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斛兰配什么盆:我的远古乡亲董卓貂蝉(下)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8 23:33:35
我的远古乡亲董卓貂蝉(下)

(别说篡改,莫道戏说。他演义他的;我演义我的;互不相干。)

(一)

洛阳董府

董卓的官邸在洛阳城西,一里多长的街道,董府占据了半条街,门楼高大气派,十分醒目,偌大的洛阳城,这样的官邸寥廖无几。这是他早年置办的房产,后不断扩充,形成如此规模。多年来,这个官邸是临洮和凉州驻洛阳的办事处,也是临洮凉州高级官员的驿馆。虽说董卓一直在外做官,可他和历任临洮官员保持着良好的关系。

董府是临洮凉州官员汇集的场所。董卓现在位高权重,前来拜访的达官贵人络绎不绝,董府成为朝廷以外达官贵人汇集最多最频繁的场所,也是朝廷以外最引人注目的场所。

这天上午,一个朝廷侍从来到董府通报,三位宦官前来宣读何太后的懿旨,请董卓做好接旨准备。

董卓不像从前那么驯服了,他不愿意跪在宦官面前听一个寡妇的言词,思忖片刻,给李儒交待说自己不在府中,让他代为接旨……。

宦官离开后,董卓的心情顿时低落起来。何太后召他进宫,这就意味着他有生以来首次跪拜一个外族女性。他活到五十三岁,只给母亲下跪,青少年时代,每当过年,给族里的长辈女性下跪,从来没有给外族女性下过跪。就说你是太后,可你是个女人,还是个寡妇,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跪拜一个年轻寡妇,觉得很不痛快,多少觉得有点晦气。

李儒见董卓没有动身的意思,不得不走过来提醒:“主公,我是不是去安排一下,你好早动身。”

董卓像是没听见军师的话,反剪双手,慢慢地走来走去。

李儒跟随董卓多年,知道对方的心思,怕他感情用事,误了大事,不得不再次劝说:“她不是一般的女人,她是太后,是国母,主公和她迟早是要见面的。”

董卓竟然有点动气:“这用着你说吗?国母,在我眼里她只是个寡妇,只要我高兴,就让她当不成国母。”离开家乡几十年,他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话,只有和家人在一起,又无外人的情况下,他才说临洮朵咱族语言。

李儒连连附合:“那是,那是。”

董卓想起何太后害死董太后王美人的事,忍不住骂道:“她是个好女人吗?世上有这么歹毒的女人吗?把害人命当成占便宜。”

“她当然歹毒,世上少有,”李儒小心翼翼地说,“可她现在临朝听政,权横天下,我们初到洛阳,许多事情要指望她,不能因小失大,主公就受些委屈吧。”

董卓并不是不想去拜见何太后,只是不甘心给她下跪。他鄙视这个女人,也就是说,他是个大孝子,最鄙视不孝之子。在他的传统观念里,儿媳只有站立一旁伺候婆婆用餐,而不是和婆婆同座用餐。何太后和婆婆同桌用餐已属不孝,竟然还要指责婆婆,可以说是大逆不道。退一步讲,既使婆婆的言语有错,那也是有理说理,无礼说大,当媳妇的岂能顶撞?岂能对骂?

李儒见董卓不言语,认为自己的话奏效了,接着劝说:“不管她多么不好,我们只能暂时忍耐,面子上的事还是要做的,不能让天下人说我们不讲礼仪。”

董卓认为李儒的话太多了,朝他投去不满的一瞥。

李儒明白主公的意思,不敢再说了。

董卓坐在太师椅上,招了下手。

三个婢女端来两副烟具茶杯,两个婢女给烟锅装上旱烟,点燃后分别递给董卓和李儒。

董卓是有名的大孝子,夫人丹藏阿及那(1)受其影响,一直在临洮伺候婆婆。这并不是说董母离了媳妇没人伺候,而是在董母心目中,儿媳伺候公婆天经地义,别人是代替不了的。这也是临洮人的传统观念。

董卓是个精力旺盛的男人,离不开女人,多少年来,一直由婢女们侍寝。没有经过母亲的允许,他名义上不纳妾。事实上,临洮女不远嫁,男不远娶。虽说他是封疆大吏,纳妾易如反掌,可他首先是个孝子,知道母亲不同意他娶外地女人,自己宁可受委屈,也不去做惹母亲不高兴的事。

董卓到也想在家乡纳妾,只是很难找到合适的。临洮女儿一过十岁就定婚,十五六岁就出嫁;岁数大一些的,只有寡妇。且不说他是否看上一个寡妇,一女不嫁二夫的传统观念就先约束了双方。

董卓吸了一口旱烟,喝了两口茶,口气平静了:“你坐吧。”

李儒坐在下首的椅子上,小心地说:“主公要是去迟了,不合乎礼节,太后会……不高兴的。”

董卓傲慢地说:“一个寡妇,她不高兴还能怎样,能把天捅个窟窿。”

“那是,那是。不过,就怕世人说主公闲话,尤其是那些大臣们,都睁大眼睛看着,一旦我们有过失,有人就会大肆宣染,败坏我西凉军的声望。”

“那到是,”董卓想了想问,“你说,她召见我会说什么呢?”

李儒不加思索地说:“肯定是表示谢意。主公把她的儿子找着,拥戴回京,安安稳稳坐在皇位,这么大的功劳无人可比,她还能不谢你,免不了赏赐黄金錦缎,加官进爵。属下提前给主公贺喜了。”

董卓心里乐滋滋的,不过还没有兑现,他就不便表态,转了话题:“我这几天一直想不通,俩人一个父亲,咋就差别那么大?”

“主公在说谁?”

“刘辨和刘协呀。”

“十个指头都有长短呢,何况是人,这是正常的。”

“他俩应该打个颠倒才对。”

“此话怎讲?”

董卓感叹道:“当哥的能像弟弟那么聪明伶俐就好了。真叫人难以置信,兄比弟大六岁,竟然那么胆小懦弱,他今后怎么治理天下?汉朝能有啥希望?”

李儒笑道:“我一想起他初次见你的神态就好笑,你问他话,他吓得连话都不敢说,还直打哆嗦。”

董卓称赞道:“你看那刘协,九岁的娃,说起话来像个大人,让人不得不叹服,只可惜坐皇位的不是他。”

“听说先皇有意立刘协为太子,是吗?”

“是的,就因为何进权倾朝廷,立谁为太子,先皇就无能为力了。”董卓和蹇硕交情不浅,只要朝廷有重大事情,蹇硕都要派人送信给他。

提起何进,李儒不得不多虑:“虽说何进那样的事不可能发生,我们还是要小心从事,不可麻痹大意。”

这也是董卓所担心的,只是他不好意思说出口,怕属下笑话他胆小。不过话说回来,他觉得随着年龄的增大,变得越来越胆小多疑,只是他把这种胆小多疑藏在心间,尽量不表现出来。他时不时感慨万分,自己年轻时那么胆大,那么无所顾忌。别的先不说,单说进山林伐木,通常是几个人去,而自己一个人就敢去,全然不顾虎豹豺狼。

现在,洛阳在自己的手掌之中,他踏上一脚,地皮都要抖几下,可心里还是不踏实,何进被害的情景老在脑海浮现,总担心自己也会遭遇不测。很快又觉得是多虑,觉得好笑。唉,人老了是不是都是这样啊?他很想问问同龄人,可又不好意思问,这样的身份,这样的地位,竟然如此胆小多疑,别人知道了不耻笑吗?以后还如何带兵打仗?

李儒小董卓十岁,体会不到一个五十多岁人的心情,他想问题往往是从大局出发,一句话,小心无大错。他提议道:“是不是把董旻他们传来,护卫你进宫。”

这正合董卓心意,可他还要顾面子:“有这个必要吗?我不怕,在洛阳谁还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害我。”

李儒解释道:“主公,这事就由不得你了,要知道你现在不是一个人,我们的身家性命全系在你身上,万一你有个意外,你知道有多少人要受到牵连吗?”董卓何尝不知道这些,随口道:“言之有理。就依你吧。”

就在这时,仆人进来通报:“董旻求见。”

李儒笑道:“来的正是时候。”

董卓道:“让他进来吧。”

董旻走了进来,他朝俩人作了揖,口称:“阿哥,军师。”

董卓允许亲属在家里这样称呼自己,在外面是绝对不成的。他明知故问:“你来何事?”

董旻道:“听说太后宣你进宫,过来看看。”他只能这么说,而不能擅自说来护卫阿哥进宫。他俩是堂兄弟,是一个爷的孙子。

“坐吧。”董卓道。

董旻坐在哥下首的椅子上。他比董卓小两岁,看起来要比当哥的苍老。婢女们随即端来茶具烟具,沏茶装旱烟。

董旻吸了几口旱烟,这才试探道:“你不会是一个人进宫吧。”

董卓轻描淡写:“本想一个人去,军师不答应。”即是堂弟,他也不吐露心迹。

董旻信以为真:“一个人怎么能去呢,不是自家地方,还是小心为好。”

仆人又进来通报:“牛辅求见。”

董卓正想召见女婿,想不到他主动上门,欣然道:“让他进来。”

身穿战袍的牛辅大步走进来,先向岳父作揖,口称:“姨父(2)”然后向董昊作揖,同样的称呼,再向军师作揖。

牛辅是晚辈,岳父是不给他让坐的。他只能站在岳父旁边。他也是知道何太后召见岳父,特地赶来护卫。作为小辈,他是不便说话的,只是默默站立,听长辈们说话。

董卓和堂弟说了几句家常话后,头稍往女婿一偏,带着教训的口气说:“听说你的部下在集市上抢百姓的东西,还打人骂人,是真的吗?”

