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g delta plus:现代芭蕾舞剧《红色娘子军》诞生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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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文史春秋》  2009-03-14 摘编配图
   

 
提起现代芭蕾舞剧《红色娘子军》,出生于20世纪60年代的人是再熟悉不过的了。那优美的旋律,生动的剧情,精湛的演技至今还常常回荡在我的脑海中,令人回味不已。一个偶然的机会,笔者有幸见到了《红色娘子军》编导、原中央芭蕾舞团副团长、著名作家丁玲的女儿蒋祖慧。她向笔者道出了《红色娘子军》诞生背后的一个个鲜为人知的故事。
那是1963年11月底的一天,周恩来总理来到北京舞蹈学校实验芭蕾舞团(中央芭蕾舞团前身)观看由蒋祖慧编导的《巴黎圣母院》。在幕间休息时,周恩来在剧团团长肖慎和蒋祖慧等人的陪同下来到休息室,同编导及演员们就芭蕾舞创作进行座谈。座谈中,周恩来称赞《巴黎圣母院》编得好,演得也好,并亲切地对蒋祖慧说:“你在戏里用了中国的翻筋斗,我看外国戏最好不要加中国筋斗……”总理对芭蕾舞艺术的独到见解使大家很是惊叹。看着周恩来那慈祥和蔼的面容,当时只有20岁的蒋祖慧大胆地问:“总理,我看外国真正好的舞剧也不多,排完了怎么办呢?”
周恩来微笑着像是对蒋祖慧,又像是对着在场的所有人说:“你们可以一边学习排演外国的古典芭蕾舞剧,一边创作一些革命题材的剧目嘛!”过了一会,他又补充道:“为了适应这种外来的艺术形式,可以先编一个外国革命题材的芭蕾舞剧,比如反映巴黎公社或十月革命题材的舞剧。”
“是呀,我们怎么没想到呢。”周恩来的一席话说得大家心里亮堂堂的。看完演出,周恩来在舞台上和全体演职员合影留念时又对大家强调说:“我已经对你们的编导说了,要创作革命题材的舞剧。”
周恩来走后,团长肖慎和蒋祖慧等人围绕着芭蕾舞的创作问题又聊了很多。几天以后,他们将周恩来的意见向文化部部长林默涵作了汇报。林默涵非常重视。1964年初,他邀请中央歌剧舞剧院、北京舞蹈学校、中央音乐学院和舞蹈家协会的专家们在北京开了一个舞蹈创作会议。他在会上说:“中国传统京剧正在进行现代化改革,并取得很大的成绩。芭蕾舞怎么办?我们也要进行改革,希望大家畅所欲言,为芭蕾舞的改革闯出一条新路子。总理要我们创作一些反映外国革命题材的作品,譬如巴黎公社或十月革命题材的。我的想法是我们不熟悉外国的生活,不如大胆一点,创作一个我们中国现代生活题材的剧目。我看《达吉和她的父亲》这个本子不错,故事很动人,少数民族舞蹈又丰富,服装也好看。大家看怎么样?”
林默涵一席话立即把会场的气氛调起来了。
“我看可以。”
“《达吉和她的父亲》是不错,不过,相比之下,我觉得《红岩》似乎更合适一些。”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开了。
“老李,你们几个怎么不说话啊?谈谈你们的想法嘛。”林默涵见实验芭蕾舞团编导李承祥沉默不语,便问道。
李承祥见林默涵点到自己,便欠起身子说:“我和蒋祖慧几个编导想改编《红色娘子军》,并且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构思。”
“那好呀!大家看怎么样?”林默涵一脸的兴奋。
“我看《红色娘子军》不错,一是题材表现的主要是女战士,很适合芭蕾舞的特点。二是黄准同志创作的影片主题歌也很动听,可以使用。三是娘子军的故事片很感人,家喻户晓,比较容易为大众所接受。”中央歌剧舞剧院院长赵枫的一席话说得大家不住地点头。于是会议当即决定将电影《红色娘子军》搬上舞台。
北京创作会议后,中央歌舞剧院专门组建了以李承祥、蒋祖慧和王锡贤为编导、马运洪为舞美设计和由中央音乐学院著名作曲家吴祖强、杜鸣心为音乐创作以及白淑湘、钟润良、王国华为主要演员的革命现代舞剧《红色娘子军》创作班子。然而,要成功地将具有浓郁南国情调的《红》剧搬上舞台,对于这些大多在北方长大的人来说并非易事。为了进一步了解剧中的人物与背景,使自己融入剧情,《红》剧全体创作人员一起前往红色娘子军诞生地——海南岛体验生活。在椰林寨旁、五指山下、万泉河边、天涯海角,到处都留下了创作人员的探访足迹。特别是在椰林寨,她们亲眼目睹了南霸天关押穷人的人间地狱“水牢”,更深刻地体会到了妇女在旧社会的悲惨命运。她们怎么也不会想到,在海南挑水种地、干重体力活的是妇女,在部队行军时,扛机枪、背大锅的也是妇女。海南妇女不畏强暴、吃苦耐劳的精神深深地震撼了她们,一个叛逆、强悍的中国妇女的形象——《红》剧主角吴琼花的形象逐渐地在大家的脑海中定型了。
