群穿著白色長袍的男男女女們,魚貫出列,效率非常地來回穿梭在人群之間,小心謹慎地將一種淡藍色液體倒進每個人面前的一個小杯子裏……。
我看到在我身旁一名頭頂有如地中海、身材比擬發水麵包的中年男子,小心翼翼地跪倒在小杯子前,如飲甘露般地將杯子裏淡藍色的液體一口吞了下去,放下杯子,他再度虔敬誠恐的跪倒在地,我二話不說,拿起面前的杯子,將裏面的液體轉倒入他的杯中……。
徐子昂還來不及制止,我就已經迅速且不著痕迹地完成這道偷天換日的手續。
看到杯中莫名其妙又滿溢著淡藍色液體,中年男子臉上不可置信的感恩神情,讓我真想捧腹大笑起來,強忍住想笑的衝動,努力裝出一副道貌岸然的神情對著這名男子說:“天神知道你爲了建造天堂努力付出,特別多一次賞賜!”
這名中年男子奴顔婢膝地顫抖著雙手想要拿起杯子,徐子昂搶先一步把杯子搶過來:“這是她的!”
“不!這是天神賜給我的。”中年男子也出手作勢要搶徐子昂手中的杯子,可是他像是深怕杯中液體會不小心給灑了出去,只是貪婪地看著杯子,不知道該如何下手?徐子昂粗魯的將這名中年男子推倒在地,但即使倒在地上,他還是目露貪光、垂涎地看著徐子昂手中的杯子。
“你把它喝了!”徐子昂將杯子遞到我面前,帶著強迫霸性地說道。
“我瘋了才會喝這玩意。”我不屑同時非常不滿地說:“你不是說子平在這裏?”
“你不喝也得喝了!”徐子昂額上青筋暴露,幾乎要動手把那杯淡藍色的液體強灌入我口中。
正在拉扯間,一名身穿白色長袍,體態婀娜的年輕女子走了過來,她一手輕巧巧地接過徐子昂手中的杯子,張著一雙如秋水似明月的妙睛,用粘得如蜜似糖的聲音對徐子昂說道:“徐護法,天神的使者要你帶她到臺上去。”
“可是她還沒喝……。”徐子昂皺起眉頭,看著那杯液體道。
“有天神的使者在,你還擔個什麽心?”年輕女子朝徐子昂抛下一個媚笑。
“我不要上臺!”我瞪著這名女子,雖然很清楚自己已經是深陷泥沼之中,恐怕是很難抽身而出了,可是……,總得奮力搏上一搏吧!
“由得了你嗎?”這名女子轉向我冷冷地看了一眼,嘴角輕蔑的一撇,手一揮,三位身穿白長袍的年輕男士,來者不善地走了過來,我倒吸一口冷氣,看樣子這回恐怕真是插翅也難飛了!
“不行!讓她先把歡喜液喝下去!”徐子昂制止住三人再往前進,堅持一定要我喝下那杯淡藍色,應該叫做歡喜液的東西。
“華林!喝了它,我絕對不會害你的。”徐子昂還在企圖做最後的遊說。
“不會害我?這還叫做不會害我?爲什麽把我騙到這裏來?”我衝著徐子昂大吼,既生氣被騙,更生氣自己怎麽會這麽傻、這麽呆、這麽笨、這麽愚蠢、這麽白癡!
年輕女子露出得意的笑容對徐子昂道:“請徐護法趕快準備準備吧!”
徐子昂無可奈何地脫下上身的襯衫及下身的牛仔褲,換上由其中一名男士手中拿來的金質寬鬆長褲及金質披風。
“時間差不多了!”年輕女子一揚眉,三名男子很“典雅”地走過來,很“文雅”地把我架上臺、很“優雅”地把我的雙手雙腳用白色絲帶縛綁在臺上一張堆滿鮮花的大床上。任憑平時自認爲自己反應靈敏、腦筋靈活,現在也只剩下一片空白,不知道是否因爲緊張過度,耳畔傳來的聲音都變得模糊渺遠,隱約中似乎聽到他們口中的天神的使者說道:“現在就由我們新上任的徐護法爲我們揭開今日的歡喜盛會!”不一會,我看到徐子昂雙眼佈滿著紅絲站到我的面前……。
鼎沸的人聲裏充滿著無理性的歡呼、呐喊、尖叫並混雜著濃重的喘息聲,間或雜著幾聲宛如動物般的嚎叫……,這哪叫天堂?簡直就是人間地獄!我緊閉起眼睛,一直告訴自己:這只是一場惡夢!

“華林!三線電話!”
“華林!四線電話!”
“華林!……”
……
我受不了“唬”地一聲站了起來。
小胖斜斜地瞄了我一眼,慢吞吞地看了電話一眼,嘟嘟噥噥,像是自言自語,其實,白癡也知道擺明是說給我聽的道:“又不是你小姐一個人嫌煩,除了老總和老潘以外,誰不被這些沒停沒完的電話給煩死了!”
我怒瞪了小胖一眼,正準備發飆……。
“華姐!有人找你!”剛來的小妹陪著小心、察言觀色地望著橫眉豎眼、怒髮衝冠的我說道。
強忍住滿肚子的牢騷,臉上生硬地擠出一個絕對不是很好看的笑容道:“知道了!謝謝你!”
小妹如釋重負,“立刻”調頭就走。
“噯!我真有這麽可怕嗎?”看著小妹的背影說道。
“要聽實話還是假話?”小胖竟然正經八百地看著我問道。
“算了!別醜我了!”揮揮手,不想真的聽到已經有答案的答案。
推開會客室的門,看到裏面坐著的三名“小男生”,我的腦筋出現短暫驚訝的空白,下意識地搖搖頭:“你們找我?”
三名小男生衝著我興奮地猛點頭。
“你們,成年了嗎?”我實在想不出這三名小男生爲什麽會來找我?只好沒話找話說。
三名小男生一起皺起眉頭,極爲不高興地點著頭。
“幾歲?”
“十八!”三名小男生當中,一位臉上長滿紅紅的青春痘,上身穿著一件大花襯衫,配上一條雪白挺直的長褲,看起來像是頭頭的人,挺了挺胸說道。
“喔!十八歲啊!虛歲還是實歲?”我故意用很誇張的眼神,上下打量著這位自稱是十八歲的“男士”。
“什麽虛歲實歲?”長痘痘的臉露出滿是疑惑地看著我問道。
我淡然一笑,接著問道:“找我有什麽事?”
“我們是看了那篇有關風水陣的報導……。”穿著花襯衫的小男生渾身散發著興奮氣息地說,滿臉的痘痘也隨著心情的亢奮而更加紅裏透亮。
“然後呢?”我充滿調侃地看著他們。

自從《風水陣》這篇報導出來之後,詢問的電話就不曾間斷,整個雜誌社成天鈴聲不斷,很難能享受到片刻寧靜,這些不停、不斷的電話簡直把大家都給煩瘋了,我更是電話接得手軟,嘴巴講到口軟,火氣往往冒到三丈多高。
所有的問題與話題幾乎都是圍繞在:風水陣是真的還是假的?怎樣能夠找到徐子平?風水陣在哪里?更有許多“風水大師”找上門來,或是批判我的報導不正確(其實本來在下、小姐、我對於風水的基本概念也就沒什麽水準可言),或是一直強調他們能夠破陣,希望透過我的介紹,認識風水陣的神秘主持人。
憑良心說,我是真的很不希望再想起徐子平和楊瀚,但是一而再、再而三、三而四的電話,讓我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三而四的想到他們兩人,這種糾纏著不知是喜、怒、哀、樂?還是悲、憂、痛的心情,使我的情緒不停在波動中震蕩,也讓我越來越不想忍受、越來越不能忍受。
三名小男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還是推派出穿花襯衫的小男生爲代表,他朗了朗喉嚨道:“我們有從這裏看到徐師傅的電話,可是……,我們找不到他。”
我不是很瞭解他們想說什麽?只是直覺地猜想到徐子平絕對不可能收這三位當徒弟:“所以呢?”
“我們希望拜徐師傅爲師!”另一位穿著白襯衫,一臉白淨斯文的小男生主動說道。
“學法術?”我心裏覺得十分好笑,搖搖頭:“你們知道法術是什麽?”
三個人漲紅了臉,生氣地說道:“當然知道!”
對於這三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男生,我只能淺笑著問道:“既然如此,你們應該去找徐師傅,而不是找我。”
“我們找過他好多次,甚至還在他門前等到天亮,可是他根本就沒有出現,連他那裏那位很漂亮的小姐也不知道他哪里去了,她還說:好多人都急得要命在找他!”花襯衫的男生搶著解釋道。
“不知道哪里去了?”我心裏暗自吃了一驚。
“我們以爲你一定會知道他在哪里?”
“我怎麽會知道?”我突然有種心驚膽顫的不良預兆,不好意思地對他們笑了笑:“這樣吧!你們留下連絡的電話,一找到他,我會立刻通知你們。”
三名小男生興奮地留下了電話號碼,高興地衝著我直道謝地離開。
離開會客室,我滿腹心事地剛走回編輯部,陳麗真就挺著大肚子走過來,皺著眉對我說道:“你那位徐大師是怎麽回事?一缸子人找不到他……。”還沒來得及接話,小妹又盡可能地陪著笑臉走過來低聲下氣說道:“華姐!又有人找你!”
“誰找我?說我不在!”我擔心著徐子平,也想儘快找到他。
“這幫人看起來像是黑社會的大哥,您還是……。”小妹臉色發白,不自覺地絞著衣腳諾嚅地說道。
“我怎麽這麽倒霉,連黑社會也惹上了?!”懊惱牢騷過後,看了可憐兮兮的小妹一眼,歎了一口氣:“好吧!”
再次轉回會客室,一推開門,映入眼簾的是七、八位看起來就不像有什麽文化水準卻硬要裝文化的四不像人士,一字排開地站在一位頭髮斑白,穿著深色西裝,帶著墨鏡的中年(或許應該算是老年)男子身後。
不待我回過神來,坐著的男士開口道:“你就是華小姐!”
“我是華林,請問找我有何貴幹?”
“我看過你報導的那篇關於風水陣的文章……。”清了清喉嚨:“我希望能透過你的介紹認識這次風水陣盛會的神秘人士主持人。”
我帶著不屑與明顯不耐煩地說道:“很多人都想找他,不過,很抱歉,他並不想見任何人。”
“我可沒得罪你什麽,爲什麽火氣這麽大!”戴黑眼鏡的中年男士十分不滿地說道。
“對不起,我的火氣是大了些,不過,關於這件事,我真的是愛莫能助。”說完,不等他的反應,徑自轉頭離開。
剛回到坐位上,拿起電話撥了三個號碼,老總就有如喪家之犬般,急急忙忙地半跑了過來,口中振振有詞地念道:“這回你可闖大禍了,明知道那幫人不好惹,幹嘛不能軟一些、見風轉轉舵……。”
“又怎麽了?”我用力挂上電話,本來就已經沒什麽好脾氣,現在更是半點好脾氣也沒了地衝著老總說道。
“怎麽了?跟我來就知道了!”老總誇張地對我說。
雖然是一百二十萬個不願意,我還是不得不哀聲歎氣地硬是被“押”回會客室。
“我還以爲請不動您這位大小姐?!”戴墨鏡的男士看了看老潘,充滿取笑意味地說道。
我好看了老潘一眼,老天!竟然有一把黑槍正對著老潘的後腦勺!
“你到底要做什麽?”我強作鎮定地問道。
“我說過了,我只是要知道風水陣的主持人是誰?”戴墨鏡的男士冷冷地說道。
“好!我可以設法幫你連絡上他,只是……,到底你要找他做什麽?”
戴墨鏡的男子扯高了嗓門道:“我可以幫他破陣!”
“你是風水師?!”我簡直無法相信眼前這位明擺著黑社會大哥架式的大哥大竟然會是“風水師” !
“當然!我可是堂堂飛星四化派的掌門大師。”戴墨鏡的男士竟然一臉理所當然,甚至一副少見多怪的神情說道。
我點點頭,充滿挖苦地說:“我真是有眼不識泰山,原來是飛星四化派的掌門‘大’師,難怪派頭這麽大……。”
不等我說完,老總猛踢了我一腳,插進話來道:“華林啊!你現在是不是趕快幫人家連絡一下主持人!”
我沒好氣地看了這名“掌門人”一眼:“還不知道該怎麽稱呼您?”
“敝姓陳。”
“喔!原來是陳大師,您要我和對方說什麽呢?”
“就說我有能力替他破陣,比起那個徐子平來我可是只強不弱。”提到徐子平,這位陳大師竟然露出一副非常不屑的表情。不待我發作,老總已經洞明先機,搶先一步說道:“這是當然!華林啊!你要不要趕快和楊先生聯絡聯絡?”
看了看一臉苦得出油的老潘,我只好歎口氣,妥協地點點頭。

色相神通2

再次轉回坐位上,找出楊瀚的手機號碼,十二萬分不願意地撥了過去……。
“楊瀚!”楊瀚熟悉的聲音自電話那端響起,一時之間,莫明地湧現出許多不該有、應該算是美好的回憶。
“喂?”
楊瀚的聲音將我喚回現實:“喔!對不起!”
電話那端突然靜了下來,好半天沒有聲音,我忍不住開口道:“你還在嗎?”
“對不起,只是很意外,沒想到你會打電話來。”
“我也是很意外會打電話來!”
“怎麽了?”楊瀚應該是聽出我口氣中的無奈與不滿,關心地問道。
“有人想幫你破陣!”
“幫我破陣?”
“唉!”我唉聲歎了一口好大的氣,簡單的把事情說了一遍。
“你讓他來找我好了!”
“怎麽找你法?”
“嗯……?”
“你們自己解決好不好?”徐子平失蹤的消息已經在我心裏狂妄地泛起一個個既深又大的漣漪,再加上這位陳先生要死不死的還搶在這個時候湊熱鬧:“不過……,還是要提醒一句:千萬小心,他們是來者不善。”
“我會小心。”

把電話轉接給陳大師,他一接起電話就像換了個人似的,前居後恭的嘴臉,實在無法讓人看了不反胃。
終於挂上電話,這位陳大師抺了抺臉上因爲興奮而滿佈的油光,高興地對我打躬作揖的直道謝:“華小姐,謝謝你了!”
“不關我的事,只是……,你真有能力破陣嗎?這個風水陣非比尋常,還有許多位大師到現在仍然住在醫院裏生死未卜,你……。”雖然我不喜歡,甚至可以說是討厭這位陳大師,可是總不希望再有人因爲輕忽風水陣的威力而無辜受害。
“那是他們功力太差,我絕對不會有事。”說完,陳大師信心滿溢地站起來道:“我和楊先生有約,先告辭了,後會有期!”
我禮貌地欠了欠身,心裏暗自說道:千萬別再有期!

陳大師前腳剛離開,顧不得老潘多麽需要衆人關愛的行動,急急忙忙再次撥了楊瀚的電話。
“楊瀚!”
“徐子平說過百日之內不能有任何人進入風水陣裏,你沒有忘了吧?”我焦急地問道。
“當然記得!”
“那……,這位陳大師你要如何處理?”
“打發他走就行了。”
“他有一票的手下還有槍……。”
“又怎麽樣?”楊瀚一副不以爲然的問道。
“你……,算了。”本來想說些關懷的話,可是說出來好像有點肉麻,想想還是吞回肚子裏比較好。
“你想說什麽?”
“沒有!”
“真的?”
“自己小心點。”我隨口把話溜過去。
“華林!……!”
不給楊瀚再說什麽的機會,我打斷他的話道:“我還有事,再連絡。”

挂上電話,不禁發起怔來,爲什麽會被這麽一件小事無端吹皺一池春水?搖搖頭,想將楊瀚自腦海裏抖落。
“怎麽了?”老總總是不著痕迹、神出鬼沒地嚇人一跳。
看到我惱怒的眼神及拍著胸口的動作,老總氣定神閒地露出笑臉說道:“小姐,是你自己不曉得在想什麽想得出神……,怎麽?和那位楊先生感情發展得不錯?其實嫁給這種人不錯喔,家世背景好,人又有錢,還很羅曼蒂克……。”
“老總,假如人家對我有意思早就追來了!”我不得不打斷這位仁兄沒完沒了的想像空間。
“喔!所以是那傢夥不懂你的心,沒關係,你把電話給我,要不就叫他別再送花來,要不就叫他……。”
“親愛的老總啊,拜託拜託,別再在這裏瞎攪和了好不好?”我雙手合十,朝他猛拜:“我還有重要的事情處理,是不是可以麻煩您老人家……。”我做了一個“請先離開”的手式。
老總嘿!嘿!嘿!得意地笑著擺手離開,只是不曉得他心裏又在打起哪個如意算盤?
深吸了好幾口氣,讓紊亂的思路終於可以暫時冷靜下來,有點緊張地準備撥電話給徐子平,才撥了三個……。
“華林!二線電話!”
歎了口氣,轉壓下二線的鈕。
“我是華林!”
“可以來找你嗎?”
“子昂?!有事嗎?”我頗爲驚訝電話竟然是久未有消息的徐子昂打來。
“你知不知道我老哥不見了?”
“他真的不見了?!”
“基本上:是!”徐子昂說道。
“什麽叫做基本上?”
“我知道他在哪里!”徐子昂壓低了聲音故弄玄虛地說。
“既然你知道他在哪里就應該沒事了。”我決定絕不接受徐子昂明擺著的誘惑,故意淡而化之地說。
“他需要幫忙!”徐子昂掐準我的三寸,卻故意說得像是沒事人一樣。
“他怎麽了?”雖然明知這是徐子昂設下的圈套,可是……,我還是不能跳開來。
“他把自己關在一個無人小島上……。”徐子昂欲語還休地吊足我的胃口。
“到底怎麽樣了?”
“唉!我也不曉得該怎麽說……,我正準備去把他找回來,你要不要和我一塊兒走一趟,這樣應該更容易把他找回來。”
“他到底怎麽了!”
“聽說他像是瘋了一樣,聽說問題很大……。”徐子昂說得慢條斯理,我的心卻被他越說越不安。
“你什麽時候出發?”就算是火坑,看來現在也只能跳下去了。
“現在!”
“現在?”我皺起眉覺得好像有什麽地方不太對勁:“你不是說是個無人小島?”
“是啊!”
“這個無人小島地哪里?”
“在琉球群島附近。”
“琉球群島?那得坐飛機才到得了,我沒有機票、沒準備、什麽都是一團亂……。”
“我都幫你打點好了,只要你帶上護照就可以上路了。”
“你怎麽知道我會去?”我有點不高興。
“只要是我老哥的事,我算準了,你一定會去。”徐子昂帶著濃濃落拓口吻地說道。

徐子昂走到我“床”前,由兩位白袍女子替他脫去金質披風,他轉身面向著信徒們,高舉起雙手,只聽到一陣狂歡之聲,隨即一波接著一波,像是已經憋了很久的淫聲蕩語四處傳起。
徐子昂再次轉過身,紅絲滿佈的雙眼像是要噴出火來,他粗魯地吻上我的唇,雙手不規矩的在我身上遊走,除了緊閉起眼睛,假裝讓自己相信這只是一場夢以外,我實在不知道自己還能怎麽辦?
“放鬆些,不要這麽緊張!”徐子昂輕咬我的的耳珠,同時輕聲像是喃語般在我耳旁說道。
“讓我離開這裏!”我張開眼睛望著徐子昂,努力設法、企圖希望還能在這個緊要關頭扭轉劣勢,雖然恐怕很難,不過……,或許還是會有轉機出現?
“你真該喝下歡喜液的……。”徐子昂看著我,指尖輕滑過我的臉頰,喃喃低語地說道,在他那充滿情愫的眸光裏,我有種瞬間墜落在某種沈澱記憶深處的感覺!
我記了起來,同樣的情境,曾經在失落千年的宿緣夢境裏出現過……。
“不要!子昂!不要再傷害我了,好不好?”我哀求著說道。
“我從來就沒有傷害過你,千年前沒有,千年後也沒有;劉文邈說的那個千年因果,根本就是騙你的,相信我,我們之間才是真正的恩愛夫妻!”徐子昂帶點激動地說道。
“就算千年前沒有,可是現在你確確實實是在傷害我。”
“我是在幫你,幫你找回真實的情緣記憶,我知道你在乎什麽,我更不會讓千年前的遺憾,這輩子再嘗一次,沒有人再能分開我們……。”說完,不顧我再哀聲下氣的求他,他只是輕巧熟練地打開我吊帶褲的扣子,讓我的褲子在絲帶中遊走穿梭的褪了下來。
徐子昂親吻上我的小腹,並且一路往下,我忍不住叫道:“不要!”只是餘音還未散,他卻粗魯的將我的褲子撕破……。
我緊咬住下唇、閉起眼睛、側過頭,一直告訴自己:很快就會結束!
徐子昂突然整個人軟軟地倒在我身上,我錯愕地張開眼,看到手上拿著電擊棒的楊瀚,他白著一張臉,把自己的襯衫脫下來蓋在我身上,再設法將綁住我手的絲帶打開,左右手恢復活動能力之後,我坐起身來將楊瀚的大襯衫穿好,試圖解開自己另一只腳上的絲帶,同時紅著臉對楊瀚說:“謝謝!”
突然,我看到天神使者一臉兇狠地出現在楊瀚背後,來不及通知楊瀚:小心!天神使者已經一棒打在楊瀚的頭部,楊瀚倒在我身上的同時,血也沾滿了我一身……。
我知道來了好多好多的警察,一位好像一直跟在楊瀚身邊的男士立刻找來救護車,我只是木然地陪著緊閉著眼睛,煎熬在痛苦中的楊瀚,一手用已經被血沾滿的紗布緊壓在他的頭上,粘稠的血讓他那頭長髮糾纏起來,不曉得爲什麽?我拼命努力地用手指想將他的頭髮梳順,我什麽也不敢去想,只是小心地一直重復著這個動作……。

色相神通3

坐在剛好可以看到開刀房那扇隔絕生死一線之門的一個極不起眼、黑暗的小角落裏,望著穿梭如織的人群,突然,我好討厭自己的工作,這種拿別人的生命、榮辱、起落當成自己事業起飛點的工作,到底有什麽神聖之處?假如今天楊瀚和我一樣,只是一個平凡無奇的普通人,會有這麽多掌控財經的大人物、這個小島所屬的政治國家級人物、無數的警察以及數算不清的記者擠在這間又破又爛的小醫院裏嗎?
閃光燈突地閃個不停,我擡起頭眯著眼看到一位身穿綠衣、頭戴綠帽,胸前垂挂著口罩的醫師在說話,很想努力聽清楚他在說什麽?可是不知道是因爲過多嘈雜的聲音?還是害怕知道結果?我完全聽不到他在說什麽?
在警察的“疏導”下,楊瀚被推了出來,轉進病房,閒雜人等也都被禮貌的請離了醫院,我穿著楊瀚的大襯衫想到病房看看他,卻被守在門口的六名警察擋駕在外,他們皺著眉、鄙視地看著我身上那件不合身的大襯衫,以及襯衫上斑斑的血迹……。
真的很想再見見楊瀚,至少……,噯!至少又能怎麽樣?理智很清楚的告訴自己:相見不如不見!明知無法繼續,何苦還要再糾纏不清?
歎了一口氣,正準備轉身離開,卻又不得不停下腳步,因爲除了身上的衣服以外,我是身無長物,連雙鞋子也沒有,要如何歸去?
“華小姐!”
我看著推開病房門走出來的一名年輕人,露出一臉疑惑:“我們認識?”
“我是沙先生的助理——小羅,楊少爺還沒醒來,沙先生要我先安排您的住處!”
“沙先生?”除了楊瀚之外,他身邊所有的一切對我還真是陌生得可怕。
“就是剛才和您一起坐救護車來到醫院的那位……。”
“和我一起坐救護車來到醫院?有這個人嗎?”我迷惘地看著眼前這個人。
小羅打量了我一下,大概是要確定我真是他要找的人,確定後,公式化的笑了笑:“不管怎麽樣,我們先回旅館休息。”
坐上司機開的賓士轎車,小羅禮貌也細心地沿路替我採購“生活必需品”,看到他上上下下的忙和,心裏真有幾分歉意與感激,終於應該算是採購妥當,小羅交待司機開回旅館。
“你一定累壞了,不好意思還耽誤了這麽多時間。”小羅主動開口說道。
“我應該要謝謝你才對!”我勉強露出一個極爲疲憊的微笑。
正說話間,小羅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接起來說沒兩句話就把手機轉交給我:“楊少爺找您!”
我帶點心悸地接過電話,用像是漂浮在空中恍惚不實在的聲音開口說道:“喂!”
“你還好吧?”楊瀚虛弱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傳來。
忍不住鼻子一酸,強忍住想哭的衝動:“我很好,你怎麽樣了?”
“沒事就好。”楊瀚像是放下心中一塊大石頭般地鬆了口氣。
“你呢?”
“頭還有些痛,不過應該已經沒事了。”雖然說沒事,卻明顯聽得出他在喘氣。
“早點休息!”
“明天一早來找你……。”
“明天再說吧!晚安!”不待楊瀚再說什麽,我主動狠下心把電話切斷。
盯著手中的電話,我的心其實早已經飛到楊瀚身邊,同時還深深體會出所謂的:西風愁起緣波間,還與韶光共憔悴,不堪看!從劉文邈、徐子平、徐子昂到楊瀚,我發現自己還真像是個掃把星,只要是碰到我的人都沒什麽好下場!
小羅細心地遞過來一盒紙巾,什麽時候淚流滿腮?竟然一點感覺也沒有:“謝謝!”
“不客氣!”
吐了一口氣,不想讓自己再沈浸在抉擇與抉別的痛苦裏,輕拭去臉上的淚漬找話問道:“你們怎麽會這麽巧也來到這裏?”
“巧?!一點都不巧,我們是專程特地趕來的。”
“專程趕來?”我愕然問道:“你們怎麽會知道我到這裏來?”
“這就要多虧那位飛星四化派的陳大師了!”小羅欠了欠身道。
“怎麽會和陳大師扯上關係?”我是越聽越迷糊,完全摸不著頭緒。
“在那位陳大師去找你之前,是不是還有三位大概只有十七、八歲的小傢夥也去找過你?”小羅以徵詢的眼光看著我問道。
我皺著眉,點點頭。
“他們都是一夥的,也可以說都是徐子昂找來的。”
“他爲什麽要這麽大費周章?就爲了把我騙來這裏?”我實在是極爲不解他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
小羅點點頭道:“那位陳大師本身確實是一位風水師,他一半是受到徐子昂委託、一半是真想前去破陣,最主要是想得到那筆鉅額獎金。”
我點點頭,示意他趕快說下去。
小羅側過頭,想了想道:“我簡單把來龍去脈說一下。基本上,這是徐子昂設的一個圈套,他先找三位小男生透露出徐子平不見的消息給你,再讓陳大師出面,製造一種緊張帶有危險意味的氣氛,讓你在人性的算計中,一步一步走進他預設好的圈套裏。”
“你們是怎麽知道的?”
“陳大師親口說的。”
“他怎麽會說出來?”
“還不是一個字——財!”
“可是……?”我還是不甚明瞭這個中變化。
小羅另有深意地衝著我笑了笑道:“他們這些江湖人士最厲害的地方就是‘察言觀色’,他和楊少爺講沒幾句話就知道,賣出這個情報可以得到的報酬將遠比破陣來得多,並且還可以當成順水人情,以便和楊少爺維持良好關係,何樂而不爲?”
“那……?”
“楊少爺知道這個消息趕緊通知你的時候,你已經出發了。我們幾乎是隨後就趕到,只是在找尋他們聚會的地方上耽誤了一些時間,最後還是透過這裏高層政治勢力的壓力,才能配合警方找到那裏。”
“可是……,在徐子昂安排的計劃中,萬一我先找到了徐子平怎麽辦?”
“假如你找得到徐大師,頂多這項計謀重新策劃一次,或許你也只是會認爲:有人在開玩笑!其實最主要的關鍵在於:聽說徐大師這陣子像是真的失蹤了,我猜想徐子昂也是因爲徐大師的失蹤,才會想出這個計劃,讓你一定會落入他的陷阱裏。”
我搖搖頭,人真的不能有任何禁忌,我在乎徐子平,徐子平成爲牽絆我的最大障礙;楊瀚在乎我,也成爲牽絆他的最大障礙……。
一到旅館,事先已有警察等在那裏,將我遺失在“事發當場”的隨身Backpack還給我,想到終於可以平安順利的離開這裏……,雖然心裏還是懸念著楊瀚,可是……,我相信遠離他,對大家都會更好!
第二天一早,沒有留下只字片語,趕搭最早一班飛機回去。飛機即將展翅上天,透著窗邊,看著外面的一切,雖然只是短暫留駐,觸目此情皆無限,愁來天不管。飛行的過程中,暗自下了最大的決心,爲了大家好,從今而後,絕不再與他們有任何牽絆,就讓一切……,任憑風裏落花,管他主人是誰!

色相神通4

21、22、23、24、25……,我的老天,又混到一塊去了,這已經是第四次算六十粒小黑丸子出差錯了,這要命的藥丸,真是難算透頂,又要小心一不留神,藥丸就會滾回去,又要算得老眼昏花,唉!乾脆每十粒往嘴裏放吧!

1、2、3、4、5、6、7、8、9、10,小心翼翼地將這十粒滾動不停的黑丸子放到嘴裏,喝了口水吞下去,再開始1、2、……,第四次的十粒放進嘴裏,剛要吞下,老總過分溫柔的聲音在我背後響起,除了雞皮疙瘩掉滿地之外,差點沒把嘴裏的藥丸給噴出來。
“華林啊!你跑到哪里去了?害我們都焦急的不得了!”老總道。
我忍住衝動地把嘴裏的藥丸咽下去,轉過頭要開口,卻看到老總、老潘和徐子平一道走過來。
徐子平明顯非常的憔悴不少,即使在風水陣中一再挫敗時,我也沒有見著他這般失神,一直以來在他身上自然流露出的自信被茫然所取代,雖然還是維持一貫淺淺的笑,我卻驚然讀出他笑意背後的悵然!
我真的很吃驚地看著徐子平。
看到我過分驚訝的模樣,老總難得笑眯眯地說:“你忘了?上次徐大師答應替我們看看的嗎?”
“我是真忘了!不過我好像記得是下午三點鍾吧?”最近胃老不舒服,人也整天昏昏欲睡,提不起一點勁來,早把這件事情忘得一乾二淨。
“本來是,後來徐大師打電話來說改在早上,我以爲你一定早就知道了。”老總一語雙關地說。
“不舒服?”徐子平看著我桌上放置的一大瓶黑色小丸子,以及放在一只白瓷碗中正在被努力計算的小黑丸子,關心地看著我問道。
“是有點不舒服,剛才去樓下的張醫師那裏看了看,拿回來這麽多的小藥丸。”我看著這堆藥丸,頭痛地說道。
“張醫師怎麽說?”老總難得關懷地問道。
“太累了啊!胃不好啦!耗得太多了!還不就是這幾句話。”我聳聳肩,不太在意地說道。
張醫師的中醫診所就在雜誌社樓下的隔壁,大家也算是“鄰居”,每次我們這裏的“壯丁”有任何大、小地方不適,都會往他那裏跑,讓他扎上幾針,又可以回到雜誌社來繼續賣命趕工,所以張醫師每次看到我們又去報到,總是不忘提醒一句:不要太過打拼,現在年輕還感覺不出來,等將來年紀大就知道要後悔了……。
“我看看!”徐子平走過來,拉過一張椅子坐下來,要我伸出手。
“你也會中醫?”我訝異地問。
“都有相通之處,當然懂一些。”徐子平說完,搭上我的手號起脈來。
“怎麽樣?我們的女強人沒事吧?”老總看到徐子平皺起眉頭,眼帶憂慮地看著我,忍不住開口問道。
“你……。”徐子平眼眸裏藏著許多的擔心與關懷,偏偏欲言又止。
“我怎麽了?”看到他的樣子,讓我不禁提心吊膽起來。
看了看周遭“好奇”的衆多觀衆,徐子平只好問道:“下班以後有沒有事?”
“這和生病有什麽關係?”麗真故意說道:“要約會就爽快一點。”
“就是啊!”老總附合地說。
“老爸和女兒,就算是約會也沒什麽情調。”我苦笑著看著徐子平另有涵意嘟噥地說。
“你在說什麽?”麗真不解地看著我。
“我在說你們這些電燈泡太亮了,懂不懂?!”我不客氣地希望這批超級麻煩人士,別再繞著我打轉,最好是能立刻從我眼前消失。
“徐大師還沒替我們看完啊!”篤信風水的老潘深怕我會打斷了徐子平替他看風水這檔子事,緊張地看著徐子平。
“晚上一起吃飯?”徐子平問。
我搖搖頭:“我好困,想回家睡覺。”
“再累也要吃飯的,是不是?待會下了班就去。”老總竟然自作主張替我答應下來。
正準備開炮轟回去,看了徐子平一眼,實在不得不被他不經意間所透出的那份憔悴所震憾。唉!不管自己再怎麽設法不碰、不觸、不聽、不想他,一見到他,全部都化爲粉碎!他到底怎麽了?只是……,有這麽多不相干、看熱鬧、還豎著耳朵在聽話的外人在,我真不知道該說什麽?能說什麽?
跑社會兼財經版的小胖緊緊張張沖過來直衝著我說道:“華林!拜託幫個忙!”
“幫什麽忙?”他的社會財經線,我是既沒興趣又一竅不通。
“陪我去參加個記者會!”
“爲什麽要我陪?”我不解地看了看老總。
老總也不解地問:“要人陪去找攝影的小陳啊!”
“你不懂,所有的雜誌社都沒有收到邀請函,沒辦法進去。”小胖急著滿頭大汗地說道。
“沒邀請函進不去和要我陪你去有什麽關係?”我一臉茫然地看著小胖。
“唉呀,你認識楊瀚嘛。”小胖道。
“楊瀚?!”老總和我同時叫道。
“事情是這樣的,楊氏企業楊雅堂要把棒子交給他的寶貝孫子楊瀚,所以特別召開記者會正式公佈這件事情。”小胖道。
“這倒是個重要的新聞,華林,你就陪小胖去一次吧。”老總轉過頭來看著我道。
“問題是我們沒有邀請函怎麽進去?”我支著臉頰、苦著臉對他們說。
“楊瀚一天一束花往雜誌社裏送,你出面一定會讓我們進去,或許還可以弄個獨家專訪回來。”小胖對於自己的天才想法,興奮得眼睛發光地說。
“這個主意不錯,你就去一下吧。”老總是只要聽到“獨家”就一定會眼睛發光,於是兩對四只發著光的眼睛看著我……。
“問題是楊瀚又不可能站在門口,我去了還不是一樣沒用?”
“別那麽多的‘問題是’了,你一定有辦法的。”小胖看著手錶焦急地說道。
“好吧!咦!小胖你幹嘛打領帶?”我發現平常衣著比我還邋遢的這傢夥,竟然打扮起來,很新鮮喔。
“他們規定男的要打領帶,女的要穿裙子。”小胖諾諾地說道。
“我沒穿裙子,還是你自己去吧!”我看了看自己,非但沒穿裙子,而且還是吊帶牛仔褲外加破球鞋一雙,最主要的是對楊瀚,我總想避得遠遠的。
“你不穿衣服也沒人敢管你。”小胖囁嚅地小聲爭辯道。
“你在說什麽?”我瞪著眼睛看著小胖道。
“小姐,來不及了,拜託拜託!”小胖再次看著手錶焦急地說道。
“好吧!”誰叫我平時老找小胖幫我這、幫我那的,現在該是還債的時候了,我歎了一口氣,抓起隨身的大背包。
“別忘了晚上一起吃飯,還有車別開太快!”徐子平叮囑道。
坐上小胖的吉普車,他把車駛得飛快:“你和那位徐大師關係不錯嘛,我看他對你可真是關心啊!”
“是嗎?”我抿抿嘴,苦笑了笑,因爲我很明白徐子平和我之間的“關係”,已經被注定成定數,是不可能了!