牛辅显出慌恐的神色:“有这事,不过我已处罚了那几个军士。”

董卓厉声道:“你平常是如何管束部下的?!这样的事传了出去,岂不是给我西凉军脸上抹黑?!”

牛辅没想到自己好心来护卫,却挨这样的教训,不免沮丧,表面上装作镇静,辩解道:“那几个军士是新招来的,不懂军中规距。”

董卓不满意:“强词夺理。你为啥不安排集训?”

牛辅恭敬地说:“属下失职,任主公惩罚。”

董卓的口气缓和了:“知错能改就好,我希望再听不到这样的事情,如再发生这样的事,让洛阳人骂我,让天下人骂我,如此下去,我们如何在这里生存。”董旻明白兄长的话不光是说与女婿,也是说与他这个堂弟的,紧着表态:“说得有理,我们都要严加管束部下,不能再出现这样的事情。”

董卓语重心长地说:“你们想想,我们来这里就像是走亲戚,在洛阳民众的眼里,我们就像是亲戚,或着说是外人,还有人说我们是番族,好像我们不是大汉朝的臣民,这当然是个别人的偏见。俗话说,外来的沙子本地的土,沙子可以在土上面耀武扬威一时,终究压不住土,一不留神就要被风吹跑,要想不被风吹跑,那就只有渗透土里,怎么才能渗透到土里?那就只有爱这方土地,爱这里的民众,只有这样,我们在洛阳才有立足之地。”

三人齐声道:“主公英明!”

丹藏:丹藏初哈什族;阿及那:母亲的族名;均为岷县古代族名岷县人(岷县普通话)称妻子的父母为:姨父姨娘。

(牛辅:从我们的传统观念上讲,女儿不嫁外州县的,男人也不娶外州县的女儿,即使在一个县,儿女亲家也在小范围的地域。名门望族的女儿就更不可能远嫁。故牛辅只能是岷县人。

李儒:因“三国演义”里有“卓婿”一说,故有争议。从我们传统观念上讲,女婿只是亲戚。女婿和岳父隔着一层,也就是说不可能亲近。从“有理说理,无理说大”的传统观念上讲,女婿再聪明,岳父也不可能屈尊听女婿的话。故作者认为李儒这个人物不是董卓的女婿)

声明:小说里类似“我们”,至少包括作者家族。



正文 二,晋见何太后
二,晋见何太后

董卓由四个彪悍大将护卫,威风凛凛地走进皇宫。他目不斜视,面无表情,内心却很复杂,他仍为即将跪拜一个寡妇深感不快。

他进皇宫前,部下已做了周密安排,牛辅控制了禁卫军,董旻监视皇宫重要人物的举动,董卓的侄儿董璜在洛阳城外警戒。

如此重大的军事行动,往日没有朝廷允许是万万不可以的,但在西凉军压境的情况下,朝廷无能为力。

董卓昂首挺胸,迈着稳健的步伐。他再也不像年轻时代那样大步流星,好像千儿八百路都不在话下,可从他的后背看上去,仍像是一个生龙活虎的年轻人。

他走上台阶,再往前走就是长乐宫,他想着如何与何太后交谈,她会说些什么?自己又如何应答……。

他一脚踩空,打了个趔趄……。他心头一亮,难题迎刃而解。

董卓在长乐宫前等了片刻,传令官这才出现,高喊:“传凉州刺史董卓进殿!”

董卓昂首挺胸步入殿内,顾不上仔细观望,感觉四周金壁辉煌,华丽耀眼。

何太后端坐金殿,两旁站着四个宦官和四个女官。前面悬挂着竹帘,竹帘空隙较大,只是象征性的。

董卓走向前,做跪拜之状,显得很艰难,打了个趔趄;又重复了一次……。

太后终于开口了:“董卿家,你这是怎么啦?”

董卓装做为难地说:“禀太后,我长年在外征战,腿上落下疾病,实在无法下跪。”

太后到也爽快:“免跪。”

董卓暗喜,做了个揖,朗声道:“微臣谢过太后!”

太后传话:“赐坐。”

宦官走下金殿,双手象征性地扶了扶椅子。

何太后闻听董卓没有亲自领受懿旨,心里不快,现在他又找借口不跪拜,她更是气恼,可孤儿寡母的奈何?眼下可不能得罪他。她故作轻松地说:“董卿家,我们虽是第一次见面,可你的大名如雷贯耳。家兄常说起你,说你是天下少见的大孝子,还说你忠厚诚实,是我大汉朝的忠臣。”

董卓谦和地说:“过奖,过奖。”

太后纵观当前的形势,知道只有和董卓拉好关系才是上策,于是就和他套近乎:“你母亲贵体好吗?贵庚多少”

董卓答:“我母亲八十九岁,身体健康。”

太后道:“世上少见的高寿,真是有福之人。请你代我问老人家好,愿她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董卓做揖道:“谢过太后。”

太后接着问了几句董卓的家事,沉默了一会,口气伤感起来:“唉,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想不到家兄遭此大难,致使哀家和皇儿受苦受难,幸好你及时赶到,找到皇儿,护送他顺利回宫。你劳苦功高,将受到赏赐,以表哀家和皇儿的感激之心。”

董卓说着官场客套话:“区区小事,不足挂齿,这是微臣应尽的职责。”

太后虚情假意:“家兄活着时常说你没有坏心眼,靠得住,看来这话不假,家兄没有枉交你这个朋友。要不是你及时赶到洛阳,局势不知如何控制,也许天下早就大乱。”

“太后言重了,微臣乃一武夫,那有此本事。”他的心里却充满了自豪感,优越感。

太后转了话题:“听说董卿家不是凉州人?”

董卓朗声道:“禀太后,我是陇西临洮人。”

太后犹豫片刻,弦外有音:“听说你的家乡是番地?”

董卓迟疑了下说:“禀太后,我大汉朝有许多番地,临洮只是很小一部份。”

太后不信任的口吻:“那你怎么就是汉人呢?”

董卓不慌不忙应答:“禀太后,汉朝的番地生活着不少汉人,临洮也不例外,就是在匈奴,那也有汉人生存。”

太后的口气软和了:“哀家常年生活宫中,孤陋寡闻,让董卿家见笑了。”

董卓内心怨恨太后的话,嘴上却道:“区区小事,何劳太后费心。”

太后问:“凉州距临洮有多远?”

董卓想了想答:“和长安到临洮的路程差不多。”

太后道:“那是够远了。两地风土人情如何?”

董卓道:“大不一样,就连地域风貌也不一样,临洮和陕南蜀西像似,处处山青水秀,大片大片的森林。凉州的南北是很长的大平川,多是戈壁滩,北面是大漠,西面的祁连山和城相距很远。”

“凉州地理位置很重要,和西域各国接壤,北面是匈奴,是我大汉的西大门,也是半个北大门,是历朝历代的重镇,一般人很难担当此地重任,只有你才能镇守凉州,威震一方,保我江山社稷。”太后明显话里有话。

董卓能听出太后的意思,不好明说,只是装糊涂:“安宁牢固的江山靠众人的力量,我只是尽微薄之力。”

太后见他避而不答重要问题,只好回到原来的话题:“凉州城和洛阳城相比如何?”

董卓道:“不可同语。”

“那么临洮城呢?”

“临洮城到是和凉州城差不多一般大,”提起家乡,他的声音里带着感情色彩,“不过,凉州城边没有河流,临洮城边有两条大河,城在两河交汇处,文人骚客们称为‘二龙戏珠’,天下罕见。”

太后来了兴趣:“董卿家何不详叙,让哀家开开眼界。”

董卓侃侃而谈:“从战略位置上讲,临洮城天下罕见,也就是说,两条河和二郎山是她的天然防线。如东北面敌方来攻,要朝南绕道百里才能到达临洮城,也就是说,要走到迭藏河的源头,否则,河水太大又是急流,人马渡不过迭藏河。洮河那就更大了,不过水势较为平稳。”

太后感慨地说:“临洮确实是个好地方,洛阳也有两河交汇地,只可惜洛阳城不在两河交汇处,一座城池有两条大河护着多好,至少有安全感。”

董卓兴致勃勃地说:“我走过许多地方,还没有发现有两条河护着的州县,临洮神奇得很,像是上天特意恩赐的。”

太后赞叹道:“怪不得你这么优秀,好地方出人材啊。你说起家乡神色就不一样了,看来你很爱家乡。”

“谁不爱家乡呢,岁数渐渐大了,思乡之情越重了,总想往回走,走不回去就想在周边待着。”他也是话里有话。

太后听出他的意思,心里不悦,也只能装糊涂:“社稷为大,没有社稷,何来的州县,董卿家以社稷为重吧。”

董卓勉强道:“臣下一定尽力,保我大汉安然无恙。”

何太后委婉地说:“这就对了。董卿家别急着回凉州,多待上几日,在洛阳城多走走看看。”

明显的逐客令。董卓不由怒从心生,要在平时,他会生气的,可这是在宫廷,对方又是太后,他只好强忍了这口气。

宦官走到殿前高声道:“太后有旨!”