在经历了一个半月的生活体验后,剧组的同志聚集在海口开始了《红色娘子军》舞剧剧本的创作。经过几天的构思修改,大家一起完成了《红》剧剧本的创作,然后由李承祥与吴祖强将其带回北京向赵枫、林默涵汇报,而蒋祖慧和剧组演员们则来到连队进行了为期两个星期的部队生活。
1964年4月,正值江南桃红柳绿的时节,《红》剧剧组一行告别了海南,踏上了开往北京的列车。此次虽然在海南只有短短两个月的时间,然而,经历了南国蕉风椰雨的洗礼,大家的心已经深深地融入《红》剧剧情里。回到北京后,《红》剧创作班子和演员们很快进入了音乐、舞蹈的创作和排演。由于蒋祖慧和李承祥、王锡贤三个编导都属“留苏学派”,艺术风格相近,大家合作很顺利,《红》剧第一稿只花了两个月就搞出来了。在剧中,蒋祖慧主要承担《红》剧序幕及第一、二幕的编导任务。她编导的第一场戏是“琼花逃跑”。在这场戏的编导过程中,蒋祖慧根据《红》剧内容将芭蕾舞这个外来艺术形式加以大胆的改革,使其更具有自己的民族特色。如南霸天的狗腿子老四追打琼花的一段双人舞,蒋祖慧没有照搬芭蕾舞中逐步展开人物性格的表现手法和双人舞语汇,而是吸收了京剧中一开始就把人物性格鲜明地显示给观众的表现手法,在双人舞的开头用了一个激烈的抄旋子的动作让老四上场,从而将恶霸爪牙的凶恶表现得淋漓尽致。与许多表现爱情的双人舞不同,这段舞蹈还借用了京剧中的不少动作,鲜明而强烈地表现了剧中人物的敌对关系,很有民族特色。此外,《红》剧在音乐上还采用了海南民歌的一些曲调,极为优美。赵枫看了送审的片段后十分满意,并称剧中琼花“叛逆、强悍”的一面表现得很好,在塑造人物上有很大的创新,就按这个调子搞。
在《红》剧整个编排过程中,林默涵自始至终都给予了深切的关注,对每段新作成的曲子、新排出的舞蹈都一一去听、去看,并就戏中的某些内容提出了很好的修改意见。原来剧中有一段戏表现的是琼花被南霸天及其爪牙打昏浇水后从昏死中渐渐醒来的情节,林默涵看了这段戏后对蒋祖慧说:“海南岛不是常下大雷雨吗?我看莫若用一场雷雨代替浇冷水来表现琼花醒来的情节,这样既能充分与剧情相连接,又能体现海南的气候特点。”蒋祖慧根据林默涵的建议进行了修改,效果果然不错。
1964年7月底,《红》剧进行第一次钢琴联排时,林默涵、赵枫还特地请一些戏剧家、军队文艺家及部队首长前来观摩、指导。专家们在看了这出戏的上述几个片段后,一致称赞戏编得好、导得精彩、演得动人,同时也就戏中某些片段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如戏剧家吴雪认为序幕中“地牢”太写实了一些,显示不出芭蕾舞的特点。而部队同志则认为剧中娘子军练兵舞的舞蹈动作缺少军人气质,像“娘子”不像“军”,战斗场面看起来给人的感觉还比较弱等。对于专家们的意见,院团领导和创作组的同志非常重视。他们一方面研究修改方案,另一方面组织《红》剧全体演员130多人来到38军一人在一个班进行为期两周的军事生活。后来,《红》剧把军队的刺杀等素材成功地吸收到了娘子军的舞蹈动作中,对于增强全剧的气氛起了很好的渲染作用。
1964年9月27日,《红色娘子军》在北京天桥剧场进行彩排,林默涵部长亲自坐镇,并请有关领导前来观看。第一场他请了廖承志、周扬,第二场请了江青,第三场请了周恩来。他们看了后都说演得不错。周恩来看完后还高兴地与编导演员一起合影留念,并说:“我的思想比你们保守啦!我原来想,芭蕾舞要马上表现中国的现代生活恐怕有困难,需要过渡一下,先演个外国革命题材的题目,没想到你们的演出这样成功。过两天,一位外国元首来访问,就由你们演出招待。”说完,他又招手请乐池里的乐队同志们上台,同指挥黎国荃等一一握手祝贺。周恩来还当场拍板,将《红》剧的首场演出放在人大小礼堂,这使全剧组受到很大的鼓舞。
9月29日,革命现代芭蕾舞剧《红色娘子军》在人大小礼堂正式演出了,演出获得了巨大的成功,礼堂里不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随后,《红》剧又南下广州、深圳等地进行演出,所到之处,都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不久,剧组又接到迅速返回北京的通知,原来是毛泽东要看这出戏,蒋祖慧和剧组的同志们听了这个消息十分激动。10月8日,毛泽东在观看了《红》剧后,高兴地对大家说:这出戏“方向是对的,革命是成功的,艺术上也是好的”。毛泽东的话给全剧组的同志们以极大的鼓舞。