到了記者會場,想當然耳是被擋駕在外。
小胖急得要命,朝我猛使眼色,我故意假裝不知道他老兄在幹嘛?
“華小姐!”一位身穿黑色西裝打著深色領帶,看來頗面熟的男士走過來向我打招呼:“來參加記者會?”
我點點頭:“可惜我們沒有邀請函。”
“有地圖嗎?”這名男士對我微微一笑,我“啊”的記起來,他就是那位曾經向我要過邀請函,而我給了他地圖的人(見《風水陣之十大奇局》)。
“請跟我來。”那名男士“官位”顯然要比在門口的高上不少,在他帶領下,我們長趨直入地進入記者會場……。
“你的不告而別讓楊少爺難過了好久。”這名男士淡淡的一句話,翻騰起我心裏許多莫名的浪花。
“他……,還好吧?”
“哪一方面?”這名男士雙眼直視著看著我,我不再說話。
他要安排我們坐在前排,我批指了指自己身上不合規定的褲子道:“還是坐在後排藏拙藏拙,別太過顯眼了。”
他沒有堅持,微笑告辭離開。我找了一處偏遠的小角落坐下來,小胖則興奮地往前坐,並且得意地向報界的同行們炫耀,畢竟雜誌社裏,只有他一人能來參加這次記者會。
或許是事不關己,或許是真的太累了,對於那些冗長的講話、問答,我一點勁也提不起來,只是猛打哈欠,眼皮沈重到需要牙籤才能撐起來……。
“華小姐,要不要到裏面休息一下?”剛才那位男士不知何時悄悄地在我身後輕聲問道。
正在思量這樣好不好?一陣食物的香味傳了出來,我卻忍不住胃裏一陣翻撹,顧不得禮貌,我捂著嘴趕忙沖進廁所,大吐特吐起來,吐得像是要把膽汁都吐出來一樣,我直後悔沒有即時把藥吃完。
好不容易吐完了,我頭重腳輕地走出來,不待我有任何表示,那名男士徑自帶我進入電梯裏,電梯起動時的輕微震蕩也讓我頭暈得像是坐在十級風浪搖晃的船裏一樣,我臉色發白,可以說是一點力氣也沒有的軟癱在他身上,他帶我到一間大房裏休息,房間中央有一張碩大無比的床,頭一沾枕,我就沈沈地睡去。
隱隱約約,我仿佛聽到小胖的聲音,但是我實在太累太困,又深沈地昏睡過去。不知道睡了多久?張開眼睛,楊瀚正坐在床邊望著我:“我還以爲再也沒有機會見到你了。”
我皺著眉,肚裏饑火中燒,難過得簡直人都要翻了過來。
“怎麽了?”楊瀚關切地問道。
“我好餓,餓得好難過!”
食物在最短的時間内找了來,“吞”下一些東西,才覺得比較舒服。
“你怎麽了?”楊瀚關切地問道。
“不曉得,早上去看中醫,醫生說我有點慢性胃炎……。”
“吃了藥嗎?”
“還沒吃完就被他們給硬抓出來,連藥也忘了帶出來。”帶著幾分懊惱,接著問道:“你的傷好了嗎?”我下意識地舉起手想摸楊瀚的頭髮,等感覺到有什麽不對,手只能尷尬地停在半中間硬生生給打住。楊瀚臉上漾起了笑意,抓住我的手,一句話也不說地盯著我。
我臉紅地抽回自己的手。
“你的臉色很不好看,我請李爺爺來看看……。”楊瀚道。
“不要吧,每次見到李爺爺都是狼狽不堪。”
色相神通5
雖然我一再推辭,楊瀚還是打了個電話給李爺爺,隔著電話我都可以聽到李爺爺爽朗宏亮的聲音說:馬上來!
挂上電話,楊瀚像是突然想到什麽,興衝衝地走出房門,同時回頭說道:“等我一下!”沒多久,他手上拿著很漂亮的小錦盒進來。
“打開看看,希望你喜歡!”楊瀚將錦盒遞過來。
“我……。”我實在很怕接受他任何的饋贈。
“我沒別的意思,只是認爲你應該會喜歡,我只想證明自己的眼光沒錯!”
接下錦盒,打開一看,錦盒内襯著細軟滑亮的黃色絲綢,正中央放著一塊白玉珮。
“好美的白玉!”我忍不住將白玉由錦盒中小心地拿出來,玉質滑腴通透,當中刻著古篆體的“麻沸散”三個字,我“咦”一聲,好奇地趕緊翻到背面,背面刻著:
羊躑躅    風茄兒    生南星    生半夏    苿莉花根    川草烏尖    蟾酥    當歸    菖浦 蓽拔
“喜歡嗎?”楊瀚看我瞪著白玉珮,眼睛一眨也不眨的表情,高興地問道。
“你是從哪里找到這塊白玉的?你知道麻沸散嗎?你研究過了沒有?”我興奮得沒什麽組織地問道。
“我是從一個拍賣會場買來的,據說是三國時代的古物,至於麻沸散?我不知道是什麽?加上最近很忙,還沒有時間研究。”楊瀚老實地說。
“華佗你總該知道是誰了吧?”
“當然,再沒知識,這種常識也有。”楊瀚苦笑地說道。
“你聽過華佗替關公刮骨療傷的故事嗎?”我看著楊瀚,他抱歉地說道:“我出國的太早了,對於這些國學常識很匱乏。”
“有一次關公被毒箭所傷,華佗看了看他的傷,對關雲長說:箭傷深及骨頭,除了治療皮肉之傷以外,必須將骨頭上的毒刮除才能真正治好。於是關雲長一邊喝酒,一邊下棋,華佗在一旁將中箭傷之處的肉切開,刮骨刮得沙沙響。”我道。
“怎麽可能?”楊瀚顯然真的沒聽過這個故事,以現代科學的眼光馬上評斷出不可能!
“一說關雲長乃頂天立地之大丈夫,面對再大的疼痛也能面不改色;二說是喝酒能麻醉,産生止痛的效果;第三種說法就和麻沸散有關。據說當時華佗放在關雲長酒杯裏的是摻了麻沸散的酒,所以才能産生這麽強的麻醉效果。”對於麻沸散我曾經很有興趣地研究過一陣子,一位中醫朋友曾經說過,他有一位長輩,本來是有名的外科醫師,有陣子社會上流行中醫熱,所以他也被迫花了許多時間研究中醫,中醫人士爲了要有所表現,又研究針炙止痛開刀,又研究麻沸散開刀,他保守地說:針炙止痛開刀的想法其實離臨床應用還有一段距離!有一次因爲上級催著要臨床報告,醫院當局下令禁止用麻醉藥開刀,只能以針炙麻醉來替病人開刀,結果病人在開刀床上大叫:痛死了!我不開了!不過麻沸散用於小手術的開刀上,效果倒是蠻好的,手術過程當中問題不大,手術後病人康復也比較快。但是他也提到一點,就是不穩定!不能像西方麻醉藥一樣産生很穩定的效果,實驗中的效果總是拿捏不到,無法找出一個合適的劑量或是統一的標準來給予病人使用。他們一致認爲這是中醫無法突破的界線,我倒是一直認爲這其實是現代中醫師無法突破的界線,因爲他們眼高手低,達不到前輩的標準!”
“你們在談什麽?聊得這麽高興,我看這娃兒沒什麽嘛!”李爺爺走了進來道。
“李爺爺,你就這樣子進來啦?萬一我們在裏面……,那怎麽辦?”我不瞭解楊瀚這裏的“保安系統”是如何完善?怎麽可能讓人就這樣的進進出出?
“哈!哈!我到瀚瀚這裏來向來是沒有人敢阻撓,而且我知道瀚瀚不會做什麽壞事,不過以後我會小心!”李爺爺哈哈大笑道。
“以後我會記得要把門鎖好!”楊瀚也高興地笑道。
“你這娃兒又怎麽了?”李爺爺邊說邊坐到床邊,墊高我的手臂,仔細地把起脈來。
“李爺爺您學的不是西醫嗎?”我好奇地問道。
“雖然我學的是西醫,可是堂堂武當派掌門人,當然懂得中醫!”李爺爺微皺起眉,一副少見多怪地接著問道:“哪里不舒服?”
“最近就是好困,胃口不好,聞到味道想吐,肚子餓了也想吐,張醫生說我是慢性胃炎……。”
“我看是那位張醫生是不好意思對你說實話吧?”李爺爺端詳著我的臉色說道。
“什麽意思?”楊瀚緊張地追問。
“我應該要恭喜二位了!”李爺爺笑著說道。
“恭喜?!”我和楊瀚都沒弄懂李爺爺的意思。
“一位要當媽媽,一位要當爸爸了,不是恭喜是什麽?”李爺爺說道。
“真的!”楊瀚高興得忘情地摟著我笑著對李爺爺說。
我的腦筋裏面一片混亂,怎麽可能?我完全沒有準備!難怪張醫生要我多多休息,千萬不要累到。難怪徐子平……。
想到徐子平才想到晚上的飯局:“現在幾點了?”
楊瀚看了看手錶,笑眯眯地說:“八點!肚子餓了嗎?”
“我還有事,先走了!”我跳起身來,趕忙準備離開。
“娃兒,你得小心點,千萬別動到胎氣!”李爺爺道。
“你要去哪里?我陪你!”聽李爺爺這麽講,楊瀚順理成章、理直氣壯、理所當然地提出要求。
“我去處理個人私事!你別管,李爺爺我先走了,下次再找您喝茶聊天!”我急急忙忙要離開。
“華林!你別每次都這樣子來去匆匆的好不好?我們也該儘快商量安排一下婚事了吧?我們……。”楊瀚漲紅著臉說道。
“下次再說吧!”我想我也須要冷靜地想想到底是怎麽回事?現在到底該怎麽辦?揮揮手,我連跑帶跳地穿上鞋溜了出去,只聽到身後李爺爺忙不迭地叫著:“小心!”

很久沒有到徐子平的壇裏來,再次站在門前,那種熟悉中的陌生,透露出恍如隔世的感覺,剛按門鈴,徐子昂就把門打開了,同時怪叫道:“你到哪去了?把我們都給急死了。”
見到他竟然可以惡人先告狀,同時一副像是什麽都不曾發生過的樣子,我杏眼圓睜,火氣直往上冒,不待我開罵,徐子昂搶先一步壓低聲音,半威脅地說:“我老哥什麽都不知道,別破壞了我們兄弟之間的感情。”
“你……!”對於這種厚顔無恥的人,就算我的口齒再伶俐,也實在找不出什麽“好”的形容詞來形容他。
徐子昂頗爲得意地笑了笑。
直覺告訴我:子昂變了!可是究竟是哪里變了?又很難說出來,我只是很清楚的知道:我越來越討厭他!
“你急什麽?”我沒好氣、看也不看一眼地推開他。徐子昂一把抓住我的手:“你……。”話還沒說完,徐子平也出現在門口,看著我問道:“肚子餓不餓?”
搖搖頭,看著門口把關的兩位門神:“我可不可以進去?”
“你不餓,那個寶貝也會餓,我們先去吃點東西吧。”徐子昂道。
“我真的懷孕了?”我看著徐子平希望他說:不!
“我讓子昂帶來了驗孕的試驗劑,這樣最清楚。”徐子平平靜地說道。
看到結果出現是兩條清楚的直線,我幾乎要暈倒在廁所,怎麽會這麽不湊巧?或是這麽太湊巧!
“你還好吧?”徐子昂看我半天沒反應,敲著門問道。
深吸了許多口的氣,才有勇氣把門打開。
“怎麽樣?”徐子昂問道。
“怎麽會這樣?”我乏力地靠在門邊,有點茫然、帶點失措地說道。
“華林!這是文邈的骨肉,我希望你能勉爲其難……,雖然恐怕是留不住,但是我私心總希望替他留個後。”徐子平看著我道。
“我哥說你胎動不安,怕有什麽問題?”徐子昂關懷地說。
我無意義地揮動著手,想把這惱人的麻煩揮掉。
“我們先結婚吧!”徐子昂竟然突發奇想、異想天開地說。
我看了徐子平一眼,儘量設法讓自己保持冷靜地問道:“你的意見呢?”
“這件事情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現在我也不知道應該怎樣安排才好?”徐子平緊鎖著眉頭說道。
“你不是說可以讓劉文邈陽體還陽?我等他回來就好了!”我有點帶氣地說道。
“事情不是這麽單純……。”徐子平有如深潭的眼神中,像是有著千言萬語要說。
“多複雜?!”我賭氣地問道。
“陽體還陽?老哥!別逗了!把這種武俠小說裏才會有的情節拿來當成事實,也太過不理性了!我想……,我和華林還是先結婚,這樣孩子將來總有一個名份,也比較實際。”徐子昂打岔地插口道。
“不要!”我並不想因爲這樣的結果而嫁給任何人,不管是誰,這都是沒有意義,而且肯定是錯誤的結果!
“給我一些時間……,我真的需要好好和你談一談!”徐子平攢著眉,充滿憂愁地看著我說道。
“我們之間還要談什麽?”想到這一路來的反反復復,是快樂?還是痛苦?是有情?亦或無情?我的心無由地覺得好冷、好孤單、好沮喪。
門鈴聲突然響了起來,徐子昂奇怪地前去打開門。
“你找哪位?”
“我找華林!”
誰會到這裏來找我?我驚訝地回過頭,看見徐子昂面色狐疑地帶著楊瀚進來。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我驚愕地看著楊瀚道。
“找小胖問來的。”楊瀚說著走過來,很自然地將我摟進他的懷裏。
“你是哪位?到來這裏做什麽?”徐子昂極不友善地看著楊瀚說道。
“我來找華林。”楊瀚也極不客氣地接著說:“我還一直沒有機會請教閣下爲什麽把華林騙到那種地方?你的行爲是犯法的,你知道嗎?”
“是你!”徐子昂突然弄明白了楊瀚是誰?他沖到楊瀚面前,緊攢著的拳頭幾乎要送到他臉上,楊瀚只是冷冷地看著徐子昂,不屑與他一般見識。
“子昂,不要這麽沒禮貌。”徐子平出言制止徐子昂。
徐子昂走到我身旁,硬是從楊瀚身邊把我摟過去,語氣尖酸地說:“你找我老婆有什麽事?”
“誰是你老婆?”楊瀚揚起眉毛問道。
“我可從來沒有答應過要做你老婆,你別胡說八道!”我道。
“華林!我不在乎你肚子裏的孩子是誰的,但是總要給他找個父親,有個名份,是不是?”徐子昂這一番話擺明是故意說給楊瀚聽。
“我的孩子當然有父親,不勞你費心!”楊瀚不客氣地回答。
我一聽,暗叫:糟糕!雖然我從來沒有想過要騙楊瀚,但是當初是李爺爺好心想幫我,隱瞞了一些事實,並且稍微說了謊,現在……。
“你是孩子的父親?”徐子平極爲驚訝地問道。
“怎麽?有什麽不對?”楊瀚揚著傲眉問道。
“我們先走好不好?”我拉拉楊瀚,這已經夠亂成一團的感情,別再節外生枝了吧!
“華林!你有什麽事情隱瞞我們?”徐子昂臉色突地陰沈下來。
“我沒什麽事瞞大家。”我有點心虛地說道。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徐子平關心且不解地看著我道。
“這孩子究竟是誰的?”徐子昂桀黠地問。
“你這是什麽意思?”楊瀚顯然也發怒地說。
“我知道這孩子不是你的,你卻認爲這孩子一定是你的,這當中的問題是什麽?”徐子昂清楚明白地把事情說出來。
“這孩子當然是我的!”楊瀚太陽穴的青筋跳動著說道。
“子昂!先把事情弄清楚再說。”徐子平出言要徐子昂別再說話了,可是徐子昂非但不接受,反過來狠狠地對我說:“我一直以爲你和一般時下女孩有什麽不同,結果……。”徐子昂從鼻中哼哼地道:“你真的很聰明,我還以爲你是多麽高不可攀,原來一樣濫。”
徐子昂這麽說,我的臉瞬間一片煞白。
“子昂!你怎麽可以這麽說話!”徐子平愠怒地說道。
“到底怎麽回事?”楊瀚瞪著我強忍著怒火問道。
“很簡單,我們都被她耍了,你認爲她肚子裏的小孩是你的,我知道她肚子裏的小孩絕不會是你的,這代表什麽?再明白也沒有了,不是嗎?”徐子昂陰私刻毒地看著我說。
“子昂!”徐子平震怒地叫道。
“啊!我都忘了你和我老哥也有過一腿,難怪你現在這麽難以取捨!”徐子昂像是恍然大悟般口不擇言地胡說八道。
“徐子昂,你夠了沒有?我和子平之間什麽也沒有!”我生氣地辯解道。
“真的嗎?”楊瀚的臉色更白,半眯著眼瞧著我,我被他看得渾身冰冷。
“我和華林之間本來就沒有什麽!”徐子試圖解釋道。
“是嗎?”楊瀚和徐子昂竟然異口同聲以極爲藐視的口吻說道。
我很清楚他們分別想到的是什麽?只是……,我面色慘白地說:“真的!”其實我何嘗不希望和徐子平之間曾經有過什麽,如果真有什麽,現在應該不會是這種局面吧?
“華林!你一直在騙我!”楊瀚看著我的眸子裏透著我從來沒有見過的絕望。
“我沒有!”我的心無由的抽動著並且狠狠地發著痛。
“你串通李爺爺來騙我!我最信任、最相信的兩個人一起騙我。”楊瀚像是自言自語般沈痛地說。
我的心無由地像是被敲碎般震得發麻。
“你肚子的……,到底是不是我的?”楊瀚目光裏透出一股桀騖,讓我感到一陣心寒。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不能欺騙他,只能痛苦地回答。
“好!很好!我以爲……,你真是太聰明了!”楊瀚用力抓起我的手,像是要把我吃掉一樣。
“放開她!”徐子平走過來沈聲對楊瀚說。
“跟你比起來我算幸運了,至少她還陪我上過床,你呢,什麽好處也沒沾上,只是被人當成傻子耍了一頓。”楊瀚煞白著一張臉,看也不看我一眼地甩開我的手,轉過頭鄙笑地對徐子昂說道。
說完。楊瀚放肆地狂笑著離開書房。
“楊瀚!”這是我第一次發自心底深處地叫他,也多麽希望他能回過頭來,至少應該給我一個機會,聽我解釋。
“第一次被騙還可以原諒自己,第二次再被騙就是白癡!”楊瀚沒有回頭,只是丟下這麽一句話。

色相神通6

我不知道自己空白了多久?再有感覺回來,是在徐子平熟悉的肩膀裏,那種熟悉的被保護感,就像千年前一樣,當劉文邈狠心離開時,我的心似乎也曾經有過這種被掏空撕裂的痛苦,只是我不明白爲什麽還要重臨一次?
“我沒有騙任何人。”我終於讓眼淚流了出來。
徐子平一直默默地陪著我,輕輕地拍著我,讓我盡情痛快的把積壓在心底許多難以捉摸卻很傷人的一切宣泄出來。
好半天,我不再那麽激動,徐子平語氣儘量放輕鬆,打趣地說:“就要當媽媽的人了,還這麽不成熟?”說完在我緊攢不開的眉心上親了一下道:“不管怎麽樣,現在這個孩子總得要有個父親,是不是?”
本來這是我一直渴望的結果,但是現在……,我半眯起眼,看著徐子平堅定地搖搖頭。
“爲什麽?”徐子平不解地問。
“我從來沒有騙過任何人,兩次都不是在我能控制的情況下發生,我不要再把第三個、第四個無辜的人牽進來。”我沈重地說道。
“你和楊瀚之間究竟是怎麽回事?”徐子平一臉不解地問道。
我簡單地將在十大風水局第一陣中那段似夢非夢、夢中夢的血光之災講了出來。
“爲什麽不早告訴我?”徐子平輕摟著我,心疼地說。
“有機會嗎?況且我爲什麽要告訴你?”
“就算是朋友,你也該說啊!”
“朋友該說這種事嗎?說完之後呢?你讓我怎麽僞裝自己活下去。”我直視著徐子平道。
“華林!……!”
“我不想再聽那些長篇大道理,好累!”
“我送你回去。”想了想:“你的精神很渙散,還是在這裏住一晚吧!”
我帶著淒涼的微笑,卻十分肯定地看著他,搖搖頭問道:“能嗎?”
徐子平堅持送我回去,我堅持不要,最後他送我上計程車。上了車,說出地址,整個人軟軟地半癱在座位上。
突然,我好想一個人躲起來:“可不可以麻煩開到……,溪頭!”
由於不是周末也不是假日,很幸運地租到獨棟的小木屋一間。我抱著濕濕重重的白棉被,鼻端嗅著青草的香味沈沈睡去。
沒睡多久,就被胃中饑火的抗議給吵醒,我趕忙沖出去找東西吃,吃完了,這股難受算是暫時解決,可是另一股難受卻開始折磨著我。心頭壓著像鉛般沈重的無奈,讓我好懷念前段嗜睡的日子,現在想睡也睡不著,我第一次體會到失眠的痛苦。
在林間漫無目的、腦中一片空白,像遊魂似的四處亂走,信步走到大學池畔,看到一群人坐在地上,閉目靜坐,我在一旁看著,好羡慕他們能這樣抛開塵世迷情,悠遊在另一個世界的沈靜中。
“華小姐!真的是你?怎麽那麽……,我差點認不出是你了!”
憑聲望去,只見方光宇和另一位穿著和靜坐人同一式樣衣服的小姐站在一起,我努力想牽動嘴角笑一笑,卻發覺連這股力氣也沒有。
方光宇朝我走過來,關心地問道:“你生病了嗎?我去找師傅來。”
不一會兒,墨雨杭和方光宇一同走了過來,墨雨杭驚異地看了一眼:“你該好好休息一下。”
“好久不見,好嗎?”自風水陣一別,只知他受到重傷,一直無緣再相聚,雖然對於風水陣所發生的一切有太多的好奇,不過……,現在自顧不暇,實在匀不出空間去想這個問題。
“我已經好了,倒是你……,怎麽這麽憔悴?”
勉強自己露出一個算是笑的笑容道:“有這麽淒慘嗎?”
“你住哪里?我陪你回去。”墨雨杭簡單地交待了方光宇幾句話,要陪我回小木屋。
我苦笑地自我解嘲說:“不好吧!我現在是個是非人,最好你還是別惹是非事吧。”
“有什麽事等休息夠了再說。”墨雨杭半強迫地帶我回去,不避嫌強迫地要我躺在床上好好休息。
不知道是因爲墨雨杭在一旁讓我有種安全感?還是……?我終於沈沈地睡著了,睡了多久不曉得,醒來時聞到香菇的清香……,這麽長的一段時間,第一次不是怕吃東西也不是必須將東西塞進去,而是感覺到有種想吃東西的欲望:“好香喔!”看到墨雨杭盤坐在地上,我小聲地說。
“好多了吧!”看著我,墨雨杭說道:“你現在得多吃點東西,千萬不可以不吃不睡。”
“你也看得出來?”
墨雨杭點點頭,皺起眉頭地說:“只是我怕你承受不了。”
“什麽意思?”
“先吃些東西,慢慢再解釋。”
墨雨杭準備的是全素的食物,以往愛吃肉的我,竟然發覺素食原來這麽好吃,我的胃也不再抗議,讓我舒舒服服地吃完一餐。
“到底是怎麽回事?”墨雨杭見我滿足地吃完了才關心地開口問道。
我雜亂無章地把發生的事情以及自己紛亂無法平靜的心情講了一遍。
“這個楊瀚太過份了!”方光宇手裏拎著兩袋水果走進來插口說道。
“不能怪他,是我自己不好,其實我有許多機會告訴他,假如當時我講清楚,現在也就不會有這些誤會了。”
“爲什麽要跟他講?他又不是你的什麽人,你也不喜歡他。”方光宇放下手上的水果繼續說道。
“本來我也是這麽以爲,我以爲自己不在乎他,也從來沒把他當成一回事,其實我想那是因爲我很清楚知道他喜歡我……。”我皺著眉,努力地將事情發生之後,我重新組織了自己的想法整合後講出來:“徐子昂離開或是不離開?誤會或是不誤會?在我心裏都沒有感到什麽痛苦,可是楊瀚……,他讓我覺得自己的心像是硬生生地分裂成無數塊似地在痛。”
“會不會是因爲你潛意識裏認爲自己和李爺爺騙了他,所以覺得他很可憐!”墨雨杭試圖分析道。
“我也想過這個問題,可是我必須承認,我找不到答案!當我看到他眼底深處的絕望時,我真的很愧疚,我和李爺爺只有想到不要讓我受傷,我們卻忽略了他會受傷,這不公平的,是不是?”我看著墨雨杭,希望從他那找到答案。
“不要談是否有所愧疚,主要的是你喜歡他嗎?”墨雨杭直截了當地問道。
我認真地想了一會兒,搖搖頭:“我真的不知道,或許我根本從來沒有喜歡過任何人,所以我分辨不出什麽是男女之間的情愛與喜歡。”
“徐子平呢?”墨雨杭問道。
“那種感覺完全不一樣,我知道自己喜歡他,但是那種喜歡不是這種喜歡,那種喜歡中包含了不甘心,甚至有點耍無賴的心態在裏面,我想這真的很像是做子女對父親的那種感情。”歎了一口氣,皺了皺鼻子,對自己抗議道:“而且那是我的初戀啊!”望著墨雨杭,側過頭:“好奇怪,爲什麽我可以不避諱地和你談我的私事,把我的問題丟給你,可是面對楊瀚,我卻開不了這個口?”
“其實我師傅人也不差啊!”方光宇插口道。
“別亂講話!”墨雨杭沈聲道。
“光宇,你相信嗎,假如有可能,我寧願一切都沒發生過,我希望和每個人之間都能像和你以及墨師傅一樣坦誠、沒有間隔,我可以把心裏的話、煩惱,一股腦兒全丟出來。”我發自內心地說道。
“人與人之間都是不同的因果來源,因果世界的人永遠無法瞭解人生究竟是爲什麽而來?爲什麽我看你順眼,你看我不順眼?或是我看你不順眼,你看我順眼?假如你想要追求這個問題的答案,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在人世間永遠找不到,因爲本來就沒有答案能被人找到,當你能找到答案,你就不是人了。”墨雨杭道。
“師傅,你這話說得真玄,我聽都聽不懂。”方光宇抓著頭皮道。
“我好煩,是不是能夠告訴我現在應該怎麽做?”我像是一般人一樣,遇到不能解決的困難,第一個反應就是希望別人能告訴你怎麽做?最好還能“順便”幫你把事情處理掉。
“我想首先的癥結還是在於你到底喜不喜歡楊瀚?”墨雨杭再次問道。
“以前我不太懂什麽叫做:失去後才懂得珍惜!我現在真有千百個希望,希望能回到從前,這樣算不算喜歡?”
墨雨杭抱歉地對我笑了笑:“或許吧!不過,我也不知道!”
“爲什麽?”
“我師傅自己也沒有談過戀愛,你要他怎麽判斷!”方光宇賊頭賊腦的對我擠眉弄眼地說。
“光宇!”墨雨杭拉下一張臉道。
輕輕攏了攏頭髮,故作輕鬆地說:“不管了!反正船到橋頭自然直……。”下意識地看了看自己的肚子。
“這是一個大問題,你懷的孩子,絕對不會是楊瀚的。”墨雨杭十分肯定地說。
“你怎麽知道的?”我驚訝且不解地問。
“這個孩子的能量很強,我怕你會承受不了。”墨雨杭第二次提到承受不了,我更加不解地問:“怎麽叫做承受不了?”
“我也不是很清楚,你現在的情形和當初跟我認識的一個人相似,她懷了我師傅的孩子,結果……,她和孩子都無法留下來。”墨雨杭道。
“懷了你師傅的孩子?”我皺起眉,基於工作經驗的累積,對這種事有種難以原諒的直覺反應。
“不要這樣,華林,許多事情並非人所想像的,我們一定會找回許多以前和你有關的緣,你不能說孰對孰錯。”墨雨杭說道。
“要是每個人都用這種方式來解釋自己這樣子的行爲,我們這些凡夫俗子要如何分辨真理的對與錯?”我不以爲然地道。
“不談這個,我只是看到你現在的情況和那位女士很像,所以我知道這個孩子的先天,也就是由父親那裏得來的靈力很強,一定是屬於大智之人,所以絕對不可能是楊瀚的;再來就是,我怕你會步上……。”墨雨杭看著我道。
“師傅!華小姐人這麽好,不會有事的。”方光宇在一旁叫道。
我現在總算有點明白,爲什麽徐子平、李爺爺都一再叮囑要我小心,可是我能有什麽選擇嗎?
“假如是注定的劫數,躲也躲不過,是不是?”我反倒放鬆心情回到自己原來那種追根究底的職業習慣地說:“有誰會知道爲什麽嗎?”
“我師叔!”墨雨杭道。
“方便去拜訪他嗎?”我微笑地問道。
“他現在在閉關,一星期以後才會出關,到時我想辦法安排你和他見一面,我相信他會喜歡你的。”墨雨杭回答道。
“我很有長輩緣,他應該不會拒絕我才對。”
“長輩緣?”方光宇在一旁偷笑不已。
“有什麽不對?”
“沒有!”方光宇在墨雨杭的怒瞪下乖乖閉上嘴巴不再多言。
“現在心情好多了?”墨雨杭看著我道。
“嗯!不過不曉得能維持多久?”我有模有樣地學徐子平掐指算道。
“打算什麽時候回去?”墨雨杭問道。
“不會這麽急著趕我走吧?你們靜坐到什麽時候?”
“你也有興趣?我們靜坐到師叔出關。”
“我可不可以參加呢?”
“當然可以!”
“不過我不加入靜坐的行列,純粹旁觀幫忙可以嗎?”
“可以是可以,不過好像沒有這種例子。”墨雨杭像是有點爲難地說。
“不方便就不要勉強。”
“不是不方便,而是沒有讓孕婦照顧我們這些正常人的例子。”墨雨杭很高興終於騙到我了。
一陣的腰酸,我忍不住皺起眉抱怨地說道:“這兩天腰老是好酸好酸……。”
“我看看!”墨雨杭關心地馬上替我切脈,又看了看我的“氣色”,面色凝重地說道:“除了腰酸,小腹有沒有下墜、疼痛的感覺?”
想了想,點點頭。
“有沒有出血?”
“這兩天都有,不過只是一點點。”
“你有些先兆流産的迹象,我只能開一些平補陰陽的藥給你,最好你還是去大醫院裏仔細檢查一下比較好。”墨雨杭十分含蓄地說。