董卓站立,做揖恭听。

宦官道:“赐凉州刺史董卓黄金百斤,白银千斤,锦缎万匹!”

董卓朗声道:“谢太后赏赐。”



正文 三,商议
三,商议

董卓年轻时代就和美女有缘,喇答答蛾,丹藏阿及娜都是天下罕见的美女。离开家乡后,他又认识了不少美女,却从不强占她们,尽量做到两厢情愿。事实上,那个美女不爱董卓这样的美男子,有些女性爱他爱得神魂颠倒,欲仙欲死。像何太后这样的身份,又小董卓二十多岁,初见董卓也是心为之一动,何况一般女性。

其实董卓初见何太后也是惊讶不已,他只是看了她一眼,仅这一眼也让他的性欲蠢蠢欲动,如果换个地方,他就恨不得上前把她放倒……。当然,这只是一刹那的幻觉,一时的冲动。

他感慨不已,怪不得屠户的女儿能到灵帝的青睐,登上皇后宝座,原来她长得如此美貌。灵帝的眼光不错,艳福不浅,看来他对江山社稷费心少,对女性费心多,难怪大汉朝危机重重。

他想起自己的初恋,想起美丽端庄的喇答答蛾,当年分离后,他再也没见过他,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是否还在人间?当然,要想见她也容易,可他不能去见她,不想扰乱她的生活,更不想让她的名誉受损。他想起犹如神女一样圣洁美丽的丹藏阿及娜,前几天的家信说她身体很差,这很让他担忧,很想回去看看,可实在脱不开身。

在董卓看来,喇答答蛾和丹藏阿及娜年轻时长得并不比何太后差,可以这么说,她们的清纯朴实,是何太后远远所不能具备的,只是她们也是快五十岁的人了,而何太后看上去就像是二十出头,散发着青春的亮丽。

董卓和何太后对话时,开始心不在焉,不禁想起那个和秦太后有私情的吕不韦,想着他们的风流轶事,不免产生了美妙幻觉,这种幻觉一时驱散了他以往对何太后的成见,一时对她想入非非……。

何太后的逐客令驱除了董卓的幻觉,使他如梦方醒,不但恢复了原来的成见,而且还加重了成见,他甚至对她产生了憎恨,你何家兄妹把我董卓看成什么人了,用着了召来,用不着了一脚踢开。别的先不说,我五十多岁的人,凉州到洛阳如此远的路程,来一趟容易吗?不管是坐车还是骑马,那可都是受苦受罪。

客观地说,董卓不是那种见了美女就不顾大局的人,就算何太后不下逐客令,他对何太后也是一时的冲动,片刻的好感。美女只是过眼烟云,实现年轻时代的梦想才是最重要的。

“真是个不知好歹的女人。”董卓对李儒如此说。

李儒有点惊诧地问:“她到了这种地步,还能歹毒起来吗?她还想怎么的?”

董卓愤愤地说:“她当然不敢明目张胆把我们怎么样,她想让我们马上回凉州,她不敢直说,拐弯抹角说。爷们家(1)就是不走,看她还能把爷们家的求咬去!爷们家一不高兴还要把她儿子拉下马。”他在极度气愤下就会失控说粗话。

李儒叹息道:“她怎么能这样,真是不通人情。”

董卓豪言壮语:“她是怕我抢江山,怕我改朝换代,哼,我不抢汉朝的江山,我只想在汉朝顶天立地,权倾朝廷。”

李儒笑道:“这些你不是得到了吗?虽说你职位不是很高,可你也是权倾朝野,你说上一句话,那个王公大臣敢和你唱对台戏。”

董卓道:“她临朝听政,我怎甘心看一个寡妇的眼色,听命于她。”

李儒道:“我们初来乍到,忍让一下吧,等你站稳了脚跟,就劝她不要干预朝政,到那时她不敢不从。”

董卓胸有成竹:“这话在理,我不信堂堂男子汉斗不过一个寡妇。她要是一般的寡妇,我就不和她较量了,可她想当女皇,我就不能退让。”

李儒犹豫片刻,小心试探:“主公,如此说你不打算回凉州了?”

这句话让董卓陷入深思,他喝茶吸烟,过了一会,深有感触地说;“我是想回去,在那里待了多年,熟悉那里的土地,认识那么多人,感情还是有的,可是我老了,人们常说,年轻时想走出去,年老就想走回去,这话一点不假,我很想回到故乡,可我壮志未酬,暂时回不去了,只想生活在距临洮较近的地方。”

李儒是凉州人,当然很想回去,娓娓道出理由:“主公说的不错,可洛阳离临洮更远。你在凉州多年,德高望重,那里的民众都拥戴你,把你当成父母官,当成乡亲,在洛阳就不是这样了,据我所知,这里有些人视我们为番族,一说到我们就称‘羌胡人’,有抵触情绪,更有甚者,把我们比做匈奴,恨不得把我们赶出洛阳,如此何以立足。”

董卓隐瞒自己是朵咱族,自称汉族,一直忌讳民族问题,即使在属下前也不探讨民族问题:“你的话不是没有道理,我并不想久居洛阳,这里距临洮太远,我的愿望是在陕西媚坞一带生活,那里距临洮近,和凉州相比,眉坞到临洮的路程要近一半,何况媚坞地域和临洮相似。”

李儒知道很难回凉州了,觉得自己像大海上漂浮的落叶,随波漂流,前途未卜。这样的心迹不好表露,只能赞同:“主公的话在理,月是故乡明,谁不爱故乡呢。”

董卓苦笑一下,感叹道:“月有阴晴园缺,人有旦夕祸福。自古以来,拿朝廷俸禄的人更是如此,可以说落难的人多得数不胜数。假如有一天我落了难,要是大难不死,那我就能独自回到家乡。你想想,凉州那么远,多是大漠戈壁,人烟稀少,一个人很难步行回临洮,陕西就不同,相距不远,其地域风貌和临洮相似,独自很容易走回去。”

李儒心里伤感,嘴上却道:“主公言之有理。不过,你现在兵强马壮,天下无人可比,也无人和你抗争,你只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那还有灾难。”

董卓道:“人活在世上,眼前的路黑着呢。自古多少个皇帝宰相都灾难重重,我等算得了什么?”

董卓的思乡之情感染了李儒,想到遥远的凉州,想到自己很难回去,就算遭了难,也很难步行回去,不禁悲伤,嘴上却是朗朗之声:“主公洪福齐天,前程辉煌!”

董卓欣慰道:“但愿如此。”

爷们家:临洮男子的自称,口头语。

(作者查阅一些和董卓有关的史料,大多数史料是以陈寿的“董卓传”为蓝本。也有史学家对“董卓传”质疑,认为不可全信,也有的说,“董卓传”是晋朝统治者授意陈寿完成的。晋朝要把董卓妖魔化,以掩饰其篡位行径。

本作者要把董卓人性化。董卓的官位不是世袭,更不是靠社会背景。他是少数民族地区的一介平民,一步一步走到封疆大吏。一介平民,要想在政坛有所作为,首先要做到顺民心得民心,这是最普通最起码的观念,董卓岂能例外,他是有不足之处,可人的本能本性他不可能没有。似问,如果他是妖魔化的人物,早就众叛亲离,不可能有那么多人追随拥戴?如此说来,董卓是个正常人,思维正常,思想健全,才华过人,具有人的本性。)



正文 四,皇家情人
四,皇家情人

董卓有两位皇家情人。一个是灵帝的蝶妃,另一个是灵帝的妹妹洮公主。

蝶妃是阶州刺史的女儿,这位刺史和董卓是好友,早年这位刺史在甘州为官,甘州凉州相邻,俩人常来常往,交情不菲。董卓自然见过女儿时期的蝶妃,初次遇见就被她的美貌迷住了,使他久久不能忘怀。

灵帝驾崩后,董卓首先想到的是蝶妃,趁吊唁机会,他礼节性地拜访了她。她已是三十多岁的女人了,看上去仍很美貌,他想起初次见她的情景,自己是那么地喜欢她,以致暗恋很长时间,久久不能自拔。当再次见到她时,他很想占有她,可她在守丧,他又只是个刺史,不能也不敢太放肆。