现代芭蕾舞剧《红色娘子军》不但受到了国内观众的热爱,也得到了外国来宾的一致好评。前苏联部长会议主席柯西金在北京看了演出后,惊讶地说:“我们还没有你们这么大胆,搞出这么好的革命题材的舞剧呢!”阿尔巴尼亚文化部有关领导在看了《红》剧后,当即决定将《红》剧搬上他们的舞台,邀请中国方面派人前去指导。于是剧团领导便决定派蒋祖慧和另一个演员张策前去执行这一任务,并向阿尔巴尼亚提供了《红》剧所需的布料、衣服及道具。
“阿尔巴尼亚与中国情况大不相同,能拿下这出戏吗?”蒋祖慧对能否完成此行任务心中还真没底。然而,当她一走进阿尔巴尼亚歌剧院的大门,看到阿国《红》剧演员大部分是留苏的,大剧院总导演还是自己留苏时的同学时,蒋祖慧的这种顾虑便消失了大半。起先蒋祖慧最为担心的是阿演员能否真正演好中国革命女战士,她还专门为此对她们讲解了红色娘子军连的历史,讲琼花的革命斗争史。然而,令她大感意外的是,阿演员对于中国的“娘子军”似乎有一种天然的默契,对角色的把握也非常好。原来,在卫国战争中阿尔巴尼亚的每一个家庭几乎都有人参加游击队,他们对《红》剧所表现的革命军队生活很熟悉,而且就在排练《红》剧时,演员们每月都有三天到部队轮流训练的义务,因而其军事素质都非常好。演琼花的女主角是阿尔巴尼亚人大代表,在6岁时被人从敌人的监狱中解救出来,与剧中的主人公有着相同的经历,对自己演的角色很有感情,演得也很到位。
1966年5月,周恩来出访阿尔巴尼亚,随同周恩来往访的战友歌舞团向阿方献演了《长征组歌》,阿方向中国代表团献演的便是这出由蒋祖慧和张策为阿方编导的、由阿方演员演出的《红色娘子军》。想不到外国演员们将《红》剧演得这么好,中国代表团的成员们连连称奇。周恩来在看完后连连赞叹说:“演得真好,连长演得很像中国人。”
《红色娘子军》在国内外的成功上演使蒋祖慧深受鼓舞。从阿尔巴尼亚回国后,正当蒋祖慧和同事们准备投入另一部舞剧的创作时,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爆发了。江青为将与自己毫无关系的舞剧《红色娘子军》窃为己有,以充当其篡党夺权的资本,把《红》剧主要编导李承祥、蒋祖慧、王锡贤打成反革命、特务、修正主义分子,并对人狠狠地说:“丁玲的女儿(蒋祖慧)很霸道,竟敢顶撞我!”对于主要演员白淑湘,江青也怀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成见,说是白淑湘见了她没笑脸,不尊重她。一些受“左倾”思想影响的人借此要批判白淑湘,白淑湘因此情绪非常低落。周恩来从林默涵那里得知此事后,非常关切地对林默涵说:“不能这样搞,要注意,(这样搞)会出事的……看得出她是向着党的。”尽管如此,“文革”中白淑湘还是被江青一伙打成了反革命分子。
江青不但对《红》剧编导演员进行迫害,还组织人三番五次地修改《红》剧原有的音乐、舞蹈、服装、布景,加进了许多概念化的“高、大、全”的东西,使一些表现人物个性的优美音乐、舞蹈等遭到破坏。例如琼花诉苦一场,原来有一段充满觉悟的音乐和舞蹈,对主题的渲染起了很好的铺垫作用,但江青却认为这段音乐舞蹈太软、太抒情,有小资产阶级的情调而将其砍掉了,只用一段哑剧代替,大大减弱了它原有的感人程度,这使蒋祖慧和剧组的同志们痛心不已。
尽管如此,倾注了蒋祖慧和战友们大量心血的《红》剧以其独特的视角和高超的编演技艺赢得了广大观众的一致好评,并成为中国芭蕾舞艺术发展史上的一个重要里程碑,真可谓瑕不掩瑜。林默涵在评价《红》剧时说:“我认为,《红色娘子军》的成功,不仅是因为它内容好,塑造了像琼花这样一个性格鲜明的人物,她的遭遇和命运,令人同情而难以忘却,而且因为它把芭蕾舞这种纯属外来的艺术形式用于表现中国人民的现实斗争生活,能够达到这样水乳相融的程度,这确实是一个富于创造性的尝试。”
40年来,革命现代芭蕾舞剧《红色娘子军》像一面火红的旗帜,高高飘扬在文艺舞台上,激励着一代又一代人为革命和建设事业奋斗不止。1994年革命现代舞剧《红色娘子军》荣获中国文联及舞协颁发的“20世纪经典”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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