說到回去,我才突然想到老總,每次我都是不吭聲地說消失就不見,老潘那裏總是要讓他替我扛著,可是我實在真的很怕回去面對那些我不想面對的人,害怕面對的事:“很嚴重嗎?非回去不可?”
“站在醫生的立場,我認爲回去會比較好。”略爲想了想:“我讓光宇開車送你回去,千萬別累到,別拿重的東西,別踮起腳跟,別拿高的東西,知道嗎?”墨雨杭仔細地囑咐道。
考慮再三,終於決定第二天一早出發,出發前,先打了個電話給老總,電話那端,老總除了聲音出奇的怪,講的話更是讓人丈二金剛摸不著頭:“你那裏採訪的怎麽樣了?假如還沒處理完就別急著回來,等事情告一段落再說。”
“我……。”
“沒關係,雜誌社裏有我,沒你的事!好了,就這樣吧!”老總說完竟然就把電話給挂了。
“我看我得回雜誌社裏看看!”我擔心老總是不是正在被搶劫?或是又因爲某條獨家報導,讓人拿刀帶槍的殺了過來,所以才會緊張得不知所云。

方光宇替我拿著背包,準備了一堆吃的、喝的才上車。一路上,方光宇緊遵師訓,不開快車、不超車,每到休息站一定停下來讓我活動活動筋骨,回到雜誌社都已經是下午四點多了。
停好車,方光宇緊張兮兮地要跟著我進雜誌社,我極力阻止他一起進去,要他在外面守著,假如我半個鐘頭還沒有出來,就要馬上報警。
小心地推開雜誌社的門,一眼就看到老總眼神憂鬱地和麗真低著頭,唉聲歎氣地在說著悄悄話,見到我,老總非但不走過來打招呼,反而朝我猛使眼色地要我馬上離開,老總的反常現象,讓我越發相信雜誌社裏一定發生了什麽大事,想到已經埋伏了方光宇在外面,我放心大膽地走進來。
老總見我不退反進,只好走過來一把摟著我的肩道:“徐子平的專訪不是還沒做完嗎?趕快回去做完……。”邊說邊把我往門外推。我還沒反應過來,就見到那天讓我們進去記者會場的那名男士走了過來對我說:“楊少爺請您過去一趟。”
我怔了一怔,望了老總一眼。
老總壓低聲音在我耳畔說道:“那傢夥瘋了,把整間雜誌社給買走了。”
麗真挺著大肚子走過來,順著她原本直腸子的性格,大刺刺地說道:“我說華林啊!你和他結了什麽梁子?每天到雜誌社來繃著一張臭臉給大家臉色看,好像我們把你給藏起來了一樣。”
我生氣的想掉頭就走,可是轉念想到雜誌社裏這些同甘共苦的夥伴們,只好歎了一大口氣。
“華林啊,趕快走吧,我總覺得他會對你不利。”老總小聲地催促要我走人。
第一次在患難中見到老總眼神裏流露出來的真情,我感動地握握他的手:“要來的躲也躲不掉!”
我徑自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只見楊瀚打開我的抽屜,正在翻閱我的記事本。
“未經人許可怎麽可以隨便看別人的東西?!”我火氣忍不住冒起來地說道。
“我的員工擅離職守,找找看她的動向有什麽不對!”楊瀚頭都沒擡起,只是繼續翻著我的筆記本。
“華林是我安排去外地採訪……。”老總緊張地替我解釋。
“是嗎?”楊瀚擡起冷冷的眼神瞪了老總一眼。
老總還要開口替我辯解,我制止老總開口,從楊瀚手上一把搶回我的筆記本道:“我辭職可以吧!”
楊瀚做了一個請便的手式,然後把已經整理好,裝在紙箱裏屬於我的私人物品遞過來。
我拿起紙箱,好重!明顯地感到下腹部一陣抽痛,差點沒把紙箱掉在地上,小胖眼明手快地一把接過紙箱,怒瞪了楊瀚一眼,轉頭對我說道:“有人找你!”原來方光宇見我老沒動靜,探了個頭進來,剛巧被小胖撞著。

色相神通7見到方光宇,楊瀚先是一愣,馬上露出鄙視輕蔑的冷笑道:“啊!我都忘了你還有另外一位老情人,難怪這邊東窗事發,那邊立刻投懷送抱……。”
“你這傢夥胡說八道什麽?”方光宇臉紅脖子粗地幾乎要向前動起手來。
“別理他,我們走!”我的心抽痛的緊,可是我不要在楊瀚面前掉下任何一滴淚,也不想向他做任何無謂的解釋。
走過老總、小胖及麗真身邊時,我輕聲要他們:保重!
一出雜誌社,我頹喪乏力地跌坐在地上,眼淚不爭氣地滴滴掉落下來。
“華小姐!爲他那種人生氣不值得!”方光宇對楊瀚十分不滿地說道。
“光宇!我是不是很傻?竟然會認爲自己喜歡這種人?”
看到我緊蹙的眉及糾結的心,方光宇忍不住地說:“假如你真的喜歡他應該要告訴他,至少應該要讓他知道你從來沒有想過要騙他。”
“他會相信嗎?我有機會告訴他嗎?”我苦笑地看著裝著自己雜物的紙箱說道。
“我幫你去說。”
我搖搖頭:“沒有用的,而且我現在也沒有資格……。”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人家是爲了救你才死的,你這麽做沒什麽不對,楊瀚沒有理由在那裏發他大少爺的飆。”想了想歎了口氣看著我說道:“我聽師傅說,其實你就是太在意他才會刻意瞞他,不想讓他知道,只是你自己的行爲自己都沒有意識到。”
“是嗎?墨師傅這樣說嗎?”我一直以爲自己喜歡的是徐子平,難道自己真的不清楚自己想什麽?
“嗯!我師傅說:人最看不清楚的就是自己。”方光宇接著說道:“不過我是認爲你只是覺得對他有所虧欠,好像騙了他,沒告訴他事實,我不認爲這是喜歡。”
“你不認爲我喜歡他?”我迷惘地看著方光宇。
紙箱中的手提電話響了起來,我接過電話:“華林!”
“娃兒!”
“李爺爺!”我驚訝是李爺爺打來的電話,更驚訝於他語調中的蒼老。
“有沒有空過來陪陪我?”李爺爺問道。
一定是楊瀚也給了李爺爺許多的壓力,難道真的只是爲了幫我這一念之仁,毁了他們之間這麽深厚、沒有年齡、距離,像友情又包含著濃厚親情的這份感情?
“當然有空!”我壓抑滿腔的辛酸,要過地址,讓方光宇先送我過去,方光宇口中不停地埋怨說道:“師傅要我一回來就帶你上醫院,現在又跑雜誌社、又要去找人,萬一發生什麽事情,誰要負責?”
“不會有事情發生的!”我好言安慰方光宇。
“師傅交待要這樣做,一定有他的原因,你改東改西,我就怕會有什麽問題發生。”方光宇還是不情願地說道。
“拜託!拜託!”我小心翼翼、陪著笑臉地對方光宇說。
好不容易方光宇才鬆口,同意陪我去李爺爺住的地方。到了大廈停車場,方光宇替我將紙箱及背包拿上樓,一定要李爺爺親口答應:馬上帶我去看醫師!不許拿任何東西!一定要親自送我回家!在我和李爺爺不斷保證:好!不會有事的情況下,才萬分不情願地離開。
“這傻小子對你可真好。”李爺爺望著方光宇的背影說道。
“以心待人,別人也會以心待你。”我歎了一口氣:“楊瀚沒有爲難您吧?”
“你這娃兒就是心太軟,老是替別人想,這樣遲早會吃虧上當。”李爺爺邊說邊帶我走到房間裏。
我帶著滿腔酸楚地微微一笑。
“娃兒,假如我故意把你騙來這裏,會不會生我的氣?”李爺爺突然轉身看著我問道。
“什麽意思?”我一時間還沒弄懂李爺爺說這句話的意思,卻見到楊瀚坐在臥房中央,臉上帶著冷冷地笑……。
我的心往下直沈,覺得好冷。
“娃兒,瀚瀚怪我不應該騙他,要我幫他也騙你一次……。”李爺爺充滿抱歉地說。
“沒關係,這樣比較公平!”我深吸一口氣,直視楊瀚道:“把我‘騙’來做什麽?”我只注意到楊瀚臉上不懷好意的笑容,忽略了李爺爺竟把門“碰”地關上而且從外面鎖了起來。
“你想做什麽?”我有點緊張地看著楊瀚說道。
“我應該有權利討回公道!”
“我並沒有欠産什麽!”
“是嗎?你騙了我。”
“我沒有!是你自己一直不願意相信我說的話!”
楊瀚一步步向我逼近,我一步步後退,退到牆邊,退無可退,只好靠著牆,瞪著楊瀚。
“我看你還能逃到哪里去?”楊瀚逼近我,把我圈在他的勢力範圍内,低下頭要吻我,我左閃右躲不讓他隨心所欲的行爲像是激怒了他,楊瀚粗魯地、強硬地扳正我的頭,吻上我的唇,我緊閉著唇,堅決不讓他越雷池深入一丁點。
我不合作的態度讓楊瀚更加冒火:“你到底要我怎麽樣?”
我用盡力氣推開楊瀚,想大吼,可是喉嚨早已哽咽地發不出聲音,只能捂住心口,頹喪難過地摔坐在地上,楊瀚不顧我的難過,沒有理性地撕著我的衣服,從頑強的抵抗到僵硬地不再作任何反抗,我一直告訴自己:這是我欠他的!這段時間裏一切的容忍、欺騙、強言歡笑、甚至深深思戀,一圈一圈地在心湖裏激起一個比一個更深更重的漩渦,讓我轉得好辛苦……,我無法制止淚珠成串地滾落下來,楊瀚“倏”地推開我坐了起來,憤憤地狠命的敲打著地上……。
“你答應過會補償一份美好的,這就是你所謂的美好?!”我痛心地屈起身子縮在一旁。
“以後不會了!”
我感到一種心碎的悸動,卻咬著牙、倔強地說:“那就好!”我的耳朵嗡嗡在響,腰越來越酸的讓人受不了。
“華林,你聽我說,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氣你爲什麽不把真相告訴我?而且……,假如我讓你知道找不到你我簡直快瘋了;知道你喜歡我,我有多高興的話,你一定又會拿蹻不甩我……,唉!”楊瀚苦笑著柔聲帶著微微顫抖地輕摟著我說:“結果我竟然還是抵擋不住你的眼淚……。”
“你怎麽會知道我喜歡你?”我驚訝地問道。
“我在你的紙箱裏放了一具竊聽器,我真怕你在耍我,華林,我受不了了!”楊瀚充滿歉意地說。
“你這種行爲太過份了!”我生氣地推開他的手,抓起那些被撕破的衣服,淚眼模糊地想找出方法,如何將這些東西穿上身?
“不要這樣!華林!我愛你!真的!相信我!好不好?”楊瀚固執地抓住我,低頭在我額頭上親了一親。
我的腰越來越酸,簡直已經到了無法容忍的,突然我感覺到有一股熱流流了出來,而且越來越多,我推開楊瀚低頭一看,只見白色長毛地毯上血紅一片,楊瀚驚呼一聲,趕緊猛敲著門大叫著:李爺爺!李爺爺!……!
我的意識越來越模糊,人也越來越昏沈……。

色相神通8 這是什麽地方?
黯黮晦冥,深邃緲遠,窅窅深塹,極目四望找不到終點,四周卻若有似無、若隱若現,暗湧著有如地心中緩緩流動的火紅熱岩濃漿……。
緩步向前,我希望能試圖找出一個方向,只是越來越熱的空氣,越來越濃重的低壓,讓我覺得連呼吸都跟著越來越困難。
這裏到底是哪里?爲什麽我看不到一個人?見不到任何一樣熟悉的景物?擡頭望天,暮靄沈沈、雲氣籠從,不知天際何在?低頭望地,霧氣迤邐、崎嶇高低,不知地界何在?觸目所及的一切都在如真似幻、如夢似醒、如虛似實中搖擺,連自己的身影也仿佛在透明中穿梭般地不實在。
不知道走了多久?在分不清天與地的半中間,紅、黃、青、黑、白,五色五彩虹氣閃著璀璨流金光芒,五道光劍有如翠葆霓旌,共同射向中央,在五彩炫爛的色光中,流轉出如金似石,形同古玉石圭的一道令牌,牌上巉隽著“金剛天王五行令”七個古篆字,順著這五道色光追本溯源,竟是五道……?五面……?五座……?
我快步跑向前,正前方迥遠處矗立著一座巨大沈重、崔巍崴嵬、嶙峋嵂崚、雲岫崢嶸、崚鋒銳利的龐然巨物,這巨物說山似山卻絕對不是山,因爲觸目所及之處,非但見不到任何林木石岩,在每一個參差的細部表面或是整座巨石塊間,輾轉流露出平整光滑有如金屬形質的特色,它的顔色像是刺目的黃金一般,除了自身閃動著流螢煜煜,煥煥銜瑩琇的光亮外,還清晰地將各種景物反映照射出來,在這座“金屬山”當中,穩穩地朝中央射出一道精亮的黃光……。
金屬山的左邊,拔地而起的是由數算不清各種紫、青、藍的小圓,煙絡橫林,緊攢相環而成一根超級大圓木柱;定睛細看,這些由紫、青、藍所組合成的各個小木,無端地伸展著萬千姿態……,或是枝發嫩芽、或是銅生茂豫、或是黃葉凋零、或是枯藤凍枝;由圓木中心,反轉馳驟出一道融合紫、青、藍三色又或分層漸色的色光,朝中心飛射而出……。
金屬山的右邊,如煙似霧、溶溶曳曳、似聚又散的一團白色無形體緩緩蠕動著……,往白色更深層看進去,在平波捲絮、風煙直上間,展放著有如飛雪柳絮、墜地楊花、倒瀉銀河、流星吹雨般的雲氣凝聚,各種不定性的形體,水隨天去般飄渺不實。
金屬山的正前方,黑亮盤礴著一座迥拔怪異,形勢有如插地金屏,金屏如金似石、屏身滿被著一片片像是龍鱗的片狀物,每瓣的鱗片有如會呼吸般,一張一合,一掀一蓋,動作不曾稍有停歇,整座金屏也或前或後、或左或右、或上或下的緩擺著,讓人分不清究竟是物質?是生物?是實體?是幻影?由屏身發出的整道黑光,穩穩地射向中央……。
一道滉漾著玉壺明光,爍石流金般的紅色岩汁,在半中間形如S形般地迆衍曲折,流動而過……。
究竟這是什麽地方?
好奇心驅使著我再往前行一探究竟,空氣中已經不再只是揮汗如雨的懊熱難當,而是如同煚煚日光,毫無遮掩地將整個人包抄在内,熾熱的感覺,仿佛要將表皮膚燒去一層……。
越往前行,在五色光影環繞的金剛天王五行令中,隱隱現出一個好像是人的人形,我再加快速度往前,想趕快看清楚到底那是不是一個人?隨著距離的拉近,人形越來越清楚,這個人全身赤裸,以一個大字形被鎖在半空中,鎖住他的正是這一路看來的五彩色光,他的頭部被金光嵌住不能動彈;左手被青、藍、紫混雜著的色光捆綁住;右手被緩如雲霧的白色流動體包攬住;他的雙腳被兩道黑色光芒緊緊纏繞著;紅色形如S狀的流動濃液從他前後心貫穿而出,等我近到可以清晰地看出來這個人是誰?我的老天!竟然是——劉文邈?!
“你怎麽會在這裏?我要怎麽幫你?”我驚疑地向前奔馳並且大叫著,希望能讓他聽到我聲嘶力竭的喊叫。
我像是跑了好久好久,劉文邈卻依然在我前方相同的距離位置,實在再也跑不動了,我的心肺都因爲炎悶的空氣及過速的運動,再也負荷不了了,頹然的跌倒在地,大口大口喘著氣,突地,一縷清晰得就像是在我耳畔焦急的說話聲傳來:“你怎麽會到這裏來?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我也不知道怎麽會到這裏?”我努力地想了想,還是找不出爲什麽會到這裏的記憶:“這裏究竟是什麽地方?”
“這是陰魔界的入口。”我看不到劉文邈的嘴巴有動,他說的每句話我卻能字字聽得明白。
“對不起,要不是爲了救我,你也不會被鎖在這裏,我能不能替你……。”我擡起頭看著被吊在半空間的劉文邈,想到徐子平曾經說過陰魔界中會有的痛苦……,看來遠遠不是我想像中的那麽簡單。
“不許胡說八道。”劉文邈打斷我的話:“還不趕快離開!”
“怎麽離開?”極目四望,處處穹冥幽暗,哪里才是出口?
聽我這麽說,劉文邈的臉色變得很難看,聲音卻和緩了許多:“你努力想想看,到這裏之前是在哪里?”
我側著頭,努力想了又想,終於讓我想到地毯上那一灘觸目驚心的血迹……,錐心的痛,讓不聽話的淚珠滾落下來,我簡單地把事情說了一遍。
“真糟糕,是我的精血把你帶到這裏來。”劉文邈緊鎖住眉端:“你得想辦法回去才行。”
“爲什麽我不能留在這裏陪你?”我真不願意再回到那個爾虞我詐的世界去。
“別胡說,你不屬於這裏,趕快回去,不然就太遲了。”劉文邈焦急地四下張望。
“我不知道來時路,哪能找出回頭路?”我黯然地說道。
正說話間,原本緩慢流動的赭紅熱漿開始快速地活動起來,接近劉文邈的地方,更有如達到沸點的滾水,開始冒出一只又一只的水泡,從開始單一起落的小泡,到越演越烈、越滾越熱、此起彼落、泡聲不斷的衆多泡泡……。
“怎麽了?”我緊張地看著劉文邈,深怕這些泡泡會對他造成什麽傷害。
劉文邈只是面容慘敗的緊咬住下唇……。
一只越來越大的紅色泡泡在劉文邈心口處不斷地漲大,當大到有如巴掌時,在破裂開來的同時,迸裂飛起精芒萬丈的火花。一重爆裂中一重開始,一重開始後再一重爆裂,或有如夜花千樹,吹落一地星雨;或有如流星劃破,天際惆悵綿延;或成心形、或成珠鏈、或成星形、或成八卦、,除了火花周而復始,不熄不滅,變化不已,讓人目不暇給外,由紅轉藍、轉青、轉紫、轉黃、轉呈七彩、倏忽消逝,突地又滿天爆裂不熄的所有種種……。
我屏住氣,望著在不停爆裂中滿面痛楚的劉文邈,每一次的起與落,都像在不斷加深他的痛苦,我不敢想像這種煎熬多麽難忍……,而一左一右的光度也緩緩開始活動起來。左邊圓柱中的小圓點,突地暴長出來,一時之間青蒼翠綠橫天過,有如濃蔭蔽天,緊接著像是千山落木,起舞樽前,青光未落地,藍光瞬間竄起,滿天璁瓏的藍石、璨璨如有藍寶,飛舞在轉折上下間;一抺紫光,帶動著瑟彼榨棫的各種花影,或如曇花一現、或由花開到落、或見樹苗轉成古木……,三種光影在彼此滾動糾纏中,將劉文邈的左半邊拉得越來越緊,越來越變形。
右邊如煙似霧的一團白體,顄淡有如璟,繼之動如萬頃琉璃,突然,匹練飛光,倒瀉半湖明月,旋即一波一波水花接踵而至,在波光瀲影中,一重二重三重浪花壘迭不息,越激越烈,由右邊走竄進入劉文邈的身體内……。
金光本身巋然不動,卻融合在三種變化中,同時在劉文邈體内竄流不息,你來我往,你退我前,或相互交流,或激發運動……。
劉文邈的臉色越發淒慘,一語不發,默默承受。
“你是誰?怎麽在這裏?”我呆望著懸在半空中的劉文邈,頸項都僵直難動,什麽時候有人在我身邊出現竟然完全沒有發現,艱難的放平頭頸,循聲望去,只見一星眸皓齒、劍眉白面、身著白衫的年輕人站在離我身邊不遠處。
“你是誰?”劉文邈聲音喑啞,充滿緊張地問道。
“別緊張,我不是陰魔界的人,只是剛巧採藥經過這裏,看到還有連結回陽間的精氣銀鏈深入此地,特地冒險下來看看是否能將人救離此地。”白衣少年說道。
“她的精氣銀鏈還在?”劉文邈露出欣喜的聲音問道。
“是的!不過也得儘快離開這個地方才行,否則每個時辰魔鏈元神、雷火交逼、陽陰逆轉的時刻一到,她就算不形消魄散,元神也會大受重挫,要想還陽,恐怕比登天還難了。”白衣少年說。
“你能帶她離開這裏?”劉文邈對白衣少年說道。
“不要!我不想回去。”我不依地說。
劉文邈咬著牙,艱苦地說道:“華林,你聽我說,我還指望你和徐子平能救我回去,假如你現在不走,我將沒有希望再回到輪回世界重新投胎做人。”
“可是徐子平還沒找到確切的方法進入陰魔界,怎麽能救你出去呢?”我搖著頭道。
“要救這位……。”白衣少年看了看劉文邈。
“我叫劉文邈。”
“要救你這位劉朋友,你現在非走不可。”白衣少年道。
“我一點基礎也沒有,怎麽可能能救回劉文邈呢?”我納悶地問。
“你怎麽問題那麽多?回到我那裏再和你談吧!”白衣少年好奇地望著我的腦袋說。
“可是……。”
“華林,假如你真想救我回去,現在就必須馬上離開。”劉文邈轉向白衣少年道:“這位不知名的朋友,華林就麻煩你了。”看了看周遭:“你們得快走,陰魔寒火很快就要發動了。”
正說話間,地底傳來一陣陣低吼聲,一股陰涼開始滲入在熱極的空氣裏,原本一直緩緩地搖擺的黑土,像是長睡過後,正要蘇醒的巨龍般伸展著它的身軀……

色相神通9白衣少年臉色大變,不由分說,抓起我的手,我也隨著輕輕地飄了起來,才一眨眼,眼前的景象全變了個樣。
“這是哪里?”我看著四處蒼松濃郁,各種說不出名的爭妍百花,片片白雲像是鬆軟的稀薄棉絮般縈繞在身邊或不經意地由腳下溜過,間中點綴著古意盎然的巨石,石上青苔厚得幾乎可以刻字。
“這是我修行的地方,你是第一個人間進來的人。”白衣少年說道。
“我還不知道該怎麽稱呼閣下?”
“呂耆。”
“呂琦?”
“還是王奇的琦,是老日耆。”呂耆說道。
“你怎麽知道我想的是琦不是耆?”這兩個字音完全相同,他怎麽會知道我想的是哪一個?或許耆字是比較難讓人馬上想到,但是他又怎麽可能知道我想到的是琦而不是奇或棋或祁或麒呢?
“你腦袋裏想的,我可以讀出來。”呂耆笑著對我說道。
我下意識的反應用雙手把腦袋抱起來,狐疑地看著他。
“哈!哈!哈!”呂耆笑道:“你有沒有想過,假如我看得到你腦袋裏的思想,是不是也能看到別的‘東西’呢?”
“……。”我不知所措地望著他。
“開玩笑的,別在意!”呂耆笑嘻嘻地說。
“既然你有這麽高的法力,能不能幫幫忙趕快把人救出來,他在那裏好痛苦……。”我蹙額攢眉,愁苦難過地說道。
“我沒有這個能力……。”呂耆抱歉地搖搖頭。
“你知道誰有這個能力?”
“我倒是知道有個人可能可以……,如果她都辦不到,恐怕目前這個世界上就真的沒有人可以辦到了。”
“這個人在哪里?我們現在就去找她好不好?”雖然自己沒有親身體會到那種個中滋味,但是想到那些滾轉在體內的各種力量,想到劉文邈那種無法言喻的苦楚,我恨不得現在就能找到人把他救回來。
“這對你並不好!”呂耆皺著眉心,看著我,像是在想什麽?突然在我頭頂拍了一下……。
刹那間,我有種渾噩的感覺,記憶中好像有某些資料被抽取出或淡化掉了,猛搖著頭,企圖讓自己清醒一些;很快,清醒的感覺就回來了,只是、似乎、好像有什麽不太對勁,一個迫在眉睫要解決的問題像是突然忘記了,更糟糕的是:爲什麽我想不起來要解決的問題是什麽?
“我怎麽會在這裏?”我皺著眉問道。
“我看到你找不到路,就把你帶來我這裏了。”呂耆說道。
“是這樣嗎?我好像曾經到過什麽地方?我好像還見到過劉文邈?”我不肯定地看著呂耆。
“有嗎?剛才你不是問我還能看到什麽?”呂耆不動聲色地說道。
“對喔!”我好像是接回失去記憶中想要解決的問題,很快地追問道:“你還能看到我在想什麽?”我好奇心大發地問。
“我覺得你很悲傷、也很矛盾,這不應該是你本性裏擁有的……。”呂耆皺著眉頭說:“啊!原來如此!”
“原來怎麽樣?”
“只是同一時間裏回來許多錯綜複雜的緣,不過……,照我來看,這些都未必會有結果……。”呂耆說道。
“會怎麽樣?”
“你是做什麽的?”呂耆突然看著我問道。
“記者!”
“難怪這麽麻煩,問題問不完。”
“那就換個話題吧!”
“你不打算回去?”
“回哪里去?”
“從哪里來就應該回哪里去。”
“可是我對你這裏的一切都很好奇,可不可以讓我多瞭解一些再回去?”難得有機會來到像是武俠小說世界裏的情境,怎麽可能就這樣入寶山而空手歸。
“你還想瞭解什麽?”呂耆無奈地看著我道。
“譬如像你剛才講的‘精氣銀鏈’,是什麽東西?”我想了想問道。
“你知道精、氣、神吧!”
我點點頭。
“當人的陰體與陽體分隔時,陽體與陰體之間連結的管道就是精氣銀鏈,其實許多死後複生的人都會說看到自己與漂浮在空中的自己有一條白濛濛的線連接在一起,這白濛濛的線,其實就是人的精、氣、神,這條線還有連接時,也就代表人的精、氣還在,只是暫時的靈魂出竅,可以再經由這條管道回到人的陽體空間。”
我用不解地眼神望著他。
“你幹嘛這樣看我?”
“你不是可以讀出我在想什麽?”
“那是我們之間有緣,所以偶一爲之,否則這種行爲是干犯因果。”呂耆笑道。
“是嗎?爲什麽現在一大堆的人都以擁有這種神通炫耀不已?”我道。
“許多人不懂得人體與生俱來玄質能力的重要,一味亂發、亂用,將來的下場一定會很慘!”
“怎麽個慘法?”
“譬如說,你由生到死注定活七十年,可以平均分配使用七千萬的財富,現在你將這筆財富在短短四十年的時間全部用盡,你生命還剩下的三十年漫長歲月,你該怎麽辦?”
“玄質能量和人間財富有什麽關係?”我想不通這兩者之間會有什麽關連,突然,靈機一動:“是不是好像老年癡呆症一樣?生命還在,但是過了這分鐘,忘了前分鐘,連生命裏值得珍藏、記憶、保留的一切,都消失得無影無蹤……,很可怕!”我最怕自己老了以後會變成那種癡癡呆呆,必須由別人照顧,甚至造成別人負擔的人,這樣的生命活著一點價值也沒有。
“對!就是這樣!由因果世界帶下來的生命沒有結束,但是玄質能量卻過度消耗殆盡,只剩下一個空殼子在人間,必須痛苦卻又無法逃避地走完生命之旅。”
“假如這麽痛苦,乾脆自殺或安樂死不是更好?”我自己也很想不通爲什麽要活在楊瀚和徐子昂加諸於我身上的那種痛苦?
“你錯了!自殺或安樂死會是最差的一種結果,選擇這條路的人,他無法面對自己原本因果世界帶下來要解決的問題,等於考試不及格,下一世一定還要回來補考,但是因爲不願意承擔自己不及格的事實,一定會多加一份逃避的罪。你想想看,現在都覺得自己受不了,將來罪加一等的罪,要如何承受?而且補考的成績再好,也無法與原來的分數相提並論。”呂耆仔細地說道。
我再次用很奇怪的眼神打探著他。
“你到底在看什麽?”
“我以爲你是古人,可是爲什麽你用的字眼、名詞,都是現代化的呢?”我還是望著他,充滿興味地問道。
“我是古人?別開玩笑了,我可是道道地地和你一樣的現代人。”呂耆望著我失笑道。
“那你怎麽會採藥採到這裏來?”
“我現在在閉關,我的陰身暫時神遊出來採藥。”
“好棒喔!你採什麽藥?”
呂耆對於我過份的好奇心,一點輒也沒有地將一藍子的藥拿出來。
“這些藥怎麽知道是做什麽用的?”我用手將那些看起來大同小異的草根拿出來摸摸弄弄。

色相神通10 “你的先天緣看來不錯,來,我試試看你能不能學會上乘中醫的望診之學。”呂耆仔細地打量我一番道。
“什麽是……?”不待我說完,呂耆主動先開口道:“中醫看病分爲望、聞、問、切,所謂望而能視病謂之神,聞而能視病謂之圣……,但是時下一般中醫卻只能憑脈診來辨症,離真正神醫境界,差距何異千里?所以現在許多人對中醫不相信,其實是現在已經沒有真正的神醫了。”
“怎麽說是望而能視病?”
“譬如說你一定聽過印堂發黑、臉色發青、面帶黑氣、面無血色……,這些都可以屬於望病的範圍之內。”
“這個不難嘛,滿街算命的人都會這一套,一般中醫也會這一套啊。”我覺得這根本就沒什麽了不起。
“不難?一般中醫會?你小姐別開玩笑了,你看看我的氣色如何?”呂耆挺起胸要我仔細看他的臉色。
“很好啊,眼大有神,鼻大多財,口大吃四方,外加氣色紅潤。”
“我的嘴巴很大嗎?”呂耆摸著嘴問道。
“不會啦,只是一般相書或相士都是這麽連在一起說,我只是照書直譯。”我笑著看著這位這麽在乎自己外表的男士。
“好,你說我氣色紅潤是怎麽一回事?”
“就是臉上白裏透紅囉,很漂亮!”
“別耍嘴皮子,假如我是高血壓的病人,是不是白裏透著更多的紅?是不是更漂亮?”
“這點我承認,紅得快要爆炸了還會有人說你是喜事將近!”想到當初中了處女降的“悲慘”狀況以及那位半路出師還自以爲是高人的沈平鐵口胡說八道的話,心裏還是不免有氣。
“所以說上乘的望診不是用肉眼、看皮色那麽簡單,而是真要看到人體裏面的氣色。”呂耆頗爲得意地說道。
“什麽是人體裏面的氣色?像現代流行術語所說的AURA或ENERGY?”
“看你怎麽看或怎麽想囉,事實上中國人所謂的‘色’比這些複雜多了,因爲除了是一種ENERGY之外,它還有各種五行的變化在内。”
“五行不就只有一種?五行當中不就是相生相克的變化?怎麽說是各種五行的變化呢?”
“你還不差,有一般基本上的知識,可惜這種人間知識太過於有限,無法幫助人達到所謂神醫的境界!”呂耆帶點輕視的神情說道。
“神醫的五行分爲哪些?”我不服氣地問道。
“講得太深你也不會懂的,譬如說:你知道五行當中有相生相克的變化,對不對?”呂耆明顯地以試探性的口吻來考我。
“五行相生就是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五行相克就是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金克木,就這麽簡單!”
“你有沒有想過,看起來是‘就這麽簡單’的五行生、克,在實際的運作上,可是要花許多時間才能讓它轉來轉去,假如有辦法讓五行運轉的更快,譬如讓木直接生土……。”呂耆看著我問道。
“木直接生土?怎麽生?”
“這就是變數五行的奧妙之處了!當然變數五行中還有一種變化就是相補五行,也就是欠缺什麽就補回什麽!”
我無法理解地看著呂耆。
“很簡單嘛!譬如一個人的肝臟缺水,你就把水補回肝臟裏去就好了!”
“是啊!這是很簡單,問題是怎麽知道他的肝臟是缺水還是缺木?”我問道。
“這就是我說的重點了,所謂‘望’能視病的‘望’就是在於一眼望去就能知道他缺的是什麽?治療的時候就會又快速、又準確,效果當然一定最好!”
“這樣的神醫好像是比看人家臉色發青、目光呆滯困難得太多了,又要先瞭解五行的真正用途,又要能看得到五行,這‘望診’的能力,的確不簡單!”我邊思考呂耆講的五行邊看到困難點而搖頭。
“有沒有興趣試試看?”
“當然有,只是我根本沒學過怎麽看?看得到嗎?”我充滿疑惑地問。
“本來是不太可能,不過現在你本身就是處於靈體狀況,陰性能力比較容易運用,要不要試試看?”呂耆竟然挑衅地慫恿我,拼命遊說。
“怎麽開始?”我是只要能滿足好奇心,什麽也不怕的人,怎麽可能會放過這麽好的機會?
“我想學理上的理論講解起來要花太多時間,我們就直接進入技術性的層面運作吧!”
我很努力地點點頭。
“很好,看來你的天資還真是不錯。”呂耆十分驚奇,我竟然如此之孺子可教也。
“你和墨雨杭是什麽關係?”
“他是我師侄!”
“你就是他所說的師叔!”難怪那時我提到長輩緣三個字,方光宇會在一旁竊笑不已!
“你認識雨杭?他很有天份,學習能力很強……。”呂耆搖頭晃腦,還真是頗有師叔的派頭:“你幹嘛這樣看著我?”
“我只是在想,你到底幾歲?”我老實地說。
“比你大就是了。”
“你又知道我幾歲?”我警告自己絕對不可以“想”到自己的年齡讓他不小心看到。
“你不可能超過二十五歲。”
“那是當然!”
“我超過三十了,所以……,喂!你到底要不要學?”
“當然要啦!”這麽好的機會,不學才怪。
“我現在找一個實體讓你實習一下。”呂耆說完,閉上眼睛,在空中快速地書寫許多符號後,讓我也閉起眼睛,再張開時,眼前有一個睡得十分香甜的男子,我新奇地想去摸,結果手竟然從這名男子的身體裏穿了過去,原來這只是一道幻影。
“幻影也好,海市蜃樓也好,你可以把眼睛閉起來,試著用慧眼感應他身體上的狀況看看。”
我把眼睛閉上,旋又張開問:“慧眼的正確位置在哪里?”許多門派提到的慧眼位置或多或少都會有點不同,爲了確定無差,寧願多問一句話。
“兩眉之間,你把注意力集中在那個部位。”
我再次閉起眼睛,努力將注意力集中在那裏,不多久眼前出現各種色光,可是雜亂無章。
“你的‘眼睛’要看在病人身上,到處亂轉一點用處也沒有。”呂耆適時提醒我。
我努力把眼睛向下看在病人身上,哇!各種亂七八糟的顔色,那能分辨得出是什麽東西?
“你要先很清楚的告訴自己要看的是人體的五行色光變化,否則人體都是各式各樣的顔色,你怎麽知道要看什麽?”呂耆再度教導我要如何掌握。
“啊!我看到了!可是爲什麽這個人的心下面有一片焦黑?”
“那是他的‘心’有産生病態,不過也可能是因爲胃火過盛,將心底部燒黑了。”呂耆也“看了看”這個人:“沒錯!他是胃氣上逆,造成胃酸之氣太盛而將心臟底部薰黑。”
“好有趣!再換個人來看看好不好?”我看出味道來,希望多玩幾回。
呂耆又找來了幾個實驗病人,有肝病的、有胃病的、有陰陽顛倒的,這陰陽顛倒實在非常有意思,讓我大開眼界知道原來中國人的陰、陽也不光是一種理論,而是實際上可以看得到的變化。陰陽五行層面原來是這麽高深的一門學問,看得我是興趣極濃,巴不得能再多看幾個。
“你該回去了!”呂耆再次提醒我“時間”問題。
“還有沒有機會來這裏玩這種遊戲呢?”我有點依依不捨。
“學習醫理用於救人是很神聖的工作,不可以把它當成一種好玩的遊戲,知道嗎!”呂耆語調慎重、表情嚴肅地警告我說。
吐了吐舌頭,點點頭:“記得了,以後一定會小心加謹慎。”
“還有,這裏最好你是不要再來,太危險也太麻煩了!”呂耆搖著頭道。
“危險是可以瞭解,爲什麽和麻煩有關?”我不解地問道。
“麻煩就是沒有辦法把你給弄回去,懂了吧!”
“當記者的要是不麻煩,這個世界就沒新聞了。”我衝著他充滿笑容地希望能化解呂耆快要冒出頭頂的火氣。
幾乎被呂耆拎著出門,他丟下一句:聰明的,就把眼睛閉起來!也不管我是否能“意會”清楚,抓起我就“飛”了起來,我趕緊緊閉起眼睛,任由耳畔風聲呼呼作響,聰明的,絕不張開眼睛!