现在情况不同了,他不但是刺史,皇帝还赐了好几个官衔。他再次拜见蝶妃,很自然地和她发生了性关系。

蝶妃只得到灵帝一次宠幸,自从和董卓交欢后,才觉得做了真正的女人,像久旱逢甘雨,如鱼得水。

蝶妃居宫中,董卓十天半月光临一次。他要在洛阳站稳脚跟,在朝廷大显身手,实现远大抱负,就要给世人留一个好的影响,绝不可以授人以把柄。

洮公主的附马曾是董卓的部下,虽是部下,可身份尊贵,以前董卓到了洛阳,就要礼节性地拜访公主附马。他初次拜见公主,就被她的高贵美丽所吸引,一度深深迷恋着她。

洮公主的附马战死沙场,二十多岁的公主守了寡。因附马是部下,董卓要处理丧事,安慰家属,后来还要礼节性的拜访,一来一往就和公主有了恋情。洮公主居宫外,董卓以前来洛阳就和洮公主约会,现在隔三四天见一次面,那也不是明目张胆去,其行动诡秘,一般人很难察觉。洮公主居寡多年,一直郁郁寡欢,百般无聊,自董卓走进来后,她像变了个人,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洮公主十六岁那年,无意遇见三十多岁的董卓,立刻被他的身材气质容貌所吸引,惊叹世间竟有如此优秀的男子。在以后的生活中,董卓是她的梦幻情人,白马王子,他的身影时常浮现在她的脑海,挥之不去,苦恼不堪。当梦幻成为现实,她就把爱和希望全部寄托在董卓身上。

尽管董卓情史很诡秘,可还是名声在外。这自然是司隶校尉(!)的功劳,他们的重要任务就是监视朝廷大臣,董卓被列为重点监视对象。

何太后听了司隶校尉的汇报,心情是复杂的,一般来讲,三十岁的女人不大可能对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想入非非,尽管他很优秀,可她还是觉得伤感,心酸不已。且不说蝶太妃和洮公主容貌如何,毕竟蝶太妃大她四五岁,洮公主大她八岁。如果说女人的资本是容貌,那么年轻才是最大的资本。姓董的和她们鱼水交欢,对她却是一脸漠然,眼睛里还时不时流露傲慢和蔑视,这让她心寒,更让她胆颤心惊。

何太后初见董卓,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一刹那的的欣赏,一闪即逝的邪念。后来,董卓的眼睛里再也没出现这一切。她不明白他的变化为啥如此大,很快意识到是催他回凉州惹的祸,可是那些话很正常呀,自古以来,没有外臣外兵久居都城的先例,除非想搞阴谋政变。

外兵外臣久居都城,只能影响政局稳定,很有可能产生重大事件。董卓是刺史,是个聪明过度的人,他不会不懂这些。那么,他为啥仇视她呢?她想出两个理由:董卓图谋不轨,自己是他的绊脚石;董太后是董卓的亲属。这两个理由的最终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夺取江山,改朝换代。

每日早朝,何太后最不想见的大臣就是董卓,最害怕见的大臣也是董卓。在她眼里,他太狂妄太嚣张,别的大臣不敢说的话他敢说,就连朝廷忌讳的话他也敢说,全然不顾皇上和太后的尊严,如此下去如何得了。

何太后纵观全局,得出这样的结论:董卓夺取江山易如反掌。她看到董卓的威望日益增大,权力逐渐膨胀,看到许多大臣对董卓毕恭毕敬,看他的眼色说话行事。一想到这些,她就如坐针毡,茶饭不思,时刻担忧自己和儿子的命运。

何太后晚上害怕入睡,害怕一觉醒来,改朝换代,自己和儿子做了阶下囚。要想保住儿子的皇位,眼下最重要的是和董卓处理好关系,可如何做到呢?对一个女人来讲,这实在太难了,她苦思幂想,最终还是想不出好的办法。

何太后自然也知道秦太后和吕不韦的风流轶事,她以前很是鄙视秦太后,现在这种鄙视转为同情,危难之时,一个女儿有何能耐,难免要在某个方面做出牺牲。有时她也这样想,假如董卓能像吕不韦那样多情,那么,为了大汉江山,为了儿子的皇位,自己也只好委屈求全了。

可让她心酸不已是,董卓对她的欣赏只在一刹那,这一刹那还是从眼光里流露的,后来俩人见过无数次面,他的眼睛里再也没流露出这种欣赏。这也罢了,让她心惊胆颤的是,他的眼睛里时常流露的是傲慢和仇视,这太可怕了。

何太后感到孤单无援,觉得那些大臣们全是董卓的亲信,全都帮他说话,好像他才是皇帝,自己和儿子只是个摆设。她很孤独,不知道和谁推心置腹地交谈。她当然可以和儿子商谈,可又无法谈拢,或者说和儿子说不上话。她不明白,同是灵帝的儿子,相差六岁,为啥刘协那么聪明伶俐,刘辨为啥那么笨拙无知,她很是失望无奈。

何太后思前想后,深感无助。皇室人口众多,可靠得住的能有几个?很多皇室成员对她有成见,这种成见大都源于董太后和和王美人的死。是的,自己是不地道,有点残忍,可不害死她们,皇位就是刘协的,那有刘辨的份。要是刘协当了皇帝,王美人身份变了,自己在她手下还能活吗?说不定还要累及刘辨。

何太后也知道,大多数外臣反对董卓,知道这种反对多是出于个人利益,出于嫉妒,出于对番族的偏见。不过,其中也有一心为皇帝的官员,这多少让她感到欣慰。她很想召见这些官员,想和他们商谈朝廷大事,可这很能办到,这个时候召见外臣不合适,太敏感了,就说自己和儿子都有权召见外臣,可董卓能高兴吗?他能答应吗?要是他站出来反对,自己和皇儿岂不尴尬,岂不威信扫地……。

司隶校尉:类似锦衣卫。



正文 五,送神
五,送神

俗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

何太后一心一意想让董卓回凉州,可是太难了。要在平常年代,皇帝一道圣旨,谁敢不遵。当然了,现在皇帝也可以下一道圣旨:董卓速回凉州。其后果呢?董卓很有可能抗旨不遵。这还是小的,万一激怒了他,倾刻间董卓就能把皇帝拉下马。这样的代价太大,太可怕了。

有的时候,何太后看到大臣们对自己和皇帝毕恭毕敬,她会产生幻觉,认为自己是杞人忧天。大汉朝不光是自己和皇帝的,也是天下民众的。大臣们多数是世袭的,他们几代人拿着朝廷的奉禄,享受皇家恩泽,就算他们对董卓言听计从,那也是表面现象,心底里还是向着自己和皇帝。再说了,董卓是是番族,我大汉朝的臣民岂肯对一个番族俯首称臣。

何太后有了这样的想法,精神来了,顾虑少了,着手准备送董卓回凉州。不过,她还是不敢让皇帝下圣旨,自己也不便劝说董卓。她认为要做到既不激怒董卓,又让他心服口服,只有委婉一点。

这一天是皇帝的生日,朝廷大摆筵席,宴请百官,热闹非凡。

太后和皇帝并列坐高坐,前面两排坐的是重要大臣,一排的首位是太傅袁隗,另一排的首位是董卓。

何太后喝了几杯酒后,脸色微红,她望着恭敬落坐的百官,想着他们刚才说的颂词,想着其中的经典,不禁飘飘然了,皇家的高贵和威仪在她胸中涌动。什么孤单无援,什么担忧怕事,全都消失得一干二净,一心想提醒董卓离开洛阳。如何开口呢?她瞥一眼董卓,见他面目威严,不苟言笑。她又瞥一眼袁隗,见他神态和蔼,她不禁想起他的家事,计上心来,面向着他,像在拉家常话:“太傅呀,听说你家里来了亲戚?”

袁隗平静地说:“是的,太后。”他一点也不感到意外,明白身为太傅自然要受到司隶校尉的监视。

太后又问:“亲戚走了没有?”

“还没有。”这样的问话让太傅感到意外,这不是一个太后操的心。

太后慢条斯理地说:“亲戚就是亲戚,来了就要走,不是常住的,常住下去不合礼仪,也很不像话。人贵有自知之明,连这点不懂,那就枉做人了。”她拿眼角扫了董卓一下,见他面不改色。

太傅听出太后的话意,不禁吓了一跳,不明白在喜庆的日子里,她为何说这样的话?一旦董卓发怒,后果不堪设想。他双方都不敢得罪,想了想说:“太后所言极是,不过也有例外,也有例外。”

太后对这样的回答不满意,直言挑衅了:“董卿家,贵地是番地,不知那里的风土人情如何?”

董卓何尝没听出太后的意思,他强忍胸中怒火,很平静的口气:“禀太后,临洮虽是番地,有些民俗和汉地相近。亲戚来了热情招待,亲戚要走挽留。”

“难道挽留了亲戚就要长住吗?”太后不怀好意地问。

董卓道:“挽留只是客气话,亲戚就是亲戚,他们终归要走的。”

太后松了口气,赞许道:“这就对了。”

“不过,也有个别现象,”董卓的口气有点强硬,故意刺激她,“有的亲戚家里很穷,在自己家里活不下去,就在亲戚家长住下去当长工,如果他混得好,说不定要超过主人家,甚至会反客为主。”

这样露骨的话把太后惊吓了,她如梦方醒,为刚才的话后悔不已,在这样的场合,何必要惹董卓不悦,如果翻脸,后果不堪设想。她尽力保持镇静:“董卿家说得有理,很有理。”

袁太傅怕事态扩大,忙举起酒杯,向百官高声道:“皇恩浩荡!董刺史功高盖世,我们为他再干一杯!”

董卓谦让道:“袁家世代忠臣,太傅是我大汉朝的栋梁,我等理应再敬太傅一杯。”

太傅朗声道:“彼此,彼此。皇恩浩荡!大家一起干杯!”

