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字塔悬室是几级接的:建国初万余上海人被遣送去苏北垦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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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国初万余上海人被遣送去苏北垦荒

2011年12月20日08:35人民网阮清华我要评论(24) 字号:T|T

[导读]1949年上海解放后,上海军事管制委员会开始改造上海,进行“游民改造运动”,并将游民遣送出上海。其中,12043人被遣送到苏北农场垦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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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原载于《看历史》2010年8月刊,原题为“无地自容:被‘放逐’的上海人”

1949年,上海解放后,上海军事管制委员会开始改造上海,进行“游民改造运动”,并将游民遣送出上海。其中,12043人被遣送到苏北农场垦荒。这群人,苏北上海两处不落边,上海是他们青春时回不去的故乡,苏北是他们生活一辈子的地方。

“游民”

在69岁老人王平华的记忆里,1950年离开上海到苏北是件幸福的事儿。

“那时候国民党反动派的飞机经常轰炸上海,炸死好多人!我们几百个小孩子挤在一起,每天担心炸弹。毛主席关心我们,把我们送到国民党飞机不会轰炸的苏北来了。”

国民党败退台湾后,经常派飞机到大陆城市进行轰炸,上海是其重要目标。1950年2月6日,国民党出动4批17架次飞机对上海进行狂轰滥炸,给上海造成重大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

虽然“二·六大轰炸”使得上海人心惶惶,对新生的人民政府来说,却带来了解决另一个难题的契机——疏散“游民”。在新政权眼中,旧上海就是一座供资产阶级奢侈腐化的“消费性城市”,是“富人的天堂、穷人的地狱”,回到人民手中的上海,应该成为一座为人民服务的“生产性城市”。因此从1949年5月上海解放开始,新政府即尝试对上海进行全方位的改造,主要目标就是要尽可能减少不直接从事生产劳动的人口。

据统计,解放初期上海有500万人,其中处于失业、无业状态的“消费性人口”(包括家庭主妇、老人和小孩)达近300万。根据改造规划,新市政府需要将这些人口大量遣送出上海市区。

解放军入城以后,上海市军事管制委员会就开始遣散难民,并对那些不愿离开上海而又暂无职业、无稳定生活来源者进行收容,是为“游民改造运动”。

1949年底,上海进行了第一次游民突击收容工作,三天时间收容5000多名小偷、乞丐、扒手以及无业游民;另外民政局和公安局还随时收容各种流落街头者。1950年初,上海市民政系统下属的几个游民收容所都已经人满为患。

民政局正为如何安置收容人员犯愁之际,“二·六大轰炸”发生了。在大轰炸威胁下,大量游民拥挤在教养所非常危险。轰炸带来的大量人员伤亡,让游民们心惊胆颤,人满为患的教养所内充满不安气氛。市政府抓住这一时机,动员游民开赴苏北垦荒,把游民送出上海。

在新政权看来,大量无业游民没有固定职业和稳定生活来源,依靠偷盗等不正当手段为生,严重威胁社会的安全与稳定;尤其是新政权刚刚建立不久,迫切需要稳住局势,而大上海又没有地方可以容纳他们,将这一批“危险分子”遣送到外地,是再必要不过的事了。在照顾游民“安全”的口号下,不管是儿童还是没有劳动力的老夫病汉、甚至行动不便的残疾人,都要到苏北去。到1958年3月,上海前后共计收容各类“游民”7万余人,绝大多数被遣送到外地。

苏北

苏北,亦称江北,一般指长江以北的江苏地区,解放初期建有苏北行政公署。上海市长陈毅原来是新四军军长,长期在苏北工作,对苏北大量无主荒地有深刻印象。其时陈毅兼任华东军区司令员、华东军政委员会委员,可以管辖苏北行署,因此陈毅要求苏北协助上海解决游民垦荒的土地问题。

1950年2月26日,上海市民政局福利处处长樊玉琳与苏北行署协商,将苏北行署盐城分区台北县(今大丰市)所属以四岔河为中心的20万亩荒地划出,设立上海市苏北垦区,作为改造上海游民的场所。苏北垦区共有生荒18万亩,熟荒2万亩,足够供4万人耕种之用。所谓熟荒是指以前开垦过,但后来又被荒弃的土地。这片熟荒原属大丰公司,是民国垦殖大潮中由清末“状元企业家”——张謇于1915年间开始经营的新棉区,后因经营不善倒闭。苏北行署不仅划拨了20万亩土地,而且承诺协助上海为游民建筑6000间房屋、10个新人村,供上海改造游民之用。