色相神通11

在感覺到風聲稍止的同時,呂耆也出聲道:“到了!”
我張開眼睛,應該用“看到”這兩個字,可是又不應該這麽說,因爲“看”是指人體的視覺活動,問題是應該有視覺活動人體的那個我正躺在正下方的病床上,那個我臉色蒼白,手上還注射著點滴,雖然已有過兩次靈魂離體的經驗,卻一直沒有機會這麽仔細的自己看自己,越看越不像自己,也越來越矛盾地在想:這樣到底算不算是看到?
“還捨不得回去?”呂耆說道。
我搖搖頭:“真的很不想回去。”
“他們怎麽辦?”呂耆問道。
隨著呂耆的問話我才發現在床旁邊緊握住我的手的楊瀚,他雙眼通紅,直勾勾地坐著一動也不動,坐在床尾的李爺爺,看來神情頹廢,實在也好不到哪里去。
“怎麽會這樣……,唉,你……。”李爺爺難過地望著楊瀚說道。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知道爲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楊瀚抓緊我的手,頭也沒擡,痛苦地看著床上的我說道:“假如我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我怎麽會……,我怎麽捨得……,李爺爺,你應該瞭解的。”
“你到底對這娃兒做了什麽?”
“我答應您只可以嚇嚇她,我真的什麽都沒做。”歎了一口大氣,自言自語地說道:“我倒希望真的曾經做了什麽!”
“她的衣服……。”
“本來是只想嚇嚇她,可是見到她,我實在有點忍不住……,而且我真的是有一肚子的火,她完全不知道這些日子我是怎麽過的?從離開徐子平那裏開始,我就已經後悔了,忍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我就把雜誌社給買了下來,帶著戒指準備告訴她,不管怎麽樣,我對她的這份感情是不會改變。誰知道她竟然一聲不響的人就不見了,我都快被她逼瘋了……!”
“我知道這些日子來你的感受,可是……,唉!現在這娃兒的魄不曉得跑到哪里去了?我怎麽算也算不出來,只怕是凶多吉少……。”李爺爺搖著一頭銀髮道。
“真的找不到嗎?”楊瀚擡起頭來,空洞的眼神裏帶著深深自責地看著李爺爺道。
“我已經盡了力,可是就是算不出她的魄在哪里?茫茫靈界,要我從何找起?人的魄不在,怎麽可能會清醒過來?最怕她的魄離開人體時間太長……。”
“不會的,她一定會回來的。”楊瀚打斷李爺爺的話叫著道。
“瀚瀚,不要這樣。”李爺爺眼中帶著淚輕拍著楊瀚道。
“李爺爺,您爲什麽對華林特別好?從一開始就幫她騙我,有時我都覺得您對她比對我還要關心、還要好。”
李爺爺眼神出奇溫柔地看了躺在床上的我一眼,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眼光迷濛地像是掉回時光隧道中……。
“瀚瀚,這是我心底最深的一個秘密,你真的想知道?”
楊瀚搖搖頭:“假如您不想說就不要說。”
李爺爺再次看了看病床的我,失魂落魄地說道:“這個秘密我藏了將近六十年……,你不是常問起,爲什麽我不結婚?那是因爲我心中最美好的那份感情早在六十年前就已經隨著她一起埋葬了,但是她並沒有消失,她深藏在我心底,陪伴在我的每一個魂縈夢裏……。”
“這和華林有什麽關係?她長的像她?”楊瀚不解地問道。
“不像,她們兩人完全不像,娃兒是濃眉大眼,她是柳眉鳳眼。但是她們兩人那種喜歡追根究底、盤詰問題的個性倒是像足了!”
“所以……?”
“記不記得你奶奶?”李爺爺突然問道。
“啊!難道……?”
“沒錯!你奶奶是我初戀情人,我們兩人海誓山盟,彼此都誓言非君不嫁、非卿不娶,可是你奶奶的家人十分嫌貧愛富,我的家道只是小康,爲了能得到她家人的首肯,正式迎娶到你奶奶,我發奮苦讀,希望能夠出人頭地,讓她家人接受我,在我負笈北上念書的前一晚,你奶奶爲了保證她對我的感情,不顧一切地將她的第一次奉獻給了我,那是我生命中珍藏著最美麗的回憶……。”李爺爺看著病床上的我,回憶卻不知飄向何方?“四年後我正正式式拿到醫學學位成爲醫師回到家鄉,她卻已經被迫嫁給了你爺爺。你爺爺知道她在嫁給他之前已經不是處女之後,並沒有下休書休了她,只是根本不和她同房,甚至冷漠的當成家中好像沒有這個人一樣的羞辱她。我想盡各種辦法想見她一面都是徒勞無功,好在老天可憐我的這份癡,讓我終於見到了她……。”李爺爺忍不住老淚縱橫而下。
“對不起,惹出您的傷心事,別說了吧!”楊瀚輕輕拍著李爺爺的手。
“讓我說!這輩子也許就只有現在我才有勇氣說出來。”搖搖頭,接著道:“我能再見到她是因爲你爺爺喝醉了酒跑到她房間,在她抵死不從的情況下強暴了她,她流了好多的血,有人推薦說我是學西方醫學的比較有辦法,在這種因緣際會下我才有機緣再見到她,當時她眼中的那種茫然無助,就像我第一次見到這娃兒一樣,她簡直讓我以爲自己又回到過去,歷史又再重演一次!出於本能的我要保護她,我不要她像你奶奶一樣抱恨終身,尤其我深知你爺爺對這種事情的深惡痛絕,所以我一定要這麽做,我不允許你們家的人再一次傷害一名無辜的女孩。”李爺爺激動地說。
“爲什麽您不告訴我?”
“你身體裏流著的畢竟還有一半是你們楊家的血。”
“其實爺爺一直深愛著奶奶,他常常對著她的照片發呆,有一次爺爺喝醉了酒,莫名其妙的對著我大吼著說:假如我不愛她爲什麽要娶她?爲什麽不肯休了她?爲什麽不肯再找第二個老婆?”
李爺爺發怔地看著楊瀚,好半天才用蒼老哽咽的聲音說道:“瀚瀚,過去的事情過去了,再怎麽樣也挽回不了,只是……,答應我,千萬別再讓這事重演一遍,我不希望你像我一樣,背負這種永遠難以彌補的傷痛一輩子。”
“我絕對不會讓這種事在我身上重演。”楊瀚望著躺在床上的我,肯定地說道。
“楊少爺!有人找華小姐!”
“誰找華林?”楊瀚不解地看了看李爺爺問道。
“不知道,讓他進來再說。”李爺爺吩咐著道。
不一會兒,推門進來的是徐子平、羽靈和穿著白色醫生制服的徐子昂及沈平。
“這個女孩真美!”呂耆突然發出一聲讚美,接著看看楊瀚的反應再看看我道:“這傢夥怎麽會一點也不動心?”
“他是美女看多了,難得有個醜八怪可以看。”我沒好氣地對呂耆說,心中其實醋意大發,爲什麽羽靈老是和徐子平在一起?而且他們兩人看起來是那麽登對。
“唉呀!你竟然吃起飛醋來了!”
我不理會呂耆的取笑,只是咬著下唇地看著徐子平和羽靈。
“其實你也不差啦,不過她是自然美,你是個性美,各有各的美,不然怎麽會有下面那一票人在爲你爭得面紅耳赤?”呂耆不知道是不是因爲見到美女而心花怒放,連講起話來都比較有點人情味。
“什麽啊自然美?什麽啊個性美?”
“自然美就像她一樣,美得那麽賞心悅目、清麗脫俗……。”呂耆像是已經陶醉在其中了。
“喂!你也稍爲收斂一些,不然你是口水掉滿地,我是雞皮疙瘩掉滿地。”
“你就是這樣,一點女人味也沒有,講起話來永遠不懂得輕聲細語、體貼溫柔。”
我看了看正在和徐子平講話的羽靈,確實是輕聲細語、溫婉柔順。
“唉!”我重重地歎了一口大氣。
“別這樣,你看你那位楊少爺根本就不看她一眼,可見得他對你是多麽用情至深,這樣的男朋友還不珍惜,真不知道你的腦袋裏在想什麽?”呂耆看著我不解地說道。
所謂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楊瀚和徐子昂兩人面面相對的表情十足,像是隨時可以引起火山爆發或是地震海嘯。
楊瀚冷冷地自牙縫裏擠出冰寒的話道:“你們來這裏做什麽?看好戲?”
“我還想問你在這裏做什麽?演好戲?”徐子昂語帶尖刃的立刻頂回去。
“這裏不歡迎你們!請回去。”楊瀚生氣地下逐客令。
“華林的事你沒有權作主。”徐子昂冷笑地看都不看楊瀚一眼。
“你把她害的還不夠?”
“是你害她還是我害她?”
“要不是你故意把話說得那麽難聽,我怎麽會……。”
“是你自己沒有修養而且沒人性……。”
楊瀚額冒青筋地“唬”地一聲站了起來,一旁的保鏢,馬上圍上前。
“瀚瀚!”
“子昂!”
李爺爺和徐子平同時出聲制止他們兩人繼續唇槍舌戰,甚至即將演出兵刃相見。
我緊張地絞著雙手。
“這麽擔心就趕快回去啊。”呂耆幸災樂禍地說。
“你這個人很沒有同情心耶,看到我那麽可憐,竟然還可以這樣子說話?!”我死瞪了他一眼。
“我看不出你有什麽可憐的,只是覺得你很可惡。”
“我很可惡?!你有沒有講錯?”我怪叫地對呂耆說道。
“當然是很可惡,爲什麽要把感情的事情搞得這麽複雜,女子從一而終,你現在這樣算什麽?”呂耆不屑地說。
“這不關我的事!”我分辯道。
“怎麽可能不關你的事?!”
“這……?”
“別把一切錯誤歸咎於因果,世界上的人是活在因果裏,但是有多少人會安於本分做好自己因果審判帶來的結果?大部分的人是犯了錯不肯認錯,還要把過錯怪在別人身上,自怨自艾,好像全世界的人都欠了你,其實還不是自己累世的所做所爲造成今世的結局。”呂耆糾著雙眉瞪著我道。
“的確,錯是在我!可是現在我要怎麽樣把這個錯解決?”我很誠心地接受呂耆的話並且誠懇地希望他能告訴我答案。
“面對它,不要逃避!”
“怎麽面對?事情已經不是我能面對的,它太過於複雜,我不知道該怎麽辦?”
“你根本就沒有面對這個問題,又怎麽能說它太過於複雜,不知道要怎麽辦?這是不負責任的說法。”呂耆道。
“可是那些已經造成事實的結果我要怎麽去面對解決?”
“已經是事實的結果更需要你去解決,否則你要讓這個問題帶著一輩子?甚至到下輩子,就像現在的你一樣,因爲不知道爲什麽而墜入因果世界中!因爲不知道爲什麽而犯錯!因爲不知道爲什麽而痛苦!值得嗎?”呂耆看著我說道:“我就是一直弄不懂你們這些人,爲什麽怕面對自己的錯?能見到問題才有機會解決,有什麽好怕?”
“面對自己的錯就像要將已經是血淋淋的傷口再挖開來一次,很痛的!”我皺著眉、糾著心說。
“要讓已經腐敗壞死的傷口有機會真正愈合,必須要把傷口周圍壞死的肌膚切除,看起來是使傷口更大、更痛,可是這才有機會讓傷口真正復原,這麽簡單的道理也不懂。”
“我現在要怎麽面對他們?”我煩惱地看著下面劍拔弩張的人問道。
“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
“這不是我願意的,不能怪我啊!”我抗議道。
“還是老話一句:女孩子要端莊一點,這樣就不會造成別人的誤會,所以怎麽說都是你的錯。”呂耆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我哪里不端莊了?”
“女孩子本來就不應該整天在外抛頭露面的和男人混在一起搶飯吃,你要是乖乖呆在家裏,怎麽會有這麽多的事情發生!”
“你的想法也太迂腐了吧?現在都已經是什麽時代?我要是乖乖‘呆’在家裏一定會變成人呆。”我簡直不敢相信竟然有一個和我看起來差不多年紀的男人,會有這種可怕的退行性想法,他真是現代人嗎?
看到我用非常奇怪而且狐疑的眼神看著他,呂耆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摸摸鼻子道:“幹嘛這樣看著我?”旋即又大聲起來道:“你到底是回不回去?”
我嘟起嘴巴,看看下面,歎了一口氣,還在猶豫不決。
“咦!那是什麽?”呂耆看到放在我枕頭旁邊的一塊東西問道。
我看了一眼:“那是一塊白玉,上面刻著據說是真正的麻沸散藥方。”
“真的?”呂耆一臉興奮地像是恨不得立刻把那塊白玉拿到手:“等你醒了記得把這塊白玉拿來借我研究研究。”
“爲什麽要借給你?”
“我救了你一命,借給我看看都不行?”
“萬一你不還呢?”
“我會是哪種人?別開玩笑了!”呂耆冷哼一聲道。
“我看是差不了太遠,看起來你好像是很成熟,其實像個小孩子一樣,就怕你到時候跟我耍賴。”
“喂!我剛剛才教過你東西,好歹也算是你的老師,所謂一日爲師終身爲父,這個道理你懂不懂?”
“懂是懂一些,不過你這種老師也太遜了,竟然假借名目強取豪奪。”
“我不跟你在這裏浪費口舌,記得把那塊東西帶來讓我瞧瞧。”
我還想再開口說話,突然背後被人推了一把,神一昏,仿佛從高處摔下來一樣……。

色相神通12

從昏眩中清醒過來的第一種感覺就是痛,痛得我忍不住屈起身子呻吟起來……。
一陣雜遢的響聲,像是有人在叫我、有人在叫醫生、有人握著我的手、有人摸著我的頭,輕微的刺痛之後,另一種暈陶陶的感覺很快地傳到頭部,我又什麽都不知道了。
再次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楊瀚那張沒有焦聚地盯著我的眼神以及焦慮萬分的臉龐,下腹部的持續收縮感讓我忍不住皺起眉頭。
“還痛嗎?要不要叫醫生來?”楊瀚非常緊張地問。
搖搖頭,我試著動一動僵化的全身,這時我才深刻體會出古人爲什麽要把人身這具軀殼稱之爲臭皮囊,真是又重又麻煩,沒有這具臭皮囊束縛時的那種自在,真是其快樂無比!
“要不要我幫忙?”楊瀚不知所措地想扶我起來,又不清楚應該要從何下手?
“我自己來!”好不容易半坐了起來,環視空空的病房,忍不住問道:“李爺爺呢?”
“他去買點東西馬上就回來。”
“徐子平他們呢?”
楊瀚一臉愕然地看著我,好一會兒才開口問道:“你怎麽知道他們來過?”
“我在上面看到的。”我伸了手指指剛才自己所處的位置。
“上面?”楊瀚循著我的手指看著天花板。
“是啊,我在上面看到你們,也聽到你們講的話。”
“你聽到哪些?”楊瀚緊張地問道。
“爲什麽要告訴你?”
“噯!你可不可以不要對我這麽兇?!”
“天地良心!是你兇還是我兇?”我大覺受到委屈地申辯道。
“我向你道歉可以了吧!”楊瀚小心地陪著不是道。
“不可以!你就只有想到自己受到的委屈,有沒有想過我也不好過?還自以爲理直氣壯的要‘嚇嚇我’!想到這點我就覺得心裏有氣。
“對不起!”楊瀚低聲地說。
“就算我能原諒你,你收購雜誌社而且每天臭臉一張的行爲,讓老總他們也跟著受苦,你又要怎麽向他們道歉?”
“隨你的便可以嗎?”
“真的?”我眼睛一轉,腦筋裏面馬上開始努力地想盡辦法榨出些可以“隨我便”的鬼點子。
“瀚瀚!你千萬別隨便她,這娃兒滿腦筋的歪主意,將來你被賣了都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李爺爺不知何時又神出鬼沒的出現在房裏。
“李爺爺!除了被人出賣外,我什麽時候賣過誰?!”我提出嚴重抗議地說。
“我看瀚瀚上輩子一定是欠了你,不然怎麽會惹上你這個大麻煩?”李爺爺帶著歉意地笑看著我說道。
“爲什麽不是我上輩子欠他的?”
“像嗎?”李爺爺道。
“我差點連命都丟了,還不是欠他的?”
“瀚瀚是要負點責任,不過他也曾經爲了救你差點連命也沒了,是不是?而且這次的事,也不能把整個錯都推到他身上,假如你要怪他,是不是連我也一起怪進去?”
“李爺爺,您怎麽這樣幫他講話?”我假裝生氣的嘟起嘴,卻真的忍不住一陣咳嗽,而咳嗽牽動到腹部肌肉造成一陣不適。
“小心點!好啦!我不開口,你們兩人的事你們自己解決!”李爺爺心痛地輕拍著我的背說道。
其實我也真不知道楊瀚有沒有錯?更甭提認真想過要他怎麽道歉?
“徐子平他們呢?”我再次問道。
“被我請回去了,那個徐子昂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看了就讓人生氣。”提到徐子昂,楊瀚似乎還有滿肚子的氣。
“喔!”沒見到徐子平讓我有點失望。
“這麽想見‘他’?”李爺爺心知肚明看著我問道。
“沒有!”我言不由衷地說。
“你真那麽想見那個傢夥?”楊瀚帶有濃濃的醋味問道。
“哪個傢夥?”我和李爺爺異口同聲地問道。
“到底還有幾個傢夥?”楊瀚一臉愕然地看著我和李爺爺!
原本傷處就不是很舒服,醒來後,醫生又強行、堅持、一定、必須要做了一次內診,痛得我眼淚都忍不住流出來,整個人難過得氣都喘不過來,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怎麽辦?要不要叫醫生來?“楊瀚看著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我,不知如何是好?
“不要!”想到醫生我就頭大,看到站在一旁的特別護士更令我心煩:“我不要見到任何穿白衣的人!”
支走了特別護士,我還是皺著眉,直喊難過,楊瀚手足無措地問道:“怎麽樣才能讓你舒服一些?”
“我要我的抱枕!”我輕聲啜泣地像小女孩一樣,最直接想到的就是最貼心的那件寶貝。
“我馬上讓人去你家拿。”楊瀚立刻吩咐人到我家拿抱枕,可是我卻捱不住這段時間的難過,左翻右轉,一把眼淚一把鼻涕。
“我的老天,到底怎麽樣你才會舒服點?”楊瀚頭疼地看著我。
“那你當抱枕讓我抱一下好了!”我撒嬌地小聲說道。
“這簡單!”楊瀚高興地轉身低聲交待身邊的幾個人數語,一行人轉身離開病房,楊瀚悄悄地爬上病床上,我老實不客氣狠狠地抱住他,像抱住自己抱枕一樣地又揉又蹭了好半天,好不容易終於找到一個讓我覺得比較舒服的位置,只是卻找不到希望能有的某種熟悉感覺,心裏不禁泛起幾番失望……。
“你的膝蓋可不可以放下來一些?”楊瀚很幸苦地小聲問道。
“爲什麽?”我擡起頭看著他,只見他漲紅了臉,輕輕地把我的腳由他大腿上方往下移到接近膝蓋的位置上。
看見我一臉狐疑地望著他,楊瀚忍不住說道:“小姐!這樣很辛苦的!”
我輕輕推開他,口中不高興地說道:“那就算了!”
楊瀚趕緊把我拉回他懷中,重重地歎了一大口氣:“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
“知道一點點啦!不過你只有忍著點囉!”我開心地把頭放在“抱枕”上,有種報復的快感。
在一大片青翠有如綠波,間中點綴著無數美豔香花的草原上,我漫無目的地走著,不知道走了多久?不由自主地停在一道水流湍急的小溪畔,我希望自己能夠越過這道溪流走到對岸,但是望著暗流洶湧、浪花四濺的溪水,瞧瞧四周,無法找到任何可以讓我過渡的橋或船,不知道爲什麽我越來越想過到對岸,我焦慮地四處張望,希望能找到任何人或任何東西幫助我,就在努力找尋當中,溪水對岸走過來一個人,定睛一看,竟然是穿著古裝的——劉文邈,我曾經在夢回千年時見過的劉文邈,他帶著溫柔的笑意,像是看穿我的心意,隨著他的手輕輕一指,一道漂亮的半圓形七彩拱橋憑空出現在溪水上,我高興地走過這座彩虹拱橋,跑著、笑著,帶著腳踝上清脆的鈴聲,朝向他的懷裏真沖,我越來越靠近他,他的臉卻不停地一直在變,當我終於停在他的懷裏,喘著氣,擡起頭來看他時,他的臉竟然變成了——楊瀚!
我一驚而醒,楊瀚似乎是被我影響到,眼睛還沒張開,口中卻含含糊糊地說:“不舒服嗎?要不要叫醫生?”
看到他的模樣,我忍不住噗哧地笑了出來。
楊瀚這才張開眼睛看著我緊張地問道:“怎麽回事?”
“沒有!”我強忍住笑,看著他說道。
“你看起來好多了!”楊瀚無辜地看著我說道,就在同時,楊瀚的手機響了起來,接起手機,楊瀚說了聲:知道了!還沒來得及轉過頭來告訴我什麽事,門就被“碰”的一聲,打了開來。
“你還真是大牌,我可是第一次在自己醫院裏被擋在病房門外!”婦産科主任毛醫師雙手交叉在胸前,似怒非怒、似笑非笑地看著我們俩人猛搖頭道:“看來我得讓你趕快出院,不然遲早這張只能睡一個人的病床會被你們俩人給睡垮了。”
“毛伯伯,下次不敢了!”楊瀚陪著滿臉笑容,迅速地從病床上溜下來。
跟在毛主任背後一大票的醫師都忍不住掩著口在偷偷笑——除了徐子昂之外。
“毛主任!這娃兒怎麽樣了?”李爺爺從門口走進來邊打招呼邊笑著說道。
“乾爹!怎麽還是這樣叫我?”毛主任微笑地和李爺爺打個招呼,略爲皺了皺眉頭說:“我看她‘目前’是還不錯。”
“目前?”李爺爺不解地問。
毛主任帶著笑意低聲在李爺爺耳邊不知道說了什麽,李爺爺責怪地看了我和楊瀚一眼:“他們太不懂事了!我會告訴他們。”
“她應該是沒什麽大礙,可以出院了,要不要我讓Miss方過去幫忙照顧幾天?”毛主任徵詢地看著李爺爺。
“我看是不用了,有我在,雖然是老驥伏櫪,還是有點用處的!”李爺爺說道。
等一票醫生都離開了,李爺爺正色地對我和楊瀚說道:“我知道你們倆個人現在感情不錯,但是娃兒傷口沒好,總得節制點兒,知道嗎?”
“我們又沒有怎麽樣?”我不瞭解地爭辯道。
“真的沒有怎麽樣?”
“真的!”楊瀚帶著埋怨小聲地咕嚕道:“要是假的就好了。”
“那就好,不過不管怎麽樣,都要小心些,未來的路還很長,慢慢走,知道嗎?”李爺爺語重心長地說。
“李爺爺,我知道,我也不希望背負難以彌補的傷痛一輩子!”我輕聲地說道。
李爺爺驚訝地看著:“你怎麽知道……,瀚瀚告訴你的?”
我搖搖頭:“是我自己聽到的。”我簡單把被呂耆救回這裏的經過講了出來。
“難怪我怎麽算也算不出你在哪里,原來你到了……,”李爺爺點了點手指:“看樣子你幾乎是到了陰魔界……,好險,還好那個叫呂什麽的……。”
“呂耆。”我提醒李爺爺道。
“還好他把你帶回來,不然真是後果堪慮。”李爺爺神情擔憂地說。
“這麽說來我真應該好好謝謝呂耆!”楊瀚說道。
“可以啊!他看上你那塊白玉,要不要送給他?”我想到他再三再四的叮嚀。
楊瀚面露難色:“那塊白玉只有這麽一塊……。”
“不方便就算了!”我不在意地說。
“不是不方便,只是我已經把白玉送給你了,除非你同意,不然我不能作主把它再轉送給別人。”楊瀚解釋道。
我衝著楊瀚,甜甜地一笑道:“這塊玉對我而言比不上送玉之人來得重要。”說完,自己也臉紅地低下頭。
楊瀚高興地摟住我,李爺爺則呵呵笑著道:“你這娃兒……,看來瀚瀚是注定被你吃定了。”

色相神通13

辦完出院手續,在楊瀚陪同下直接南下溪頭找呂耆。
遠遠地我就看到方光宇抱著一大簍的水果,吃力地往他們住的地方搬。
“要不要我來幫忙?”我跑過去伸手就要幫忙,方光宇一看是我,又驚又喜,當然絕對不准我碰到他的竹簍。
“我來幫忙吧!”楊瀚主動伸出手,笑臉迎人地對方光宇說。
“你來幹什麽?”一看是楊瀚,方光宇濃眉一皺,整張臉馬上垮下來怒瞪著他。
“光宇,怎麽越來越不懂禮貌。”墨雨杭在背後發聲制止方光宇即將的發難動作。
“墨師傅!”楊瀚禮貌地和墨雨杭打招呼。
“我怎麽記得才有人說我師傅是什麽老情人還是舊情人的……?”方光宇翻著白眼,假裝自言自語地說給每一個人聽。
“別在這裏胡說八道,趕快把水果拿進去!”墨雨杭沈聲說道。
方光宇用力拉回竹簍,口中不知說些什麽,念念有詞地把水果拿進去。
“好多了吧?師叔一出關,就一直在問你來了沒有?”墨雨杭關心地看著我的氣色說道。
“他只是擔心我會不會不把那塊玉拿來‘借’他。”我道。
“小姐!你怎麽這樣說話!我也擔心你的狀況,畢竟靈魂和陽體是不同層面空間的兩回事,真是好心沒好報!”呂耆從門口走過來,皺著傲眉對我說。
“算了!你還是多擔心自然美和這塊玉吧!”我把玉遞出去的同時笑盈盈地對呂耆說道。
一提到“自然美”,原本說話不饒人的呂耆竟然有半秒鍾的發怔。
經歷過這麽多的起起伏伏,我可以明白看出呂耆已經在不知不覺中陷入在感情的漩渦裏,我忍不住提醒道:“要想獲得自然美的青睞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什麽是自然美?”楊瀚忍不住問道。
“就是羽靈啦,他一看到羽靈就說她是自然美,還說……。”
“小姐,你可別添油加醋。”呂耆臉一紅,馬上插嘴說道。
“先生,我連正常的油和醋都還沒來得及加,你這叫做:此地無銀三百兩。”我嘻皮笑臉地看著呂耆道。
呂耆認真地想了想,搖搖頭,歎口氣,接著才像想到已經握在手中的白玉:“謝謝你把它帶來借我。”
“借就不必了,你留著慢慢研究吧!算是謝謝你的救命之恩。”
“現在知道生命可貴了。”呂耆馬上恢復原本目視甚高的本性,得意非凡地說:“那時候叫你回去還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現在喜上眉梢……,的確是應該要好好謝謝我。”
“謝謝你救了華林。”楊瀚發自內心地對呂耆說道。
“其實也只是順便,這份禮太重了些。”聽楊瀚這麽說,呂耆反倒不好意思地訕笑著說。
邊說著,我們一行人邊走進呂耆的房間,房間裏沒桌沒椅,只是一張矮几及六張蒲團。
我老實不客氣地找了一張蒲團,不待主人招呼一聲就一屁股坐了上去,呂耆挖苦我道:“你以爲到了我這裏又可以耍賴?不怕我再把你拎出去?”
“我想我現在很重,恐怕很難再把我給拎出去了。”我看著呂耆涵意深邃地微微笑著說。
呂耆看了看我,搖搖頭道:“你這傢夥真是鬼靈精,又想知道什麽?”
“這只白玉上的麻沸散是不是真的?”我開門見山地問道。
呂耆仔仔細細地看了又看,想了又想,一下子側頭、一下子歎氣、一下子搖頭、一下子點頭、一下子“喔”的叫起來、一下子又“噯”的無聲下去,好半天之後,乾脆爬了起來,拿著那塊白玉走到窗欞邊,透著夕陽餘輝翻來覆去、仔細地看了又看,突然他像是發現什麽似的,如獲至寶般地大笑起來……。
“你還好吧?”我傷腦筋地看他大笑了好一會兒,實在忍不住地問道。
“好!怎麽會不好,你的這份禮貌太好了!”
“那……?”
不等我把話說完,呂耆霸性地出手制止我發言,看著我一字一頓充滿挑戰意味地說:“你想知道答案嗎!?”
“當然想啦!”我恨不得能夠馬上敲開他的腦袋來看看到底他發現了什麽?
“在‘麻沸散’下有四小行字你看到沒有?”呂耆把白玉遞過來指著一處地方讓我看。
四行小字很小,刻痕很淺,不是特別注意,很容易被忽略過去,我對著光吃力地邊看邊念了出來:“用藥之道 仙凡各異     藥本五行 五行見色     色返空靈    靈中見色     君臣佐使    應運而生”
我一念完,墨雨杭就高興地低呼了一聲。
“你的看法和我一樣?!”呂耆衝著墨雨杭問道。
“不敢說完全一樣,不過這四段的意思,基本上和我們現在所使用的方式是相通的,也可以說間接證明我們這樣的看病方式才是最正確!”墨雨杭說道。
“解釋解釋吧!”我忍不住追問道。
“用藥之道,仙凡各異。這和我的看法一致!許多人都認爲現在的中醫,要不就是在沒有辦法中,最後試試的方法;再不就是被歸類於延年益壽或是無病強身之流,大多數的人把中醫當成是一種保健良方,或是必須用很長的時間才能見到效果的一門治療方式。其實古書裏面曾經記載了太多的神醫神術。”
“舉些例子好嗎?”楊瀚要求道。
“譬如有關孫思邈的一件醫案。據說有一天孫思邈在路上見到一行人擡著棺木在路上哭哭啼啼地走過,沿路上棺木中不停地滲出血來,看了看滴在地上的血,孫思邈略爲思索便上前詢問情況,原來棺木裏躺著的是一位新死的産婦。孫思邈根據滴出來的血色,直接判斷這名婦人還未真死,他急忙吩咐開棺搶救,棺木打開之後,孫思邈看準穴位,只不過一針下去,不久産婦便蘇醒過來,並且自己用力産下一名男嬰。”呂耆說道。
“真有這種神效?”楊瀚充滿興趣但是不太相信地問道。
“其實中醫本來就應該會有這種效果,只是現代中醫師太遜了,學不到孫真人的本領,你知道華佗吧?”呂耆一臉傲色地問道。
第二次被人問到同樣的問題,楊瀚不好意思地說:“我的中文程度的確是不太好,不過總還知道華佗是誰!”
“根據記載,東漢末年慶陵縣縣令陳登胸部煩悶,臉色發紅,沒有胃口,吃不下東西,華佗替他把脈後指出:你是因爲貪吃生魚片,以至於把魚肉上的寄生蟲都吃進肚子裏,現在這些蟲在你腸胃裏迅速繁殖,所以造成你日漸消瘦。華佗從藥囊中取出幾味草藥,煎成兩大碗藥湯,叫陳登趁熱喝下去,沒多久,陳登就吐出兩、三升的紅頭蟲子,這些蟲子還會蠕蠕而動。蟲子吐出來之後,華佗對陳登說:成蟲雖然吐了出來,但是還有一些蟲卵在肚子裏,我身邊現在沒有讓蟲卵斷根的藥方,不過三年之內,這個病不會再發作,三年後病再發作時,若有好醫生替你治療就沒有問題了。三年後,陳登果然又胸部鬱悶、臉色發紅,一時之間他無法找到華佗,別的醫生又不會治,結果就因此而死亡。”呂耆面不紅、氣不喘地接著說道:“所以說‘明’醫與‘名’醫是完全兩回事情,這也就是‘用藥之道,仙凡各異’。”
“我的看法不一樣,這‘用藥之道,仙凡各異’應該是指每個人體質不同,所以用藥的方法、道理、劑量應該各不相同。我總認爲以前的中醫都是親自上門看診,再依照病人的實際需要,親自上山找尋藥物給病人服用,服下第一劑藥後,會在一旁觀察狀況再下第二劑藥,這種以每個病人的變化爲醫療準則的方式才是中醫具有神效的地方。”我另有自己的看法道。
呂耆用古裏古怪的眼神看著我好一會兒才開口道:“你的解釋看起來也是蠻合理的,事實上現在的醫生只是根據經驗配合古代方劑來判斷劑量或使用成份的多寡來用藥,更有甚者,是把中藥像西藥一樣規格化,這的確是造成現在中藥産生效果有限的原因之一,因爲不瞭解每個人身體裏面的變化,所以只是膚淺的一種治療方式。”摸摸鼻子:“可是你又不是學醫的,怎麽會想到這方面?”
“你不是說我先天資質不錯嗎?”我得意地說:“而且這種解釋比較更能符合第二句的‘藥本五行,五行見色’。”
墨雨杭贊許且深表同意地直點頭。
“依照我的解釋方式,用藥的方法道理,神仙與凡人不一樣,藥物本來就是五行所組成,神仙能見到五行的色光,所以能掌握其中的訣竅;凡人見不到五行色光,只能成爲一般人間醫生。”呂耆側著頭說道。
“這些好像比較深奧難懂,是不是可以有比較簡單的比喻呢?”楊瀚問道。
呂耆充滿挑戰意味地看了看我。