这次挑衅虽说收效不大,可也给何太后壮了胆,她仍在想法设法要让董卓回凉州。她要找人去劝说董卓,想来想去,袁隗最合适。这不光是太傅的职责所在,也因他德高望重,还有他的侄儿袁绍做靠山。

太后召来袁隗,直言不讳:“太傅,你看董卓这人怎么样?”

袁隗答:“比较忠厚老实,为人正直。”

太后不大高兴:“此话怎讲?”

袁隗道:“这是我多年的观察,太后如有兴趣,待我详述。”

太后那有耐心听他夸董卓,急不可待地说:“你先说说他为啥赖在洛阳不走?”

太傅直言:“他是国舅请来的。”

她觉得他有点放肆,又不便发作,只好说:“请他来为的是铲除宦官,现在事态已平息,他为何还不走。”

袁隗道:“朝廷并没有下诏让他回凉州。”

这话击中要害,太后不免沮丧,想到袁家世代忠臣,历代皇帝对袁家恩重如山,她就不把他当外人了,直言相问:“那你说,朝廷能下这道旨吗?”

太傅沉吟着,过了片刻才说:“不合时宜,下这样的圣旨很有可能导致朝廷动乱。”

下面的话就用不着说了,俩人心照不宣。

过了片刻,太后恳切地说:“你是太傅,是国家的栋梁,家大业大,世代蒙受皇家恩泽,且不要你感恩戴德,身为太傅,就要尽职尽责,为江山社稷出谋划策。”

袁隗道:“微臣一定尽微薄之力。”

太后稍带嘲讽:“话也不能光是嘴上说说。”

“请太后明言。”他明白她的意思,只是在装糊涂。

太后直言:“董卓赖在洛阳不走,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图谋不轨,危害江山社稷。从另一方面讲,各路諸候对董卓久居洛阳大为不满,有的诸候提出要征讨他。一旦暴发战事,危害江山社稷,危害天下民众,我等愧对先帝。”

袁隗实话实说:“请太后放心,一些诸候只是喊叫,事实上他们没有力量和董卓抗衡。”

太后不高兴了:“啥叫一些诸候,我看是全部,只不过别的人敢怒不敢言,你想想,要是各路诸候联合起来征讨,董卓有能力抗衡吗?”

袁隗一时难以回答,心里却在想,联合?谈何容易。

太后接着说:“你要把这种利害关系向董卓陈述,劝他早日离开洛阳,回到凉州,以保天下太平。”

袁隗明知劝说董卓无用,可不敢抗旨,只好应承:“微臣尽力而为。”

袁隗的心情是复杂的,他何尝不希望董卓回到凉州,身为太傅,他希望自己的家族在朝廷大有作为,而不是一个外族人权倾朝廷,可这一切不是自己力所能及的,这年头兵权最重要,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侄儿袁绍身上。

袁隗很为难,明知劝说无用,可答应了的事不能不办。劝说不是几句话就可以的,也不是什么样的场合都能说,最好在双方家里说。做为太傅,他不能去拜访一个刺史,也不能请一个刺史来家中做客,那样有失身份。他最终想出一个办法:装病。依照惯例,太傅生病,重要大臣是要探视的。

董卓果然来了。尽管他并不怎么看重太傅,不情愿探望,可也不能破例。

太傅躺在床上,头发凌乱,脸色焦悴,还真像有病的样子。他见董卓进来,吩咐仆人看坐,然后让仆人扶自己坐起。

董卓忙说:“太傅歇息,不要起来。”

太傅虚弱地道:“董刺史光临寒舍,老夫岂能躺着说话。”

董卓道:“太傅言重,在下小小刺史,岂敢让太傅垂青。”

俩人说了一会闲话,太傅才转到正题:“老夫身为太傅,有些事也是不得意而为之,职责所在,有不妥之处,还望刺史海涵。”

董卓警觉起来,很快明白太傅在装病,为的是给他说事,啥事呢?他表面上若无其事:“太傅何须如此谦让,有话直说,在下恭听太傅教悔。”

太傅还是说不出口,毕竟要说的不是小事,轻者惹怒对方,重着召来杀身之祸,岂敢轻易出口。

董卓诚恳地说:“太傅有何顾虑,但说无妨。”

太傅思忖片刻,小心谨愼地说:“你我拿着朝廷奉禄,就要替朝廷说话办事。如果我的话不入耳,刺史可当成笑话听。”

董卓笑道:“岂敢岂敢。”

太傅一副公事公办的语调:“你是知道的,历朝历代,外兵外臣不宜久居京城,久居就会扰乱天下安宁,使朝廷担忧。希望刺史打道回府,以图天下太平。”

董卓先是惊讶愤怒,继而明白对方只是转达何太后的话,便哈哈一笑,很轻松随便的口气:“太傅果然在说笑话,大笑话。”

太傅看到愤怒在对方脸上一闪即逝,心一下提悬了,后见他神情口气变了,这才松了口气。虽说自己的话如一风吹了,可毕竟给何太后有个交待。



正文 六,太后太妃
六,太后太妃

蝶太妃每天都在等待董卓到来,这成为她生活中唯一的希望和欢乐。她早晨在床上一睁开眼睛,脑海涌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他今天会来吗?啥时候来?来了能呆多久?她一整天都在望眼欲穿,一整天都好像为董卓活着。

蝶太妃知道人言可畏,何况是她这种身份的女人。即使董卓如何爱她,他也要顾忌名誉,不可能常来常往。这样一来,很多的日子,蝶太妃都以失望告终,继而又把希望寄托在第二天,如此反复循环。

如果说蝶太妃日常最想见的人是董卓,那她最不愿见的人就是何太后。董卓带给她的快乐只是开头,何太后带给她的痛苦已有十几年了,而且还没个尽头。

太后太妃同住宫中,平时见不上面。依照皇宫规矩,隔上十天半月,太妃要拜见太后一次。虽说灵帝不在了,可**的规矩是不变的,太后仍统管**,太妃们都得拜见她。

以前蝶太妃害怕见何太后,每次拜见心上都会伤痛一阵子,现在有董卓做后盾,害怕谈不上了,只能说很不情愿见何太后,见到她就会想起往日的伤痛和烦恼。不情愿也得去,她不能坏了宫中规距,不能让人们非议,自己到无所谓,就怕败坏董卓的声誉,影响他成就大业。

蝶太妃心里明白,自己和董卓的事在何太后眼里不是秘密,宫里这样的事逃不出何太后的眼睛,这不仅是太妃知道司隶校尉的职责,也能从何太后的态度上看出来。

太妃和董卓没有接触前,拜见何太后不是那么顺利的。那时去拜见多半要她等待,时间或长或短。见了面也不像是平辈相见,到像是媳妇见婆婆。自她和董卓有染,何太后客气多了,甚至还有讨好的言语,还给她送过一些贵重东西。

奇怪的是,这次拜见不愉快。蝶太妃来到长乐宫,等了好一阵才受到召见。

何太后坐在上方椅子上,脸色阴沉,一言不发,连赐坐的话也没有,不知她是故意还是忘记了。

太妃站也不是,坐也不成,很是尴尬。其实她来的不是时候。

太后刚才听了袁隗的汇报,知道劝说董卓无济于事,她很是恼火。现在一见蝶太妃,恼火上加了妒火。她瞅了蝶太妃一眼,感觉她气色很好,竟然比前两年还要年轻美丽。

在何太后看来,太妃大自己四五岁,竟然受到董卓的青睐,而自己在他眼里就像是仇人,不共戴天,这不能不让她感到愤怒,感到悲哀。

何太后在这种情绪的驱使下不能自控,说的话也顾不得身份了:“妹妹呀,你的气色和从前大不一样了,不知得了何方的灵丹妙药?使得如此年轻貌美。”

太妃听出话音不对,心里来了气,不管她是否赐坐,索性坐在椅子上,冷冷地说:“托皇家和太后的福。”

太后嘲讽道:“恐怕是托了番族的福吧。”

如此直率的话让太妃吃惊不小,一时不知如何应答。

看到对方吃惊的表情,太后得意忘形,继续讽刺挖苦:“就说先帝不在了,可我们还是他的妻子,要维护先帝的威望,维护大汉的尊严,不要因小失大,给后人留下骂名。”

本来是心照不宣的事,现挑明了,这就犯了大忌。太妃气得脸色苍白,极力控制胸中怒火,坦然道:“你是先帝的妻子,而我不是,就算是也是名义上的妻子。”

太后纳闷了:“此话怎讲?”

太妃不想回答,因为说出的话只能让自己伤心难过。

太后甚至认为太妃脑子出了毛病,这让她一阵狂喜,幸灾乐祸道:“太妃呀,看来你脑子有毛病,要不要召太医看看?”

太妃悲伤地说:“你从前为我费过心,现在还如此费心,谢过了。我也许脑子有病,可你想想,一个女人到了三十多岁没有丈夫,也没有儿女,能不得病吗。”

太后不明白她想说十么:“你怎么这样说话?难道你没嫁给先帝?”

太妃凄凉地笑了笑:“那只是名义上的嫁,你难道不清楚吗?”

