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仪表盘的车有哪些:转录【佛塔影下】之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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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人妖,古船》喝彩欢呼
泰国 林太深
说实话,泰华散文好手,令我折服者,司马首推第一人。
向来,我甚少为名人或“长”字辈的人写评论。一是既已出名,又何须我来推介;二是怕有“吹”“拍”之嫌,“吹”“拍”技俩,既是社会通病,读书之人,更不屑为之。是故,对司马攻的著作,我均不作置评。
但读了《人妖,古船》之后,再沉默就是虚伪寡情了。这是一本好书,一本泰华罕见的好书。无论从读者的感性认识,或者评论的理性角度来看,它都是一本好书。于是也不管他是什么“长”不“长”了,疾笔写下我的观感。
要问本书好在哪里?好在有血有肉有感情,好在文笔洗炼文采华茂佳句连篇。这正是构成一篇好散文的主要条件。
在《一个陶罐》中,他写道:“六百多年前,由中国来的宋代陶工,以中国的陶瓷技艺,泰国的泥土,用热情之火烧出了胎质坚致,彩色温润的‘宋胶洛,陶器……我拿着这个小陶罐仔细端详……这个小陶罐很沉重,似乎里面有很多东西——手迹,眼汨,脚印,骨灰……它已沉甸甸地装满了一罐历史……古老的陶罐它本身是古老的友谊的凝结,它里面贮藏的更多。……我发觉我的心也掉落在这个小罐里了。”笔者对于古董也有一份诚挚凝重的感情,读着吟着,我的心不觉也失落在这小陶罐里了。
《桂河桥呵,长长的碑》也是一篇可圈可点的好散文,要是配上个朗诵好手,这倒是一篇出色的朗诵范本,就算置身于国内一流散文好手之林,也是毫不逊色的。它内容丰富,内涵很广,无论是弹是赞,是诅咒是歌颂,都带著作者鲜明的色彩和浓烈的感情,特别是结尾部份,更起了画龙点睛的作用:“为了筑‘死亡铁路’造‘死亡之桥’而牺牲的岂只是这墓园里墓石上的这些名字。那时,东南亚一带的人民,因这条铁路这座桥而惨死的更多,可是,他们的墓石在何处?他们的纪念碑呢,啊,桂河桥,长长的碑!”寥寥几笔,无咆哮大叫,无带血的指控,无反战的口号,仿佛是无声的抗议,比长篇大论,去论述当年死了多少人,可是谁也没为他们树碑立传等等,在效果上,更显得精炼和飘逸。君不见“桂河桥,长长的碑”一句,凝聚了多少笔墨,概括了多少笔墨,又省略了多少笔墨;什么叫“无声胜有声”,它就是。
《我站在古董摊前》,是一篇不易写好的命题,凭着作者的慧眼,有条不紊地选厂几侗对象:对不上年号的花瓶,带点残余霸气的锈剑,一对陶制烛台——这些物件,让人油然而生发古的幽思:刀光剑气,烛影摇红;还有那人格化了的象牙厘秤,它躲在蒙尘的木盒里,“面对这些古代的残存,当今的虚假,竟有些羞怯了。它懒得为古老或非古老的东西作个公平的衡量。”接着,作者用生花妙笔,抒写他有感而发的见解:“其实这支小小的厘秤,怎有能力负得起那么多的错综复杂的沉甸甸的重载。在闹纷纷的市场里,象牙小秤也已自身难保,‘正轻重之器’的秤,被置于摊上待价而沽”!在一篇四百多字的文章里,既要叙述眼中
所见、又要议论心中所思,所见所思,既是眼前事物的评价,又不着痕迹地道出作者对于世事的评价。其高明处正在于此。