色相神通14 可不可以麻煩你解釋一下這幾味藥?”爲了怕打擾到呂耆的思路,我壓低聲音悄悄地指著羊躑躅,風茄兒,蟾酥這三味藥問墨雨杭。
“羊躑躅又名羊不食草或是鬧羊花,此藥有大毒,據說羊食其葉,躑躅而花,故以此命名,一般臨床上極少用到這味藥。風茄兒就是曼陀羅花,《法華經》上言:佛說法時,天雨曼陀羅花;道家北斗有陀羅星使者,手中所執就是曼陀羅花,相傳曼陀羅花笑採釀酒飲,可以令人笑;舞採釀酒飲,可以令人舞,而曼陀羅花本身具有麻醉的作用,割瘡灸火前,可以先以熱酒調服三錢,少頃則昏中醉,不爲所苦了。至於蟾酥這味藥也頗爲有趣,它又名癩蛤蟆或蟾蜍。蟾蜍銳頭皤腹,促眉濁聲,《抱樸子》上記載:蟾蜍千歲,頭上有角,腹下有丹書,名曰肉芝,能食山精,人得之而食之可成仙。術數家取用蟾蜍以起霧祈雨,辟兵解縛。臨床上蟾酥可用來治療小兒面華癖氣、破症結、治一切五疳八痢、腫毒、破傷風病、脫肛,民間也有人把它當成一味春藥來使用。”
“春藥?”我實在無法想像治療脫肛、腫毒的藥和春藥如何扯得上關係?
“因爲蟾酥有麻醉的效果,而且據說塗在身體某部位還會産生萬蟻鑽動的感覺,所以就被人拿來當成具有麻醉效果的春藥使用。”墨雨杭小聲地解釋道。
“好!我有些頭緒了,不過得再給我一些時間把這些藥物串連起來。”呂耆看著白玉,自顧自地說道。
正說話間,方光宇拿了一盤水果進來,似無意但是大家都知道他是有意且故意地用手肘狠狠撞了楊瀚一下。
“唉呀!真不好意思!請吃水果!”方光宇誇張地說。
“光宇!”墨雨杭怒目沈聲地說道。
“我真的這麽沒人緣?”楊瀚看了看大家,笑著自我解嘲道。
“其實不是你沒人緣,只是你不太知道該如何和人結緣。”呂耆拿起一粒蘋果,隨手在衣服上擦一擦就往口中送。
“怎麽說?”楊瀚問道。
“你前世也是有德的人,爲你以前只顧著修行,刻意逃避人間緣體這一部分。”呂耆說道。
我掩著嘴角偷偷笑。
“你又在偷笑什麽?”呂耆不解中帶著想當然耳的火氣問道。
“我在笑你說的好像就是現在的你!”我忍不住笑著道。
沒想到方光宇竟然在一旁陪著我笑得好開心。
“光宇!”墨雨杭再次出聲提醒方光宇,但是聽得出來,其實墨雨杭自己也頗爲認同我的觀點,所以口氣非但不是那麽嚴厲,甚至帶有滿臉不自然的笑意。
看了看大家,呂耆摸摸頭道:“好了!你們也別糗我了,這一點其實我自己也很清楚,這也是我碰到最頭痛的問題,或許你們可以幫我想想辦法解決。

我是生長在一個一般人眼中絕對會認定是很迷信的家庭裏,父母篤信神農大帝,信仰虔誠之程度,絕對會讓許多人深信他們已經走火入魔!
六歲那年,經由我人間師傅的強力遊說,加上父母分別親自擲杯請示過神農大帝,正式將我過繼爲神農大帝的人間養子。從那天起,白天我和正常小孩子一樣到學校上學讀書,可是晚上我不是回到家裏,而是到廟裏和師傅學習各種治療方法。
自這天起,神農大帝每晚必定親臨我夢裏,教導我各種“功課”,由最簡單的判斷百草之功效,到中醫的各種基礎功夫,像是望、聞、問、切等等,這當中神農大帝還特地請來華佗、孫思邈、張仲景、葛洪……,教導我許多已經失傳了的中醫絕技。他們這套看病的方法,當然絕對不同於現在人間人的想法、也不可能用所謂的經驗累積而能學得會。這二十多年來,隨著我的進步,醫理上的掌握也越來越實在而且清楚,可是由於我一直接觸在這種神通世界裏,雖然間或有替人看病,可是一直沒有機會學習人與人之間相處的法門。
面對人事問題時,我卻常常不知道應該要如何和人交往?華林,你知道嗎,從小到大就只有你敢這樣和我擡杠,每次面對你,都會讓我深刻的認知瞭解,一定得逮著這次機會,好好學習面對人間的人。”呂耆說道。
“其實人與人之間相處並不是那麽困難。你呢,只要不要整天擺出一副我是你老師的架子,多想想自己還是有許多不足、須要學習的地方還很多,自然就會比較有人緣了。”我笑著對呂耆說道。
方光宇在一邊直說:對!對!對!
墨雨杭則努力忍住笑,現出一臉無辜的表情,看了讓我覺得既好笑又好玩。
“看來你現在的情況不錯,我想應該要把一些資料還給你了。”呂耆突然看著我說道。
“資料?什麽資料?”我不是很聽得懂呂耆話中之意。
“當初我把你從陰魔界中救回來時,怕你太過傷心,所以暫時關閉起你在陰魔界中經歷的記憶……。”
我還是不甚明白的看著呂耆,他突然在我天靈蓋處拍了一下,一股發自深層的悲傷湧現出來,我脫口而出道:“我們趕快想辦法救回劉文邈吧!”
“一般上只有濫用法力的法師才會下到陰魔界,在陰魔界中接受陰、陽兩股力量不生不滅的魔練!?”呂耆明顯地現出了輕視的神態。
“不!他絕對不是濫用法力的那種法師!”我不自覺地提高聲調、紅了眼眶爭辯地說道,楊瀚輕輕拍拍我的肩,我忍不住靠著他哭了起來。
呂耆一臉茫然失措,墨雨杭輕聲地說:“劉文邈是爲了救華林才死的。”之後墨雨杭簡單地把他所知道的情況說了一遍。
呂耆聽得整個人愣住在當場,許久許久才“噓”了一口氣說道:“他這種明知會喪命還是義無反顧的行爲,我實在很佩服!”呂耆眼神裏充滿欽佩地接著說:“說真的,我也常常在想這個問題,假如爲了救人我必須捨身,我是否還會願意站在懸崖邊緣救人?尤其一路修來,我們比一般人更清楚瞭解陰魔界的可怕與無情,那種無邊無際的痛苦,不是你們所能想像出來的……,假如有機會,我還真的很希望能和成爲朋友!”
“華林!對不起,我不知道這當中還有這麽多故事……。”楊瀚緊摟住我充滿深深的歉意地說道。
“陰魔界真有那麽可怕?”方光宇皺著眉問道。
“你們陽間的人是體會不出那種可怕、無奈、無助,漫無止境的折磨與永無休止的切身之痛……。”呂耆搖搖頭道:“我真的很佩服他!”
“怎麽說?”墨雨杭不瞭解地問道。
“陰魔界是處於一陰一陽的半中間,不停地被由陰轉陽,由陽轉陰的兩股能量所煎熬;當處於陽性力量範圍時,過度的高熱足以將陷在這裏的人……,除了肌肉漸漸消磨殆盡之外,連白骨也會因沸熱熔成血水;熱化到極致,陰性力量一起,又會將已經化盡的一切,慢慢重新組織回來,寒到極致時,則會讓人凍得連血液都固化、整個人隨時會像玻璃一樣,一不小心就摔成粉碎……,最令人膽顫的是:在由陽轉陰、由陰轉陽的過程當中,每一點一滴痛痛徹心扉的痛與煎熬都是一直存在、一直在被清晰的折磨著……。”
“現在怎麽辦?要怎麽樣才能把他救回來?”回憶起那地方難以形容的高熱,劉文邈身上片縷皆無……,想到那些流竄在他體內,造成無法想像痛苦的各種色光,我的心好疼,站起身來,恨不得立刻把他救回來。
“我也沒辦法,假如我知道方法,就不會覺得陰魔界那麽可怕了!”呂耆苦笑著說:“不過我相信總會有方法的。”
“大家都說總會有方法,可是方法到底在哪里?現在這麽多的大師,爲什麽都沒辦?”我近乎歇斯底里、力竭聲嘶地說。
“的確,現在世界上是有許多的大師、名師,可是真正有能力解決問題的‘明’師,事實上,太少了,不過在某個地方一定會有,我相信只要我們有心,總會找到的。”呂耆信心堅定地說道。
“要多久呢?劉文邈還要在陰魔界承受多久的痛苦?”我難過地捂住胸口痛苦的掉下眼淚,劉文邈只是爲了救我,爲什麽必須承受這麽大的痛苦?我突然想到呂耆曾說過的話:“你不是說應該有人可以做得到?”
呂耆面露難色,點點頭:“我已經幫你找過了,可是她說她也沒有能力……。”
看樣子本來有的一線希望又斷線了!
“啊!子平曾經提過他找到了一位高人……。”我突然想起在風水陣時徐子平曾經提起的事,那時不太當成一回事,在親眼見到、親身體會出劉文邈的困境後,能早一分鐘、早一秒鐘把他救出來也是好的。
要過電話,立刻打到徐子平的神壇,接電話的是子珊,一聽到我的聲音就哭了起來……。
“華姐!你在哪里?我找了你一整天……,最近所有事情都亂了套,先是大哥莫名其妙的失蹤了幾天,接著二哥也跟著不見了,你的事情發生以後,大哥、二哥每天都吵得好兇,二哥說大哥騙人,破壞他的姻緣;大哥說二哥誤入歧途,走火入魔。昨天晚上他們吵得更兇,二哥怪大哥爲什麽不幫他還要害他,後來二哥還拿出手術刀把大哥給割傷了。”子珊邊哭邊說道。
“別急!子珊!慢慢說!現在情況怎麽樣了?”我聽得心驚膽寒。
“我也不知道,大哥又不見了,二哥整個人都變了……。”子珊哭哭啼啼的說。
“子平又不見了?”我既擔心徐子平的情況,又焦急於救劉文邈的時間。
“華姐!我總覺得好像有什麽大事將要發生一樣,好可怕!”子珊說道。
“別胡思亂想,我們分頭找找子平,我的電話是XXXXXXXXXX,隨時保持連絡!”我留下楊瀚的手機號碼,心緒不寧地挂上電話。
“怎麽了?”全部的人都關心地問道。
我搖搖頭,不知應該從何說起?
“別想這麽多,只要我們有心,一定會找到的!”小心地將我掉落在眼前的髮絲輕攏到耳後,楊瀚關心地問道:“我看你的臉色好差,累不累?”
經楊瀚這麽一問,我才發現自己好累,累得整個人都要癱瘓了,累得什麽都不想再想。

色相神通15 楊瀚租下林間一整棟的蜜月小木屋,我面無血色地隨便找了一間房間,倒頭就昏睡過去,這一覺睡得十分不安穩,不斷的夢境、飛躍的意思、抓不住的空白、上上下下的翻騰……,不知道是在什麽情況下被驚醒過來,張開眼睛只見窗外滿天星斗,我不由自主地像是回到孩提的童年時代,竟然被夜空裏一閃一閃的星光給迷住了,我出神地看著天上的星星,腦海裏浮現出小時間媽媽在床邊講給我聽的“星星的故事”……。
媽媽說:從前天上是沒有星星的,一到晚上就只有月亮孤伶伶地高挂在夜空中,因爲她沒有伴,非常的寂寞,所以就慢慢越來越消瘦,大地之母女媧媽媽看到這種情形,爲了讓月亮快樂起來,她不惜犧牲了自己,把自己變成無數小點點的星星飛到天空裏,時時眨著眼,變幻成各種不同的星座來陪伴月亮,有了這麽多星星的陪伴,月亮十分快樂,不知不覺又慢慢地圓回去,但是沒多久,她發現心愛的女媧媽媽爲了讓她快樂,犧牲自己變成滿天的星斗,她又不禁難過消瘦下來……。從此以後,月亮和星星相處的快快樂樂時,她的臉就會變圓;思念女媧媽媽時,她的臉就會消瘦,天空裏也不再只是月亮孤單單的一個,而是有著滿天充滿愛戀的星星相伴……。
我出神地想著這個故事,整個人也像是飛到天邊的世界,和星星融爲一體……,我希望由每顆小星星中得知“犧牲”真的是件快樂的事情嗎?假如爲別人犧牲真是很美好的一件事,爲什麽現代人總是吝於爲別人犧牲?每個人看待的都只是自私自利的自我,要的只是身邊的人好、心愛的人好,有多少人願意爲與自己無關的人做出任何付出?即使好人好事每天都在世界各地上演著,但是有多少人瞭解什麽才是真犧牲?什麽才是真付出?什麽才是真正的不求回報?假如我是劉文邈,我會願意做出這麽大的犧牲?奉獻出這麽大注定要輸的賭注?
發現身邊突然多出一個人,尤其是在黑暗之中,真的是件蠻可怕的事,我“啊”地叫了出來,反倒把坐在一旁的楊瀚給嚇了一跳!
“你怎麽神出鬼沒的坐在這裏?”我埋怨地說道。
“我進來好一會了,見你看著天空發呆,以爲你在想什麽重要的事情,所以沒有打擾你!”楊瀚帶著歉意說道。
“我好像很霸道,每次發生事情都先怪你錯。”我不好意思地說道。
“沒關係,習慣就好。”楊瀚看著我接著很誠懇地問道:“可不可以把你和劉文邈之間的一切說給我聽?”
我看著星星,把我所知道、所記得的千年因果仔仔細細地說給楊瀚聽,並且把我和徐子平的關係、徐子昂和我的關係都說了出來。
“我不管什麽千年因果,我要的只是今世因果!”喃喃細語後,楊瀚不再說話,只是以實際的行動表達了他的想法。
在我覺得自己快受不了的最後防線下,我掙紅了臉,用力推開楊瀚:“李爺爺說不可以。”
楊瀚喘著大氣,好半晌,直視著我深情地說:“我會等你!”
靠在楊瀚的懷裏,我希望能暫時抛開一切,不再想劉文邈,不再想徐子平,雖然明明知道這根本就是在自欺欺人,我還是努力地催眠自己:短暫擁有的美麗勝過天長地久的痛苦!
我幻想著像是童話故事裏所說的:王子與公主從此以後快樂的生活在一起!其實我很清楚,這根本不是我所能掌握的,我真能完全忘了徐子平?劉文邈回來之後又該怎麽辦?我知道我很想要在手中握住滿把細沙,只是,看起來我是握住了滿滿一把,在指縫間無法控制的流瀉之後,最終還能剩下多少?這種不安全的感覺讓我情不自禁地把徐子平的事倒映回來,那時候我也曾經有過這種幸福的感受,但是……,想到曾經走過的那段揪心痛苦的日子,我無法控制地輕微顫抖著。
“怎麽了?會冷嗎?”
我搖搖頭說道:“這會是沒有結果的……。”
“別胡說八道,我保證沒有任何力量可以拆散我們。”楊瀚整個人圈住我,以十分堅定的語氣說道。
我強迫自己不許去想那種不愉快的感覺,就算、或許、可能將來還是沒有結果,至少現在這一刻的我願意很認真面對這份感情,不是迷迷糊糊、不是心口不一、不是讓自己黯然神傷、不是尋尋覓覓、不是躲躲藏藏……。
一直以來我總認爲:愛人是痛苦的,被愛才是幸福。所以我不願意輕易嘗試愛人的滋味,再加上看到身邊許多的朋友因愛而結合,又因愛而分手,在太多無法讓人理解的愛情故事裏,我學會把自己隱藏在一個既安全又不會被傷害的角落裏,這似乎也是現代社會無形的身教效益教育出來的感情價值觀,每個人都不想被傷害,可是每個人又無時無刻不在被傷害;每個人都以爲沒有傷害人,可是每個人卻又無時無刻不在傷害人!
經歷過徐子平、徐子昂到楊瀚這段日子感情上的大起大落,對於感情因果,我有了另一個層面的看法,也比較清楚明瞭,要讓自己一輩子不受情字所傷,許多時候根本不是因果世界中微不足道的自己所能控制,你愛的人未必愛你,不愛的人卻又糾纏不清,而且面對自己感情世界越是不清不楚,越是難以厘清這筆感情的債。問題是我真能踏出心結的那一步?真能勇敢地面對自己的愛?勇敢地接受這份感情?勇敢地將自己剖析表白?
和楊瀚一起迎接天空裏射下來第一道曙光的感覺真的很美好,和煦的微風吹著臉龐、暖暖的初陽灑在身上,我們牽著手、靠著肩,漫步在林間,主動和擦肩而過的每一位早起的陌生人打招呼,發自內心的笑容感染了每一位和我們在這一刻有緣相逢人的心,一群像是來渡假的大學生,除了興高采烈地和我們打招呼之外,還直嚷著:新婚快樂!
或許是被這種情境所感動,楊瀚忍不住在我耳旁輕聲問道:“要不要來這裏度蜜月?”
“這太便宜你了!”
“便宜!?”楊瀚像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
“至少也應該到夏威夷、歐洲、西藏、尼泊爾之類的地方吧,在這裏!”我嘟起嘴巴道。
“我以爲……。”
楊瀚話還沒有說完,就聽見方光宇遠遠地扯著他那超級大嗓門對著我們吼道:“你們在這裏啊,害我幾乎要把這塊地方翻了過來!”
“沒那麽誇張吧!”我笑著對方光宇說。
“你老闆有事急著找你!”方光宇說道。
“我老闆?我好像剛被開除了,那還有老闆?”我戲謔地瞧著楊瀚道。
“你是沒有老闆,不過快當老闆娘了!”楊瀚笑著回答。
“你們倆人別在這裏打情罵俏了,他真的很急著找你,你真的不管他?”方光宇絕對是最好的傳話者,除了盡責的把話傳到之外,還順便監督結果行爲。
我看了看楊瀚。
“我真不喜歡你的工作……。”雖然嘴上叨嘮著,還是不情願的把手機拿出來給我。
“老總!找我有事?”
“有事找你幫忙,順帶看看能不能寫篇外稿?”老總開門見山,一點也不拖泥帶水地問道。
“只要是你的吩咐,我那敢不幫忙,只是寫外稿的話……,就怕又會有人要發飆?”我斜睨了楊瀚一眼。
“別讓他知道就好了,而且這幾天根本沒見著他……,其實啊,像他那種花花公子呢我們還是少惹爲妙,再過幾天,我看他連你是誰也不會記得了,到時候我一定想辦法把你弄回來……。”老總像是深怕被人聽到小聲地說道。
“到時候再說吧,你是知道的,他那種人最小心眼了,一點小事情都可以記仇個老半天,我看我們還是別招惹這種人吧!”我故意誇張的把話說給楊瀚聽。
“這樣喔!那你還幫不幫我的忙?”老總有點進退維谷的窘迫。
“當然幫囉!只是……。”
“華林啊,其實他這個人呢……,也算是不錯啦,比起老潘來,應該算是好多了。”老總有點閃爍其詞。
“怎麽說?”
“他把雜誌社百分之十的股份讓出來給我們,每個人還加薪百分之十……。”
“這樣就把你們給收買走了?”
“當然不是啦……,喂,你到底幫不幫?”
“幫!只是寫方面嘛……?”我問道。
“所謂皇帝不差餓兵,我總不能讓你白忙一場……。”
“這個再說吧,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我問道。
“我有個侄子在香港一間國際著名的拍賣會場當經理,最近老是怪事不斷,後來他們發現,只要每次拍賣一本叫《中藏經》的古冊就會發生一些問題……。”
“《中藏經》?不是傳說中華佗在獄中留下來的手札?”我驚訝地脫口問道。
“我就知道這方面你最在行,好多人連《中藏經》是什麽都不知道。”老總又得意的嘿!嘿!嘿!地在笑。
“然後呢?”
“這本古冊的主人目前股票被套牢手頭十分緊,需要在短時間内把這本古冊賣出套現,可是偏偏事情一直不斷,他們又不希望事情被張揚出去,這樣對拍賣會場或是這本古冊都不太好,所以他就找上我,希望透過我幫幫忙……。”
“老總啊,動動筆杆我還可以,真要處理這種事情……,你應該最清楚我有沒有這個本事!”
“我當然知道你沒有,不過徐子平呢,他一定可以把事情擺平的。”老總老謀深算地說道。
“那你去找徐子平就好了,找我幹什麽?”
“小姐啊,你這是明知故問嘛!”
“問題是我也在找他,現在根本不曉得他人到那去了,連他妹妹也不知道他的行蹤。”我無可奈何地說道。
“這可怎麽辦才好?你不是認識很多這方面的專家,看看還有誰能幫得上忙?”老總開始傷腦筋地說道。
“我想想辦法吧!”
“不能只是想想辦法而已!你得趕快去找人幫忙!”老總焦急地說。
“人選我是有,不過……,不知道人家願不願意,總得給我點時間去問問看吧。”
“沒問題,只要你心裏有譜,你辦事我是最放心不過了。”
“……。”看樣子我又被這只老狐狸給設計陷害了進去。
“怎麽不講話了?”
“還要講什麽呢?”
“你和徐子平或是楊先生之間到底怎麽了?”老總終於比較有點人情味的問了一句關心我的話。
“我也不知道,再說吧!”看了楊瀚一眼,對於未來,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先找人,再和你連絡。”
“沒問題!不過一定要快,下次拍賣的時間是在兩天後。”
挂上電話,若有所思的把手機還給楊瀚。
“又有工作?”楊瀚問道。
我點點頭。
“找別人去處理!”
“不要!其實我對這件事也蠻有興趣的……。”我簡單的把事情說了一遍,剛說完,呂耆不知從何冒出來地主動說道:“我陪你一起去!”
“我正想到你,沒想到你卻自投羅網。”我樂得對呂耆說道。
“我也有興趣,可不可以一起去?”楊瀚問道。
“你去幹嘛!?”我和呂耆倆人異口同聲地瞪著楊瀚說道。
色相神通16
當老總看到我和呂耆的時候,臉上堆滿了足以擠死螞蟻的笑容;一見到楊瀚,笑容馬上僵在臉上的尷尬,饒是平時練就上乘油嘴滑舌,死的也能說成活的之功力,一時之間還是咿咿啊啊了好半天還不知所云。
“老總啊!你是哪里不舒服?”我明知故問的取笑道。
從正經異常的老總手中拿到一應俱全的資料後,我們三人立刻飛往香港,一路上呂耆只要是看到我和楊瀚有說有笑,就會唉聲歎氣不斷。
“呂大師!請你不要製造這麽多的嗓音好嗎?”我終於忍不住看著呂耆說道。
“唉!我也很不想,只是你不覺得你們倆人親熱得稍嫌過份了一點,簡直就是視我如無物。”
“你希望怎麽樣呢?”我問道。
“我們是不是該談點正事?”呂耆一臉正經地說。
我和楊瀚都點點頭:“從哪里開始呢?”我靠著杨瀚想也不想地問道。
“小姐!這不是你的專業?怎麽反倒問起我來了?”呂耆受不了的一拍額頭,自言自語道:“怎麽女人只要一墜入情網就整個人都變了樣?”
“有嗎?”我有些許迷惘,卻有更多驚悸,爲什麽我會覺得這麽快樂?明明知道這是不可能有結局的感情,爲什麽我還會如此這般放縱自己沈浸在這種的感覺中?我會不會很自私?我會不會傷害到楊瀚?可是……,這種被愛、被重視的感覺真的讓我很想完全擁有……。
“這也沒什麽不好。”楊瀚摟著我笑容滿面地說道。
離開楊瀚的懷中,我斂起笑容地說:“我們是該找個時間……,至少得先把手上的資料研究清楚。”
一路上我一直認爲自己應該會和楊瀚住在一起,呂耆不知是刻意或無意的一句話,提醒我汗顔地想起爲了救我,死後被迫留在陰魔界受苦的劉文邈,想到我和他之間的“關係”,我必須接受自己真的是很自私的事實,只爲了一己短暫想擁有的瞬間快樂,不管未來如何?甚至不惜傷害身邊所有的人,我是不是猶如飛蛾撲火?別玩火自焚吧!
最後一分鐘,我冷漠地堅持要自己住。
每個人到自己房間放下行李,三十分鐘後我們在楊瀚的套房裏集合。
“其實我沒有什麽特別的意思,只是開開玩笑,你別這麽在意,讓我覺得自己好像是硬生生的在拆散你們。”呂耆應該是看出前後判若兩人的我以及存在於和楊瀚之間突然的低氣壓,一坐下來先解釋道。
我淡淡地笑了笑:“不關你的事。”
“我……?”
不等楊瀚開口,我打斷他的話,很無奈地說:“你很好,只是我們之間緣份不夠。”
“只要你願意,我們可以馬上結婚。”楊瀚像是看出我心情、行爲及言詞上很大的轉變,有些著急地說。
我苦笑著搖搖頭:“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
“爲什麽?因爲徐子平?”楊瀚極爲不解地問道。
“因爲劉文邈!”我清楚簡潔地回答。
“我不明白?”楊瀚還是不解地問。
很認真地盯著楊瀚的臉看了好久,我希望這個記憶能留到天長地久,人要選擇放縱自己、縱容自己很容易,要走出來卻很難,真的很難……,拭去滾落腮邊的淚珠,抱歉地看了看呂耆,轉頭對楊瀚說道:“再說吧!”
“我……。”楊瀚還要說什麽,我不讓他繼續,對著呂耆開口問道:“你的看法如何?”
“我是覺得死者已矣,不應該和現在的感情混爲一談。”呂耆艱難地把他的看法說出來。
“我是問關於《中藏經》這件事情的看法。”我有點啼笑皆非的感覺。
“你應該把話說清楚嘛,害我以爲……。”呂耆如釋重負地“呼”了一口氣,恢復起原本灑脫傲物地說道:“資料我已經看完,從資料中顯示,這本《中藏經》似乎像是不願意被賣出,就我的感應審查,它像是在等什麽……?”皺起眉頭,呂耆像是試圖在找更貼切的話來表達他的想法。
“等待什麽?”我眯起眼睛:“有緣人!?”
呂耆眼睛一亮:“可以這麽說,可是也不盡然完全是這麽一回事,背後應該還有什麽訊息,可是我探查不出來……。”
“到現場看到實物會不會更好?”楊瀚問道。
“這是當然。”呂耆點著頭道。
我按下Speaker phone,依照老總資料上的號碼撥了過去,接電話的是位聲音甜美柔膩的小姐,出乎我們意外地說道:“陸先生已經離職了,我姓虞,請問有什麽我能效勞的地方嗎?”
對於這個不在掌控之內的變化,我的腦筋一時間還轉不過來……。
“黃勛禮先生在嗎?”楊瀚插口問道。
“黃董!?請問您怎麽稱呼?”虞小姐驚訝卻不失禮貌地小心問道。
“我姓楊,楊瀚。”
“請等一下。”
不出一分鐘,電話那端傳來一個沈穩的老年男子聲音:“楊瀚!?”
“黃伯伯,好久不見!”
“真的是你!?怎麽不直接來找我?你現在在哪里?”黃董高興地問道。
“香港半島酒店!”
“別走開,我馬上過來。”黃董說完,不等楊瀚有什麽反應就挂上電話。
我和呂耆充滿狐疑地看著楊瀚,楊瀚只是淺淺一笑:“從小我就陪著爺爺拍賣會場四處跑。”
想到風水陣裏那些古色古香、美不勝收的古董,我瞭解地點點頭,接著又帶點埋怨地說:“即然你認識這些人,爲什麽不早說?”
“你們一直覺得我是‘閒人’,根本沒讓我有插手的機會。”楊瀚道。
我和呂耆互望了一眼,很有默契地一同點點頭。
在等待的期間,我們認真地把由老總手中得到少得可憐的資料翻來覆去看了不下十遍,呂耆也把他隨身帶著的白玉佩拿出來,翻來覆去的把玩研究。
敲門聲響起,楊瀚把門打開,領著一位頭髮花白,身材魁武,精神爽朗的老年紳士進來。
“黃伯伯!我來給您介紹一下,這位是呂耆,我的朋友,這位是華林……。”不待楊瀚把話說完,黃勛禮眼神燁燁地打量我一陣子,笑著對楊瀚說:“你這小子,眼光不錯嘛!”
我和楊瀚都頗爲不自在,黃勛禮徑自從茶几上拿起白玉佩:“美玉贈佳人!怎麽樣?我替你挑選的這塊白玉佩也不錯吧!”
恢復貫有的皮調,我衝著楊瀚說:“怪不得你不交女朋友,原來你熱衷此道?”
黃勛禮一愣,楊瀚一時間也像是沒聽懂我在說什麽?
我慢條斯理、捉狭地說道:“這塊白玉佩是楊瀚送給呂耆的‘禮物’。”我沒有忘記在禮物上加重語氣。
黃勛禮尷尬地看了看呂耆,嘿!嘿!地笑了兩聲。
呂耆立刻嚴重抗議道:“你怎麽把我也給算了進去!”接著不由分說,趕忙把事情的原委解釋一遍。
“還好終於有人可以主持正義。”楊瀚高興地接著問道:“黃伯伯!有事找我?”
黃勛禮突然沈重起來地點點頭說:“嗯!是有點小麻煩,本來我正想找你幫忙,沒想到你先來了!”
“我能幫什麽忙?”楊瀚問道。
“拍賣會場最近一直出意外……。”黃勛禮詳細地把我們已經知道的事情再敍說一遍:“我們本來就很不希望事情會被外面知道,到時候風言風語,很難應付……,誰知道一直在負責這件事的陸經理竟然把消息透露給某家雜誌社,雖然我立刻把他給開除了,只怕風聲已經外泄,加上明天一早又是這本《中藏經》的拍賣會,我實在很擔心……。”黃勛禮像是突然衰老了許多地說。
“黃伯伯!關於這點您倒是不用擔心,這間雜誌社目前在我的名下。”楊瀚不好意思地說。
“你怎麽會去買起雜誌社來?”黃勛禮一臉難以置信的神情看著楊瀚。
“還不就和買玉佩一樣!”呂耆話剛說完,就被我狠狠踢上一腳。
“喔!喔!喔!”黃勛禮恍然大悟地看著我道。
“陸經理其實是希望幫忙解決問題……。”我接著把呂耆的背景以及我們來這裏的目的簡單說了出來。
“這太好了!本來就聽說你和楊先生認識很多這方面的能人異士,現在……太好了!太好了!”黃勛禮高興地額手稱慶道。
在黃勛禮的陪同下,我們終於見著這本《中藏經》,我好奇地翻閱著這本約莫三十頁的手抄冊子,實在看不出有什麽問題?
“你看看吧!”我把《中藏經》遞給呂耆,視線卻被另一間拍賣會場印刷精美的刊物所吸引,這本刊物剛巧翻開在一頁介紹華佗蟠龍九式神針的地方……。
“蟠龍九式神針……?”我拿起這本刊物好奇地看著介紹。
“這是吳老負責的拍賣會場這期拍賣貨品的介紹。早上我還和吳老通過電話,他說這九根針也是問題不斷……。”黃勛禮說道。
呂耆的手突然跳開,《中藏經》直落摔在地上。
“怎麽了?”我彎下身撿起這本冊子,同時問道。
“它有好強的精神力量遺留……。”呂耆緊攢著眉道。
“不是那種東西吧?”我看著還留在手上的《中藏經》,心裏毛毛的很不想說出“鬼”那個字。
“不是!絕對不是!它只是一種帶有很強烈精神力量的訊息波……。”呂耆眉峰蹙得越來越緊。
“它想傳達什麽?”我問道。
呂耆緩緩地搖搖頭:“我目前分辨不出來。或許要等到明天拍賣時才能完整掌握到它的訊息。”
“現在呢?”
呂耆說完,不顧其餘衆人,徑自面色蒼白地閉起眼睛盤坐在椅子上。
呂耆不合理的動作,讓我們三人面面相覷了一會。
“不管他!”我看了看呂耆,他應該好像只是在設法找尋答案。
“他不會是也受到了影響吧?”黃勛禮小心輕聲地說道。
“我想……,應該不會。”楊瀚也沒什麽把握地說。
“對了!每次拍賣這本《中藏經》時是發生什麽樣的怪事?”我終於把想問了好久,每次都被打岔過去的問題問出口。
“我也不知道應該怎麽說?”黃勛禮按下一個鈕說道:“把bka89076每次拍賣時的錄影帶拿來。”