太后咄咄逼人:“我清楚什么呀?你把话说清楚。”

太妃本不想提起往事,又不得不说:“你是在装糊涂。记得我受封美人的那个夜晚,先帝喝醉了,他来见我,还没说上两句话,你就派宦官硬把他叫走,从此他再也没找过我,我连他的模样都记不清了。我对男女之事没有你那么热心,我只希望有儿女,一个女人没有儿女岂不是枉活在世上。”

太后想起往事,心里有点过意不去,辩解道:“我想起来了,那晚正好朝廷有急事,非要先皇处理。”

太妃冷笑一声,表示不相信,接着长叹一口气,轻松地说:“不过也好,要是先帝宠幸于我,我可能就活不到现在了。”这话暗喻太后毒害王美人。

太后装个糊涂,避重就轻:“没有得到宠幸是很遗憾,不过,先皇有那么多的嫔妃美人,不一定个个都能得到宠幸,这样的情况历朝历代太多了,你大可不必在意。”

太妃说着实心话:“我以前很在意,现在不在意了,仔细想一想,没得到宠幸倒是件好事,至少我不像王美人那么短命。”

太后一直因得到灵帝专宠而感到自豪荣耀,听了太妃的话,这种自豪荣耀化为妒火,矛盾由此升级,她冷言冷语:“这话可能是假的,你应该说说真心话。”太妃道:“何以见得是假?何为真心话?”

太后直言不讳:“你应该说能活到今日,才得到羌胡人的宠爱。”

即然窗户捅破了,太妃就没有了顾忌,反唇相讥:“我和羌胡人的事怎么啦?这样的事天下多了,说白了,这只是两个人的事,危害你和他人了吗?”

下面的话就不像是一个太后说的,而是一个屠户女儿的话:“人没脸树没皮,我看你是把不要脸当成喝凉水。”

要是在何进专权时期,就算太后扇太妃两耳光,太妃也是敢怒不敢言,今有董卓撑腰,太妃有何顾虑,用同样的口气说:“不要脸和凶残相比那可是天壤之别。”

太后厉声道:“放肆!你在说谁凶残?!”

“难道是我吗?”太妃冷笑一声说,“董太后和王美人之死天下人人皆知,你能不清楚?。”

太后气极败坏:“那是别人诬陷于我!”

太妃嘴角掠过一丝讥笑:“不光是你,还有你的好兄长何进。”

太后气极失控:“是我兄妹干的,你能怎么样,还能让羌胡人把我杀了!给你说,他杀不得我,而我一不高兴就会召来各路诸候,把羌胡人赶回番地去!”话说过她才有点害怕,这个海口夸大了,是否会传到董卓的耳朵,从而召来灾祸。

太妃头一扬,傲然道:“那你把诸候召来好了,我到愿意离开这是非之地,跟他们到番地去。”

这样的话驱除了太后的害怕,泼口大骂:“这么不知廉耻的话也能说出口,你给先帝,给大汉把脸丢尽了,我还没听说世上还有你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太妃也是情绪失控:“我爱个男人不要脸,你就没爱过男人,你把先帝独霸,夜夜让他宠幸你,把他爱得死去活来,使他无心于朝政,致使大汉朝千孔百疮,危机重重,你这就要脸了!?”

太后大言不惭:“那是先帝爱我,他看不上你们。”

太妃回击道:“那是因为何进专权,先皇无能,惧怕你们兄妹。你一个人守着先帝,让多少女人守着活寡,良心何在?!”

何太后洋洋得意:“我爱先帝是正常的,因为他就是我的男人,我不爱自己的男人还去爱谁?像你一样去爱一个野男人,一个羌胡人!”

太妃反唇相讥:“我是爱一个羌胡人,可和你杀人害命相比,孰轻孰重!?”

太后几乎气疯了:“你们都该死,我真后悔当初为啥没把你也弄死!”

看到对方气得嘴脸走了形,太妃觉得解气解恨,自己反到平静下来,缓缓道:“我死不死关系不大,我能以活到现在是你瞎了眼,没有顾及杀我。只是董太后太冤了,当初要不是她抬举你,你能当上皇后?而你呢,先皇一驾崩,就欺尊妄大,辱骂婆婆,逼死董国舅。你把婆婆赶出洛阳也就罢了,竟然还要把她杀害,这叫人做的事吗?!这叫忘恩负义!罪大恶极……!”

依照宫中规距,发生这样的争吵,双方地位大体相等,宦官要劝说来访者,劝说不成,就把来访者搀扶出宫。现在双方地位不相等,可太妃身后有董卓,宦官们只好把俩人看做地位相等。

几个有身份的宦官上前好言劝说蝶太妃,把她搀扶出宫殿。



正文 七,忍无可忍
七,忍无可忍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行千里。

太后和太妃的争吵在皇宫传开了,很快传到皇宫外。董卓背上一条罪名:****。

显然,这件事的传播是何太后所为。因为事件发生在她的宫里,如果她刻意封锁这件事,除非有人想找死,否则绝对传不出去。

董卓蒙在鼓里,没有人敢对他说“****”,就连蝶太妃也不对他说。太妃心里只有愧疚,要不是自己,董卓何以背上如此罪名。

纸里包不住火。有一天,董旻的部下截获了几封密信,是何太后写给几位诸候的。内容大致一样,说他权倾朝廷,横行霸道,****等等,希望众诸候联合起来声讨董卓。

董卓看了这些密信,气得手在发抖,脸色铁青,真想下令斩信使,冲进皇宫责问太后。他年轻时在几件大事上因感情用事吃过亏,后来学会了克制。每当自己愤怒,先吩咐婢女端来烟具茶具,吸上一锅旱烟,喝上一杯茶,然后做决定。

李儒也看了信件,他和董卓一样气愤,“权倾朝廷”是事实,无可分辩,“横行霸道”用词恶毒,唯有“****”非常刺眼。这本是两厢情愿,两厢取悦之事,何谈**?更为可气的事,好像董卓和宫里好多女人都有染。

李儒安慰道:“主公大可不必动怒。这样的事自古多得数不胜数,说不清道不明。太妃和主公是真心相好,何谈**?身正不怕影子斜,由她说去好了。”

董卓还是生气了,吼道:“****!爷们家一不高兴连她也要做!”他指的是指何太后。

李儒不禁笑道:“她久寡寂寞,也许求之不得,主公这样的人才,那个女人见了不动心。”

“那是从前了,现在我老了,”董卓的气减弱了,说起真心话,“那个娼妇心毒貌美,爷们家到也想做她,可是一想到她害死董太后,就气不打一处来,世上还有如此不孝之辈,她活该守寡,爷们家去做岂不便宜了她。”

李儒笑道:“主公不老,走起路来还像年轻人一样。主公见过很多美女,何须对何太后这样的女人想入非非。”

董卓一时失言,到也觉得不好意思了:“一时的糊涂,军师何必见笑。”

“岂敢,岂敢,”李儒趁机转了话题,“如何处置那几个信使?”

董卓想了想说:“送于信使钱币,好言相劝,就当我们不知道这件事,让他们仍给各方诸候去送信。”

李儒担忧道:“就怕他们真的联合起来对抗我们。”

董卓胸有成竹:“这只是缓兵之计,量他们一时难以联合。”

李儒问:“此话怎讲?”

董卓不言语,内心却翻滚如云。他在盘谋着那个惊天动地的计划:废帝。其实这是他初见刘辨刘协时一刹那的想法,后来随着事态的发展,这个想法才逐渐形成计划,现在这个计划成熟了,可以付诸实施。

董卓知道,按照汉朝的律法,只有何太后有权下昭让皇帝退位。母亲逼儿子退位,这当然很不情愿,可以说几乎是在要她的命,可大势已去,由不得她了。如果董卓再霸道恶毒一些,他可以在早朝上直接逼何太后下昭,可他要顾及自几和西凉军的声望,不能那么做,他要做的委婉一些,好看一些。

董卓知道,身为刺史,干预这样的国事不合适,有点大逆不道,可大势所趋,形势所逼,你不吃掉何太后,她就要吃掉你。就算太后吃不了人,可他也不能容忍一个女人在朝廷指手画脚。要让计划顺利实施,首先要取得重要大臣的支持。

董卓决定说服几个重要大臣,尽管他也知道一但提出这件大事,几位大臣会惊吓得魂飞天外,出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常理,部份大臣不会同意废帝,非旦不同意,他们还会憎恨自己,由着他们憎恨去吧,你就是恨得眼睛里出血也是闲的,他只是把人情做到。他首先登门拜访的是太傅袁隗,只有把他说服,别的大臣就好办多了。

袁隗正坐在书房静养,仆人悄然走进来,低声道:“老爷,凉州刺史董卓求见。”

袁隗正云里雾里想着一件好事,闻听此言,霎时就像从天上掉到地下,一下子站了起来,急切地想,是福是祸?看来后者可能性较大,一般来说,这种级别的官员,没有强硬的理由,是不能相互拜访的,这样的拜访很快就由司隶校尉上报朝廷,受到朝廷的重视怀疑。他觉着在仆人前失了态,坐回椅子上,尽量用平静的口吻说:“请他到客厅就坐。”

按照惯例,袁隗并不急于接见董卓,这当然是太傅的身份所致。对别的大臣,他是可见可不见,或让他等很长时间,对董卓却不敢如此。他整理好衣装,调整好情绪,漫步来到客厅。

董卓站立,双手做揖:“冒然打扰,望太傅见凉。”

袁隗见对方神态舒展,心里安然一些,还礼道:“刺史光临寒舍,蓬荜生辉。”接着让座,吩咐仆人们上茶端水果。

俩人说了一会闲话,董卓转到正题:“太傅,你知道先皇喜欢那个皇子吗?”袁隗警觉起来,预感来者不善,明知先皇喜欢刘协,可他不能这么说,搪塞道:“皇家之事,微臣如何得知。”

董卓诚恳道:“还望太师直言。”

太傅明白这是人人皆知之事,相瞒没有意思,只好说:“听说,好像……先皇喜欢刘协。”

董卓咄咄逼人:“那先皇为啥不立刘协为太子呢?”