1950年3月13日,第一劳动教养所设立东台生产总队(因为当时垦区尚未建设完成,因此游民暂时开赴邻县东台县),下辖支队、大队、中队及小队,全所收容人员2958人,由所长周先炼等率领,作为第一批上海移垦的游民开赴东台。18日,第二批妇女、儿童、残疾三所收容人员2272人开赴东台。儿童所的收容人员中除了流浪儿童外,还有原国民党时代专门收留国民党军官遗孤的儿童辅导院以及徐州育幼院的几百名儿童,他们一起被当作流浪儿童和游民遣送到了苏北垦区。3月21日,提篮桥监狱2514名轻罪犯人作为游民处理,开赴东台垦荒。

苏北垦区位于东海之滨,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芦苇地,甚至是尚未完全成陆的滩涂。由于3月份垦区刚刚开始筹建,房屋等各项设备均付阙如,从上海遣送的游民实际并没有直接到达垦区,而是首先“暂住在兴化、车室、刘庄一带,临时布置劳动生产,种菜种瓜,并进行劳动教育。”同时将青壮年劳动力调入垦区建筑房屋。到6月份,垦区房屋建筑大部分完成,才将这批游民移往离垦区约20余里的大中集新丰镇进行调整和分配各村人员,7月份正式大规模进驻垦区。

1950年6月,为了加强对垦区的领导,上海市政府在苏北成立“上海市人民政府垦区劳动生产管理局”,任命民政局副局长黄序周为局长,沈维岳为副局长。到1951年10月份,上海市共遣送12043人去苏北垦区。苏北垦区也成为安置上海“游民”的最重要基地之一。

从上海到苏北

1950年,王平华才9岁,却已经是上海市儿童教养所的两朝元老了。1947年11月,饥寒交迫的王平华被国民党上海救济院难民难童收容所收留。两年后,新政府民政局接管了难童所。王平华与伙伴们成为了新生的上海市人民政府民政局儿童教养所的一员。

一晃眼50多年过去了,王平华回忆起离开大上海时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我们儿童所是跟妇女所和残疾所一起到垦区来的,残疾人坐大卡车,其他人步行到江边,然后坐大船,到扬州再换小船,后来又换拖船。反正是换了好多次,经过两天两夜才到达兴化。”

当时的苏北,让见过了大上海的繁华的“游民”们大吃一惊。年近八十的张永兴老人是解放后被上海市民政局收容遣送到农场的最早一批人之一。他回忆说:“我们开始过来的时候,这里到处是水、芦苇、滩涂,根本看不到边;地面上甚至没有路,有时候一不小心踏进一个芦苇掩盖的水坑,人就往下沉,有的人就这么沉下去了。

那时候新建的草洋房是给苏联专家盖的,外面是芦苇编织,里面其实是砖墙、水泥地板,还有抽水马桶,很现代化的,冬暖夏凉。但一般人住的就是真正的草房,一个‘人’字型支架,两边芦苇编席垂下来,前后再用芦苇遮住,就是一间独立草房,可以住一家人。更差的是大通铺房,四个角用木头支起来,其他地方都是用芦苇编席吊着,里面可以住几十个人。”

如今芦苇草房早已成为过去,即使是那些翻盖过好几次的砖瓦房,也大都人去楼空。但当年的茅草房却是农场最重要的资产,也是革命斗争的前沿阵地。

茅草容易着火,而且苏北风大,一场火灾就可能毁掉半个农场。1950年代曾经发生过一次大火灾,儿童村十几个草棚付诸一炬。上海和农场两级侦查机关共同调查起火原因,最后将四个没有参加劳动留在草棚附近的流浪儿抓起来,作为“现行反革命”判处10多年监禁。多年后,农场重新调查此案,目击证人证实火是从草棚顶上开始燃烧,而后火借风势,一路席卷各草棚。而草棚有几米高,那些小孩根本不可能爬到草棚顶上去放火,此案才算得以平反,但当年的四个流浪儿却已或死或老。张永兴老人现在说起此事还是唏嘘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