色相神通17錄影帶中記錄著三次拍賣《中藏經》的整個過程,很巧的是每次負責的人都是陸經理……。
隱藏式的攝影機沒什麽拍攝技術可言,但是卻能忠實完整的把過程記錄下來。
第一次拍賣這本《中藏經》時,大家對它的期許都很高,從錄影帶的記錄中,可見到會場上滿坐著許多身著華服的男女,正竊竊私語地談論著這本傳說中的古冊子……。
東漢末年,名醫華佗因勸梟雄曹操開刀治頭風症,觸怒了這位生性多疑的強人,被關入大牢,他自知此次難逃一死,於是疾筆振書,把一生行醫經驗精華撰述下來,以期對後人能有所幫助,書冊完成後,華佗將它交給看管他的獄卒,獄卒卻因深知曹操猜忌成性的本性,堅決不敢收下這本千古難得的醫方集輯,華佗只得無奈的喟然長歎,燃起一把火,把自己嘔心泣血的一生精華,付之一炬!
曹操錯殺了華佗之後,悔不當初,每當頭風發作、痛不可忍時,便會一再想起華佗……。
因爲這項傳說,《中藏經》的真僞一直是個千古之謎?有說那名獄卒在獄中已得華佗真傳,並且收下了這本書,只是拿別的書冊裝模作樣地燒毀,除了避開可能惹來的殺身之禍外,也免得華佗一生精華之作真正付諸流水,在華佗被砍頭後不久,這名獄卒藉故離開,之後《中藏經》終於有機會問世!
關於僞造之說,自東漢至今,一直未曾斷過,太多人宣稱自己手中握有華佗真傳的醫方,或稱爲華佗神方、或稱爲華佗秘方、或稱爲華佗方、元化方數算不清的僞本流傳,即使是《中藏經》也有多種版本,很難分辨其真僞。
拍賣開始,陸經理先說出底價,價錢一出,我愣在當場,聽錯了嗎?我看了看楊瀚,他也一頭霧水地看著我說:“我還以爲是我的程度不好,原來你也不知道他在說什麽?”我們一同轉向黃勛禮,他面露得意之色道:“待會兒再解釋給你們聽。”
陸經理說出的底價是:兩百契刀!
很快地,一位濃妝豔抺的中年女士舉起手說道:三十金錯刀!
接著又有人不斷舉手以金錯刀得標,最後是由一位頗爲英挺的中東籍男士以兩百金錯刀得標。得標後,他很斯文的親吻了一下坐在他身旁,穿著一身黑色吊帶緊身長裙,豔麗異常的金髮美女。
黃勛禮按下“暫停”,讓畫面停格在頗爲“賞心悅目”的那一刹那……。
“我想我必須先解釋一下他們在‘說’什麽?”黃勛禮微微一笑道:“‘契刀’是王莽篡漢時所使用的錢幣名稱,鑄於居攝二年,也就是公元七年,刀上有‘契刀五百’四個字,每枚契值五銖錢五百,二十枚契刀可以兌換黃金一斤;金錯刀也稱爲錯刀,鑄成的時間和契刀相同,刀上有‘一刀平五千’的字樣,其中‘一刀’兩個字是用黃金鑲嵌而成,每枚值五銖錢五千,兩枚可兌換黃金一斤。”黃勛禮有條不紊的解釋了這兩種“錢幣”的名稱及來源。
“問題是……,這兩種錢幣都是以漢代通行的五銖錢或是黃金爲計算單位,這兩百金錯刀等於是……。”我正準備拿出紙來算一算,楊瀚說道:“一百斤黃金。”
“你們怎麽會用這種單位來計算?而且契刀或是金錯刀都不是一般人能瞭解的名稱……。”我極爲不解地問道。
“這就是我所說的怪異之處!並不是有什麽東西出現搗亂了會場,而是全部參與的人在不知不覺中都出現不合常理的狀況。”黃勛禮說道。
“你們怎麽處理這次的競標結果?”楊瀚問道。
黃勛禮苦笑了笑道:“其他參與競標的人到結束都沒有發現有任何異樣之處,只有這位楚斯先生,事後被我們禮貌的請到內廳,放了這卷錄影帶,看完之後,他整個人的臉色都變了,他一直說:我從來不知道什麽叫做金錯刀,怎麽可能用這個名稱來競標?我一直以爲我是用……?當他說到這裏,才突然驚覺出他完全不記得自己究竟是出了多少錢得標?
“所以才會有第二次的拍賣活動?”我蹙額眯眼,開始在想這當中不合常理地方的矛盾。
黃勛禮點點頭,禮貌的徵詢我們的意見問道:“我們接下來看第二次的拍賣現場?”
我和楊瀚點點頭。
同樣的場地,同樣的主持人,不同的競標者。
《中藏經》拿了出來,陸經理喊出底價:一百萬港幣!
一位完全符合現代審美理念:“瘦就是美”的時髦女士,在陸經理剛喊完價錢後,整個人自椅子上癱倒滑落在地上,坐在他身旁,應該是他先生的男士,手忙腳亂地想把她扶起來,工作人員很快趕來協助處理這件事;只是,這邊事情未了,坐在中央,一位身材豐腴得可以用肥胖來形容的女士,突地吐了起來 ,一來由於她身上的肉實在太多,多到可以滿溢出椅子外,要讓她的肉不受限制的立刻活動起來確實有些許的困難度;二來她的位子太過中心,身旁的人要想閃避開來也不是那麽容易,於是乎,許多人被吐得一頭一臉,也跟著吐了起來。
昏倒的人越來越多,有人掐住自己的脖子叫道:給我空氣!有人叫著:抓住我,我不要再搖晃了!有人喊著:我的頭好暈!有人伸長了舌頭猛喘氣,形形色色的狀況不住發生,可以想像出整個場面的混亂及難以控制……。
黃勛禮再次按下“暫停”,一臉慚色地說:“第二次拍賣爲什麽不成功,我想不需要我再多做解釋了吧!”
“是不是因爲空氣不足?或是空氣中産生了什麽有毒物質?”楊瀚問道。
“事後,包括陸經理在內,當時在場的每一位我們都立刻送到醫院做了全身檢查,結果當然是沒事,不過大家異口同聲都說當時不能呼吸!其中有兩位曾經攀登過喜馬拉雅山的男士表示,當時在會場的情況就像是在空氣稀薄的高山上,許多人的反應也明顯的像是高山症,問題是……。”黃勛禮面有難色地停住口。
“問題是什麽?”我催促地問道。
“整個拍賣會場是由中央空調系統控制整棟大廈的溫度與空氣,那天除了這間會場之外,還有兩間也同時在進行拍賣活動,如果這間會場産生了這麽嚴重的空氣不足,其他地方或多或少一定會受到影響……,只是除了這間發生狀況之外,整棟大廈其他地方的空調都沒有問題。”
“會不會是有人刻意破壞了這一間的空調或是故意在這一間的空調上動手腳?”我問道。
“關於這點我們及警方都有考慮過,事後,警方在第一時間内檢查了這房間的空調,結果是一點問題也沒有!我們也請教過方面的專家,他們就整個現象由出現到結束不超過三十分鐘的情況來判斷,除非是有極爲強力的抽風設備在完全密閉的房子裏以每秒五立方米的速度往外急速的抽氣,否則是不可能産生這種現象。就算其他的都不考慮進去,單是‘密閉’一項,就已經推翻了這種假設,那間會場當時非但不是密閉,進進出出的工作人員、救護人士數量之多、次數之勤,你們剛才都看到了。”黃勛禮說道。
“除了當時在場的人之外,後面進去的人會不會感覺到空氣不足?”楊瀚問道。
“這就是另一個無法解釋的謎!後面進入的工作人員或是醫護人員完全沒有這種感受,這更推翻了裏面空氣不足的理由。”黃勛禮說道。
“第三次呢?”我問道。
黃勛禮臉上露出古理古怪的表情,接著按下“Play”。
同樣的主持人,不同的場地,不同的競標者。
當《中藏經》拿出來,陸經理臉上明顯地出現不自然的神態,不過他還是冷靜地喊出底價:五十萬港幣!
“身價這麽快就跌了一半?”我笑道。
“許多事物的價值本來就沒有標準,只是看自己喜不喜歡、重不重視而已。”楊瀚看著我,涵意深遠地說。
我假裝沒聽懂,把視線及專注力放回熒幕上。
在場每個人的動作都很奇怪,在他們的面前似乎、應該、好像是有一臺什麽機器?每個人只是專心地看著其實什麽也沒有的前方,雙手像是放在鍵盤或是什麽類似的物件上敲個不停……。
“他們在幹什麽?”我忍不住問道。
黃勛禮搖搖頭:“我不知道!”
我看到熒幕上陸經理也是一樣看著自己前面空無一物的空氣,雙手忙碌異常的動個不停,脫口問道:“陸經理怎麽說?”
黃勛禮看著我,像是在思量著應該怎麽說才好,半晌,終於開口道:“他完全不記得整個過程,只是認爲《中藏經》賣出去了,但是賣給誰?多少錢?他一點印象也沒有。過後,我們把錄影帶放給他看,他想了很久,那段時間的一切像是一片空白,什麽也記不起來!”黃勛禮苦笑了笑,接著道:“我相信一定真有人競標,但是那個人事後恐怕也以爲只是南柯一夢,所以沒有人出面來認標。”
呂耆突然出聲道:“我有眉目了。”
“什麽眉目?”黃勛禮高興地問道。
“從你剛才放的錄影帶中,我想我‘看’出了一些端倪。”呂耆還是皺著眉說道。
“你根本就沒張開眼看過,怎麽‘看’出端倪來?”楊瀚不解地問道。
“有相皆妄,這個道理你懂嗎?”呂耆問道。
“空即是色?”我問道。
點點頭,呂耆接著說:“這本《中藏經》應該是真本華佗的手抄本。”
“我們以碳元素的半衰期測量過,證明年代應該是漢末唐初。”黃勛禮道。
“科學所能證明的往往仍然局限在物質空間,超越物質的精神層面領域就遠非科學範圍内所能解釋。這本《中藏經》年代現出的色光帶有黑黃,代表這本書,即使不是真本華佗的《中藏經》,也絕對是年代久遠的古董,假如你能找出另一件確定是三國時代的古物,讓我對比它們之間的色光,我就能確定這本《中藏經》是不是那個年代的産物;但是我之所以判斷這本《中藏經》是真的,倒不是在於它的年代,而是在於‘它’所産生出來的能量!這本書的法性力量影響極大,它的層面在於仙、道界之間,能將這麽高精神能量流傳下來,絕不是一件簡單的事,而且書中關於醫理方面的色光極爲高妙,要是我經濟上有能力,一定會想辦法把它弄到手。”呂耆仔細解說道。
“就算這本《中藏經》是真的,還是不能解釋那些怪異現象爲什麽會發生?”我說道。
“那些怪異現象之所以産生,就是因爲這本書的法性層面所造成!”不待我們開口問,呂耆很自動地搶著說道:“它的能量層面很廣,可以上到天、下至地,又可以穿梭來去在古今。”
看了看臉上寫著“不懂”兩個大字的三個人,呂耆拿出紙、筆,邊畫著邊說道:“這本書的力量是形成一個接著一個、像是彈簧的圈子,它可以往上延伸,也可以往下漫延,又可以形成左、右兩邊來去回旋的能量變化,當它的能量發揮時,可以將人帶到極高的一個空間,也可以把人帶到極深的地下;可以把人轉到古老的年代,也可以轉到將來的世界……。”
我們三人一起“喔”出來,因爲這確實是可以解釋所發生的三種怪異狀況的原因,不過……。
“爲什麽它要這麽做?”我不解地追問。
“目前我只能看出這方面能量色光的端倪,至於爲什麽會這樣?我還沒想通。”呂耆又閉起眼睛,不理會衆人了。

色相神通18

看了看呂耆,我歎了一口氣,心想:如果來的是徐子平就好了!
“我也不比他差,在色光上的研究,我可能還強過他。”呂耆不滿意地張開眼睛瞪著我說道。
“你不是說這種探測別人思想的行爲並不好,只可偶一爲之嗎?”我口上不饒人地馬上回他一句。
“話是沒有錯,可是你想的事情和我有關,我‘自然’就可以知道,這不算是濫用法力。”呂耆辯稱。
我無所謂的聳聳肩:“反正濫不濫用?會不會受到因果審判都在於你?與我無關!”
我們這種理所當然的談話,卻人聽得黃勛禮一愣一愣,只見他瞪大了眼睛繞在呂耆身上轉。
“黃伯伯!您有事嗎?”楊瀚替黃勛禮開口問道。
“你……,不!我應當稱您呂大師,呂大師剛才說能靠顔色鑒別古董的年代?”黃勛禮試探性的問道。
“當然可以!不過不是顔色,是色光!”呂耆想也不想就答應。
我心中竊笑地想:你這傢夥就是好爲人師,現在……,讓你學學人情世故也不錯!
“我這裏有幾件古物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可以麻煩您幫忙鑒別一下嗎?”
“當然可以!”呂耆還沒發現自己已經掉入在人家佈置好的陷阱裏,還頗爲沾沾自得。
“你認不認識這間拍賣場的人?”我故意指著拍賣華佗蟠龍九式神針的那本刊物,還在努力想辦法幫呂耆跳脫黃勛禮的陷阱,別那麽輕易就被人利用了!
“香港有哪間拍賣會場的人不認識咱們楊少爺,不過,你想要找什麽問我也可以。”黃勛禮說道。
“我想去看看這個針。”我指著華佗蟠龍九式神針那張圖說道。
“華佗蟠龍九式神針是下午四點拍賣……。”黃勛禮看了看桌上的古董鍾:“現在過去還來得及。”
其實我在心裏已經算準了時間,準備拉呂耆一把,誰料到他老兄竟然對我和楊瀚揮揮手:“你們先過去,待會再來接我好了。”
“不用了,晚上我送呂大師回去就行了,你們快點趕過去吧!”黃勛禮也像是深怕我會破壞他的好事,猛趕我們走。
看了呂耆一眼,他仍然一副得意的神色,我只好希望他自求多福了!
到達拍賣會場時,正好趕上華佗蟠龍九式神針開始拍賣,本來是想借機讓呂耆脫身,結果……,也好,學習看看拍賣會場是怎麽一回事也不錯!
楊瀚一再舉手加價,我拉拉他:“你對這九根神針這麽有興趣?”
“我以爲你很喜歡?”楊瀚看著我問道。
“我是喜歡……。”不等我話說完,楊瀚又舉了一次手,這次沒有人再和他競標,三次喊價後,擊錘定案。
拍賣結束後,許多像是和楊瀚極爲熟識的朋友熱情卻虛僞地走過來向他道喜,順便好奇地上下左右打探著我,對於這種不得不的人情世故,我只能儘量耐著性子,禮貌的陪著笑臉,什麽也不說。一位臉色蒼白的年青男子最後才走過來,他口氣很衝地對著楊瀚說道:“你爲什麽一直要和我喊價?這包針對你來講一點意義也沒有,爲什麽你一定要得到它?”
楊瀚不理會他,帶著禮貌微笑的欠一欠身,輕摟著我離開。
“你不理他?”我驚訝於楊瀚完全沒事人一樣的反應。
“許多人對於自己想要得到的東西都認爲是最重要的、別人不應該和你爭,假如不幸被別人贏走了,就會生氣的前來挑衅,其實即使他真的得到了,又怎麽樣?真的有意義嗎?常常都是喜歡幾天以後就把它束之高閣,再也不看一眼。”楊瀚口氣冷淡,像是看多了這種情況,不當一回事地說道。
我點點頭,順口說道:“是啊!大多數人對於感情的態度也是一樣,一旦追到手就不再珍惜了!”
“你怎麽會這麽想?”楊瀚停下腳步,很認真的看著我說:“我總覺得你很悲觀,什麽事情都要往壞的一面去想,爲什麽不能對自己有點信心?”
“我對自己很有信心,對你一點信心也沒有!”我看著楊瀚說出潜藏在心底的真心話,因爲我不相信劉文邈“回來”後,楊瀚還能像現在一樣?
“我們可以先結婚!”
“這和結婚無關!況且結了婚又能怎麽樣?現代社會裏每天有多少人結婚?多少人離婚?多少婚外情在發生、上演著?”我說道。
“你到底希望怎麽樣?”楊瀚充滿不解地看著我。
“我希望的是一份真摯、永恒不變的愛情!”我在“愛情”上加重了語氣,我可以喜歡很多的人、事、物,可是真正能夠讓我感覺到願意不顧一切付出的愛卻少得可憐,感情的路上,我希望追尋的正是這種很難找到,足以讓人天荒地老、海枯石爛等待的愛情!
“華林!……。”
“不要隨便輕易做出任何承諾!除非你真有把握做得到!”我不想再聽楊瀚說些什麽,我怕自己會心軟,一個不小心又會墜回迷失的漩渦裏難以自拔,最終一定會傷人傷己。
接到呂耆眉飛色舞告訴我們,他要和黃勛禮吃晚飯,晚一點才會回來的電話,我竟然有些惶恐,不知道該如何和楊瀚獨處?
“晚餐想吃什麽?”楊瀚問道。
“我不餓!只是覺得好累!”
楊瀚沒有多做堅持,讓人把車開回半島酒店,送我回房間,在門口,楊瀚十分無奈地看了看我,歎了一口氣說道:“早些休息!”
梳洗完畢,躺在床上,呆望著天花板,讓和徐子平、劉文邈在加拿大相處短短數日的景象一再重現,如果這一切不會發生過,如果結局不是這樣,不管是和徐子平、劉文邈或是楊瀚在一起,現在……,我想我都會很快樂。其實我很不懂,爲什麽不能稍爲放縱自己一下?我是不是該放棄這種老掉牙的愛情觀?我是不是應該學學“花開堪折直需折”或是“人生幾何,譬如朝露”的草莓心態?
不管三七二十一,我跳了起來,趁著自己的思想還沒有被打回原形,穿著T恤、短褲跑到楊瀚房門口猛按門鈴,好半天沒動靜,我的衝動開始慢慢冷卻回原本的不合時宜,我泄了一口氣,正準備打道回府,楊瀚穿著白色浴袍把門打開,不等他開口,我摟住他的脖子吻了上去……。
被楊瀚抱進房裏,我閉起眼睛靠在他的胸膛,聽著他的心跳,雖然不熟悉,卻很實在。楊瀚小心地把我放在他的床上,我還是緊摟著他不放:“爲什麽你會喜歡我?”
“你是第一個沒有化妝讓我見了會心動的女孩子!”楊瀚嘴角漾著濃濃笑意地說。
我皺著眉不解地看著他。
“肚子餓不餓?”
“你餓了嗎?”我不瞭解楊瀚怎麽會問出這種看來好像完全不相關的問題?
“我現在是美食當前——餓壞了!”
我不再說什麽,只是輕閉起眼睛、緋紅著臉,等待著進一步的開始……。
門鈴聲在最不該響起的時候響了起來,而且一響再響,沒有半秒休止,我張開眼睛,楊瀚皺著眉說:“不要管他!”
除了門鈴以外,過分粗魯的“撞”门聲碰!碰!碰!地敲個不停,我無奈地輕笑著推開楊瀚:“我猜是呂耆回來了!”
楊瀚還是不願意爬起來,我笑道:“那傢夥是不到黃河心不死,到時候整棟酒店的人都會被他吵起來!”

十二萬分不情願地爬起身走過去把門打開,門一開,呂耆就像陣旋風似地卷進來,口中同時念道:“你在幹什麽?我這樣子叫門也叫不開?”
看到我坐在床上,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再轉頭看到楊瀚眼裏快要冒出火的神情,呂耆喔!喔!喔!地點點頭:“我來的不是時候?”
“你來的時間太好了!”楊瀚火藥味十足地衝著呂耆說道。
“本來我來的時間就很好,我可是算準了你在才上來!”不曉得他是真不懂楊瀚的意思還是故意裝傻?不過……,碰到這種人,只能摸摸鼻子——算了!
“這麽急著過來,是不是有什麽進展?”我問道。
“還好!你還記得我們來的目的。”呂耆挖苦地對我說,接著猛一轉頭,對楊瀚打揖地說:“不過破壞了你來這裏的目的,對不起!”
“你還分得真清楚誰該做什麽喔!”我取笑地說道。
“當然!你要知道,不管是學習道術或醫術,先後次序、層面位置、各司所職是最重要的關鍵,要是這部分學不好,把胃拿來藏血,用心去消化,豈不天下大亂。”呂耆理直氣壯的說道。
“是!是!是!”我舉起雙手投降,深怕他又會把那些長篇大道理搬出來說一頓。
呂耆不知是太過天真?真的不懂?還是根本不在意?得意地點點頭道:“我找到答案了!”
“真的?”
“下午我在錄影帶中找出這本《中藏經》造成怪異現象的原因,當這些現象産生時,由《中藏經》裏現出的色光能量是形成一個大十字,也就是上、下、左、右不停的伸縮、拉長地變化,問題是……,爲什麽它要産生這種變化?目的何在?原因何在?”呂耆搖頭晃腦地接著道:“你們走了以後,我再一次感應《中藏經》,結果發現它呈現出三角形的能量變化,《中藏經》是本醫書,也可以說是華佗畢生心血的結晶,它帶有十分強烈的精神玄質與靈性質能,加上裏面醫、藥理的知識,以及華佗本身修爲境界必然可以産生極大層面的影響力,也就是造成拍賣會場那些異常現象發生的原因。”
“爲什麽要産生這些現象?”楊瀚問道。
“從很淺顯的表面來看,這本《中藏經》不希望離開拍賣會場。”呂耆道。
“《中藏經》只是一本書……。”楊瀚搖著頭說道。
“理論上它只是一本書,可是……,既然它是精神産物的結晶能量,就應該會帶有人精神力量遺留的刻痕……。”我思量著應該要怎麽樣把這種感覺抽出脈絡來:“譬如,許多古物都會等待有緣人或是物主,這本《中藏經》會不會也是這種情形?”
“我曾經處理過你所說的這種情況,可是通常都是有緣人出現時才會有狀況發生,不然一件古物輾轉流傳成百上千年,爲什麽直到‘那一刻’才會有狀況産生?就像這本《中藏經》不知轉過多少手?現在的物主也是自另一間拍賣會場把它買來的。”呂耆搖晃著頭接著說:“通常有緣人出現時事情都很容易解決,和現在的狀況差異頗大,就像我剛才提到的三角形能量,代表的應該就不會是單純的一件事或一個人。”呂耆邊想邊說道。
“會不會是三個人或三件事?”楊瀚問道。
“這麽簡單?”呂耆不以爲然地說。
“你不是看過《中藏經》所顯現出來的色光,到底是那些色光?可不可以從色光找答案?”我問道。
“這麽簡單的辦法我怎麽沒有想到!”呂耆一拍大腿,高興地拿出紙筆邊畫邊說道:“三種色光中,青、藍、紫到紅,而且顔色鮮亮,帶有很強的五行木所形成之精神能量訊息波的應該就是《中藏經》;另外一件是帶有強而亮的白煞光體,應該是屬於金屬方面的東西,這件物品上又帶有很強的黃色光,代表用的時候必須很集中精神……。”
“記不記得第三次拍賣會場上的狀況?會不會是電腦之類的東西?”楊瀚問道。
“電腦是蠻類似的,不過電腦到目前爲止應該還不能稱爲古董吧?”呂耆不好意思澆楊瀚的冷水,很客氣地說道。
“爲什麽一定要是古董?它也可能是要找尋未來的産物?”我並不贊成呂耆的說法,同時覺得不應該預先自我設限。
“我忘了提醒兩位,在年代的色光中顯示,三種物品都帶有土性的黑、黃,代表是比較古老年代的産物。”呂耆解釋道。
“早講嘛!我們可以縮小範圍在古代,不必這麽天馬行空的想像。”我說道。
“會不會是是我們今天買到手的華佗蟠龍九式神針?”楊瀚仔細推敲之後說道。
“華佗蟠龍九式神針!?很有可能喔!趕快拿出來看看。”呂耆算了算高興地說道。
楊瀚將華佗蟠龍九式神針拿出來,放在桌子上,呂耆閉上眼睛“看了看”,興奮地叫道:“就是這個了!你看它有人用過時集中精、氣、神所遺留的黃色色光及經常使用所留下的紅色色光,年代、屬性也都是一樣。”呂耆張開會發光的眼睛說道。
“現在還差一樣……,會不會你那塊白玉佩?”我隨興亂猜道。
“玉佩?我怎麽沒想到!?”呂耆邊說邊將隨身帶著的玉佩拿出來,閉起眼睛一審查:“BINGO!”
我也跟著興奮地說:“真的是這塊玉佩?”
“沒錯!它的色光是藍黑色,五行屬土,本來我還在想是不是藥臼、石杵之類,難怪!難怪每次研究這塊玉佩時,總覺得在它的背後隱隱約約有個什麽東西存在,原來如此,也難怪我一直無法從這塊玉佩上刻的麻沸散中找出真正用藥之道的關鍵,原來關鍵不在玉佩本身……!”呂耆可以說是亢奮得快要飛上天了。
“先生!別那麽激動!我們現在雖然是找齊了這三樣東西,下一步呢?”我設法安撫過分激動的呂耆,深怕他會樂極生悲。
“下一步我想我們只得見機行事了,明天早上十點到了拍賣會場看情況怎麽樣才能知道,不過……。”呂耆不懷好意的看了楊瀚一眼。
“有什麽問題嗎?”楊瀚不解地問道。
“你又有什麽要求?”我是已經、大概猜出來他想要什麽了,只是想看他怎麽說。
“能不能把那本《中藏經》買下來?這對於漢醫的研究發展方面將會有很大的幫助,這可是做好事,功德一件。”呂耆竟然臉不紅、氣不喘地說。
“楊瀚對於漢醫方面一竅不通,對於神通感應更是門外的門外漢,我實在看不出他把《中藏經》買下來對自己有什麽幫助?”我故意和呂耆唱反調地說。
“他可以借給我來研究嘛!”呂耆小聲地嘟嚷道。
“沒問題!明天我會把《中藏經》標到手。”楊瀚倒是很大方答應,接著問道:“剩下來的問題明天才能解決是嗎?”
呂耆點點頭:“先謝了!華林!我們回去吧!”
“我送華林回去!”楊瀚搶著說道。
“我順便嘛!你也早點休息,明天見!”說完,呂耆以“堅定”的眼神拉起我和他一起回去。
“有什麽話要和我說?”一離開楊瀚的房間,我笑著對呂耆說道。
“當然有話對你說,記不記得我說過:女孩子就要端莊一點!要不是我知道你本性還不壞,才懶得管你。”呂耆正色地說道。
“我……。”
“別我什麽了,你要是希望別人尊敬你,就應該先尊敬自己,自己的行爲都不知檢點,你要別人怎麽對你檢點?”呂耆說道。
我停下腳步,看著呂耆,突然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呂耆立刻漲紅了臉,驚惶失措地望著我。
“謝謝你!我一直以爲自己的想法太古板、太不合時宜、太落伍、太老掉牙,本來還想勸自己應該要先進些,還好你的提醒與支持,不然,我相信我自己都會後悔莫及。”我對呂耆深深鞠了一個躬。
呂耆有點不知所措地呵!呵!呵!
“再麻煩你幫個忙,好不好?”我皺起眉頭,一副很傷腦筋的樣子瞧著他。
“沒問題,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地方儘管告訴我!”呂耆挺挺胸膛說道。
“今天晚上你到楊瀚那裏睡!”我小聲兼帶點撒嬌地說。
“開玩笑,爲什麽要我去那裏睡?”
“我怕自己的自制力不夠,你就好人做到底嘛!”我拜託地說。
“不行!”呂耆斬釘截鐵地回絕了我。
“那……。”我眼睛一轉:“不然你到我房裏打地鋪囉,這樣就可以避免麻煩;或者我到你房裏打地鋪……。”我認真地思考起各種可行的方式。
“我投降了!”呂耆舉起雙手,搖著頭道:“我拿你真是一點辄也沒有。”
“謝謝!”我再次端端正正的向他鞠了一個九十度的大躬。
第二天一早就被餓醒了,梳洗完畢馬上跑去敲楊瀚的門,呂耆睡眼惺忪地來開門,一見到我就怪叫道:“一大清早不睡覺跑來幹嘛?”
“找你們吃早餐!”看了看他的模樣:“怎麽?昨天晚上沒睡好?”
“還不是你說的,人之患在好爲人師!我講了一晚上的課,剛剛才合眼你就來吵人。”呂耆呵欠連天地說。
“不然……,我幫你們把早點買回來好了。”
“我陪你去。”楊瀚插口說道。
楊瀚的情況並沒有像呂耆一樣淒慘,我忍不住好奇地問道:“你怎麽好像沒有睡眠不足的樣子?”
“通常上課的時候學生可以打磕睡,老師就得精神矍矍地講個不停,有的時候學生一覺睡醒問一個問題,老師又得說上老半天。”楊瀚調皮地說道。
“你怎麽可以這樣子欺侮他?”我替呂耆打抱不平地說道。
“是他欺侮我?還是我欺侮他?”楊瀚一語雙關地將我拉向他懷中問道:“爲什麽要躲我?”
我推開楊瀚,認真地說:“女孩子應該要端莊一點才不會被人看不起。”
“你是我老婆……。”
“至少目前還不是。”我認真地看著楊瀚接著說道:“我餓扁了。”
幾乎是用拽的才把呂耆從床上拉起來。
“你還說是有定力的人,一晚上沒睡就變成這樣。”我嘮叨地念道。
“你不知道有睡佛嗎?我就是修睡佛這一派!”呂耆十分不情願地被硬拽了起來。