上面提过,司马攻的散文深得秦牧神韵,这并非模仿得像,而是在潸移默化中体现出来了。读过《艺海拾贝》的人,印象特深的该是秦牧散文中随手拈来的渊博学问,这同样在司马攻的散文中也不乏少见。《船尾灯》中,写林蝶衣老先生在二三十年代便写新诗,然后自然地化入对新诗各家流派的介绍,干脆利索,绝不牵强。在《小河流梦》中,因车下马路就是从前小河而引起对曾有东方威尼斯之称的曼谷运河的联想,用“曼谷,本是水之乡,河的梦土、桥的市集”而不着痕迹地把平日积累的有关曼谷河道的知识如竹筒倒豆全搬出来,显得自然流畅,看得人点头称是,不禁暗自佩服作者的博学。《还愿》中,对于水灯节的种种传说,如数家珍的娓娓道来,也为本篇增色不少,对于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我辈,更觉引人入胜。《芭提雅,人妖,古船》篇中,从芭提雅的历史,讲到人妖的历史,讲到泰国陶瓷“宋胶洛”的历史,讲到小国陶瓷外销泰国的历史,时空跨度极大,倘使没有极高的笔墨功底,是很难驾御的,但司马攻潇洒的胜任了,借一句古龙的笔意:“因为他是司马攻。”
由于作者是性情中人,故抒情为其所长,其中不乏童趣——返璞归真的童真。《圣诞树》,《夜读有感》,《天蚕变》,《车中的那只绒布小鸡》,《我是猴子吗?》,《(孤山)》等皆是。在繁忙紧张的商业社会里,童真是沙漠中的绿洲,使人在尔虞我诈中得到喘息。
本书按内容分,可分为抒情散文类及悼文与怀故之作,前者除上述分析之各篇外,还有《淡淡的愁,深深的爱》,《蝶恋》,《微笑在空中击掌》等;后者则有《兰姐》,《岁月,留不住一个黄昏的残梦》,《悼秦牧先生》,《看你在火光之中》,《锲而不拾,终身以之》,《身处异邦,心怀故国》,《魏老安息吧》等。此外还有书评、介绍或序文,计:《卢山行》,《黄自然的自然流露》,《小楼残梦醒,林居足引心》,《澹泊宁静,参悟人牛》,《山水有情人卷来》,《涉过世间水,从白中白升起来》等。此部份暂不赘,
悼文或怀人之作,是本书重点之作,也是作者付出真实感情之作。看《岁月,留不住一个黄昏的残梦》,写得真挚凝重,令人伤感。凡对昊继岳老先生未曾识荆的人,看后都对昊老有一个清晰的印象;《看你,在火光之中——哀悼翁永德先生》,这是一篇不可多得的悼文,行文流畅,直如闲云飘逸,绝无凝滞:感情倾泻处如高山流水,无阻无挡,不动真感情,绝写不出如此感人肺腑的东西,我不由得轻轻赞叹:“司马攻,真有你的!”这样有血有肉有感情的文章,一扫时下八股祭文的腐酸气。我在想:此文要是在翁先生灵前祭读,肯定会赚人不少热泪,甚至有人失声恸哭的……。类似的文章还有悼李栩先生,忆李望如先生,悼念魏登先生等:从这些悼文中,我们不难看出作者与泰华文学前辈间那种亦师亦友的感情关系,更从中透出泰华文学数十年来从初生到茁壮成长的历程。历史是一面镜子,从中也可照出我们前进的轨道。
本书另有一个特点:在每篇结尾,几乎总有一段或一句画龙点睛的佳句,有些简直就是诗。如:“深深的爱,淡淡的愁”(文名同上),“我发觉我的心也掉落在这个罐子里”(《一个陶罐》),“这时我想起我童年时,我家门口的那株桃花”(《圣诞树》),“啊,桂河桥,长长的碑”(文名同上),“纵背道而驰,微笑在空中击掌”(《微笑在空中击掌》),“我抱着一轮盈盈的中秋月,甜睡在车厢里”(《古今共传惜今夕》),“海底的古瓷可能有重见天日的机会,而数百年前飘洋过海的遇难者的骸骨却永无脱离苦海之日,他们在海中,无可奈何地苦听着人妖歌舞团的录音带所播出的急管繁弦”(《芭提雅,人妖,古船》),文中所透露出的人文主义思想,加上精炼的文学语言、构成了它隽永而耐人寻味的文学生命。
读完本书,合上末页,对本书书名颇感疑惑;忽然突发奇想:古船与祭文,基调较为灰暗,而人妖,却使人联想到人妖表演的那种歌声舞影和酒绿灯红,以这种热烈的色调来冲淡那灰暗的冷色调,然否一并就教于司马攻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