太傅这才隐约明白对方用意,惊吓之下,额头冒出冷汗,嗫嚅道:“老夫不……知,请教刺史。”

董卓理直气壮地说:“那是因为何进权倾朝廷,簒改先皇遗昭!”

太傅惊吓得浑身出冷汗,无力反驳,弱弱地问:“刺史如何得知?”

“世人皆知,我岂不知?我有蹇碩的书信,上面说的清清楚楚。”董卓掏出一张信笺递给对方。

太傅接过书信粗略看了一遍,虽然书信所言属实,可他身为太傅,不能冒然肯定这件事,沉吟道:“有这等事?老夫委实不知。”

董卓嘲讽道:“太傅如此精明强干,竟然会不知此事?”

太傅敷衍道:“人老不中用了,整日忙于家事,国事由众大臣操劳,我就不大费那个心了。”

心照不宣。董卓哈哈一笑,应酬道:“太师劳苦功高,何须谦虚。”

太傅道:“不中用了,要不是侄儿袁绍劝说,我早就告老还乡了。”这话的意思是,要不是为了家族的利益,我早就告老还乡了。

董卓奉承道:“太师何须如此说,大汉朝岂能离开太傅。”

太傅道:“惭愧,惭愧。”

接下来俩人无语了,为了掩饰无语的尴尬,俩人慢慢地品茶。

董卓考虑着如何开口,如何说才不至于把太傅吓着,又能使他心服口服。他终于开口了:“我到贵府是有件大事要和太傅商谈。”

太傅又受到惊吓,口音也有点颤抖:“何等大事?”

董卓不慌不忙地说:“关于先帝遗昭的事。”

太傅的心一下子提悬了:“啥遗昭?”

董卓不紧不慢地说:“就是册立太子的遗昭。”

太傅知道灵帝有遗昭,按说此时他应装糊涂或辩解,可他受了惊吓,忘了这一切,连声问:“你想怎样?怎样?”这样的话等于承认有这样的遗昭。

董卓义正严词:“何进篡改遗昭,罪大恶极,何太后也脱不了干系。我等身为大汉朝的臣子,岂能坐视不管,岂能容忍叛逆之事?”

很清楚的意思。太府又吓出一身冷汗,头也有点晕眩。

董卓发问:“太师意下如何?”

太傅慌不择语:“老夫……老而无用,刺史另……请高明,老夫委实不敢和刺史商谈这等国家大事,不敢,真的不敢,让刺史见笑,请刺史见凉。”

董卓坦诚道:“太傅不必惊慌,今日相谈之事我绝不会对外人说起,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话。”

太傅心里踏实一些,可还是心有余悸:“话是如此说,可老夫仍不敢和刺史商谈这等国家大事。”

董卓口吐实话:“我明白此事关系重大,天塌了由我顶着,岂敢累及太傅,说与你只是出于尊敬。”

太傅道:“不敢,不敢。”

董卓声音里充满了傲气:“我这人历来尊重礼仪,从不乱来。我知道只有太后有权下昭废帝,本来我可直接上奏太后,鉴于我和何进的关系,就要做的委婉一些,不至于吓着太后,故请太傅提前转告,让她有思想准备。”

太傅吓得颤颤惊惊,推诿道:“此话老夫如何敢说与太后。”

董卓提醒道:“不是你说,是转告。”

太傅仍是谨愼:“吓煞老夫了,委实不敢,请刺史另请大臣转告。”

董卓脸上露出不悦,冷言道:“当初太后让你转告我回凉州,你怎么就敢转告呢?”

看到对方变脸,太傅吓得脸上失色,慌忙道:“那是懿旨,不敢不遵。”

董卓冷笑一声,带有威协的口吻:“如此说来太后的话重于泰山,微臣的话轻于鸿毛。你也不想想,太后能做到的事,我董卓难道做不到吗?”

太傅吓傻了,稍一思忖,赶忙应承:“承蒙刺史抬举,老夫择日一定转告太后。”



正文 八,宴请百官
八,宴请百官

董卓在府邸庭园大摆筵会,宴请百官,一来笼络人心,二来要给大家吹吹风,免得个别大臣在太后下昭时劝谏,使废帝计划不能顺利实施。庭园能容纳上千人,除了举办筵会,还是召开大型会议的场合。

百官按时辰莅临董府,其中也有不情愿来的,可畏惧董卓的权势,不敢不来。按照礼仪,主人不可能提前入坐,百官只能在庭园门前站立两排,恭候主人到来。

董卓出现了,随行的有李儒及董氏重要成员。董卓挺胸昂首,目不旁视地走在夹道,他感受到百官的恭敬,感受到他们大都把目光投向自己。他快走近园门时,感官告诉他,在众多目光里,有一双目光很特别,就像高原上的烈日,紫外线特别强烈,使得他忍不住投去一瞥……。

仅仅是瞬间的一瞥,也让董卓惊叹不已。那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壮汉,身材高大健壮,浓眉大眼,相貌堂堂,气宇不凡。壮汉前面是并州刺史兼执金吾丁原,显然他是丁原的随员。一般官员赴宴是不带随员的,只有一品大员和执金吾才有资格带随员。

董卓在上首落坐后,百官们才鱼贯而入,按级别大小依次落坐。

酒过三巡。董卓讲话了:“我自从来到洛阳,承蒙各位相助,事事如意,在此我深表谢意,来,我敬大家一杯!”

百官高呼:“谢过董刺史!”

董卓招呼道:“大家吃好喝好,随便聊!”

尽管董卓发了话,可大家并没有随便聊,彼此只说几句酒场上的闲话,那也是压低声音,无一人敢高谈阔论,也就是说,谁都不想成为众人注意的目标。很多人明白,董卓不会无缘无故宴请,肯定有啥重大事情。

董卓已有三份醉,他装做半醉,对袁隗说:“太傅呀,你怎么看起来心事重重,酒不多喝菜不多吃,想什么哪?”

太傅见董卓把自己当成重要目标,不禁吓了一跳,生怕他提及废立之事,忙掩饰道:“家事,纯属家事。”

董卓弦外有音:“太傅乃国家栋梁,理应国事在先,家事在后。”

太傅慌忙道:“那是,那是。”

看见太傅吓成这样,董卓有点不忍心了,不再难为他,他的脑海掠过那位壮汉的身影,心想不知这位壮汉在丁原麾下供何职?何以如此貌美,如此威风凛凛?遗憾的是官员的随从不可能出现在这样的场合,他们被按排在另一处。这样一来,他就把注意力放在丁原身上:“丁刺史为何也是心事重重?难道家中也有烦恼之事?”丁原兼任执金吾时间不长,百官习惯称呼他为刺史。

丁原不亢不卑地说:“在这样的场合,我岂敢想家事,乃为国事担忧。”

董卓心里不悦:“国泰民安,太平盛世,何来的忧愁?”

丁原不示弱:“董刺史为何要粉饰太平?依我看来,汉朝危机重重,摇摇欲坠。”

这样的话令董卓大为不快,又不便发作,哈哈一笑,很随便的口气:“丁刺史言过其辞,即便如此,我等更要齐心协力,匡扶大汉朝。”

丁原明显不信任的口吻:“但愿董刺史言行一致,我等就放心了。”

董卓大为不满:“丁刺史,不知是我酒菜里有刺,还是你有意施难?”

袁隗怕俩人争执下去,弄得不可收拾,最后不欢而散,举杯道:“两位刺史所言极是,让我们为大汉朝的繁荣昌盛再干一杯!”

几杯酒下肚,董卓微醉,仍为丁原的话不快,他不明白丁原为何如此胆大放肆,他岂能示弱,决定和这位同僚较量一番,也就是说给他点颜色看看:“丁刺史,我知道先帝生前很器重你,何进也很看重你,你才得以重任,如次荣耀,我等望尘莫及。皇家的事你比我知道得多,别的事我懒得知道,你只说说先帝喜欢那位皇子?”

丁原知道来者不善,又不能不应酬:“手心手背都是肉,先帝对两位皇子溺爱有加,一样的喜欢。”

董卓冷笑道:“丁刺史如此耿直,为何要作假呢?世人皆知,先帝喜欢刘协。”丁原不能否认,也不可能承认,不客气地说:“看来董刺史酒喝多了,在这样的场合不宜妄谈皇室成员。”

董卓趁着酒性,倔強地说:“本刺史偏要说说皇室,看谁还治我罪不成。先帝喜欢刘协,立他为太子,何进胆大妄为,篡改遗昭。”

很明显的用意。百官大惊,一时全场鸦雀无声。

丁原打破寂静:“董刺史,你宴请我等,本人略表谢意。不过,你如此诽谤皇室,是对皇上的大不敬。朝中大事自有皇上和大臣们定夺,你我外郡刺史,把份内的事做好得了,大可不必妄论这样的国事。”

董卓强忍怒火,很平常口气:“丁刺史此言差矣,天下兴旺,匹夫有责,何谈诽谤?何谈大不敬?”