色相神通19

九點四十五分,我們進入拍賣會場,今天是由另一位老資歷的經理主持這次拍賣,黃勛禮熱情地過來和楊瀚、呂耆打招呼、聊天,並且約定一起吃午飯。
九點五十五分,環顧拍賣會場一圈,除了我們之外,竟然沒有其他人來競標。
“這是怎麽回事?”呂耆低聲地問道。
“我也不知道?這種情形我也是第一次遇到。”楊瀚也壓低聲音說道。
黃勛禮面色十分難看地和臺上的經理打個照面。
“不是有意安排好的?”我問道。
“當然不是!”黃勛禮拼命地看著門口,希望還能有人進來。
十點整,黃勛禮對臺上經理使了一個眼色,經理舉錘一敲道:“今天我們要拍賣的物品是漢末華佗的真本《中藏經》。”看了黃勛禮一眼,清了清喉嚨接著說道:“底價是港幣三十萬元。”
楊瀚正準備要舉手,四周突然變得陰冷異常,我忍不住打起哆嗦,楊瀚馬上把西裝外套脫了下來讓我披上,我把外套披回楊瀚身上,整個人鑽進他懷裏一起取暖。
“怎麽搞的?空調又壞了?”黃勛禮凍得忍不住說道。
呂耆像是完全不受這種寒氣所影響,他目露精光地盯著《中藏經》催促楊瀚趕快出價。
“港幣三十一萬!”楊瀚舉手喊出了一個價錢。
氣溫變得更低……。
黃勛禮示意臺上經理趕快敲錘定案,錘一敲,呂耆突然將華佗蟠龍九式神針遞過來說道:“跟我一起來!”
我拿起針跟著呂耆走到檯旁放置《中藏經》的地方,呂耆閉起眼睛,緊蹙起眉峰,略爲研究,開口說道:“你把華佗蟠龍九式神針放在左邊。”我依言把針放好,呂耆把玉佩放在右邊;接著倒退五步坐了下來,雙腳一盤,閉起眼睛對我說道:“你也盤坐在我的正前方。”
剛剛坐好把眼睛閉上,一陣耀目灼璨的紅色光芒衝霄而上,接著一道青光夾雜著紫、藍光點轉馳與紅光糾纏在一起,黑黃黑黃、沈沈穩穩、有如一面石鏡的光也緩緩升起,漸漸與紅、青光會合,就在會合的刹那間,一蓬紅色火花先爆裂開來,接著青光穿梭在滿天金銀花樹當中,黃黑色突地整片將那些紛飛漫舞的光影一口吞沒,不到三秒鐘,黃黑體本身開始透出各式各樣的光點,或如小圓球、或如變形蟲、或如人形、或如長河、或如骨架,這些光點越動越烈、越晃越明……,刺目白光一閃而過,光點也隨之自由活動起來,滿天飛舞的有如流星雨或是螢火蟲……。
紅光帶著青光與黃黑光越來越高,越來越遠,就在快要看不到的瞬間,整片耀目的白撲面而來,再沒有視覺反應,眼前只剩下一片黑……。
等了好久也沒見到其他的變化,我忍不住回過頭來張開眼睛看看呂耆,他高擡著頭,望著窅遠處發呆……。
“你還好吧?”我關心地問道。
“我很好!只是痛失機緣。”呂耆一臉悵然神色地說道。
我爬起身來,拍拍褲子,呂耆依然若有所思地坐在地上。
“怎麽回事?”楊瀚及黃勛禮走過來一同問道。
“已經沒事了!”呂耆沮喪地說道。
“既然沒事了爲什麽還這麽不開心?”我試圖打趣地問。
“《中藏經》是神醫華佗一生精髓所在,它存有華佗的精神理想以及對於救人救世那份無私無悔的感情,《中藏經》在人間飄泊這麽久,就是爲了尋回其餘兩樣——華佗蟠龍九式神針與白玉佩,它希望後人能夠知道這三樣物品必須合爲一體,不可分開。”呂耆主動開口望著臺上的《中藏經》說道。
“現在它將三樣合爲一體了,不是很圓滿的結局嗎?”我想到最後三種色光一起卷上天空瑧至不見的美妙光舞。
“它是心滿意足,卻也是真的離開了,只剩下精神力量遺留在人間……。”呂耆說道。
“你的意思是……?”楊瀚不甚瞭解呂耆的意思問道。
“本來華佗因爲心願未了,靈性法力還存在於這本《中藏經》裏,現在三者合回一體,它的法力回到華佗身邊,不再逗留在人間……。”
“你是說這本書以前有華佗在裏面?”黃勛禮緊張且沒有組織地問道。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不要把每件事情都和鬼物扯在一起!華佗是修行的人間行道者,他只是還有心願未了,所以才會將某些力量留在人間,或許也是等待有緣人,現在心願已了……。”呂耆搖頭歎了一口氣說道。
“所以這三樣東西現在都沒有用了?”我看著呂耆一臉懊惱之色,實在忍不住問道。
“基本上來說:是!”
“我的看法又和你不同了!既然確定這是真本的華佗手抄精華本,不管它有沒有法力或靈力遺留,華佗的精神力量永遠不會消失,只要書裏面的精華你能夠用心學會,細心揣摩,並且重新在人間裏,配合現代環境運用出來,一定可以把它錘煉得更爲有用!何況現在三樣應該在一起的東西都被你得到,還怕將來不能青出於藍勝於藍!?”我說道。
呂耆眼眶裏竟然隱含著淚水,感動地一把抱住我,同時在我耳畔說道:“謝謝!”放開了我,像是對著我們,又像對著他自己說:“我一定會將華佗的醫術發揚光大。”
“發揚光大之前,你好像應該先問問物主是不是願意讓你研究?”我“好心”地提醒呂耆道。
“物贈有緣人!況且我相信這一代的傳人絕對是你不是我,只是……,將來萬一我們有什麽需要,你務必要出手救救我們這些凡夫俗子!”楊瀚半認真半開玩笑地說。
“這是當然!”呂耆點著頭說道。
“好好研究,有結果一定要告訴我,別忘了,你還欠我一套完整的麻沸散方喔!”我也很替呂耆高興道。
“好了!現在雨過天晴,應該好好的慶祝慶祝!”黃勛禮也高興地說道。
到達餐廳,剛坐下來,楊瀚的手機就響了起來,沒講兩句話就把手機轉過給我,我正狐疑,誰會打電話到香港來找我?
“華林!”
“華姐!你在哪里?我找到大哥了,他的情況很不好,你可不可以馬上過來?”
“我人在香港,他怎麽了?”一聽說徐子平的情況不好,我的心就沒由來的一緊。
“我也不知道應該怎麽說?你什麽時候才可以回來?”子珊竟然急得哭了出來。
我的心一直往下沈:“子珊!別哭,我想辦法馬上回來!”
一個鐘頭後,坐在等待起飛的飛機裏,心中對徐子平的懸念更熾更烈……。
“別這麽擔心,他功力這麽好,不會有事!”楊瀚輕輕抓起我緊絞在一起的手說道。
我感激的看了楊瀚一眼,心中卻縈繞著千頭萬緒不知該從何說起?
飛機平穩地飛上空中,我一直蹙著眉,看著機窗外不變的藍天發呆。
“在你心裏,我和他,真的差得這麽遠?”楊瀚突然開口問道。
一時之間我無法會意出他的意思來?頗爲不解地轉過頭,充滿疑惑地看著杨瀚。
“他現在情況怎麽樣都不清楚,你卻可以不顧一切,千里迢迢急著趕過去;我被打得頭破血流,你卻可以揮揮衣袖,連句道別的話也不說。”楊瀚臉上表情平靜得出奇。
“這不一樣……。”
“我也知道不一樣,而且很不一樣,是不是?”楊瀚看著我的眼神很怪異,輕歎一口:“我很想祝福你,可是,我怕你會受傷,如果他愛你……。”
我苦笑地打斷楊瀚的話:“我想他從來沒有愛過我,對他而言,責任應該比愛重要得多,不管是對朋友、對親人、還是對一切不認識的人……。”
“明知如此,爲什麽還要這麽執迷不悟?”楊瀚激動地說道。
“執迷不悟?”我一下子不能掌握住楊瀚的意思。
“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去管他?不要再和他接觸?我們可以遠遠的離開他……。”
“不可能!至少在救回劉文邈之前,不可能!”我很清楚,一字一頓地說。
“救回劉文邈之後呢?”
看了滿面焦急神色的楊瀚一眼,低下頭,小聲地說給自己聽:“救回劉文邈之後呢?Happy ending?”搖搖頭,真的很迷惘地說:“不知道?!”
“我們在一起很快樂,不是嗎?”
我誠實的點點頭:“是很快樂,只是這像一種……,及時行樂!不必在乎有沒有明天,只要眼前快樂就行了。”
“爲什麽你老是這樣想?”楊瀚動怒不滿地說道。
看著楊瀚,心底有著千言萬語想說,只是……,說好還是不說好?
我決定給他一個不能改變的事實藉口,無所謂對與錯的理由,對楊瀚來說,這應該會是最好!
“在你身上我找不到——安全感!你的家世背景、人品才貌、學歷、財富給我好大的壓力,就算今天你喜歡我,明天呢?你會不會很快的喜歡上另一個女人?開始另一段感情的追逐?你的條件太好,好到令我害怕,我怕愛過之後,必須一個人咀嚼那份痛苦一輩子……,我想我只適合做一個平平凡凡的人、擁有平平淡淡的生活,一間小小的房子,一雙可愛的兒女……。”
“徐子平一樣不可能給你這一些。”
“他是不可能,不過……,重要嗎?我從來也沒有希望他會給我這一切……。”我盡可能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談點別的,好不好?”
楊瀚什麽話也不說,只是緊盯著我看了好一會,帶點粗暴,糾纏輾轉的吻著我。

色相神通20

一下飛機,楊瀚就接到電話:楊老爺病況轉劣,已經住進加護病房……。
“趕快去看你爺爺!呂耆!楊老爺的病,拜託你了!”
呂耆神情古怪地點頭答應,卻又躊躇猶豫地站在原地不肯走。
“怎麽了?”我看著呂耆問道。
“你這趟去……,自己要多小心。”呂耆諾諾地說道。
“有麻煩?”楊瀚很緊張地看著呂耆問道。
“我不知道!?”呂耆皺起眉說道。
“別嚇我了!我可經不起恐嚇喔!”我誇張地拍著胸口,露出一個甜甜微笑地對呂耆說:“不會有事的,放心好了!”
“你這趟去……,有太多變幻莫測的變數,對你未來的生命將會有很重大的改變影響,至於是好?是壞?我無法得知,總之,一切小心!”呂耆關心非常地看著我說道。
“我陪你去吧!”楊瀚擔心地看著我說道。
“怎麽可以?除了理所當然要照顧你爺爺,別忘了,你還有一大家族的事業等著你去接管經營,事情夠你忙了!”
“我……。”
“有需要一定找你幫忙!”
楊瀚的手機再度響起,楊瀚緊皺著眉說了句:“知道了!”就把手機挂上。
“趕快去吧!”雖然心裏有幾分依依不捨,只是……,轉過頭再次拜託呂耆:“別辜負了華佗對你的期許,務必要盡全力喔!”
看著他們上了車,我拿起輕便的行李,坐上計程車,直奔徐子平的神壇。

看著挂在門上“謝絕訪客”四個字,心裏泛起百感交集的萬千思緒,如果當初看到這四個字我選擇的是調頭離開,現在的結果會是如何?(見《失魂落魄》)輕按了門鈴,門很快被打了開來,看到是徐子昂開的門,心裏不免有點尷尬加上不愉快,我略過他的臉朝裏看,同時問道:“子珊呢?”
“陪著大哥。”徐子昂冷冷地說道。
“你大哥呢?”我正準備闖進去。
“不在這裏!”
“真的?”對於徐子昂說的話,基本上,我完全不相信!
徐子昂陰陰地笑了笑,拿出行動電話,撥了一串號碼之後,把電話放在耳邊:“子珊!華林在這裏……,我也很想馬上帶她過來,可是她不相信我……,隨你怎麽說……。”徐子昂把電話遞了過來。
“喂!”我接過電話,剛出聲,子珊就在那頭叫了起來:“華姐!你趕快來吧!我真的不曉得該怎麽辦了?”不待我開口,子珊在電話那端尖叫了一聲,然後猛叫著:“大哥!你別嚇我!”
“子珊!子珊!”我對著電話大叫著子珊的名字:“到底怎麽了?”
“我不知道啊!你快來吧!”子珊哭著說道。
“你們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要怎麽說,二哥知道的,你和二哥快來吧!”邊說著,又邊叫了幾聲。
挂上電話,我怔了一怔,到底怎麽回事?
“要我帶你去嗎?”徐子昂臉上還是挂著那種陰沈沈的笑道。
“不會騙我吧?”
“除非你不要去,假如想去,你是別無選擇,怎麽樣?信我還是不信?”
我沈吟半晌:“告訴我他在哪里,我自己去!”
“我想你沒聽懂我說的話:你別無選擇”徐子昂用擺明了吃定我的口吻說道。
“好,我跟你去。”我心想不管怎麽說,徐子平總是子昂的親哥哥,現在他有難,做弟弟的不可能還會落井下石吧?
徐子昂臉上露出一抺充滿邪氣的微笑,從鼻子裏哼!哼!兩聲道:“爲了他,你還真是赴湯蹈火、在所不惜啊!”
“他是你哥哥。”我提醒徐子昂說道。
徐子昂不置可否地聳聳肩,轉身關上門,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再次坐上徐子昂黑色鑲金的JEEP 4X4,想到這段時間超乎原本生命計算裏的所有變化,真是百感交集。
“你那位多金又多情的男友怎麽捨得放你一個人來找我哥?”徐子昂還是一副冷冷不屑的口氣說話。
我看著窗外飛馳而過的景物,假裝沒聽到徐子昂在說什麽。
“我哥在後龍。”
我轉過頭來迷惑地問道:“他怎麽會跑到後龍去?”
“那裏的風景優美吧?”徐子昂像塊寒冰似地說,接著歎了很大的一口氣:“我們言歸於好可以嗎?”
我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惟一能做的就是——也歎了一口氣!
一陣暈眩的感覺讓我覺得很不舒服……。
“怎麽了?你的臉色怎麽這麽蒼白?”徐子昂關心地看著我說道。
“大概是餓過頭了吧?”想到吃完早餐後馬不停蹄的行程,真的有點吃不消的感覺,又一陣昏眩,我輕閉起眼睛,乏力地靠在椅背上。
“你剛流産,身體還很虛,怎麽可以這麽跑來跑去?你那位楊少爺呢?怎麽連這種基本常識也沒有?帶著你東奔西跑,有多傷身體?看看你的臉色,白的怕人,還想去幫我哥?我看你能照顧好自己就不錯了。”徐子昂生氣地隨便找了個出口就沖出去。
我很想馬上去找徐子平,可是身體上不適的警兆,提醒我真的需要補充些營養了!
徐子昂把車停在一棟小型旅館前,我看了旅館一眼問道:“爲什麽到這裏?”
“你需要休息!”徐子昂熄了火,看了癱在椅子上的我一眼:“你在車上等一下!”
“子昂!我只要吃點東西就行了。”我努力想坐起來,可是頭真的暈得很厲害,胃也無由地冒著酸水,打開車門,乾嘔了好幾口,頹然地倒回坐位上……。
越來越暈的感覺,一定是哪里不對?可是我沒有機會再想清楚,因爲暈眩很快的吞噬了我的意識……。
這是什麽地方?我的視線很快地在房内找到站在窗邊,看著窗外漆黑一片的徐子昂,第一個反應就是拉開被子,看到一身衣褲整齊的自己,我呼了口大氣,有點抱歉自己的這種反應,輕輕叫了一聲:“子昂!”
徐子昂緩緩轉過身來,臉龐上刻劃出夾雜著深刻哀傷與深沈苦楚的記印,我的心狠命地一陣抽痛。
“醒了?”徐子昂緩步走向床邊。
“我睡了多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問道。
“三個鐘頭吧!”
“這麽久了?我們趕快走吧!”
“吃完東西再走。”徐子昂霸道、不由分說地撥了電話:“這裏是807號房,現在可以把東西送過來了。”
挂上電話,徐子昂很心疼地輕輕摸著我的臉頰道:“你的臉色真的很差,爲什麽不好好照顧自己?爲什麽不讓我照顧你?”
“其實你一直很照顧我……。”我小心地試圖挪開他摸在我臉上的手。
“是嗎?”徐子昂邊說邊輕巧巧地托起我的下巴,沒待他吻下來,我側過頭:“不要這樣?”
兩個人不發一語的吃著牛排,等我把最後一塊肉放進嘴裏,徐子昂才開口:“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哥哥騙了你,你會怎麽樣?”
“他爲什麽要騙我?”我淺笑著搖搖頭。
“他捏造了一個假的千年因果故事騙大家!”徐子昂咬牙切齒地說。
“假的因果故事?子昂,那個故事……,姑且算是故事吧,這個千年因果並不是子平說的,最早是劉文邈告訴我的。”
“對!是他們倆個人說的,你爲什麽會相信?千年前的事誰敢保證一定不會出錯?”
“可是他們沒有必要騙我啊?”我有點不相信地搖搖頭。
“有沒有必要我不知道,不過,你要不要聽聽另一個版本的千年因果?”徐子昂冷峻的臉上悄然地覆蓋一片寒霜。
“再說吧!我們已經遲了很久了。”我對徐子昂講的不是沒有興趣,只是實在很擔心徐子平的狀況。
“聽我說完就走。”不管我願不願意,徐子昂自顧自地開始說道:“千年前我是童桐沒有錯,但是當你委身於我之後,不知不覺中,你也愛上了我,我們很快樂的生活在一起,並且已經有了愛情結晶……。”徐子昂嘴角悄然泛起一絲甜蜜的微笑,接著說道:“可是你千年前的父親,也就是我今世的哥哥卻狠心拆散我們,他硬把你抓回去,不讓我們相見,更喪心病狂的要你把孩子打掉,你不肯,他強將墮胎藥逼你喝下,可是因爲胎兒已經太大,造成你血崩而死。爲了怕劉文邈回來會找他報仇,於是編造了一個淒美的故事,讓劉文邈懷著對你深深的歉意墮回人間,而我,也因爲痛恨自己爲什麽不能保住自己最心愛的兩個人而兵解,我抱定決心回到人世間找你,因爲我對你的愛遠遠超越了我對自己生命的珍惜……。”徐子昂寒亘著霜雪的雙眸泛起一片水波,激動的抓起我的手:“華林!你真的想不起來我們曾經刻骨銘心的相愛過?我們曾經細數過無數的星夜,我們曾經海誓山盟,記得嗎?你說過你愛我!你說過希望我們生生世世在一起,永遠不要分離!”
我抽出手,蒼白著臉,迷失地看著徐子昂,好半晌終於吐出一個:不!
“這是事實!爲什麽你不願意面對這個事實?我恨徐子平,千年前,他拆散了我們;千年後,他再一次拆散我們,他明明不愛你,爲什麽一定要這樣牽絆著你?羈留住你的心?醒醒吧!華林!想想我們曾有過的愛!”徐子昂邊說邊雙眼透著強烈的欲火看得讓我不由自心底怕出來。
“不!”我設法讓自己冷靜下來:“不管千年前如何?今世、現在的這個我沒有辦法喜歡你,我們可以是朋友,好朋友。”
“不要!我要的不只是朋友,華林!你是屬於我的,千年前你是我的,千年後一樣,我不允許再有人把你從我身邊搶走,沒有人可以,尤其是徐子平!”徐子昂像是受了傷的野獸在狂嘯怒吼。
“子昂!”我舔了舔嘴唇,輕咬住下唇,不知道該怎麽說才好?
看到徐子昂帶著獸性的眼神走過來,我的心在往下沈,逃跑?徐子平怎麽辦?我又能從徐子昂手中跑出去嗎?
“這個版本的千年因果你是怎麽知道的?”我想辦法希望能轉移徐子昂的注意力,給自己多一點時間。
“羅拉迦瑪大師告訴我的。”提到羅拉迦瑪,徐子昂的臉色平緩了下來。
“誰是羅拉迦瑪?”我趕緊追問下去。
“就是你見過的‘神的使者’!”徐子昂臉上呈現出一股無上崇敬的神情。
“你怎麽知道他不是騙人的?”我小心謹慎地說道。
“不可以誹謗神的使者,你會受到懲罰!”
“子昂!你跟在子平身邊看過那麽多騙人的法師,怎麽還會相信這個神棍!”
“華林!不可以說‘神的使者’的壞話,他是無所不在、無所不能!”徐子昂一臉崇敬的說。
“子昂!清醒一些!”我簡直不能相信他會被這樣的一個神棍騙得團團轉!
“你爲什麽這麽相信我……,徐子平?”徐子昂嘴角揚起一抺輕蔑的笑。
“子平和你口中的‘神的使者’怎麽能相提並論?”
“當然不能相提並論,徐子平不配!”
我搖搖頭,不準備在人世間最難理解的信仰問題上打轉。
“華林!‘神的使者’擁有無以倫比的法力,他可以輕易地察看過往、預知將來,‘神的使者’一見到我就清楚說出了我和你之間的千年因果,並且告訴我:你被騙了!我一定要找回你,找回屬於我的愛妻!”徐子昂激動的神態,讓我越來越害怕。
“假如‘神的使者’真有這麽強的法力,爲什麽還會被警方抓起來?爲什麽不能靠他預知未來的能力躲過這一劫?”
“他早就算準會有這一劫!耶穌被猶大出賣後才能成道。釋迦牟尼廣傳佛法時,遭遇過多少的誣衊?‘神的使者’是在替我們背罪,他要用他的痛苦換回我們的自由。”
“子昂!他到底是注定有此一劫?還是在替你們背罪?”我希望點醒子昂自己說話的矛盾處。
“不要以人的想法來看待浩瀚無垠的宇宙之神!”徐子昂眼中欲火又再點燃:“他說你是屬於我的!”
“子昂!不要!”我往大門後退,希望能有機會逃出魔掌。
徐子昂一把抓住我,猛地讓我整個人緊貼在他身上,低下頭強吻著我。
我推開他問道:“剛才你是有足夠的機會可以對我下手,爲什麽你不下手?”我想起毛主任、李爺爺講的話,我心中默默祈禱,希望這是徐子昂剛才不動手的原因。
“你的身體還沒有完全復原……。”
我故意輕聲地撒著嬌說道:“給我一點時間……。”
“假如你不是著了‘神的使者’的迷香,你會和我到這裏來?”徐子昂撇著嘴說。
“迷香?!”難怪!太卑鄙了!這也叫“神的使者”!“子昂!不要再傷害我了好不好?”我近乎哀求地說道。
“我什麽時候傷害過你?一直都是你在傷害我。”
“再給我一點時間,我需要時間找回千年前的我自己!”我軟聲細語,只差沒有聲淚俱下。

色相神通21 我自己都不敢相信徐子昂真的會放過我!再次坐回他車上,我的心還是忐忑不安兀自快速地跳動著。
看著徐子昂臉上閃爍著陰晴不定的神色,我乖乖的儘量不要去觸動他。
車子開離高速公路,轉了幾個彎,景色越來越荒涼,四周更是看不到一個人影,我的心又開始不安地跳動著……。
約莫十數分鐘,徐子昂漠然地說:“到了!”
四周一片漆黑,沒有半點燈光,只有星星閃動著迷濛的點點光亮,像是勉強想替夜空裏綴上些裝飾。
“子平在哪里?”下了車,我完全分不清東、南、西、北,只好待在車旁問道。
“跟著我走,小心點!”徐子昂走過來,牽起我的手,帶著我在黑暗中摸索著前行。
本來還有條崎嶇不平的小徑,走不了多久,路很快的洇沒在荒煙漫草中,我必須撥開及腰的草葉,摸索不安地往前走。徐子昂猛然定住腳步,我刹車不及,整個人撞了上去,徐子昂順勢把我緊緊鎖定在他身上,他用短而粗硬的髭須摩蹭著我的頭髮,往下找尋我的臉……。
“找到了嗎?”我用力推開他,攏攏略嫌零亂的頭髮說道。
“找什麽?”徐子昂聲音朦朧地說道。
“子平和子珊啊!”
“華姐!我們在這裏!”子珊的聲音稚嫩,但是在靜寂一片的世界裏,卻清晰得可以,順著子珊的聲音望過去,我看不到任何人影,忍不住叫道:“子珊!你們在哪里?”
“就在前面!”徐子昂用冷冽得不帶一絲感情的聲音說道。
“前面?”極目四望,頽圮的漆黑伴隨著雜草丛生的荒漠,我實在無法看到心裏懸念著的身影。
徐子昂拉起我的手,約莫走了十數步,停在一處石柱前面……。
石柱……,不!這不是石柱,這是什麽……?
“這是一個小型的碉堡。”徐子昂拉著我的手,摸索著在我可以進去的地方。
子珊像是刻意壓低了聲音,悄悄叫道:“華姐!我們在這裏!”
一股讓人欲嘔的酸苦臭味,夾雜在有如密不透風地下室般令人窒息加上腐敗的空氣中迎面撲來,忍不住胃部再一次翻騰攪動……。
“你還好吧?”徐子昂轉頭問道。
“我好想吐!”我實話實說地道。
徐子昂冷冷的眼神像是兩把利劍直刺過來:“爲什麽?爲什麽一定要這麽傷害自己?”徐子昂臉上混合著咬牙切齒的痛恨與充滿憐愛的痛心。
“華姐!”我終於看到了跌坐在地上的子珊,她滿面淚痕、一身風塵,心力交瘁的疲憊、茫然失措的憂鬱,輪囷著身體,散發著無邊無際的惶悚氣息……,我心疼地想到這段時間她受苦了!
順著子珊失神的眼眸看去,在星光綽約搖曳中,一個佝僂彎曲的人影坐在她對面黑暗的角落裏,這個人絕對不是徐子平,至少不會是我認識的徐子平,老天!千萬不要是徐子平!我的心被抽得緊緊的,腳步不由自主地緩緩往黑暗的那個角落移過去……。
我狠命咬住自己的拳頭,設法不讓尖叫聲脫口而出,眼淚卻無法控制簌簌地滾落下來……,到底怎麽回事?怎麽會這樣?
這張熟悉得令我心痛、霸道地出現在每個夢中的臉龐,怎麽會憔悴如斯,曾有過的高視睨步、輕裘緩帶、觥觥譎諫、璞玉渾金,在痛苦緊閉著的臉龐上重疊、交錯的出現,我簡直不敢相信眼前這個看來萎靡不振、病骨支離、鬅鬙亂髮、滿面鬍鬚、衣衫不整、渾身髒亂,泛著難掩惡臭氣味的人會是徐子平?!
無法置信地打量著徐子平,他左手臂上,又黑又髒的繃帶夸夸地半垂下來,我不顧一切的奔向徐子平,伸手想要將繃帶解開來,還沒碰到徐子平,他疾言遽色地開口叫道:“不可以碰我!”
說完話,徐子平一臉驚懼地緊皺著眉,一直調整快速不規律的呼吸……,我轉頭看著子珊,她抺了抺臉上的淚水:“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他也不準我碰他……。”
“你就這樣看了他一整天?”我驚疑地問道。
子珊搖搖頭道:“當然不是!我有想去把他手臂上又是膿又是血的繃帶解開來看看,可是……,才解開了一半,他就把我用力推開來,我不懂爲什麽?幾次前去、幾次推回來,後來他開始不停的狂吐,血都吐了出來……。”子珊想必是嚇壞了,抽抽咽咽地接著說道:“華姐!大哥身體冷得和冰塊一樣啊!他會不會快……不行了?”
“不許胡說!”我嚴峻地說道。
“可是現在該怎麽辦?”子珊望著我一臉無助。
“子昂!你不是說那個神的使者法力很高嗎?找他來救子平啊!”我轉向徐子昂求助。
“他被你那位多金的心上人送進牢裏還沒出來,怎麽救人?”徐子昂一臉淡漠地看著正在受煎熬的徐子平。
“他是你哥,你怎麽可以這麽幸災樂禍?”
“二哥!你不是也認識很多其他的能人?快點想辦法找人來救大哥吧!”子珊也哀求道。
“他自己法力這麽高,要是他都搞不定,還有誰能搞定?”徐子昂表明一副愛莫不顧相助的態度。
氣溫突然急速低下來,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子珊!你冷不冷?”
“冷!”子珊牙齒打著顫地說。
一件外套套在我身上,我想推辭,卻被一雙大手堅定地壓住:“你身體不好,千萬不能冷到。”
“他怎麽辦?”
徐子昂寒冰似看了徐子平一眼,什麽話也不說。
我掙開徐子昂的雙掌,走過去和子珊坐在一起,用徐子昂的外套將子珊一起包裹起來。
“你們倆人打算在這裏過夜?”
“華姐!”子珊靠在我的懷裏,無助的哭著道:“我哥怎麽辦?他好冰,真的好冰,我好怕喔!”
我呆望著徐子平,不知道該怎麽辦?
“帶子珊離開!快!”徐子平艱難地從牙縫中把話說出來。
“你呢?”我看著徐子平,心如刀割!
徐子平現在不是在鬥法就是走火入魔了,我不敢動他,萬一……,怎麽辦?
“華姐!你不是認識很多這方面的法師,有沒有誰可以幫忙?”子珊看著我充滿冀望地說。
我苦苦一笑,子昂說得並沒有錯,徐子平的法力是我認識衆多法師中最高的一位,如果他都被困住,我實在不曉得還有誰能救得了他?不過、或許……?
要過徐子昂的電話,顧不得現在已經是淩晨時分,撥了李爺爺的電話,電話響了又響,終於聽到李爺爺充滿愠怒的聲音:“誰這麽晚打電話來擾人清夢?”
“李爺爺!我是華林!對不起這麽晚打電話來找您!”我又是委屈、又是擔心,滿肚子的話一時間竟然不知該從何說起?
“娃兒!怎麽了!”李爺爺驚訝且關心地問道。
聽到李爺爺的聲音就像是碰到了親人,我再也忍不住哽咽地抽泣起來。
“到底怎麽了?你在哪里?”李爺爺被我哭急了,連忙開口問。
“我在後龍……。”
我的話沒講完,李爺爺在電話那端倒吸了一口冷氣,一沈聲說道:“娃兒!趕快離開你現在的位置,快!”
“可是徐子平在這裏,他全身冰冷,不能說話,不能碰他,情況好糟,怎麽辦?”我擦擦眼淚開口說道。
“徐子平在那裏?奇怪?這怎麽可能?他怎麽會讓這麽多的……。”李爺爺奇怪地說道。
“現在怎麽辦?”我著急地問道。
“把你們確實的位置告訴我,我馬上趕來。”李爺爺著急地說道。
我把電話遞給徐子昂,很誠懇近乎乞憐地說道:“拜託你,一定要告訴李爺爺我們確實的位置。”
徐子昂看了我一眼,接過電話,很小心謹慎並且清楚的把位置說了一遍,爲了怕李爺爺找不到,還特地將一些比較明顯的記號再強調一遍。
“子昂!謝謝你!”看到徐子昂將電話挂上之後,我衷心地對他說謝謝。
“爲什麽?”徐子昂糾住眉心,用力搖晃著我的肩問道。
“不管那一個版本的千年因果是真的,他總是我父親,不論他怎麽做,我相信他都是爲了我好。”
徐子昂不客氣的把我攬入懷裏,在我耳鬢私語呢喃地說道:“我真希望能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子珊不滿意地叫道:“二哥!你在做什麽?”
推開徐子昂,坐回子珊的身邊,越來越陰冷的溫度,讓我覺得吐出來的氣都像是要結成冰似的,我看了看子昂,他的外套給了我們,他也凍得直打抖,我心軟地叫過子昂和我們抱在一起取暖,遠遠地看著徐子平,我的心好痛,滿身不明難辨的瘡痍,一件薄襯衫,寒煞之氣像是要把整個人吞滅了,我們該怎麽辦?
我緊抿著嘴,痛扯著心,淚眼迷濛地看著徐子平,不明白爲什麽會這樣?爲了救劉文邈嗎?想到劉文邈,另一股痛起自心扉,爲什麽他們要認識我?爲什麽他們要幫我?爲什麽我們之間要有這麽多永遠不能結疤的傷口?

娃兒!
終於聽到李爺爺的聲音,我擦了擦淚水,匆匆站起來,小聲地叫道:“我在這裏!”
聽到兩個人自石階上走下來的聲音,我又期待是楊瀚,又怕是他。終於李爺爺的身影現在眼前,我忍不住跑上前抱著他。
“沒事了!”李爺爺輕拍我的背,看見跟在李爺爺身後的是上回帶我們進入記者會場,常跟在楊瀚身邊的那名男士,我鬆了一口氣,也有些失望。
“楊老的病況不很好,瀚瀚必須在身邊隨時應付可能會發生的狀況。”李爺爺看出我心裏的矛盾,雲淡風輕的把話帶過:“這是沙啓成,你們見過好多次了。”
“有嗎?”在我記憶中好像只有……兩次吧?
“我一直跟在楊少爺身邊,只是你沒有注意到。”沙啓成禮貌地說道。
“對不起!”
“沒關係!你可以叫我小沙!”沙啓成看著我的眼神裏包含了某種深意,只是……,這種感覺一閃而過,我抓不著什麽?
李爺爺走到徐子平身邊,疼惜地搖搖頭,沈穩清楚地說:“我幫你把外面的問題解決,你自己要抓緊時間回來,不可以再逞強,知道嗎?”
徐子平吃力的點了一下頭。
李爺爺轉頭對我們說:“你們待在這裏會壞事,上去吧!”
子昂拉了拉我,我拉了拉子珊,在小沙的帶領下走出碉堡。
小沙帶著我們走到一處較爲平坦的草地上,要我們三人坐下來,不管聽到什麽聲音、看到什麽東西都不許出聲。我和子珊點點頭,小沙在我們身邊用朱砂圍成一個圈,在面對碉堡的正前方,插下一把由一百個古銅錢串成的銅錢刀,再次提醒我們:小心!
天開始濛濛地亮了起來,那個石柱碉堡原來是一個很深的防空洞,在地面上只有矮矮的一截,四周有幾個小洞可以透氣。這些碉堡當初是爲了打仗所設,戰爭中的死傷是無法避免,而碉堡又是戰爭中必要的駐紮重點,有人喪命在此更是絕對的,因此關於碉堡的鬧鬼傳說,一直是沸沸揚揚,從來沒有停過,只是爲什麽徐子平會被困在這樣的地方?
李爺爺和小沙一起走了上來,李爺爺面對著東方,看著緩緩透出雲岫的初陽,左手快速地點算著,小沙穩穩地將朱砂圍繞著碉堡四周灑上一圈,朱砂圈成,李爺爺自口袋中拿出一疊符籙,雙眼目露精光,以奇怪的腳步繞著碉堡而行,不時停下來在某處地方貼上一張符,有時更爬到頂端貼符,一圈走完,李爺爺回到原點,四指合攏,雙掌相對,左右各畫前、後三圈,突地五指大開,大開的同時,貼在碉堡上下四周的符籙同時起火燃燒,也在同時,遠處傳來有如夜梟的長嘯之聲,接著一波強似一波,各種難聽怪異的聲音由遠而近,越來越清晰……,伴隨著聲音的是一絲絲像是千針萬鑽似的陰寒之氣,往身上毫無阻隔的滲透進去,我和子珊凍得牙齒打顫、嚇得一身冷汗,不自覺地靠攏在一起;怪叫聲還未停止,難以計數的各種或是愁苦、或是悲戚、或是恨絕、或是痛絕、或是龇牙裂嘴、或是容貌猙獰、或是缺手斷腳、或是腸肚洞開、或是腦漿迸裂的各種影像四面八方朝向碉堡飛馳靠近,在碰到由小沙所佈之朱砂圈的刹那,景像與聲音嘎然而止,像是什麽也沒有發生過……。

色相神通22

天際一抺霞光照射在碉堡,徐子平吃力地走出碉堡,一走出來,整個人癱軟地昏倒在地,我和子珊倆人同時沖向前……。
在衆人的陪同下,將徐子平送到最近的一間醫院裏,他緊咬著牙,強忍著渾身上下每一寸肌膚、每一處關節所散發無邊無際的痛楚,冷汗彙聚成溪河一般流了滿身,他緊壓住自己的心,臉色紅得發漲……。
“怎麽了?要不要緊?”我緊張地抓住徐子平的手問道。
“我的心好像要爆裂開來一樣!”徐子平吃力地說道。
正想跟著進入診療室,卻被徐子昂一臉神秘的叫過去,更莫名其妙地要我抽3 CC的血。
“爲什麽要抽我的血?”平生最怕見到針的我,立刻堅絕地不同意被抽血。
“華林!你心裏要有所準備,我哥的情況不是很好,他的心臟……,我怕萬一有什麽緊急狀況發生,能有備份血液最好,是不是?所以我想我們先把交叉試驗做了,萬一……。”徐子昂壓低聲音說道。
“真有這麽危險?”我實在不敢相信平時看起來像個鐵人似的徐子平怎麽可能就這麽病倒?
徐子昂無奈地歎了一口氣:“你要是不願意就算了!”
想了想,咬咬牙:“好吧!”雖然心裏既不願意相信徐子平真有危險,更不希望真會不幸而言中,尤其是好怕那根雖然不是很大,卻很可怕的針,但是……,有準備確實是比沒準備來得好!
天不怕、地不怕的我簡直是怕死打針,看到自己的血一點一滴被抽出來,我臉色發白、頭皮發麻、呼吸困難,針從我的手臂中抽出來之後,我頭暈得好難過,冷汗直冒,胃部抽搐的直想吐,整個人一點力氣也沒有地癱靠在徐子昂身上,好半天,才由淺淺的呼吸變回比較正常的呼吸。
“華小姐!你還好吧?”小沙走過來擔心地看著我問道。
“現在好多了,我們去看看子平吧。”我勉強地一抺額角的冷汗道。
一推開病房門,李爺爺卻比了個手勢讓我出去。
“你剛到哪去了?”李爺爺帶點責備地問道。
“被抓去抽血!”
“爲什麽?”李爺爺揚著眉不解地問。
“子昂說怕子平心臟會有什麽問題,萬一有什麽緊急狀況可能會要用到血,最好是先做了交叉試驗,以防到時候措手不及。”我簡單地轉述徐子昂的話道。
“這傢夥又不曉得在打什麽鬼主意?”李爺爺一定知道徐子昂打傷楊瀚的事情,對他非常沒有好感地說。
“怎麽了?”我不瞭解哪里不對了?
“交叉試驗是要用兩個人的血來做,徐子平根本就沒有抽血化驗,他拿什麽來做交叉試驗?”李爺爺說道。
“子昂爲什麽要騙我抽血呢?”我實在想不通他抽我的血去做什麽?
“不管他了!徐子平情況不是很好……。”
我一聽說不好,心就往下沈。
“其實這也是必然的反應,因爲他在陰地發出帶有法性的能量,自然將四周的陰氣一併帶入體内,雖然他沒有讓那些陰物佔據他的靈體,可是陰煞體帶有的那種有如萬箭鑽心的痛;陰寒之氣的冰,恐怕會讓徐子平病上好一陣子。”李爺爺皺著眉接著說道:“對一般人而言,生場病是常有的事,可是對於修行人來說,本來已經沒有病態的身體,一點小病痛也會很難忍受,再加上修行人對於自身陽體的靈敏度,會讓病痛變得更加難以忍受。”
“他現在怎麽樣了?”我非常擔心徐子平的狀況。
“我讓這裏的醫師給他打了一針鎮定劑,讓他好好睡一會。”李爺爺苦笑著說道。
“怎麽了?”我看出李爺爺的笑容裏面融有許多“東西”在裏面,有點焦慮地問道。
“別擔心,我只是想到剛才那位麻醉師對徐子平說:我在你身上用的麻醉藥劑可以把一頭大象都給麻醉了,你怎麽還是那麽清醒?”李爺爺微微笑著道。
“他現在終於‘睡’了?”我還是很擔心地問道。
“是我要他放鬆精神……,娃兒,記不記得在風水陣中,徐子平即使口吐鮮血還是可以自行調整過來。”李爺爺看了看我。
點點頭,當然記得風水陣中的一切。
“修行人生起病來,不能靠自己調整回來,這是很嚴重的一種情形,多陪陪徐子平!”李爺爺小心地交待著。
“我知道!”雖然口中應著:知道,其實我的心已經陷入一片不知所措的慌亂中。
小沙送李爺爺回去,我順便請李爺爺送子珊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坐在病床旁,看著躺在床上緊攢著眉,很不安穩地淺睡著的徐子平,許多過往一幕幕出現,在我心裏,他一直無所不能,現在……,我實在不知道自己能幫什麽忙?
徐子昂莽撞的把門撞開,露出難得一見的燦爛笑容,我深怕他吵到徐子平,連忙起身把他“抓”出去,順便把病房門關上。
徐子昂看著我,笑意從眼梢、眉梢漾在臉上每一處地方……。
“你那根筋又不對了?”我沒好氣地說。
不等我說完,徐子昂竟然抱起我轉了幾個大圈……。
“你瘋了?放我下來!”腳一沾到地,忙不迭地將他緊繞在我腰上的手拉開來。
“我還以爲你真的天不怕、地不怕,原來小小的一根針也會讓你怕成這樣,難怪劉大哥的事會讓你怕到現在……。”徐子昂有點不知所云地說道。
提到針,我想到李爺爺的話,有點不高興地問道:“爲什麽要騙我抽血?”
“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又懷孕了!”徐子昂直截了當地說。
“我!又懷孕!你把我當成什麽人?”我生氣地叫道。
“你這幾天都和那位多情的金主在一起,誰知道你和他之間不會又……。”
“就算我和他怎麽樣,關你什麽事?”一股怒意無法控制地往頭頂直衝。
“我可不想當個不明不白的爸爸,連孩子是不是自己的都不知道!”
“徐子昂!我希望你弄清楚,我和你之間,一點可能也沒有,你完全不必擔心有機會背黑鍋!”我较著銀牙,努力告訴自己不要爲這種人動氣。
“假如不是以爲你懷孕了,你現在早已經是我的人了!”徐子昂竟然還可以笑的那麽得意?
我眯起眼睛,想到旅館的事、想到迷香,強抑著怒火,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卑鄙!”說完,轉頭就走,再也不想見到徐子昂。
徐子昂抓起我的手腕,用力把我拽回他的眼前,很輕佻地說:“除非你打算和我哥之間,老死不相往來,否則,我就算你成爲我嫂嫂,我還是有著大把的機會。”
雖然徐子昂說的話很可惡、甚至可恨,可是我必須承認他說得一點都沒錯,只是……,我的老天,要怎麽樣才能擺脫這個可怕的夢魘?
一位護士小姐走過來,看了我們一眼,推開徐子平病房的門,我趕緊推開徐子昂跟了進去。
“有什麽事?”護士小姐按除叫人的紅燈問道。
“對不起!不小心按到的,麻煩你跑了這一趟。”徐子平輕緩地說道。
護士小姐竟然莫名的臉紅了紅說道:“沒關係!”然後細心地替徐子平整了整被子才依依不捨的離開。
我知道自己醋意很濃,要不是看在徐子平完全不像個人樣,尤其是蒼白得可怕的臉上亂七八糟的一切,一定會忍不住發作出來。我嘟起嘴,到浴室擰了一把毛巾轉身出來,徐子平輕閉上眼睛,看來還是虛弱得可以,我輕輕地擦著徐子平臉上的塵土……。
“子昂沒有爲難你吧?”徐子平疲乏地張開眼睛,輕輕抓住我拿著毛巾的手問道。
“所以剛才你是故意按燈……?”我心裏泛起一絲甜蜜地說:“怎麽樣?好多了吧?”
徐子平緩緩地搖搖頭:“我身上每一根神經都在痛……。”苦澀的一笑:“很久沒有病過,這種感覺真的特別痛苦,我實在不敢想像那些整天活在病痛中的人。”
“習慣了就好!”我想到自己整天傷風、咳嗽、胃不舒服……,日子還不是就這樣過了?皺皺鼻子,有點受不了徐子平身上傳來的異味。
“怎麽了?”
“你要不要洗個澡?”我上下打量了徐子平一陣子,接著說:“順便洗個頭、刮個鬍子。”
“假如將來你老公不洗澡,是不是不讓他上床?”徐子平微微笑道,我想他大概是回想起在美國的那個晚上吧?
“你現在不洗乾淨,待會兒那些護士也會要把你刷乾淨,醫院怎麽能容忍這麽肮髒的病人躺在病床上!”我實話實說,剛才要不是有李爺爺這塊招牌擋著執意要讓他先休息,早就被那些護士小姐上下其手給解決了。不給他耍賴的機會,我逕自進入浴室替他把水放好……。
“我真的很累。”
“洗完了會比較舒服,聽話!”我半強迫的逼他就範。
“我怎麽平白的多了個小媽出來?”看徐子平的模樣像是好了很多,可是口氣中濃濃的疲憊我卻從來沒有在他身上感覺到。
有人輕輕敲了敲門。
“請進!”我道。
門推了開來,小沙拎著一袋東西站在門口。
“華小姐!你也該休息一下!”小沙進了門,把袋子往地上一擱地說道。
“你來得剛好,我正在頭痛要怎麽樣把這傢夥抓進浴缸裏刷乾淨!”我插著腰,得意又帶點頭疼地看著床上的徐子平說道。
“你可不能助紂爲虐!”徐子平笑道。
“我絕對沒有助誰爲什麽,這一大堆東西本來就是要拿來伺候你的……。”小沙一臉冷漠的把袋子裏的“盥洗用具”一件件拿出來……。
我真是覺得大快人心,樂得在一旁鼓掌叫好,只是看到徐子平勉爲其難的下了床,臉色一片煞白,才緊張的趕忙扶住他:“要不要緊?我看你還是躺回床上吧!”
緩緩吐納幾口,勉強拉動嘴角露出一絲笑容:“我還好!”
小沙扶著徐子平進入浴室,我很想進去幫忙,不過……,這個忙我好像不太能幫得上!
百般無聊的打開電視似看似不看地晃著,小沙的手機鈴聲響起,聽了聽水聲轟隆的“戰局”,主動替小沙接起電話……。
“喂!”
“華林!”
“楊瀚?!你找小沙?”
“我找你!還好吧?需不需要我幫忙?”
“不用!小沙比你管用得多!”我得意的看了看浴室,實話實說。
“……。”
“怎麽不講話了?”我笑著道:“別生氣!楊老爺怎麽樣?”
“呂耆的功力確實不錯,加上華佗的三種寶貝,簡直就是如虎添翼!”停了停:“要不要我過來幫忙?”
“不要!剛接手這麽大的事業,應該要以事業爲重才行,你知道有多少人要靠‘你’來養家活口?”
“我並沒有不管啊!”楊瀚歎了一口氣道:“其實是因爲有徐子平在是嗎?”
“你要這麽想我也沒辦法,不過我是真的希望你能以事業爲重,不然變成名符其實的花花公子,我可擔待不了這個責任。”我真心地說道:“有需要幫忙一定會找你。”
楊瀚在電話那端歎了一口氣:“對了!李爺爺要我告訴你,徐子昂拿你的血去做驗孕試驗……。”
“我已經知道了!”
“他爲什麽這麽做?”
“無聊!”

色相神通23 誰無聊?”徐子平面色依然蒼白,但是把那些過多、過長、過亂的東西解決掉之後,看起來實在是好得太多了!
電視剛巧播報一則:又見紅衣女子上吊自殺死亡的新聞,我順口一溜地說:“這些穿紅衣自殺的人太無聊了!”
把電話遞還給小沙,同時扶著徐子平坐在床旁的椅子上……。
“那些穿紅衣自殺死亡的人並不能說是無聊……。”徐子平若有所思地說。
“難道穿紅衣自殺真能成爲魔鬼回到人間來報仇?”
“基本上:是!”徐子平肯定地回答。
“真的?!”我拿起梳子幫徐子平梳理那些仍嫌過長、過亂的頭髮。

人死的時候,穿著的衣服會跟著死亡之人一起走向陰間輪回管道!
紅色是屬於帶有強烈火性、動能的色光體,因此紅色不屬於陰間能擁有的色光,當人靈魂離體的刹那,身著紅色衣物所産生的火性動能,會使到死亡的人不能下到陰間輪回管道中,他必須被迫羈留在人的陽世空間,成爲還帶有人思想這部分的靈體在陽間飄蕩……。
假如一個人真有大冤大仇難以鸣伸,選擇穿紅衣死亡的這種方式確實可以使死亡之人不回到陰間管道,他可以憑著一股報仇的憤恨留在人間,達到手刃仇家的目的;問題是,如果死亡之人根本就沒有冤仇,或是想引起大衆的注意力、或是好玩、或是爲了達到某種私心目的、或者錯根本就在死者自己……,譬如做丈夫的希望能讓家人過得更好,努力在外工作賺錢養家,做妻子的非但不把家庭、孩子照顧好,還紅杏出牆姘上其他男人,最後姦夫怕東窗事發,反過來把這個不守婦道的女子給甩了,她想不開選擇了自殺,就算自殺死亡時是身著紅衣,也不可能回來找任何人報仇;比如做舞女的愛上恩客,如果對方沒有對她做出任何承認,沒有欺騙她、利用她、玩弄她,就算將來對方因爲任何原因離開,都不能把恨意加諸在對方身上。這種情況下穿紅衣死亡的做法反而會使死亡之人受到莫大的痛楚,因爲陰體沒有陽體的護衛,陽間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會使陰體受到極大程度的痛苦。風吹有如利刃一刀刀地割著太陽的光亮也會造成嚴重灼傷般的煎熬痛苦,而自己造的網——紅衣,不讓靈魂回歸自然該去的管道,必須被迫成爲孤魂野鬼在陽間飄蕩,刮風、下雨、日曬都在無邊無際的痛苦中,最主要的是靈魂在這種痛苦中的煉獄中,不知何時才能了?
“假如死亡之人一直懷有不當的怨恨,譬如女人被抛棄了就恨盡天下所有的男人,要找全天下的男人報仇,這種情況又會怎麽樣?”我問道。
“不要忘了人間有人間法律,陰間也有陰間規律,違反規律,自做自受,將來靈魂受到極大的損傷,後悔都來不及!”徐子平歎了一口氣:“就像剛才在碉堡的情況一樣,戰爭死亡、冤枉死亡、懷有心願未了死亡的靈體,被迫羈留在陽世間——一個不屬於他們應該停駐的空間,很痛苦的……。”
我想到劉文邈被鎖定在半空間動彈不得,還有無數奇異的光體在他體內有如萬箭穿心般的流動……,我的手停了下來,小沙很有技巧地接過我的梳子……。
“怎麽了?”看到突然發起怔來的我,徐子平不解地問道。
“沒什麽!”我怕提起劉文邈會讓徐子平的心再度波動起來:“床單好髒,我找護士小姐來換一下。”
兩名護士小姐邊換床單邊有一句沒一句、有意無意地和徐子平及小沙搭訕著,我的心則被劉文邈拉往很遠很遠、不知名的另一方,很想讓徐子平知道劉文邈的情況,可是……,我怕徐子平會不顧一切做出什麽事情來……。
“華林!”
徐子平的叫聲把我從某種深淵中喚了回來,我失神地發現兩名護士小姐已經離開了。
“在想什麽?”徐子平盯著我問道。
很怕他這樣看著我,仿佛像是能把我的心一眼望透了一樣:“沒什麽!我累了!”
“可不可以麻煩沙先生送華林回去休息休息?”徐子平禮貌地徵詢著沙啓成。
“沒問題!”沙啓成爽快的答應。
第一次覺得離開徐子平身邊會有種喘口大氣的感覺。
“你有事瞞著徐先生!”小沙一語道破,看穿了我的想法說道。
點點頭!
“關於楊少爺?”
我嘴角旋出一個不知是悲、喜、愁的輕笑看了小沙一眼。
“楊少爺什麽時候才會被你放在心裏?”小沙竟然一聲歎息地說道。
“你和楊瀚很好?”
“我祖父是楊老爺的管家,我和楊少爺從小一起長大,他待我就像是親兄弟一般,我也很自然的一直跟在他身邊。”沙啓成不卑不亢地說。
“你有沒有見過楊瀚的奶奶?”我想到李爺爺的故事。
“沒有!不過我聽祖父提過,說她是位大美人,只可惜很多人都說她是冰山美人!”
“才不是呢,是楊老先生從來沒有試圖去瞭解過她。”
沙啓成臉上閃過一絲驚訝:“你怎麽會知道?我爺爺也是這麽說,他說她心裏一定埋著一份很深的感情,她全心全意、毫無保留的愛著那個人!”
我不禁喃喃念道:“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你和楊少爺現在不也很好,只要你願意,我相信你們會很快樂……。”
我苦苦一笑地搖搖頭道:“你不懂!”
“其實在風水陣第一眼見到你,我就知道楊少爺會愛上你……。”沙啓成說道。
“爲什麽?”我好奇地追問道。
沙啓成不發一語,只是略帶感動地看了我一眼:“我送你回去?”
“你還沒告訴我爲什麽?”我繼續追問道。
“或許有一天你會知道……。”
“這算哪門子的答案?”我無法接受這種打太極、不負責任的答案,正準備繼續追問,沙啓成卻搶先一步說道:“如果有一天你能接受楊少爺,我就把答案告訴你。”
我不滿意地嘟起嘴瞪著小沙。
“我送你回去!”小沙充滿歉意地說道。
“不用了!”我半賭氣半認真地說:“我在附近找間旅館隨便休息一下就好了,子平需要照顧。”
“關於照顧徐先生這點你倒是可以放心,有很多比你專業的人會把他照顧的非常好。”沙啓成意有所指同時帶點詼諧地笑著說道。
一直以來都是徐子平在照顧我,這兩天在我的照顧下,他很快的恢復了往昔的神韻,這種感覺很怪,不過也很有滿足感——不管在哪一方面!只是,劉文邈的面容出現的次數越來越多……,逼著我不得不去想他……。
“你在想什麽?”徐子平已經不知道問了多少次,我一直打馬虎眼混過去。
“我在想劉文邈!”我輕咬著下唇,把曾經下到陰魔界見到劉文邈被半空吊在由五道光芒組成的金剛天王五行令的情況,仔仔細細地說了一遍:“他是不是很痛苦?”
徐子平非常沈重地點點頭,眼眸裏泛起一片霧光。
“我記得你說找到了一位高人可以幫助救回劉文邈,是不是?”
“他給了我很多的提示,幫我想通了很多卡住我的關鍵,但是……,我還是下不去。”徐子平痛苦地說道。
“你有沒有想過爲什麽下不去?”李爺爺推門進來的同時問道。
徐子平眼中閃過一絲迷惘地搖搖頭:“我找不出原因,只是徹底失敗了!”
“徹底失敗?劉文邈怎麽辦?”李爺爺揚起白眉說道。
“我盡力了……。”
“真的嗎?”李爺爺緊緊相逼道。
“我真的盡力了!”
“李爺爺!”我看到徐子平頹喪的神情,有些於心不忍,希望李爺爺不要這麽逼他。
“爲什麽不找人幫忙?”李爺爺看著徐子平目光鋒銳地繼續追問。
“道不同不相爲謀!”徐子平終於吐露出他的真心話。
“爲什麽要有這麽深的門戶之見?”李爺爺糾起劍眉望著徐子平說道。
“我不能背叛自己的師門。”
“怎麽說是背叛?”李爺爺緊緊追問道。
“是啊!佛經也說成佛有八萬四千法門,都是要修佛成佛,怎麽能算背叛?”我插口說道。
“的確!八萬四千法門!可是這八萬四千法門都是佛所擁有的,我的師門在道,要用的方法也絕對是道!”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既然道都法自然,你又何必將自己限制在不自然當中。”李爺爺勸說道。
“我們的修行原來就是跟隨日月星辰的自然,怎麽說我把自己限制在不自然當中!”徐子平還是堅持在自己頑固不化的想法裏。
“日月星辰不過是‘天’的規律,離自然還有多大的空間?現在人把花開花謝當成自然,把太陽東升西降當成是自然,你有沒有想過,‘自然’會只是這麽簡單一回事?如果是!‘天’法的是什麽‘道’?‘道’法的是什麽‘自然’?你要知道,自然已經不在我們這個宇宙空間,超越藩籬的自然才是真正的自然!”李爺爺有如當頭棒喝地說道。
“李老先生,您本身也是道界武當派正宗的傳人,難道您願意放棄武當改投他派?”徐子平充滿正氣直視著李爺爺問道。
“如果我改投了他派是否就是數典忘本?”李爺爺苦笑著徐子平說道:“假如我是你,一定會去尋找更好的修行方式,而不是把自己設限起來,只有百無禁忌,才能修到最高的境界。”
“爲什麽您自己不找更好的方式修行呢?”徐子平抓住李爺爺話中的矛盾點問道。
“第一,我老了!第二,我不希望引起許多不必要的門派紛爭。”歎了一口氣:“子平啊!能讓我這麽苦口婆心勸的人不多,你是個聰明人,應該一點就通,怎麽在這件事情上這麽執著?難道你的苦頭還吃不夠?”
徐子平低下頭,沈吟了好一會兒,擡起頭,對李爺爺露出爽朗的笑容道:“他們的修行法門確實是我比不上的,爲了救劉文邈,我願意放開自己的門戶之見,虛心求教!”
“想通了是不是覺得很舒服?就像許多人喜歡談‘無’,人本來就‘無’,如何談‘無’?只有‘有’了之後,才能瞭解什麽是‘無’,才能放棄一切,成就更高的業績。就像佛祖一樣,它在累世修行中得到成道那一個世裏整個國家的人民、金銀財寶,它才可以談不要這些身外之物,我們現在什麽都沒有,還要談‘無’,真的是自欺欺人了!”李爺爺說道。
“您也認識其他人?”徐子平驚訝地問道。
李爺爺呵!呵!笑道:“我是最近才結交上這樣的朋友,她的修行方式很特別,我也不知道應該怎麽說?不過,我相信要能把劉文邈成功又不犯因果規律救回來的非他們莫屬!”
“你贊成我去找他們?”徐子平問道。
“贊成!當然贊成!我走過這麽多地方,見過這麽多人,知道這麽多的修行法門……,慚愧的是和她一席談話才發現,我還有太多不足以及要學習的地方!”李爺爺輕輕搖著頭說道。
“李爺爺,您比徐子平好多了,一席談話就能讓您改變這麽多,獲得這麽多,有的人堅持自己門戶之見,結果非但學不到東西,差點把自己都葬送進去。”我清楚地說道。
“我是很古板,不管做任何事!”徐子平看著我認真古板地說道。
我假裝聽不出徐子平的弦外之音、言外之意,很高興地說:“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去找她吧!”
李爺爺皺了皺眉:“用法救人的事你一竅不通,別去湊熱鬧了,有時間多陪陪瀚瀚。”
“爲什麽要我陪楊瀚?”我皺起鼻子說道。
“鬥法救人是很危險的事,一不小心命都會送掉,你就別跟著去看熱鬧了!”李爺爺看著我解釋道。
“李老先生,這次救人非用到華林!”徐子平說道。
“用到華林?”
“上次‘她’替我問過她的師傅,要救劉文邈非得借助華林的管道,才能找到劉文邈所處的陰魔界。”徐子平苦笑了笑:“我也不想讓華林牽扯進來,才會試圖以自己的功力打通下陰界的管道,誰知道……,敗得好慘!”
“子平!謝謝你!”我很感激徐子平爲了救劉文邈、爲了不讓我捲進來差點斷送了自己的修行功力:“不過,我很高興有機會參與這次盛會,我要親自把劉文邈救回來!”
“娃兒!這可不簡單,也絕對沒有運氣可言,你可得三思啊!”李爺爺再三勸阻。
“我會盡全力保護華林。”徐子平堅定地說道。

色相神通24

乍見到面,很難把眼前的人和徐子平或李爺爺口中的“她”連起來,在削得極薄、極短、極俏皮的頭髮下,是一張年輕、充滿朝氣、自信、神采飛揚的臉龐,一雙瑩瑩出神的眸子,在每一個不經意的笑靨中,綻放出淺淺梨過的絢麗。
“我是陸玥!”陸玥主動伸出手和我們握了握。
“別看陸小姐年紀輕輕的,她可是美國著名大電腦公司派到臺灣來的Sr. Marketing Director。”李爺爺笑著介紹給大家認識。
陸玥看了徐子平一眼,笑著搖搖頭說道:“你自己也知道沒有管道可以深入那個空間,硬試的結果怎麽樣?”
“不經一事,不長一智。”徐子平淺淺一笑:“我需要你幫忙!”
“我上次就說過,狀況我可以分析給你聽,可是我的功力有限,沒有辦法真正幫助你闖入陰魔界救人。”陸玥認真地說道。
“你師傅呢?”徐子平問道。
“他可以,問題是你願不願意?”
“他本來不願意,現在願意了!”我搶著替徐子平回答道。
“真的嗎?”陸玥笑語盈盈的看著徐子平。
徐子平肯定的點點頭。
在陸玥的引見下,我和徐子平專程由臺灣飛往馬來西亞,終於見到她口中能幫忙救回劉文邈的人!
陸玥給了我很大的驚訝,但是陸玥的師傅,也就是正正式式的法界行人——範淩淵師傅,給我的驚訝更是無以言狀,我左打探、右打量眼前這位據說有能力幫助徐子平闖入陰魔界救人的高人,可是……!
假如沒有人特別介紹,他就像一位普通平凡無奇的一般人,可是在他身上,自然散發著一股威儀,讓人想親近卻不敢放肆;他的眼睛並不是特別精光閃閃,甚至帶有一層迷朦,可是眼神裏卻蘊藏著無窮無盡的智慧,讓我有種被旋入其中卻悠然自得的快樂;最主要的,他完全沒有一般大師級人物所帶動的派頭,他像一般人,像是和我們一樣生活在生活中的平凡人,可是,不知道爲什麽?我很樂於和他接近,那種感覺像是處於一個很大、很廣、沒有鬥爭、沒有爭論、沒有傷害的世界裏一樣!
第一餐就嘗足馬來風味的小吃,血蚶、魔鬼魚、羅惹、肉骨茶、烏打、沙爹……,這些味道濃重的食物,簡直讓我愛不釋“口”,等吃飽喝足回到範師傅家,看到他們一家人和樂融融,實在忍不住問道:“很多人都是修入世或是出世法門,法界修行方式是入世修行囉?”
“不!我們是人間修行入世法門!”
“怎麽說?”我好奇地問道。
“我知道現在很多人都強調入世,可是什麽是真正的入世?”範師傅看了我們一眼問道。
“所謂的入世就像是建橋鋪路、辦學校、開醫院、到處賑災、幫助需要幫助的人、替社會福利盡一份心意這些工作啦。”我回答道。
“這些就是入世?”
“應該是吧!”我心想:大家不都是這麽說、這麽做嗎?
“你有沒有想過修行的目的是什麽?”範師傅問道。
“勸人做好事,做善事,自己也做好事、做善事,死亡以後可以脫離輪回到極樂世界去囉。”我想也沒想地脫口說道。
“什麽是好事?什麽是善事?建橋鋪路、辦學校、開醫院、賑災?這些工作應該是國家社會做的,修行的目的應該是幫助人認清自己的負面,瞭解真正的規律,使人面對自己、改變自己,走出個新面貌的自己,這是兩個層面,必須要嚴格劃分出來。”
我皺起眉頭思索著這當中和傳統理念上極大出入的地方。
“很簡單!現在做好事、做善事的金錢來自何處?”
“信徒樂捐!”
“你把層面拉大來看,現在宗教是靠信徒的捐獻在做善事,假如某個國家的人民都是信徒,都等著別人的捐獻來做善事,誰來從事生産?國家要如何進步?你想想看,這個國家是不是很危險?”
我側著頭思索這個從來沒有想到過的問題。
“很多人大學畢業,放棄一切選擇了宗教,他們認爲找到自己心靈的樂土,認爲只要追求這樣的樂土就可以使自己快樂,也能幫助更多人得到超越的喜悅,問題是這些人忽略了很重要的一個必要條件——責任!要成爲一個有擔當的人,首先就是要學會責任!一個人從小到大學畢業都還是在被保護、學習的過程裏,還沒有機會將學來的這一切回報給這個社會,要如何利用自己所學所能,幫助更大層面的人、事、物得到更好的幫助與進步?許多時候,人們選擇宗教,其實是一種變相的逃避,就像越來越多的人在面對壓力時不自覺地會走向自殺一途一樣;宗教不是避難所,宗教不是給人退縮回平靜生活的地方,宗教應該是積極、樂觀、進取並且不斷進步提升,以期能讓自己成長進而幫助更多的人!”
我看了徐子平一眼,他緊皺著眉,聽得出神的同時也像是有所領悟。
“我不是很懂!現在的宗教不都是這樣?每個人都遵循宗教的不爭、不取,世界不是就太平了?”我還是不甚明白地問道。
“會嗎?全世界宗教盛行的幾個地方,什麽時候真正太平嗎?”範師傅正色地接著說道:“我們把宗教當成一個學校來看,學校是傳授知識教育的地方,它教導我們如何分辨是、非、對、錯、善、惡、好、壞;它讓我們瞭解規律性所在,以規律性的中心思想,改變我們每個人自身帶來的缺點、不良習性帶來的負面影響,讓我們成爲一個正正式式、有用的人,但是這都只是一個學習,要怎麽樣把學校學來的知識變成自己的能力應用出來?怎樣把學到的知識幫助到更多人?這才是關鍵所在,所以修行的道場不在宗教裏面,應該是在人間,要從人間得到行道的印證,才是真正成道!”
“所以……?”徐子平像是想說什麽卻又不知如何表達。
“現在很多人做好事、做善事就是在人間行道啊!”我不解地問道。
“是嗎?你口中所說的好事、善事都不應該是宗教的責任,這是不符合行政規律裏越權的行爲,怎麽可能有行道的業績在?譬如你是一個老師,你不去上課、不準備功課、不把正確的知識觀念教給學生,整天幫忙指揮交通、到醫院當義工、到外地去賑災,結果呢?現代許多宗教在責任這個層面上就是劃分不出來,自己的工作沒做好,成天去包攬別人的事來做,最終弄得一團亂!從小地方來看是看不出大問題,假如一個國家也是這樣,總統不做好總統的事,整天去做考試院長的工作;立法院不立法,成天打架、爭權、作秀,父母不負擔起養育孩子的責任,這個國家的下場會是如何?”
“什麽才是真正的修行?”徐子平正色地問道。
“我舉個例子,釋迦牟尼佛當時有沒有經可念?他們的經、他們的像是在他成道之後才流傳下來,當初他們沒經可念、沒像可觀想,爲什麽他們可以成道成佛?因爲他們在人間行道中,把自己的力量發揮出來,配合當時的時代、環境、背景,解決問題,並且經過辯證、印證,找到一條自己之路,所以他們能成道!真正的修行不在宗教裏面,而是在於人間!”範師傅清楚明白的點出修行來。
我相信範師傅無意中已經替徐子平打開了另一扇修行之門,只是不知道徐子平是否願意放開門戶之見,走上另一條修行之路?


劉文邈如何陽體還陽?徐子平如何利用華林的管道下陰魔界救人?範師傅如何佈陣設法讓徐子平進入陰魔界救人?闖入陰魔界會是怎樣的一種情境?徐子平、劉文邈、華林三人之間錯綜複雜的感情又將是如何的起伏變化?見《闖入陰魔界之火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