尚书卢植朗声道:“明公差矣。皇家之事,天下独尊,岂是一般人的责任?公乃外郡刺史,大可不必参预朝政,皇上虽年幼,并无过失,我等应协力扶持,而不应该说三道四。”

如果说董卓勉强容忍丁原的直言,那么,俩人争执,另一人帮腔,这样的气就无法容忍……。

侍中蔡邕见董卓霎时满脸怒气,怕他发火,搅了今日宴会不说,还要当做笑料,担当骂名,急忙道:“卢尚书德高望重,乃天下名士,在这样的场合,所言应愼重才是,言语如此鲁莽无礼?有失名士声望。”

卢植冷言道:“蔡公此言差矣。要不是你提及,我还想不起来,天下名士是你,而不是我。我若名士,朝廷岂不重用。”他暗喻董卓器重蔡邕,曾三次请他出来做官。

蔡邕反唇相讥:“卢尚书何须如此说,好像怕别人不知道你和皇家的关系不一般。”暗喻何太后偏爱卢植。

卢植声如洪钟:“蔡公此言见外了,我们都和皇家关系不是一般,否则不会同朝为官。令我费解的是,大庭广众之下,你尽显阿谀逢承之能事,难道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董卓只觉得怒火直冲脑门,一时无法抑制,霍地站起身,就想提剑过去刺向卢植,他看到百官用吃惊的眼光盯着自己,往年因冲动引发的不利后果从脑海一闪而过,先前的念头即刻消失,可如何下台阶呢?

议郎彭伯及时给董卓台阶下:“诸位,酒后之言,大可不必在意。我建议大家多吃多喝,多说风花月夜,少谈国事。”

董卓趁机故作轻松地说:“大家吃好喝好,畅说欲言。本人突然想起了一件急事,出去一下,即刻便回。”以此掩饰了他一时的冲动。



正文 九,吕布
九,吕布

吕布十多年走南闯北,见过无数外表优秀男子,每见一位,他的感觉只有一个:你有啥了不起,我比你更优秀。奇怪的是,当他初次见到董卓,感觉却是异样的,那是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尽管在外表上年轻占绝对优势,可吕布不这样想,他认为董卓年轻时外表一定很出众,假如俩人同龄,自己断然不能与他相提并论。事实上俩人的容貌各有特色,很难说谁更优秀。

吕布久闻董卓大名,得知他是临洮人,那地方他曾到过,山清水秀,江河纵横,不是一般的秀美。更难忘的是,他在临洮城见过几个绝色女子,直今记忆犹新。临洮和九原同属汉朝边关,同是番地,同为中原一些人岐视,吕布对董卓便有了认同感,更有一种亲切感。

吕布时不时回忆初见董卓的情景:百官站立两排,董卓走进夹道,昂首挺胸,目不斜视,一身王者风范。当他从自己前面走过时,却投来一瞥,目光里流露出惊异和欣赏。这样的目光让他心灵颤抖,恍惚看见一条金光闪闪的大道出现在眼前。他知道董卓权倾朝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可以说他就是皇帝,能得到他的青睐,岂不叫他兴奋不已,热血沸腾。

吕布有时懊悔不已,自己当初为啥没投奔在董卓的麾下,把大好时光荒废在丁原营中。更让他烦恼不堪的是,董卓的身影在自己的脑海挥之不去,时刻萦绕。他很是羞惭,男子汉大丈夫,何来如此情感?他感觉自己渺小无能,枉活世间。

吕布很想再见董卓,像他这种级别的官员,要见董卓几乎没有可能,即使见了面,那也没有说话的资格。尽管如此,吕布还是急切地想再次见到董卓。他想了一个办法,就是每天在董府庭园外大操场上骑马持戟,驰骋几回,希望能引起董卓的注意,幻想他能召见自己……。

一连几天,吕布没能遇见董卓,到引得不少闲散军士及市民观望,这让吕布感到沮丧无奈。虽说他很难再见董卓,可他还是心怀一线希望,隔三间五到董府操场跃马驰骋一两回。

这天早晨,吕布骑马来到操场,一眼发现这里情况异常。往日三五成群的军士随意走动,或者练武嬉闹,现在也有十多个军士,他们手持长矛分散站岗,一动不动,几个骑马的将士随意蹓达,另外还有五六个人走在一起,其中也许有董卓。

吕布兴奋不已,不顾一切驰马上前……。

距那伙人越来越近,吕布看清楚了,董卓就在那几个人中间,而且还朝自己观望,所有的人都朝自己观望。

几个骑马的将士迎了上来,其中一个是董卓的女婿牛辅,他大喝道:“呔!你是何人!快快停下!”

吕布一心想引起董卓注意,那管牛辅阻拦,只是策马前进。牛辅只好应战。吕布大喜,显示自己的机会到了,要让董卓看看自己高强的武艺,让他记住俺吕布……。

只十几个回合,牛辅就被吕布用画戟拨下马。其实吕布完全可以杀死牛辅,可他不想那样做,那样只能事得其反。他不再上前,而是威风凛凛地挺立在那里,用尊敬的目光注视董卓,看他如何办。

董卓一伙人显得有点慌乱,在几个骑马将士的保护下后退,很快进了庭园。吕布大出风头,一阵兴奋后冷静下来,他琢磨今日举动是否妥当?董卓会怎么想?他会不会由此仇视自己?他的心头萦绕着淡淡的沮丧……。

吕布此后又去了董府操场几次,再也没看到董卓。他甚至为自己在操场上的行为懊悔,此外还有一点遗憾,没能和众多将领交战,只和牛辅交了十几个回合,没能显出自己的本领。他很是看不起牛辅,武艺太一般了,董卓怎么会选他做女婿,要是自己能做董卓的女婿该有多好,他的女儿一定长得很美。他感到郁闷失落,觉得前途渺茫。

人与人有缘份,上天总会多次安排见面机会;没有缘份的人,即使生活在一座小城,几年也难见一面,见了面也是擦肩而过。

丁原从袁隗口里得知董卓的意图,愤愤不平,这到不是为谁当皇帝,立谁为皇帝,那也是刘家人,与他丁原没多大关系,他是不满意董卓权倾朝廷,一手遮天。你姓董的只是个刺史,别的官名只是虚职,而我丁原除了刺史之职,还是执金吾,像废立这样的大事我都不敢想,你胆大包天,要搞废立,太自不量力,不教训一下,你不知天高地厚。

丁原对吕布说;“董卓图谋不轨,我要教训他一下,你做好交战准备,要打出威风,让姓董的看看,我丁原不是好惹的。”

吕布大喜,一展雄风的机会终于来了,兴致勃勃地说:“主公尽管放心,在下一定尽力应战。”

丁原对这样的回答不满意:“不是应战,而是挑战,我相信西凉军内无一人是你的对手,你要多杀几员大将,显示我军威力,把他们打回西凉。”

吕布压根不想杀死董卓的大将,更不想让董卓回西凉,他要是回到西凉,自己也许永远再见不到他了,再说了,自己攀附不上董卓急着呢,那会和他结仇。他应酬道:“主公放心,我一定尽力而为。”

丁原不满意这种软绵绵的应承,这不是吕布的风格,关键时刻,他不想惹吕布不高兴,不再说什么,只朝他投去疑惑的目光。

吕布兴奋之下也有少许烦恼,平日丁原宴请官员,或着官员们议事,张辽高顺等大将坐上座,身为主薄的他坐下座。在一些重大场合,张辽他们在人前头出风头耍威风,自己却躲在文案上抄抄写写。在战场上,关键时刻,大将就成了狗熊,让他吕布冲锋陷阵,这也太不公平了。不过,这此交战让他喜出望外。

董卓收到丁原的战书,匆忙带领将士出城应战。

丁原的几万大军一字摆开,前面的马背是丁原和几个大将,其中一大将特别引人注目,他金冠束发,披百花战袍,铠甲银光闪闪,他就是吕布。

丁原持鞭指着董卓大骂:“董卓!你身为刺史,不待在自己属地,却跑到京城来,来也罢了,你还仗着兵强马壮,威摄朝廷,竟敢妄谈皇室,太自不量力,今天不给你点厉害,不知你要胡作非为到何时!”

丁原话音一落,几位大将也叫骂几句。吕布并不言语,心里很是鄙视丁原等人。

丁原不让董卓有回言的机会,急对吕布下令:“快速出战。”

吕布二话没说,飞马挺戟冲出去。他一心想显示本领给董卓看,英勇交战,董卓的五位大将轮番上阵,三员大将只十几个回合就被吕布拨下马,另两位大将最多也战了三十几个回合,落个同样下场。

丁原一声令下,几万大军猛扑过去……。

西凉军无力应战,只得西撤五十里安营扎寨。